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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便听到人痛哭,还有血迹,想来是家人带回了被斩立决的尸体。

    范家人大概也将范寺卿的尸首收回以安葬了。

    越想叶晚棠越焦急,马车却越来越慢。

    路被堵住了。

    “小姐别急。”听雪安慰叶晚棠:“婢子这就下去看,有什么情况,婢子直接动手搬开。”反正她力气大。

    但路被堵住,并非用力就能解决。

    且因为前后都堵了,绕路都没法绕。

    叶晚棠看着前方,知道大概率不会那么快通,不止马车,便是骑马也不好骑。

    叶晚棠观察了一下果断下车:“直接走过去吧。”

    她这次不论如何要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小姐,走过去至少要一个时辰,也许一会就好了。”

    平时坐马车还好,但走一个时辰小姐会累的。

    “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不能一直等着。

    叶晚棠让车夫还是赶过去,想着也许一会路就通了,还能再坐马车。

    叮嘱好后,叶晚棠带着听雪直接下车赶路,因为焦急,最后走到范家时,略显狼狈。

    但马车并没赶上来,代表路还是没通,她的选择是对的。

    范寺卿的尸首确实被带回来了,面临流放,最后结果便是草草下葬。

    范府已经被围,叶晚棠表明自己身份,动用了裴渡给的牌子,才得已进去。

    叶晚棠担心唐韵想不开,可当叶晚棠找到唐韵时,唐韵痛不欲生,却死死抱住范月,拉着一旁的范淼。

    “……我恨不能立刻跟你去了,但为母则强,我不能死,我得照看好范淼,得带着范月长大。”

    “你在奈何桥上等一等我,至少等到月儿长大。”

    她满脸痛苦,却并没有任何想不开的行为,因为她为母则强。

    叶晚棠愣愣看着唐韵,许久没有动。

    唐韵没死,且没想寻死,她可以不用担心了。

    但为何她却只觉无梗在喉?

    叶晚棠的想法好像显得很无理取闹,她是来阻止唐韵寻短见的,唐韵没有寻短见,她该松口气。

    可松口气之余,她却笑不出来。

    她脑海里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个念头:为了范月你可以为母则强了,那十几年前,为什么没有因为她为母则强?

    叶晚棠知道,她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可感情就是这样,越不该起的时候,越会不受控制。

    若唐韵和范寺卿的感情没那么好,也许叶晚棠还能很自然的接受,但对唐韵来说,不管是当初的叶尚直,还是如今的范寺卿,感情都刻骨铭心。

    同样的情况下,她做了不同的选择。

    这个选择再直白的告诉她,她比不上范淼和范月。

    “棠儿。”叶晚棠没开口,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

    听到慌乱的丫鬟说,叶晚棠是担心唐韵会出事才来,唐韵情绪崩溃,抱着叶晚棠哭得泣不成声,她感动,又因为失去夫君而痛苦。

    “棠儿,夫君没了,我只有你和月儿淼儿了。”

    唐韵只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苦,十几年前,她就失去了夫君,十几年后,再次失去了夫君。

    “他明明什么都和我说的,可这次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唐韵痛哭流涕。

    叶晚棠手拍着她的后背,机械的安慰着,可垂下的眼眸却露出几分漠然。

    她之前一直以为她的母亲又重新找回来了。

    可今日,此时此刻,叶晚棠才知道,其实并没有。

    那个爱着她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就没了。

    或许,她们永远没有相遇,没有相认才是最好的。

    这样她还能欺骗自己,母亲很爱她。

    唐韵当然也是爱她的,毕竟是她的女儿,可是这些感情,比起范月总是差了一点。

    甚至于比范淼都差了一点。

    范淼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十几年的感情,同样不是假的。

    她的夫君对她那么好,她的家庭那样幸福,她这个忘了十八年的女儿怎么比呢?

    十几年前,唐韵抛下她,选择了夫君。

    十几年后,唐韵对她的爱,同样没多起来。

    叶晚棠宛如一个局外人剖析着唐韵的感情,又宛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分析着自己的感受:她不舒服。

    很不舒服。

    但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她很好的保持了冷静,安慰唐韵,安抚哭得抽泣不止的范月,最后甚至还叮嘱他们收拾好东西,流放路上能用到。

    最后才以不能久留的理由出了范府。

    事实上也不能久留,更不该久留,她这一趟甚至不该来。

    但她还是来了,倒也不后悔,后来唐韵满脸泪痕不舍道别时,她还说会使人打招呼,流放路上他们至少不会太受罪。

    随后她便忽略了唐韵的欲言又止,装作没看到走了。

    第392章 你嫁给昱王,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唐韵想说什么,叶晚棠大概能猜到,她一直说流放地多冷,多荒芜,她可以承担,但担心范月,怕范月年纪还小身体受不了。

    还将范月的手放到她手心,但她没给唐韵说出口的机会。

    因为她大概是想让她带着范月留下,她们找个人代替范月。

    但叶晚棠不可能如此做,不是因为嫉妒范月,抛开其他,她也喜欢范月,只是多少人盯着她,盯着裴渡,她这里破了范月这个口子,裴渡一定会被群起攻之,接下来甚至可能崩盘。

    十几年前,唐韵选择了夫君,那如今她选择偏向裴渡,也没有错。

    她也要为裴渡着想,不能在她这里出现纰漏,让他为难。

    于是她无视了唐韵的欲言又止,她既然为母则强,那就该真正的为母则强。

    范淼大概能猜到,也实时阻止,没让唐韵说出口。

    第二天,叶晚棠和孙胜男一起送范家人。

    孙胜男面对范淼,免不了一阵叮嘱,还给他一本整理好的册子,上面都是关于流放地的介绍,以及他们路途的风土人情。

    很实用的册子,都是孙胜男用心准备的。

    其他的便是厚实的衣服被褥鞋子,如今天气慢慢凉了,不久之后便是严寒。

    别说女眷,便是男子,也不一定能撑过去。

    “棠儿,这是我之前就开始做的荷包,昨晚收了针就留给你了。”唐韵也深知这一去的危险,并不敢保证能回来,便将绣了海棠的荷包给了她。

    “谢谢。”叶晚棠接过,摩挲着上面的海棠:“还是您的针线好,记得幼时我的手帕衣袖上都有海棠花。”

    “因为你就是小海棠。”唐韵眼底都是不舍。

    等看到范月的时候,她面色微变,放低声音:“棠儿,如果……如果我走了,只留下月儿,看在……份上,还请你关照一下她,好吗?”

    叶晚棠看看范月,嗯了一声:“好,我会的。”

    唐韵这才露出笑容来,教范月叫姐姐。

    气氛虽然低迷,但三人之间,还算温馨。

    只有听雪清楚知道,叶晚棠自昨夜之后态度的变化。

    唐韵这个母亲并不了解叶晚棠这个大女儿的性子,如果是昨日之前,她也许根本不用唐韵开口,就会想尽办法关照范月。

    根本不用唐韵开口。

    唐韵一步三回头跟着范家队伍走了,满脸泪痕。

    叶晚棠静静目送,神情也是悲切的,却没有泪。

    她哭不出来,也不会勉强自己哭。

    孙胜男站在叶晚棠旁边,本来想问点什么,但看到叶晚棠的神情,最后疑惑一闪而过却没开口。

    “才成亲一个月就和离了,棠姐姐,我好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能。”叶晚棠觉得相互陪伴也好。

    接下来几日,叶晚棠和唐韵相互陪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慢慢好起来。

    朝堂上的新旧交替也完成了,一切重新走上正轨。

    裴渡依然是太子,且比从前更加稳固,他的铁血手段,没人敢再质疑他。

    识务者为俊杰,已经有人开始给皇帝建议,让他早日将皇位传给裴渡,早日退位。

    皇帝当即气晕,再醒来后,他全身瘫痪,已经完全动不了。

    之前说话只是会有些含糊不清,偶尔会流口水,如今他说话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固执的没有禅位,对皇位执着到底,便是彻底被架空,也没放弃。

    裴渡还是太子,但已经彻底掌握朝堂朝政,不过是差一个登基仪式而已。

    他没弄死皇帝,一来没必要,皇帝这样折磨着好看,二来……他怕皇帝死了,他要守孝,又耽搁了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