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仙踪》 楔子 封魔 入夜。 月光朦胧,透过薄薄的云雾倾泻而下,将整个山脉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如虚似幻。 这山脉连绵千里,尽是高耸如云的陡峭山崖,崖面光滑平整,竟好似人力削成一般。山脉之前,乃是一片辽阔的森林,林中皆是参天巨木,纠结交错,延绵纵横,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此刻,在这山脉最高峰处,那一座陡峭的石壁悬崖之上,正有六人散于一侧,满脸凝重之色,已然成合围之势,将正中一名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这六人乃是五男一女,而六人之中,又隐隐分为两派,其中一名中年白衣文士独自居于左首,而其余的三男一女,则立于一名手持拐杖的白发老者之后,恭谨有加,不敢放松。只不过,这六人虽看似随意而站,却隐隐将气机四散而开,合围一处,端得是水泄不通,全无破绽。 纵然对方只有一人,这六人却无一不是难掩紧张之色,竟仿佛顷刻之间,便已然落于下风! 而那处于包围之中的中年男子,方脸紫髯,浓眉大眼,自有一番威。他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背负一柄宽长大刀,意态悠闲,却似乎对眼前数人合围之势,毫不在意。 双方便这般对峙着,谁也没有开口,那五男一女只是紧盯着正中的黑衣大汉。而这黑衣男子,则是随意负手而站,抬头注视着天际清冷月光,嘴角带着几分笑容。 只不过,他虽如此悠然情态,却自有一股沛然无匹的气势,渐渐向外挤压扩散,如同翻江倒海,天崩地裂! 耳畔一片寂静,唯有不知何处吹来的清风,带起了几丝幽幽淡淡的草木气息,轻轻掠过鼻尖,凭添几分恬淡安详。 终于,那六人之中,独处左侧的白衣中年文士,眉头微颦,似是难以忍受这压抑气氛,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霎时间,右首几人面色一变再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听得阵阵闷声作响,却是那黑衣男子周身气势挥洒,如同荡起阵阵涟漪,硬生生与外围几人拼斗数记! 更诡异的是,那右首五人之中一名彪形大汉,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渗出几丝血迹,滴落在一身白衣之上,虽面色未变,却也着实看得出来,他是受了不轻的暗伤! 他身旁之人低喝一声,正待欺身而上,拼死破了这黑衣汉子的气势威压,却不料左首处一声轻叹传来,悠悠然然,带着几丝遗憾,几丝痛心—— “魔皇蚩尤,你……可否仍不愿收手么?” 正是那中年文士轻声而发,他双目神光乍现,紧紧注视着那黑衣汉子,目光中有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敬畏和防备。 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尚未答话,便只听右首五人之中,那一位鹤发老者略带沙哑的声音,随之突兀而来:“蚩尤老魔,我们众人将你迫至此地,自不会再次纵虎归山,你若是明晓事理,倒不如……” “放屁!”话音未落,那中年汉子双目圆睁,竟仿佛受了何等刺激一般,气势倏然大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他眉头紧锁,怒斥道:“若不是你伏羲老儿毫无廉耻,使那无耻奸计,将本皇诱骗至此,我又怎会受尔等鼠辈埋伏!” 纵然这白发老者涵养甚好,听他如此一言,也不由面色微红,低声驳斥道:“此处乃我与仙帝联手所辟空间,唤作‘有进无出’,正是用来对付你这邪魔!哪里还须讲什么道义……”只不过,他也心知自己毫无道理,略略辩驳一番,便住口不言,竟似是默认了此事。 那黑衣汉子怒喝一声,狂吼道:“我魔界大军纵横无敌,不日便可踏平三界,你们这些无胆鼠辈,纵然将本皇诱至此处,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怒目圆睁,喝道:“也罢,今日一战,就让仙帝与妖圣的鲜血,为我魔界称霸祭旗!” “我呸!”话音未落,便只听倏然一声高喝,正是那五人之中,身形最为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那粗豪汉子。他原本已身受内伤,此刻强撑不倒,兀自喝骂道:“这老魔倒行逆施,不顾三界生灵涂炭,还有什麽好说的!我们几个一起上,将他擒住,魔界大军自然群龙无首,不足为患!” 他这话正说到了痛处,那黑衣男子眉头一皱,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饶不得你们了,都来受死吧!” 话音方落,便只见一阵灰暗迷雾蒸腾而起,倏然间“呛啷”一声脆响,这黑衣男子身后长刀电射般离鞘而出,化作一道凛冽流星,飞射至九霄之上! 那黑衣男子诡异一笑,未见作势,便只听苍穹之上,一阵震天呼啸声中,那长刀隐匿于漆黑夜色之中,自天际直掼而下,狠狠劈向那中年文士! 黑朦朦的天空,竟也仿佛被这一刀划破,霎时间电闪雷鸣,如同道道裂痕,密布当空!这一柄长刀直袭而下,毫无半点花巧,却仿佛状若九天神龙,雷霆万钧! 那白衣文士不慌不忙,信手一挥,便只见身前一阵耀芒掠过,凭空现出一柄五彩神剑,狭长锋锐,光芒万丈! 这宝物剑身之上,青、白、赤、黄、黑,五色耀芒翻涌流转,流光溢彩,宛若活物一般!只听这神剑轻鸣一声,剑身微微一荡,五色光芒合为一体,渐渐转化为耀眼金色,攸然间化作一团匹练也似的耀眼长虹,电射而出,当头迎上了那漆黑长刀! 电光石火之际,那一亮一暗两道光束迎头而会,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狠狠撞在一起! “轰!轰!轰!” 只听天际之上数声沉闷爆响,继而万丈光芒倏然乍放,如同朝日勃发,刹那间亮透了整个天地! 就在此时,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吟忽然响起,只见一点金芒直落而下,游荡至白衣文士身边,流转不休,闪如耀日,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而那白衣文士面色惨白,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踉踉跄跄连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身周金芒也缓缓黯淡下来,赫然正是方才那五彩神剑,剑身虽仍然一片剔透之色,却微微有了些许黯淡。 白衣文士又是咳了两声,苦笑道:“上古神器,魔兵‘虎噬’,果然名不虚传!” 那唤作“虎噬”的漆黑长刀早已回归,场中黑衣汉子收刀入鞘,冷笑道:“仙帝颛顼,你手中那神剑‘轩辕’,与我这‘虎噬’乃是同根而生,互为阴阳本源。若不是你实力不济,又怎会让如此神兵沦落至此,真是可笑!可悲!”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神色不变,开口答道:“魔皇蚩尤乃天纵奇才,我自叹不如,只不过……今日一战,我与妖圣伏羲二人联手,又有四圣兽从旁相助,自然不会惧你。” 右首五人原本只在一旁观战,未有丝毫动作,闻听此言,也不由微微颔首。那三男一女四人之中,位列最旁的一个面色白净的胖子,身着玄色长衫,笑容吟吟,高声道:“还跟这老魔废什么话,又不是搭台唱戏!我们大家一起上,将他擒住便是……”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由佩服这胖子脸皮极厚。那黑衣男子低笑两声,叹道:“玄武小子,你这胖墩儿……还是如此口没遮拦!哈哈……” 那白净胖子面色一变,怒道:“你你……你这老魔,不许叫我胖墩儿!”他虽生得膀大腰圆,双手武器却是一对雪亮短刃,此时心中恼怒,大吼一声,瞬间爆起身形,直向那黑衣男子扑去,双手短刃更是化作两道冰寒厉芒,虎虎生风! “玄武,不可冒进!”那白发老者大吃一惊,急忙张口制止,谁料为时已晚,那胖子如此一跃,早已牵动整体气机转换,整个阵势也露出了些许破绽。黑衣汉子低笑一声,猛然间向前一窜,手中刀光闪现而过! 只听得一声闷哼,那胖子被击得倒飞而回,看似狼狈不堪,却出奇地没有半点受伤。 黑衣汉子身形不停,就势向右撞去,身后长刀早已握在手中,狠狠劈向那鹤发老者!那老者面色凝重,手中木杖猛然扬起,翠绿光芒瞬间暴涨,与魔刀“虎噬”硬拼了一击! 震天巨响声中,两人齐齐倒退一步,斗了个旗鼓相当。那身旁身旁三人高喝连连,纷纷亮出兵刃,纵身而上,迎向那黑衣汉子。左首处中年文士眼中一亮,御起五彩神剑,也电射而出,左右夹击! 一时间,各色光芒暴涨,爆炸之声不断,劲气灵力四溢而发,竟是连脚下整座山峰都承受不住如此巨力,“轰隆”一声颤抖起来! 天崩地裂,风云色变! …… …… 良久。 那黑衣汉子大喝一声,猛然脱出重围,一跃而上,漂浮于半空之中。他面色苍白如纸,衣衫之上大片血迹,呼吸粗重之极,竟是已然强弩之末! 只不过,他身下围攻众人,更是各个狼狈不堪,纵是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也早已面色通红,强自支撑。他身旁四人更是不济,喘息连连,隐隐有灵力衰竭之兆! 他仰天长笑,高声怒喝道:“既然尔等鼠辈苦苦相逼,本皇便如你们所愿,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喝呀……” 他大叫一声,体内灵力暴涨而发,尽数灌入了手中那柄黑色长刀——“虎噬”之内,身躯更是倏然膨胀变大,短短数息之间,便已长至十丈之高,头颅之上,更是生出了一对诡异长角,青面獠牙,万分狰狞! “天魔解体大法!快退……”那鹤发老者见多识广,此刻瞧他如此举动,不由面色突变,急忙高声示警,可惜又是晚了一步。那黑衣汉子面目变化,状似厉鬼,仰天长啸一声,似是颇为不甘。接着,他将手中长刀狠狠掷向空中,巨大身躯一阵黑烟弥漫,眨眼间膨胀数倍,似是要爆炸开来! “不对,‘虎噬’附灵……他这是要逃!快拦住他!”那白衣文士眼中异彩连连,高喝声中,当先御剑而起,拦住了那漆黑长刀! 众人这才醒悟,纷纷飞至半空,拦截那魔刀“虎噬”。这一边,蚩尤化为本体,眼见众人识破他计谋,恼怒惶急之下,大吼一声,身躯瞬间炸开,化作一片漆黑如墨的血肉,弥漫不散,抵挡住众人追赶脚步。 那鹤发老者与中年文士心头惶急,下意识同时扬手,将自己随身法宝打出。只见天际之上,那一柄漆黑长刀,与一柄五彩神剑,一支翠绿木杖重重撞在一起,电光四射! 而他二人缺了法宝护身,更是灵力已竭,被那黑衣汉子自爆所化漫天血肉覆盖,惨叫连连,痛楚难当! 那老者身旁四人早已远远逃开,乍见如此情形,不由惊慌失措。四人之中,那惟一的红衣女子眉头紧锁,向着身旁一人急声问道:“大哥,伏羲圣人他……我们怎么办?” 这女子一身火红长裙,相貌美艳绝伦,却自有一股火爆威势,使人不敢轻视。而这女子身旁之人,乃是一位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衣,威武不凡,更是四人之首。他微一沉吟,凝声道:“如今之计,唯有四象归一大法……” 话音未落,便被身旁三人急切打断,个个面色惶恐。那最为高大粗豪的汉子扬声道:“大哥,此法威力虽大,却自残身体,万万不可!” 那被唤作“大哥”的青衣男子重重挥了挥拳,怒斥道:“若非如此,伏羲圣人险矣!你们三个少来废话,快!”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只得无奈伸出右手,按在这青衣男子后心之处,各自默运灵力,强行输入进这青衣汉子体内。 不多时,那青衣男子闷哼一声,眼中精光大放,身形瞬间电射而出,迅逾闪电,直扑向眼前那一团漆黑血肉迷雾之中! 而那三名传功男女,则早已灵力殆尽,纷纷瘫倒于地,大口喘气,双目无神。 若论自身实力,他四人本就稍逊一筹。此刻拼着重伤,将体内残余灵力尽数注入那青衣汉子体内,等若合四人之力,方可勉强达到如此境界。只不过,此法损耗颇大,三人已然身受重伤,平白损失百年功力。而那青衣男子,体内乍容纳如此充盈灵力,虽实力暴涨,却也承受不住灵力反噬之威,实可谓生死未卜。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们早已忘记了自身伤势,只是眼巴巴看着头顶苍穹之上,那拼斗在一起的三件神器法宝,眼中现出深深的焦虑与不安。 身体损伤自可痊愈,百年功力亦乃弹指一瞬,而若是任由这老魔逃脱,他日东山再起,天下间生灵涂炭,却才是最最恐怖之事。 所幸,那漆黑长刀受两大神器压制,渐渐落于下风。终于,那柄五彩神剑觅得一处空当,剑身之上光芒暴涨,倏然重击而下,狠狠将这魔刀打了下来! 那魔刀“虎噬”猝不及防之下,径直击落于山巅之上,硬生生被打入山腹之中。而五彩神剑不依不饶,也随之追入山腹,只听得山腹内爆炸连连,却又越来越弱,渐渐回复安静无声。 而那一支翠绿木杖,则顺势滑下半空,钻入了那大团的蚩尤乌黑精血之内,不知所踪。 不多时,一切重归寂静。半空中漂浮的大团污黑血肉也渐渐飘散,继而两个人影跌跌撞撞逃窜出来,赫然正是那青衣汉子与白发老翁。 这两人互相搀扶,摇摇晃晃,勉强降落至山巅平地。甫一落地,那青衣男子便一头栽倒,昏死过去,身躯更是渐渐缩小,最终化为一枚乳白色圆珠,颇为诡异。 那白色珠子绕着白发老者转了几圈,似是久久不愿离去。那老者微微一怔,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轻声道:“今日老魔虽仍未除去,神识却已被‘轩辕神剑’封印于魔刀‘虎噬’之中,更是身陷于这‘有进无出’之内,已然万无一失。你强运灵力,肉身不保,还是自行觅地潜修去吧。千年之后,自可回复如初,更有一段奇遇,在等着你去追随。这就去吧……” 那珠子光芒略略散发,微微一顿,接着便化作一团银白色流星,高速升入天际之中,风驰电掣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瘫倒三人眼见兄长如此下场,不由黯然神伤,那白净胖子最是活跃,开口问道:“伏羲圣者,不知仙帝他……现在何处?” 鹤发老者面色一黯,缓缓答道:“‘轩辕神剑’封印‘虎噬’而去,仙帝失了法宝护身,为蚩尤精血所污,已然魂飞魄散,灵识全灭……”他长吸了一口气,又道:“若非青龙舍命救我,只怕我这副老身板也……唉!” 三人皆是心中苦涩,那玄武胖子却是一怔,讷讷道:“颛顼贵为仙界之主,怎可能如此便烟消云散,不可能吧……”只不过,他对于那老者眼力见识,倒是极为信服,这念头只在心头一转而过,未曾挂怀。 那鹤发老者强打精神,笑道:“此战虽只是惨胜,却也将蚩尤老魔成功封印,三界免遭生灵涂炭,可谓功德无量。” 众人齐声应是,心中倒是颇有些自豪起来。 只不过,他们重伤之下,都未曾发觉,那一片已然散尽的污黑血海之中,一团清清淡淡的七彩云气飘然而出,缓缓散落于地,一路向下,最终飘落至一处神秘所在…… 正是超然于三界之外,最为神秘的第四界,掌管三界生死轮回之地——鬼界。 第一章 朝歌山村 朝歌山。 据典籍所载,此山乃七十二福地之一。 朝歌山延绵百里,大小山峰数十座,雄踞于神州北方,实可称得上巍峨壮观。山中林木茂密,百草丛生,常常可见各种野兽出没。 朝歌山临北之处,有一座高耸侧峰,唤作“商谷峰”。此峰高逾百丈,山间有一座无名石洞,乃是经千万年风化溶蚀而成,更是整座山峰灵脉所在,灵气充盈,氤氲而聚。 这一日黄昏,苍穹之上,重重云雾盘踞,残阳如血,迸射出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入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朝歌山中,更是一片清新宁静,与世无争。 突地,只见天际之上,一团淡淡的银白之色乍然而现,悄无声息地急速而下!只不过,这一团白色却被火红晚霞遮住,并不引人注目。 这白色光团如流星般自天际滑下,接着,它竟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顺势一转,当头扎进了朝歌群山之间! 这光团在山中拐来绕去,不多时,竟穿过层层密林,径直投入了商谷峰间,那一座无名洞穴之中。而这山洞之内,霎时间白芒一片,耀眼夺目! 只见它入得洞内,竟缓缓降落在洞中一座石台之上。而那一团银白光芒也是愈发凝聚,不多时,便渐渐凝练暗淡下来,化为一个半拳大小的珠子,深深陷入了石台之中。 光芒敛去,这石洞之内渐渐回复平静,而那石台上的白色珠子也愈发黯淡,只闪烁着微弱光芒,若隐若现。 只不过,这山峦灵脉之中,那一丝丝灵气,竟缓缓流动婉转起来,渐渐流入这白色珠子之内,隐没不见。随着如此一番运转,整座山峰的灵气,也慢慢凝聚流动,被吸入这山洞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进行地如此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直至,一千七百年后…… ※※※※ 黄昏下的朝歌山,笼罩在落日余晖中,如同披上一层轻纱的娇俏少女,分外美丽。林中一片宁静,和风轻拂树梢,偶可见大大小小的野兽穿行于林木之间,景色甚是悠闲。 只不过,朝歌山贵为七十二福地之一,此时此刻,整座山脉数十座山峰之上,却找不到一个修真之人的足迹! 一切,只因自从千年之前,朝歌山脉,便仿佛瞬间之间,已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灵气…… 人间修真界中,更是为之轰动一时,众人纷传,此为异宝出世之兆,世所罕有! 一时间,无论仙魔二道,抑或散修之士,乃至成形妖物,尽皆纷至沓来。朝歌山方圆数百里的土地,都似乎被这群疯狂的修士翻了个遍。 但是,无论是谁,都一无所获,只得两手空空,失望而归。 久而久之,朝歌山“寻宝”之热渐渐消退而尽,这一座灵力全无的辽阔山脉,便再也没有了修真之人的踪迹。倒是因为人迹罕至,山中的野兽越发多了起来,回复了一片宁静和谐的自然状态。 一眨眼间,又过了数百年的光阴,人间界中,似乎早已忘记了关于这一座诡异山峰的传说,更从没有人知道,商谷峰间,那一座无名洞穴之内,有一枚小小的珠子,静静停留其间,吸收着山脉灵气,似是在修炼养伤一般…… “嗖!” 突然,一支利箭激射而出,草丛中一头小兽应声栽倒,只蹬了两下后腿,便一命呜呼。 这时,一个脑袋从草丛里冒了出来,却是一个少年。这少年手持一张铁胎硬弓,背后一只箭壶,一副猎户打扮,赫然正是刚才那射箭的猎手。 少年自草丛中一跃而出,抄起地上小兽,抬头看了看天,自语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罢,他返身几步,从方才藏身的草丛中又拾起几只小兽,连同那只刚猎到的,一并用麻绳捆在身后,沿身旁小径向山下走去。 这少年猎户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光景,却已长得格外高大结实,常年的野外活动让他的肌肤显出些许黝黑之色,配上一对直入云鬓的剑眉,令人觉得颇为英气勃勃。虽仍显得有些稚气未脱,但他步伐矫健,顾盼间颇为沉稳,双眸中早已找不到同龄人的娇纵之气。 谁能想到,方才那箭术高超的猎手,竟是如此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 原来,朝歌山方圆数十里内渺无人烟,但在距山脚百余丈的山腰处,却存在着一个由三十余户人家组成的小小村落,以山为名,唤作“朝歌村”。 村里的居民,原是先祖不忍苛税,背井离乡,辗转来到此山定居的。久而久之,竟尔渐成村落。家中男子耕作打猎,女子织作浆洗,偶尔也下山去附近的城镇,以猎来的野兽皮毛和自家所种谷物换取些生活必需品,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家家户户自给自足,虽远谈不上富足,倒也尚足温饱。 朝歌山山势陡峭,故而林径多凹凸盘折,极为难走。那少年自幼走的纯熟,此刻更是惦着回家,不觉足下生风。尚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座小山村便映入眼帘,正是朝歌小村。村口正有些老人散坐闲聊,见了他各个眉开眼笑,纷纷招呼:“羽儿回来啦!今儿个收获不小吧?小小年纪就知道顾家,还使得一手好箭,真了不起!” 听到老人们夸赞,这被唤作“羽儿”的少年不由面上一红,他向这几个老人问了声好,脚下不停,一路向村里行去。 直走到村东的一间木屋前,少年这才停下脚步。他随手将铁弓挂在门旁,猎物也放在门前石板上,随即推开木门走进屋子。 小屋之内颇为简陋,窗下是一座灰石灶台,左边两张木板床,屋子中央一张榆木桌,两只木墩。木墩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容沧桑,正自斟自饮。见他进来,招呼道:“然羽小子回来啦!来,坐下陪爷爷喝两盅!” 少年也不应声,径直走到木桌另一边坐下,接过那老者递来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桌上已是摆好菜肴,大多却是些山林野味。少年放下酒杯,闷声不响的便吃起饭菜来。 那老者也不着恼,只是眯着一双眼,细细端详这少年的面庞。良久,老人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似的,和你在一块儿待着真能把人憋死!再这样下去,看哪家的父母肯把闺女嫁给你!” 少年原本正埋头吃饭,闻言身子微微一顿,面上泛起红潮,放下饭碗,说了声“我吃饱了”,便站起身,走出木屋,开始收拾起门外的猎物来。 老者在他身后笑道:“嘿,还害羞了!好哇,过几天爷爷就给你张罗一个去~”少年背过身去不睬他,那老者见状,不由大笑出声,走出门来,和他一起收拾猎物。 这少年名叫张然羽,虽然看着英挺高大,其实却只有十三岁,只是因为少年持家,常在野外活动,因此身板结实,成熟机智。 这少年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祖孙俩感情甚笃。他自小失去父母关爱,不免隐隐有些孤僻,不喜与村里其他孩童嬉笑玩闹,却又十分懂事。自他十岁起,就开始跟随爷爷上山打猎,维持生计。 他沉稳机智,往往肯下苦功习练,而且勤于思考,很快将祖传的打猎技巧学了个十成十。再加上他潜伏袭猎时毫不浮躁,近前射杀时眼疾手快,每每都能猎到不少野味,不仅足够祖孙二人生活所需,还不时送些给左邻右舍。因此虽不善言辞,却深受大伙喜欢。 夜幕已降,皎洁的明月洒下一片片银白色月芒,照在这小山村里,显得分外静谧安详。这祖孙俩映着月光,将一只只猎物收拾妥当。老者不时和张然羽闲聊几句,他却只是简单答应,并不多言。那老者似是早已习惯,也不介怀,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冷不丁的,张然羽突然抬起头来,望向那老者,轻声道:“爷爷,明天还是我继续去吧!” 老者正说得起劲,闻言一愣,眉头皱起,似是恼他打断自己,嘴角却弯起一个弧度,道:“羽小子,这可就是你赖皮了。咱爷俩可是说好的,每人轮流出去一天,这几天闲在家里,只吃饭不干活,可憋死我这老头子了!怎么着?想抢你爷爷的饭碗不成!你这臭小子!” 他摆出一副责怪之相,语气中却尽是宠溺,显是对这孙儿爱护不已,话音未落,自己先笑了起来,满脸的欣慰知足。 张然羽却仍是坚持:“可是……您这腿……还是我去吧!” 老者却犯起倔来,嚷道:“看不起我这老头子是不是!”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这腿上次摔坏以后,养了这么些天,早就好了!明儿我就让你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小家巧’比不过‘老家贼’!看我进山打只黑熊回来!哼哼~~” 张然羽知道拗不过这老爷子,也就不再争辩,低下头继续摆弄猎物,嘴里却低声嘟囔了一句:“吹牛!”谁知这老者耳力甚好,竟被他听去,顿时尴尬不已,大叫道:“谁吹牛了!想当年……”他一吹嘘起自己昔年往事,便滔滔不绝,满面红光,看上去竟显得年轻了几岁。 张然羽面上露出几分微笑,不理会这又开始自吹自擂的爷爷,手上不停,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因为爷爷受伤,自己连着上山十几天,爷爷如此执坳坚持,其实是心疼自己。 想到此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背上铁弓,和村里几个猎户一起上山去了。张然羽简单洗涮了昨日剥下的兽皮,又切了十几斤后腿肉,挑了几张较为完整的毛皮,闷声不响的送到村落里一些独居而生计困难的老人家中。 他一直忙活到正午,朝回走的路上,眼见阳光和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便不觉想起爷爷昨日的笑脸,心道:“爷爷待我,可不就像这轮日头么?从不求我回报,只是一味的送暖。唉,爷爷年纪终究是大了,待这次打猎回来,可真要想好了说法,让他安心呆在家里,别再上山劳累去了。” 他暗自紧了紧拳头,大步流星向着村东自家走去。刚走到村子里那条横道上,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哭嚎! 这嚎叫声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村里的宁静,更似乎……就在村子不远处。 张然羽心中一抖,急忙奔到村口,正看见不远处几个人影,正连滚带爬的往村里逃! 他一下子慌了神,定睛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爷爷熟悉的身影。一股不祥的感觉,霎时间充斥在这少年的心中,压得他几欲窒息! ——————————————————————————————————————————————————————————某镜强力推荐:全新玄幻力作,一个位面商人的称霸之旅,《位面成神》:/bookabout.htm?bid=30642欢迎大家阅读^_^ 第二章 二兽相争 此刻村中人声渐起,不断有住的近的人跑出家门,看个究竟。张然羽脑中一片嘈杂,却正好瞅见,跑的最当头的那个人,竟是村中的猎户赵大胆! 这赵大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眼下却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边跑边嚎,显是惊恐之极。 张然羽此时哪顾得了许多,一把将赵大胆扯住,大声问道:“我爷爷呢?!他在哪儿?!”这赵大胆早就吓破了胆,高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张然羽抓住他的手,大声嚎叫道:“妖怪吃人啦,快逃命呀!” 他一边满口胡言,一边疯疯癫癫四处乱窜,看那模样,竟是已然疯了。 张然羽听他这么一喊,顿时心急如焚,回头一看,正瞧见落在最后的那猎户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村口。 遭此突变,张然羽一时间手足冰凉,但心中却是出奇的冷静。他连忙凑前将那摔倒的猎户扶起,认出此人正是家住村口的王二牛。此时此刻,他早已面目苍白,嘴唇直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张然羽急忙将这汉子背回屋里,见他四肢发抖,竟渐渐愈发抽搐起来,急忙去屋外的灰缸里舀了瓢水,喂他喝下半瓢,又将水泼在他头脸上。王二牛被凉水一激,渐渐停止抽搐,只是面色灰败,双目无神,如同死人一般。 张然羽抓着他的肩,急匆匆问道:“王叔,发生了什么事?我爷爷他……他怎么了?”说至最后几字,声音中已是带了些许颤抖。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此番突遭变故,猝不及防之下,几乎崩溃。因为关心爷爷安危,双目中已是溢满了泪水。 王二牛略略喘了口气,双目无神,声音如同梦呓:“我们……本来是要回村,大胆他、他非要捉那黄羊,我们一直追到牛耳溪前,却看到一只…一只好大的妖怪!啊!妖怪过来啦!它追来啦!” 突地,他一跃而起,四肢颤抖着,拼命往床下钻,却已是惊恐万分! 张然羽哪还能再冷静下去,一把将他抄住,大叫道:“那我爷爷呢?”他双目圆睁,高声呼喝,却是将这猎户震得清醒了一些。 王二牛双腿发颤,一跤跌倒在地,声音中满是惊恐:“那妖怪嚎叫了一声,跟、跟小孩哭丧似的,我们吓坏了,正要逃跑,那、那妖怪向我们扑了过来!那怪物速度好快,张伯…张伯他,他说自己腿脚不好,跑也跑不快,就自己留下来断后,迎上那妖怪。我没跑多远,就听到…听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张伯、张伯被那、那怪物撕成了好几段!血…血!妖怪吃人啦!” 他两眼一翻,竟是吓得昏了过去。 张然羽早听得双目尽赤,泪流满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推开身后围观众人,三两步窜出门去,冲回家门后取了钢叉,这便要冲上山去报仇! 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失去了爷爷,也就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闻讯赶来的老村长正好在村口撞见他,急忙一把抓住他手臂,急道:“阿羽,你不能去!你斗不过那妖怪的!”张然羽恍若未闻,死死盯着那连绵的朝歌山峰,哑着嗓子道:“放开我。” 老村长劝道:“阿羽,你不能白白去送死呀!” 张然羽脸上犹有泪痕未干,面上却已带了几分决绝之色。他本就力大,一把挣开村长手掌,头也不回,提着钢叉,径自冲上山去。 生死,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村长无可奈何,只得目视他上山,随即转身对一旁赶到的几个村民吩咐道:“去通知村里强壮的汉子,结队分头上山搜索,务必把阿羽带回来!” 众人应声而去,村长却凝视着远方,那雄奇的朝歌山巅方向,双目迷蒙。 朝歌山出了妖怪,虽然一时半刻,未必能找到这个村落。但时日一长,总会被发现的。到了那时,这小小的朝歌村,又将如何是好?山中有妖怪,山外有苛政,难道这世间……竟然无一处安居之所么?老村长仰天无语,喟然长叹。 且说张然羽手持钢叉,一路疾赶。林中树木茂密,枝虬横伸,将他身上刮出道道血痕,他却毫无感觉,心中仅余残存执念,脚力更是远超平日。不出盏茶时分,便赶至方才猎户所言的牛耳溪边。 这溪乃山中积雪所化而成,水质甘甜,清澈见底。溪水自山上奔流而下,到此忽然有所舒缓,溪面涨了近三倍,登高望去,状似牛耳,故称“牛耳溪”。此处水流潺缓,常有野兽来此饮水,故也是猎户常设陷阱之处,朝歌村人人皆知。 张然羽奔到溪边,一眼便瞧见溪边碎石上纵横的血痕,甚至连靠岸处的溪水,都被染红了。张然羽心中一恸,料知是爷爷的血迹,不觉扑过去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这些年来和爷爷平淡而又温馨的日子,都在心间迅速滚了一滚,不觉痛彻心扉。 哭了片刻,他抬眼再寻爷爷的尸骨,却不料怎么也找不着。而牛耳溪依旧水声幽幽,清风淡淡拂过,满地唯余血色渐枯。明明是夏日高阳,此时此景,却透出森森的寒意。 张然羽努力找寻未果,心里不由得像是严冬中腾起了一股怒火:爷爷一生善良慈爱,死后竟然尸骨无存! 难道这老天,竟是瞎了眼么?! 狠狠抹去眼泪,张然羽几乎咬碎了牙齿,心中翻腾不休的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他心知这妖怪非同小可,便强打精神,冷静地四处寻找些蛛丝马迹。果然,走了没多久,这少年便在靠岸较近的仅有一指宽的软泥上,发现些许虎爪状的兽类脚印。 这些爪状远较虎爪为大,而且彼此跨度较远,不仔细探寻,几乎无法确定去向。不过这完全难不住身为猎手的张然羽。他反复观察了几次,便不再犹豫,径自向西而去。 约摸又行了半个时辰,竟是越来越深入朝歌山腹地,眼前景物已越发陌生。朝歌山腹地据传有猛禽凶兽出没,且先祖曾留下训诫,不可贸然轻入,故而村民从不敢孤身潜入,遂成禁域。 只是张然羽心急之下,又哪管得了那么多,他不断搜寻地上可能出现的任何爪型印记,拼力向前。又奔行了一段时间,张然羽忽然发现,地上若断若续的爪印竟凭空消失,宛然似是妖怪腾空飞走了一般。 难道自己是追错了方向? 张然羽开始犹豫,不知是否要返折回去,再加倍仔细搜寻。正当此时,一阵微风拂过,他心中一动,竟隐约听到前方不远之处,依稀有婴儿啼哭之声,伴随阵阵兽吼,随风传来!这少年不由精神一振,心知自己找对了方向。 他慢慢矮下身子,屈膝蹑足,向着前方兽吼声传来的方向,缓缓潜行而去…… 约摸已逼近声音传出之处,张然羽巧妙地隐藏在两株杉木之后,用手中钢叉轻轻拨开眼前杂草,定睛一看,眼前情景登时让他大惊失色,险些就要惊呼出声! 只见身前杂草尽头处,赫然竟是一块极大的石坪。而在这石坪上方,此时正有两只异兽一左一右,针锋对峙着! 左边那兽,龙头、马身、麟脚,模样怪异。这异兽通体鬃毛卷起,鬃须与脊背相连,肋生短翼,头顶独角,神态威武不凡,凶猛异常。它一对突眼呈淡红之色,獠牙龇出,不时小步腾挪,正警惕地注视着对面那怪兽。 张然羽几时见过如此怪物,还以为自己眼花,竟忘了身处险地,不觉伸手揉揉眼睛。再看另一只怪兽,却是可怕得多了,这怪物通体红色粗毛,面目狰狞,下颚尖尖向前突出,头上更是顶着一只弯曲尖锐的独角,连带着脊背之上也生出了根根倒刺,连成一片。它也不时前趋后避,虽身形庞大如牛,却迅疾若豹,矫健异常,而双足更是像极了两对虎爪。 蓦地,这怪物后腿略曲,张口吼叫,龇出满嘴骇人的獠牙,竟发出如婴儿般啼哭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只见它后爪一蹬,率先扑了上去!而龙头兽毫不示弱,两兽纠缠在一起,剧烈地撕咬起来。 张然羽闻声心中一震,已然明白那尖鄂兽便是杀害自己爷爷的凶手,不觉怒火熊熊。他轻吸一口气,慢慢潜伏接近,以图寻机击杀。在这短短的时间,那吃人妖怪已占了上风,倒是龙头兽不知为何,身形往往不敢大幅度动作,闪避腾挪间略显力不从心。那尖鄂妖怪瞧出便宜,便游走于旁,不时施以偷袭。屡屡得手之下,龙头兽周身鬃毛已是凌乱不堪,身上数处深深爪痕清晰可见,渗出鲜红的血水。 张然羽自见那龙头兽与尖鄂妖怪力拼,便认定它是正义的一方,不免对其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此刻颇为它担心,凝神瞧去,原来那龙头兽身后竟是一个山洞。它身形庞大,将洞口堵在身后,似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不能移动身体,因此十分被动。 而这尖鄂怪兽,却分明正是一个入侵者,仗着身形灵活,出手狠辣,不时欲强闯进那洞去,却屡遭龙头兽舍身挡住。恼羞成怒之下,这怪物下手愈发狠毒,龙头兽周身又添了几个伤口,形势早已是岌岌可危! 第三章 内丹之战 其实,也怨不得张然羽这少年猎户不认识此二兽,这两种异兽皆乃上古异兽,在修真界中名声显赫,皆为大有来头之物,反倒是寻常百姓万难见到。那守洞的龙头兽,唤作“貔貅”,又名“天禄”,喜食魔怪精血,并将之转化为财富,又因无肛门,故有“只进不出”之说,是出了名的灵兽。 而那人面恶兽,却唤作“穷奇”,传说它“知人语言,逢忠信之人,噬而食之,食人自首始;逢奸邪则擒兽而饲之”。相传为遭黄帝流放的少昊之子所化,属于典型的食人恶兽。 传说这天地初开之时,世间唯五种本源物质: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而五行合一,则唤作“太初”。五行相生相克,源源不息,而由这五行本源再构成世间万物。故无论生灵、草木、金铁、顽石,皆在这五行之列。 那龙头貔貅兽原本就与人面穷奇兽隶属同级,皆为上等灵兽,智慧不输人类,实力也是相差不远。此时因心存顾忌,不能擅自移动,又要时刻防备穷奇从旁偷袭,因而落尽下风。 貔貅眼见不敌,竟不再与那穷奇纠缠。它突地后退,站定于洞口,双目愈发赤红,却不知在酝酿何种招式。那穷奇兽似也知道厉害,退后几步,不再进攻,一时间,两兽皆退出战圈,又变为对峙局面。只是此时穷奇已占尽优势,若是再如方才那般肉搏,不出半刻,灵兽貔貅便要支撑不住。 那貔貅兽双目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倐地,竟从两眼中射出耀眼红光! 光芒所至,万物成灰,威力无匹! 这貔貅乃是火属性灵兽,情急之下竟是使出了杀手锏――火灵眼。这本是貔貅保命绝技,极耗灵力,固然威力奇大,但使用一次却也会大伤元气,须觅地潜心修炼,吸取天地灵气,方可恢复。眼见这穷奇凶猛狡猾,貔貅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使出此招。 那穷奇早有防备,不敢大意,四处躲闪腾挪,竟是欲凭灵活身形躲开这猛烈攻击。 只是,这顶级灵兽的保命之技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躲得开的,那红光本就粗大,范围甚广,加之速度也是不慢,穷奇终究躲闪不及,被那红光擦过身体,登时将一片红毛烧焦。穷奇吃痛之下,凶性大发,也不再闪避,猛地一跃,跳出红光范围。狰狞人面之上,大口一张,喷出一股蓝色气柱。 这气柱与红光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激起飓风狂舞,四周草木乱石受到波及,四散震飞。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他急忙稳住身形,凝神再看,只见方才对撞之处,已成为一个大坑,而场中形势也是突变! 原来,那穷奇恶兽五行属水,正好克制貔貅的火性。穷奇吐出的蓝色气柱也是它自己的保命绝技――碧波万顷。那蓝色气柱实则是极为精纯的水灵之气,这气柱恰好在属性上克制火灵眼的红光,迫的红光节节败退。貔貅无奈,红光猛地一亮,将气柱击退,双目却渐渐恢复原本淡红之色,火灵眼红色光柱也消散不见。 貔貅再不犹豫,张口吐出一颗珠子来,那珠子形若圆球,赤红似火,朝穷奇飘去。这珠子一路上由小变大,最终化为亩许大一片火云,向着穷奇当头罩下。它竟是连内丹都吐了出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那边穷奇将气柱重又吸入口中,见貔貅内丹来势汹汹,却仿佛心神大定,张口也吐出一颗大小相差无几的淡蓝色内丹,一片水蓝色的光幕随之而来,迎向那火云。 原来,貔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见那耗费它巨大灵力的火灵眼未能制敌,它便已心知自己今日是九死一生,只得吐出本命内丹,作殊死一搏。穷奇倒也通晓这其中道理,心知胜券在握,但它一贯谨慎,故也吐出内丹相迎。 这内丹是兽类修行所炼精华,兽类欲得长生,修成正果,需凝聚天地间灵气,归于自身所用。一些修行有成的兽类,便可将这些灵气连同自身的本命精元混合,以自己肉身为炉,炼化成内丹。因吸收了大量灵气,故以内丹作为武器对敌时,威力极大。但又因为内丹中包含兽类本命精元,故与兽类血脉相连,几乎等同于大半条性命和一身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 释放内丹对敌往往是兽类濒死前的奋力一击,只因一旦内丹被破,或是被他人得去,便是有性命之忧。又因这内丹便是灵气汇合而成,于修真之人和其他兽类灵力增长大有益处,故更是被兽类珍逾性命,不到性命攸关之时,是万不敢轻易放出的,只因这即相当于以命相搏。 张然羽早在见到那红光与气柱之时,便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震撼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玄奇之事!” 他自小在山村中长大,虽已有几年的猎人经历,但所见野兽中,最大不过只是黑熊罢了。此时见到如此异像,内心早已如云雾翻腾,久久不能平息,一种对神妙事物的向往和强大力量的渴望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充斥于他内心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 却说这二兽相斗,已到了比拼内丹的关键时刻。原本以这两只灵兽的实力,早应发现藏身草丛中的张然羽,但由于两强相峙,自顾不暇,再加上两败俱伤,实力受损之下,竟让这少年逃过一劫。 内丹一出,登时便看出了强弱来。灵兽貔貅重伤之下,火红内丹竟与那穷奇淡蓝内丹斗了个旗鼓相当,足见这貔貅实力原本便是高出穷奇一筹,只是心存顾忌,又或者其他原因,以致无法发挥罢了。 张然羽见那两只异兽各自散了功法,转而斗起内丹。那内丹比拼虽是凶险异常,却远不如先前的斗技之战声势惊人。他哪知这内丹是何物,只以为两兽皆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之下,无力用出强大法术。 他心知报仇时机已到,再不犹豫,猛然自草丛中跃出,大喝一声:“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钢叉向那穷奇恶兽狠狠掷去,力贯千钧。他本就力大,这钢叉已是带起了呼呼风声,径直朝那穷奇躯干扎去! 第四章 恶兽伏诛 可怜那穷奇恶兽,处心积虑,本是后劲十足,料定那貔貅最多再撑得一时半刻,定是不敌。此时专心操控那内丹与貔貅缠斗,心中却早已认定胜券在握,谁知却突然杀出个张然羽来! 猝不及防之下,钢叉已狠狠扎在身上。只是这中招部位仍待商榷,原来,张然羽心中仍是万分紧张,忙中有错之下,原本掷向腰身的钢叉却被他投偏了一些,正扎在这穷奇恶兽的臀上! 这一下虽说是声势十足,但若是放在平日,却是万万也不能伤这穷奇兽分毫。这等灵兽平日里周身总有灵力相护,寻常刀剑伤之不得。只是此时这穷奇恶兽全部灵力都用在内丹比拼上,毫无防备之下,登时吃了暗亏,这才让张然羽侥幸得手。 穷奇吃痛,大惊之下,维持内丹和本体联系的灵力便无以为继。貔貅兽原本已是无力支撑,濒临死亡,只靠心中残念苦苦硬撑。此时突感压力一轻,不由精神大振,催动内丹连连进攻,登时将那穷奇的内丹击落于地。那内丹去势不减,仍呈一片火云之态,直向穷奇扑去,穷奇惊慌之下,哪有余力反击,被貔貅内丹所化火云罩个正着! 只见穷奇周身被火云覆盖,已看不到本体,只听到声声惨叫自火云之中传来,声音尖锐之极,刺耳难听。那穷奇失了内丹,便如待宰羔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不过盏茶时分,啼声戛然而止,貔貅这才收回内丹,四膝一软,轰然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张然羽再看那穷奇恶兽,已是通体焦黑,再难活命。只有先前被击落在地的内丹未及收回,仍然完好,只是失了主人,颜色黯淡,毫无刚才那般夺目光彩。张然羽这才放下心来,走上前去,将内丹捡起揣入怀中。那内丹鸽卵般大小,质感柔软,却是韧性极强,捏不得破。 他掏出随身短刀,费力将穷奇的头颅割下来,放在一边,自己却向着村子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喃喃道:“爷爷,羽儿为您报仇了!”一言未毕,又是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会,张然羽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只见灵兽貔貅仍然躺在洞口。张然羽心中对这陌生灵兽有着莫名的好感和信任,也就对它毫无戒备之心。他走至那异兽身旁,见这貔貅已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活。他跪在这灵兽身前,道:“神兽,你助我报了大仇,谢谢。”说着,也给这貔貅磕了个头。 见这貔貅大发神威,张然羽心中敬畏,言语中已将其当作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却不知这貔貅只是上等灵兽,若修行有成,倒是可以升为仙兽一级,只是上古神兽却又比仙兽高了一个层次,它却是远远不如的,否则也不会被那穷奇偷袭得手了。 那灵兽哼哼两声,前肢艰难抬起,指了指洞口方向。张然羽知道身后山洞内必有玄机,否则这灵兽也不会拼命守护,此时见到神兽指引他,便起身向洞内走去。 这山洞倒也不浅,有微光自洞内深处泻出,正好让张然羽依稀看清脚下之路。他脚下不停,一路走到洞底,终于看清那发光物体竟是一颗药丸大小的白色珠子。 这珠子不知何物制成,非金非玉,周身散发出浓郁的乳白色烟雾,却又仅仅维持在珠身三寸之内,并不扩散。张然羽惟恐烟雾有毒,却又遏制不住内心好奇,遂屏息凝神,缓缓走近那珠子。待入得那烟雾之内,却并无料想中的不适之感,反而感到通体舒泰,便如飘然登仙,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皆开,舒爽无比。张然羽暗暗吃惊,心道此珠绝非凡物。 他性格质朴,虽好奇此物,却早已认定这乃是那貔貅所有,心中并未起任何贪婪念头。借着珠子发出的亮光,可见到旁边的草堆上正伏着一只小兽,那小兽身型娇小,外形似一只新生的狼崽,但也可依稀看出与那貔貅有几分相似。这小兽周身无毛,双目尚未睁开,显是刚出生不久,背部却无双翼,只是微微隆起。 张然羽心中已然明白这灵兽之意,便抱起这小兽,大步走出洞去。洞外貔貅看到他怀中小兽,顿时露出喜色。张然羽将小兽放在它身前,那貔貅无力动弹,只得伸出舌头舔舔这小兽,眼中一片温柔慈祥。张然羽见那灵兽爱子情深,不由又忆起爷爷,自是黯然神伤。 貔貅灵兽抬起头来,双目突然射出一道红色细光,这红光颜色不深,远不如方才火灵眼那般声势浩大。不过因其去势本就极快,加之张然羽正自惆怅,毫无防备,霎时就让那光束射在天灵之上,没入脑中。 张然羽顿时大惊失色,他怎知这灵兽会突然发难,再联想起先前灵兽红光之威,不禁冷汗直冒,心中大呼:“吾命休矣!” 过得一会儿,他却感觉周身并无任何预想中的灼烧疼痛之感,正大感诧异,却感到脑海中,蓦地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唤声:“小兄弟!小兄弟!”他睁眼环顾而视,却竟是四处无人。他心中害怕,还以为自己撞了邪,看向那貔貅,却发现这灵兽也正盯着他,眼神中充满善意,而那声音又印入脑中:“小兄弟,你莫怕,我有话和你说。” 张然羽今日所见奇事太多,早已见怪不怪,却仍是小心翼翼地求证道:“神兽,是你在说话吗?”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是我。小兄弟,谢谢你帮我除去恶敌。我灵力耗尽,快支持不住了,你我有缘,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第五章 仙器认主 张然羽顾不得询问这灵兽为何能口吐人言,急忙答道:“我答应你!”他于这灵兽极有好感,见这貔貅将死,心中难过,激动之下,也不问这灵兽所托何事,一口便答应下来。 那貔貅灵兽见他答应,心中大定,道:“我想请你帮我照顾这孩子,它至今仍在幼生期,毫无灵力,断是不能独自生存的。”它看向幼子,语气中已带了几分忧伤。 张然羽赶紧答应下来,那灵兽语气中充满欣慰,道:“小兄弟,你是好人,我便将洞里的困龙珠赠给你吧。待我死后,你去洞里用手将那困龙珠取出,记住,只可用手,否则会破坏其灵性。你将那珠子带在身边,对你有莫大好处。刚才那穷奇恶兽,便是为与我抢这宝珠而来的。” 张然羽听它说什么困龙珠,心中迷惑,旋即醒悟过来,正是那乳白色珠子,于是点头答应。貔貅兽又道:“我方才已将我的生命印记刻于你脑中,今后我的孩子就交托于你了,望你能善待它。” 原来,方才那貔貅打入他印堂的红光,正是自己的本命神元,包含着这灵兽的生命印记,那小貔貅从此也会将他当作亲人一般,不离不弃。他与貔貅在脑海中的精神交流,也正是因为这本命神元之故。 张然羽急忙道:“我定会将它视作兄弟。”貔貅点点头,吐出火红内丹,又道:“这是我的内丹,你将它收好。让我的孩儿跟在你身边,你身上那困龙珠于它修行亦有极大助力。三年之后,请你将我这内丹让它服下即可。” 张然羽一一答应,那灵兽貔貅本就靠一口灵气吊着,如今已无牵挂,又深深地看了那小貔貅一眼,说不出的温柔,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竟是溘然而逝。张然羽心中难过,抱着小貔貅,恭恭敬敬的向那貔貅尸身又磕了个头。 先前二兽斗法之时,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张然羽勉力将那貔貅尸体拖至坑里,掩土将其埋葬了。 他抱着小貔貅回到山洞,直走到洞底,伸手便去抠那珠子。却不想这珠子倒是镶得颇紧,一时竟是抠不出来。他心急之下,便欲取出猎刀来撬,却想起那貔貅说过只可以用手来取,心中倔劲一起,手上愈发用力,手指与石台摩擦,渗出血来。那血渗至珠子之上,竟被全部吸入其中。那珠子突然间光芒大放,自行从石槽中飞出。张然羽心中惊讶万分,“啊”的叫出声来,那珠子突然“哧”的一窜,径直投入他口中! 原来仙器有灵,却是可以自行认主,张然羽的血渗进珠子,便如滴血认主的仪式一般,那仙器已然认他为主了。 这珠子仿佛有灵性,直飞至他气海之处方止。张然羽浑然不知他已经是这仙器之主,心中惊讶,却苦于无法取出,加之并无任何不适之感,便即作罢,任那珠子留于腹内。他见这洞内更无他物,便抱着小貔貅,返身出洞,回村而去。 张然羽身处洞中,恍然不知洞外之事。方才那困龙珠出世之时,外界风云突变,霎那之间乌云密布,天空之中光华闪动,隐隐有风雷之声,浓郁的仙灵之气自洞口溢出,光耀夺目,却正是异宝出土之兆! 待那珠子投入张然羽口中,风雷顿止,风消雨住,天空重又恢复晴朗。阳光普照,挥洒大地,方才诸般异象,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 观日峰,距朝歌山两百余里。 山林之间,一名身形削瘦的醉酒道人正踉跄而行,倐地,他顿住脚步,一双浊目突放精光,凝视朝歌山方向,嘴角露出笑意,喃喃自语:“有意思!仙器出世,不知谁这么好运,且待我会他一会!”说罢,再无半分醉态,一根碧绿竹杖自他身后飞出,这醉道人凌空发出一道灵力,这竹杖即悬浮于身前。老道一跃而上,双脚踏于杖身,右手向朝歌山方向一指,这竹杖便电射而去,势若惊鸿。 身处百里之外的少年猎户却是浑然不知,他的命运,将会从此改变…… 张然羽吞进的那颗乳白色珠子,唤作“困龙珠”,《法宝名录》之中,列《仙器榜》第三十七位。排名不高,却只因这珠子不似其余上榜仙器,此物毫无任何攻击能力,却是仙器中极少见的辅助性法宝。 传说上古洪荒时期,天下间恶兽横行,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不知何时,这天下间竟出现一名大神,号曰“伏羲”,法力高超,举世难匹。他眼见哀鸿遍野,于心不忍,遂拓荒驱兽,斩妖除魔,还得天下太平。百姓敬其功绩,尊他为神州各部落首领,而这伏羲大神也最终飞升而去,只留下如此一段传说。 再来说说这“困龙珠”。相传,此物正是这伏羲大神游历南荒之时,见一恶龙肆虐人间,遂以无边法力,将其制服,封印于一颗随身宝珠中,从此这珠子便被唤作“困龙珠”。这困龙珠虽无攻击法力,却可散发出精纯的仙灵之气,于修真者或是修行兽类皆有莫大好处,于凡世之人,更是可易经洗髓,重塑肉身,造就一副仙灵之体。至于这困龙珠内是否封印恶龙,则是不得而知。 而那貔貅无意之中得此宝物,深知其妙用,更加之即将产子,便觅至朝歌山一处隐秘山洞,藏身其中,一面待产,一面吸收这仙灵之气修行。却不知怎么被那恶兽穷奇寻到,大战一场,双双丧命,反被张然羽这少年捡了便宜。 张然羽刚走出洞不远,天空之中却又是乌云聚集,电闪雷鸣,不一会儿,竟降下瓢泼大雨。此时正值夏日,天气多变,这雷阵雨突然袭来,登时将张然羽淋成了落汤鸡。他心知这夏日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之温度骤降,怀中小貔貅冻得瑟瑟发抖,他自己也只是身着单衣,也就只得又返回那洞穴中去,暂避这阵雨。他随手拣了许多仍未被淋湿的树枝,预备带入洞中生火取暖。 张然羽进得洞去,心中惊讶。原来,这洞穴中本就阴暗,先前乃是依靠宝珠光华照明,如今这宝珠被他吞下,洞内本应是漆黑一片,但在张然羽眼中,却仍是亮如白昼,竟是已能在黑暗中视物!他却不知,这正是那灵珠正初步改造他身体之功。 第六章 邋遢道人 张然羽寻得一处干燥所在,将树枝摆成支架,取出随身火石,升起火来,火苗一起,洞内霎时温暖不少。他将小貔貅放在洞内,自己出去将那恶兽穷奇的尸体拖进洞来。他本就恨这穷奇害死了爷爷,恨不得生啖其肉,此时腹中饥饿,便又取出短刀,将这穷奇一身焦黑皮毛,连同大片肉身尽数切掉,拣了些完好之处穿在钢叉上,竟然烤起肉来。 这穷奇一生中吃人无数,死后却也被人烤来充饥,也算是报应不爽。 张然羽自小从爷爷那里学得一手出色的烤肉手艺,而猎户上山往往费时一日,不免要即时抓兽烧烤,是以常常随身带着各种佐料。此时他取将出来,洒在穷奇烤肉上,一时间翻肉撒料,忙得不亦乐乎。这穷奇本就乃异兽,肉身布满灵气,在这一烤之下,那肉已是外焦里嫩,油光金灿,一阵浓浓的香气直飘出洞去。张然羽不由吞了口口水,见那肉已熟透,便想去撕一块下来尝尝。 “哎呀呀!极品,极品啊!如此美味怎能少了我老道?”倐地,一阵苍老声音传来,由远及近,本是相距甚远,却又越发洪亮,显然来人脚步极快。待那最后的“道”字出口,就见一名苍老道士,不知何时,竟悄然立于洞口。哈哈大笑声中,这道人快步走进洞来,也不客气,席地而坐,探出手来,一把就抓向那穷奇烤肉。 张然羽哪见过如此“自觉”之人,一时间倒是惊得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来,那老道士的“魔爪”已伸向了烤肉,眼看就要触到,他下意识地咳嗽两声,似是责怪那老道忽视自己的存在。 那老道士一愣,向旁边看去,仿佛这才发现身旁有人。面上一红,悄悄缩回手去,在自己脏兮兮的道袍上胡乱抹了抹,定了定神,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相,略一躬身,向着张然羽稽首一礼,缓缓言道:“这位小友请了。”他本是一副嬉笑之相,此时装作严肃无比,反而显得分外滑稽。 这老道抬头直视张然羽眼睛,却赫然正是方才那林中的醉酒道人! 张然羽亦向他微微颔首,也不多言。那老道却不以为忤,正正身子,问道:“不知这架上之肉可是小友所烹?”此时洞中已是香气四溢,这老道面上宝相**,却不时斜眼偷看那架上之肉,险些流下涎水来。他却仍在强忍,只是猛吞口水,将那仙风道骨破坏大半。 张然羽见这道人有趣,点点头,算是答应,又向他面上看去。只见这老道身形削瘦,却又是红光满面,一双醉眼似睁非睁,颚下一缕寸许胡须,不时以手抚之。一头黑发束成整齐的道髻,虽说不上仙风道骨,倒也颇有几分高人风范。 视线下移,却令人险些跌倒,这老道身披一件脏兮兮油腻腻的道袍,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却仍可隐约看出这道袍材质本是极佳。一根翠绿透亮的竹杖缚于身后,杖端挂一大酒葫芦。若是将那竹杖拿在手中,头发散开,活脱便是一个邋遢乞丐! 那老道见张然羽打量他,顿感心中发虚,干咳两声,又问道:“贫…呃…那个,贫道原本正于这山中游历,谁知突降大雨,无处躲避,误入这山洞中,却是未曾留意小友亦在此地,这个…这个…实在失礼。然贫道腹中饥饿,洞外大雨未停,不知小友可否容贫道暂避此处,略为果腹?” 他这一番话说得文不绉绉,张然羽听得也是迷迷糊糊,却见那道人不住偷瞄架上野味,心中猜测这道人是在向他讨吃食。他本就生性质朴,为人大方,听那道人腹中早已“咕咕”直响,便道:“你若是想吃就吃吧!”他话向来不多,也不懂客套,直来直去。 那老道闻言,双目大放光芒,眼睛直盯着那架上烤肉,双手却不闲着,早已伸了出去,撕下后腿大块肉来,也不嫌烫,径向口中塞去。这老道便似饿死鬼投胎,三下五除二就将硕大一块烤肉吃的干干净净,伸手又去拿。 张然羽也早就饿了,与那老道一同分食这烤肉。饶是这穷奇后腿粗大,却也架不住这一老一少一通猛吃,不一会儿这烤熟的部分就已是渣也不剩。张然羽吃的不多,仍感觉肚饿,便又取来一块肉继续串在树枝上烤。 那老道倚着洞壁,满足的摸摸肚皮,长叹一声:“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老道我此生尝遍天下珍馐美食,也只有今日这穷奇兽肉最是香醇过瘾。小兄弟,我却不能白吃你这灵兽之肉,来来来,有肉怎能无酒,尝尝我这‘百果陈酿’!”说着,解下身后酒葫芦,自己先细细品了一小口,眯着眼回味半晌,叹一声:“好酒!”这才将那酒葫芦递给张然羽。 张然羽也不推辞,接过葫芦就是闷头猛灌一口。那老道见之色变,大喝道:“你这般牛饮岂不是糟蹋我这好酒!你可知这酒乃是那离玄老头取百种仙果所酿,在他窖中珍藏了七十余年,就连仙酒也是不如它。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偷…那个,那个…借来,对,借来!可怜了我这好酒呀!”他一把将酒葫芦抢去,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手。 张然羽本就不喜喝酒,也不介意,见那新烤之肉已熟,取下便吃。老道闻到肉香,也忍不住腹中馋虫作怪,觍着脸又凑上去抢食。如此烤了再吃,吃了再烤,那一只穷奇兽被他二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张然羽本为少年,虽然吃饱,却并未吃到多少,这烤肉大多却进了那醉道士腹中。 这道人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捡了根细骨剔起牙来,甚是惬意。此时洞外大雨已停,张然羽出洞察看,见万里晴空,艳阳高照,便回到洞中,抱起小貔貅,向那道人说了声:“我走了。”却欲离去回村。 那道人倚在石壁旁,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状,“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不慌不忙,缓缓道:“小友莫急,贫道观你这怀中小兽,正是那灵兽貔貅吧?” 张然羽哪知这小兽叫什么貔不貔貅的,老实摇头道:“我不知道它叫什么。”说罢,这就要出洞而去。 第七章 醉道收徒 那老道这才急了,一步跨到洞口,身形疾若闪电,阻拦道:“小友留步,听我一言。你怀中这灵兽貔貅尚幼,并未认主,贫道观你身负奇宝却不懂用法,定是不能保护这貔貅灵兽。若是被恶人抢去,日后为害人间,岂不罪过?”他满脸痛惜之色,眼中却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张然羽听他说的有理,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大感头痛,挠挠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这老道嘿嘿一笑:“我观小友根骨尚佳,心地善良,加之竟能杀死那恶兽穷奇,抢得异宝灵兽,实在是勇气超群。不知小友可愿随我修道?日后学成本领,也可保那貔貅周全,不受坏人欺负。” 张然羽略一思索,问那道人:“你想我拜你为师?”老道拈须微笑道:“正是。”张然羽又问:“那你都有什么本事?” 老道哈哈大笑,也不见他作势,身体竟是缓缓浮起,如同腾云驾雾,潇洒之极。那道人松形鹤骨,飘然若仙。他见张然羽目瞪口呆,知他不识此术,解释道:“此乃我道门基础功法‘纵云诀’,小友,你看如何?唉哟……”话音未落,却是痛呼出声。 原来,这老道在山洞之中演示此术,纵云诀施展之下,越升越高,心中得意,却未曾留意到此处并非野外空旷之地,一头撞在石洞顶上,登时抱头呼痛。 张然羽却未关注这些,他一心皆被那老道身浮空中之势镇住。他本就渴望力量,如今见这仙法神妙,心中激动之下,大叫一声:“求上仙收我为徒!”倒头便拜。 这老道见他应允,也顾不得头痛了,站在原地受了张然羽三拜,算作拜师之礼,这才笑眯眯的将张然羽扶起,口中道:“乖徒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这老道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早已乐翻了天。他一路追随那仙灵之气而来,这灵气至洞口愈发浓密,他便佯称避雨,进洞查探。却不想发现张然羽这么个宝贝,不仅身负异宝,还怀抱灵兽貔貅,想来定是福缘深厚之人。那老道料定张然羽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又见他为人质朴大方,最重要的是烤肉技艺高超,想到日后自己大饱口福,心中喜欢得不得了。他修道日久,却是未曾收过徒弟,如今见这到这等良材美玉,早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急着收徒。 其实,这道人却也耍了个心眼,他方才所使身法哪是什么道门基本功诀,这“纵云诀”却是那老道门中至高身法灵诀。 寻常修道之人即便是要飞行,也需借助法宝异兽之力,但这“纵云诀”却可让人只凭自身灵力催动即可飞翔,虽飞行距离不远,所耗灵力也十分巨大,但在人间却也实属罕见。而这老道无丝毫凭借,只靠这功法本身便可飞起,足见其灵力深厚,功法之玄妙。只是他急着让张然羽拜他为师,这才撒了个小谎。 张然羽站起身来,心中欢喜,想到自己日后也有机会学那神妙仙法,不由心怀激荡,却无意中引发那困龙珠中灵气,一时之间,仙灵之气四溢而出,充满山洞。 那老道面色一变,手上急忙发出一道灵力封住洞口,这才转头向张然羽道:“可别将那些个山精妖怪招来,扰了你我师徒叙话。虽不惧它,收拾起来却也麻烦。” 这老道心中突然想到一事,老脸一红,又道:“徒儿,为师…为师却还不知你姓名,这个……咳咳” 他收人为徒却还不知徒弟姓名,心中尴尬,只好干咳两声,掩饰过去。 张然羽听他问自己名字,连忙接口道:“我叫张然羽。”那老道笑道:“很好,很好。”也不知他究竟是说这名字起得好,还是说这徒弟乖巧懂事。 老道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然拜入我门下,这为师的称号便要让你知晓。为师道号灵虚,道友们称我作‘醉道人’,小辈们尊我一声‘醉仙人’。”他面带微笑,心中更是得意洋洋,只因这“醉仙人”之号在修真界中,实在是大大有名。他本是想说出来镇镇这徒弟,也好找回先前失了的面子,却忘了张然羽本是个猎户,于这修真界之事可谓半点不通,说了也是白说。 张然羽心道:“这“醉仙人”倒是挺中听,只是我这师父醉态是有了,‘仙人’却是万万沾不上边的,顶多算是个‘邋遢道士’。”他想象中的仙人可不是这般打扮,嘴上不说,心中却是不信,认定这师父又在吹牛。 那老道哪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一副若有所思之状,以为被这威名唬住,心中越发得意,却是眼光一闪,看向张然羽丹田之处,道:“羽徒儿,你腹中这珠子,若我没有记错,应当是唤作‘困龙珠’吧?” 若是有修真之人在此,定会惊奇不已。那困龙珠本是传说之物,极少有人见过其真实形状,这老道却只凭目视,便可一语道破,实在是见多识广,眼力不凡。 见-张然羽点头,老道拈须微笑道:“此宝神妙异常,于你大有好处,常人不识此物,我也只是从朽木那老道士口里听他描述过这仙器外形。你还不懂如何吸纳这仙灵之气,白白浪费,实在可惜,可惜!” 他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又道:“我先传你一套行功吐纳法诀,唤作‘太乙真诀’。日后你勤加练习,便可将那仙器外散灵气化为己用,更可将之转化为自身灵力,令修行事半功倍。你怀中貔貅尚幼,也可每日输些灵气给它,于它修行亦是大有助力。” 张然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老道又道:“你怀中还有那貔貅、穷奇内丹各一颗,这貔貅内丹想必是为这小兽所备,那穷奇内丹日后也许有用,你自行将它们贴身收好。来,我这就为你将这困龙珠灵气归于身体。” 张然羽听那老道一语道破自己身藏之物,心中已有些信了,走上前去,依那老道指点,盘膝坐下。那老道将手掌放于张然羽头顶百会穴,输出一道灵力将那仙灵之气连同困龙珠包裹起来,只留下一条细小缺口,使得每次逸出灵气即可被迅速吸收,不至于浪费,这才拿开手,道:“这第一步已成,接下来我放一道灵力入你经脉,你将自身灵力顺着我那灵力流动方向引导归纳,今后每日依这线路运行十八周天,我再传你一道心诀,与这运行之法配合,吸灵气为己用即可。” 他这次可真算是出手极为阔绰了。时仙道第一大派,唤作“混元宗”,而这“太乙真诀”,正是此派顶级仙法灵诀,远非寻常修真法门可比,就是在混元宗中,也只有宗内长老身份,或是于门派有极大功劳者,方可由宗主亲传,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法术。这老道却毫不在乎,初次见面就传给这新收的徒儿,倒是大方之极。 却说道家修行,讲究放开心怀,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吸灵力为己用,以此修行,锤炼经脉,稳固真元。张然羽依醉道人所言,闭目定神,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只感觉内腑之中,困龙珠所处之处,散出丝丝凉气,游走于经脉之间。 他心记师父所言,感觉头顶又传来一股灵力,便集中精神,以念力引导体内凉气跟随那外来灵力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不停。他本就聪颖,那灵气引导三圈,便已将这线路记熟。 老道见他已可自行引导灵气修炼,便即收回灵力,站在一旁,任这徒弟自行参悟。 第八章 法宝轶事 张然羽只感觉那凉气沁人心脾,顺着经脉游走,通体舒爽无比,便如酷日当头之时,有凉风拂过一般,不禁意念中催动那凉气一圈一圈在经脉中游动起来,足足又运行了十余圈,这才停了下来。 那凉气不住吸取外界天地之间游离之灵气,每绕一圈便增加几分,原本如一眼细泉,这十几圈下来,却已如一条小溪,流淌于经脉之中,而那老道的声音也适时传来:“抱守元一,将灵力收归紫府。” 张然羽先行感知一番,便缓缓引导那凉气积聚在紫府之中,使之成为一个旋转的气团,这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眼帘之内,却见那老道正微笑着注视他,见他醒来,笑道:“我再将那口诀传你,你每日依口诀似今日这般运转灵力,便可逐渐见效。” 他见张然羽如此打扮,心知他多半不识字,便让这徒儿随他一起念那口诀,几遍下来,张然羽便记了个清楚,这醉道人见他人虽有些木讷,其实十分聪慧,也是夸赞不已。待张然羽将那口诀复述一遍,确认牢记无误后,醉道人忽然端正了颜色,拈须郑重言道:“这太乙真诀乃是我师门至高心法,切勿外传他人,若是被恶人得去,那可就大有罪过,你明白么?” 张然羽心中不懂这功诀宝贵之处何在,却将方才那番话牢记于心,重重点了点头。那醉道人见他乖巧,心中高兴,又恢复了那副嬉笑之态,指着洞口道:“乖徒儿,这就随师父去吧?” 张然羽一愣,问道:“去哪里?”他却未想到这师父说着便要走了。 醉道人讶道:“随我云游四海,逍遥人间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有酒相伴,快哉,快哉!” 张然羽原本也就没什么牵挂,如今爷爷去世,更是已孑然一人,想也没想便答允了。那醉道人当先走出洞去,张然羽怀抱小貔貅紧随其后。 那老道有心卖弄,祭起法宝,身后碧绿竹杖飞出,凌空悬浮。老道打出一道灵力,竹杖慢慢变粗,不一会儿,竟可容人站立其上。 老道嘿嘿一笑,回头向张然羽炫耀道:“此宝名叫‘碧云杖’,属中品仙器,是你师父我的随身法宝。”张然羽见这奇宝,心中啧啧称奇,却不知自己身怀之宝,虽然在排行榜台面上要比之稍逊一筹,却是暗藏了一番不可为世人道的大玄机,牵连甚广,又岂是单单一根“碧云杖”所能比拟的。张然羽这门外汉,实在可算是"空有宝山而不自知"了。 这天下间法宝,依威力不同,共分五等,即法器、宝器、灵器、仙器、神器。其中,以法器威力最差,宝器次之,随后依次是灵器、仙器,神器威力最强。 自法器至仙器却又分为上、中、下三品级,仙器以下可由修真界之人自行炼制而成,只是炼制难度又有不同。故宝器已不多见,灵器更是稀少,至于仙器,已是极为罕见。往往炼材多是采集积年天地精华所生的灵物,又或者是直接因故自仙界流传下界的仙人法具,威力巨大。 如这老道随身之物“碧云杖”,端得是一件相当厉害的宝物,在近百年来的《仙器榜》之中,排名高居第七位,乃是流落人间之中,寥寥十数件仙器之一。相传此宝乃是以仙界紫竹林中唯一一株异种绿竹所制,法力强大。而张然羽腹中困龙珠,虽在《仙器榜》有所保留,也属下品仙器,着实可谓稀罕之极。 至于神器,却是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之中。据古籍所载,神器乃是与天地同生之物,有移山倒海之威,毁江覆岭之能。只是从未在修真界出现过,终究也只是传说罢了。 碧玉杖边,老道忽地看了看那幼小貔貅,笑道:“乖徒儿,你尚不能护此貔貅安生,不如先交由为师暂代……这个……照料。”他抬指一点,张然羽但见眼前一花,白光流彩之际,怀中貔貅已然不见,却不知道是如何被这老道给收去的,不由得暗自对师父崇拜不已。 那老道哈哈一笑,率先踏上这竹杖,稳稳站在竹杖前端,张然羽却是不敢,只得跨坐于后。醉道人说声“坐稳”,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前一伸,喝道:“起!” 只见那竹杖微微一顿,突地,竟猛然窜入高空之上,向前疾行而去!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下杖去,赶忙双手紧紧抓住杖身,再也不敢大意。 苍穹之上,湛蓝如洗,阳光明媚。这师徒二人御风而行,潇洒之极。初时,张然羽还万分不适,唯恐摔下地去。他何时有过这般飞翔经历,只感觉恍若梦中,耳畔传来猎猎之声,劲风迎面而来,将他脸颊刮得生疼,直如刀割一般,他却只是强自忍耐。 片刻,那竹杖竟一头扎进云层之中,穿梭飞翔,如同飘荡的精灵。张然羽身旁满是洁白云絮,一时间,仿佛身处仙境之中…… 不知何时,他的心中,竟涌出了说不出的豪迈之气。 曾几何时,少年心中,也总会如此梦想吧。 似这般,驰骋云端! 那竹杖越升越高,越飞越快,每向上一段,气温便降低一些,张然羽衣着单薄,只感觉愈发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倏地,自他腹中传来一股热流,霎时间流遍四肢百骸,助他抵御这寒冷。张然羽只感觉腹中一热,顷刻之间,身上竟暖和了许多。强风狂吼,也只是在耳边凛冽肆虐罢了,面颊已然不痛。 起初,醉道人还唯恐身后徒儿支撑不住,有意放慢速度。回头一看,却见张然羽周身被一股淡淡灵力覆盖,那灵力呈浅白之色,虽只薄薄一层,却将劲风尽数挡住,只是这当事之人自己浑然不知罢了。醉道人心知这定是他腹中那困龙珠之效,心中不禁感叹,这仙器之流果然神妙不凡,也就不再刻意减速。灵力充盈之下,碧云杖直如利箭一般,穿梭于天际云端,所过之处,仅可见淡淡绿光虚影,缥缈轻盈。 张然羽俯身向下看去,却见那雄伟险峻的朝歌山诸峰在身后越来越远,渐渐地,缩成一群小黑点,消失不见。他自幼生长于此,嘴上虽说了无牵挂,心中却也着实有些不舍,凝望着村子方向,默然不语,心中千肠百转,竟有些莫名感伤—— 爷爷,您在天之灵,是否也在凝望着我呢,便如同我,凝望这曾经的家? 一时间,师徒二人各有心事,倒也相顾无言。 醉道人见气氛沉闷,知这徒弟心中所想,有意打破沉默,他大大打了个哈欠,回头问道:“方才吃饱喝足,如今天色又已晚,徒儿,咱们寻个地头歇了吧?” 张然羽点头不语,醉道人又道:“这里却是离那玄心寺不远,不如我们就去向那些小和尚讨个住处好了。” 张然羽心中不知这玄心寺又是何处,却也不问。醉道人主动解释道:“徒儿,你修道时日尚短,于这修真界也不熟悉,为师就给你说说这修真世界的概况吧。” 他一屁股坐在竹杖之上,却也不去管那飞行方向,任这灵器自行掌控。面对着张然羽,侃侃而谈,道:“当今修真界共分三大势力,分别为仙道、魔道、妖道。仙道亦称正道,乃是天下正宗,实力远超妖魔二道。当今世界,仙道鼎盛,妖魔二道衰败。而中原广褒之地,山灵水秀,物产充盈,更有无数洞天福地,为仙道牢牢占据。那些妖魔之众,就只得偏居一隅,时刻窥涎中原沃土。” “仙道之中,因功法各异,却又有修真门派之分。而这其中,又有三大门派,为大家公认最强,即混元宗、玄心寺、灵宝派。这三家门派势力最大,门众也广,故被同道中人尊为仙道领袖。我们现在要去落脚之地,正是这三大派之一的玄心寺。那里的小和尚渡相,人倒是挺和气,所学佛门功法威力也着实不小,就是整天念经,唧唧歪歪,烦也烦死了,要不是看它距此最近,地方也够清净,我还真不怎么想去呢。” 他和这徒弟混熟,倒也放得开了,一副嬉笑之相,言语中竟是将玄心寺方丈,在修真界中德高望重的渡相禅师说成了“小和尚”,想来若不是他辈分极高,便是在满口胡言。 第九章 借宿玄心 那老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半晌,方道:“罢了罢了,去看看这些个小和尚也好,顺便让你认认门,混个脸熟。” 这去处已定,他又道:“那灵宝派顾名思义,乃是依靠灵丹法宝为主,以提升自身修行,寻求飞升成仙之法的门派。这方法初时看似快捷无比,但若是时间长了,却还是不如依自身修炼,不借外力之法来得扎实,终究是落于下乘了。” 他将那灵宝派贬得一文不值,话锋一转,又道:“这混元宗可就厉害得多,乃是真正的仙道第一大派,不仅门人弟子分布最广,功法修行也是冠绝天下,你师父我正是出自混元宗中。”他一说到自己门派,顿时洋洋得意,捻了捻胡须,露出几分带着自豪的浅笑来。 不过这醉道人倒也确实没说错,这仙道三大派中,正是以混元宗为首。只是其余两派各有所长,相差却也不远,否则也不会与混元宗齐名,领袖仙道群雄了。 更何况修真之人,除自身灵力修炼之外,比的便是法宝灵丹。混元宗之所以实力超卓,也正是因为门内拥有数件威力极大的法宝,无形之中将实力提升不少。 醉道人顿了顿,又道:“其余各派,实力参差不齐,也着实有几个实力强大的,比之三大领袖也是相去不远,比如专以炼制法宝为修行的‘穿云宗’,以驯养灵兽闻名的‘百兽谷’,门内弟子皆为女子的‘清璇派’,都是各具特色,实力不凡,在仙道之中亦名气不小。” 张然羽将这些门派一一牢记于心,这才侧耳继续聆听。 “这魔道中人也是以修成正果,飞升上界为目标,只是他们却是飞升至魔界成为天魔,这魔道中人所修功法稀奇古怪,倒也颇有一些捷径可循。只是有些功法为求速成,损人利己,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有伤天和。加之魔道中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我仙道宗旨相违,故仙魔两道一贯成敌对之势。魔道之中虽也不乏耿直之人,但多是些阴险狡诈之辈,你日后若是遇到,定要加倍小心。”醉倒人说至最后,叮嘱道。 见张然羽专心聆听,醉道人略想了想,又道:“至于这妖道,乃是指那些修练有成的山精妖怪,或是些珍禽异兽之流,本就相对弱小,修行也艰难许多。加之妖类大多又是孤僻自傲之辈,偶有实力卓绝者,更是如此,便似一团散沙一般,实在不足为虑。况且这妖类所修内丹,更是修道之人修行至宝,因而受尽仙魔二道之人欺扰,倒也有些可怜。只是听说这妖道近日隐隐有联合趋势,也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这些成了精的妖怪既然能自成一道,又在仙魔二道夹缝之中存在至今,安然无恙,甚至隐隐有壮大之势,也必有其过人之处。这老道却不将它们放在眼里,也不知是因他实力超群,眼高于顶,还是自吹自擂,大耍无赖。 老道顿了顿,又道:“人皆说妖魔二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却于此不以为然。那些真正的妖邪之辈,为害人间,势必除之而后快;而那妖魔二道之中,也有不少正直之辈,倒是比少数仙道败类更为可敬,比如说这号称魔道第一人的慕容烈,铮铮傲骨,老道我就十分佩服。” 他二人面向而坐,醉道人恰将这仙道历史向张然羽介绍个大概,那碧绿竹杖已传来破空之声,回头一看,却是已然向一处山峰降落。醉道人拍手道:“到地头了!”他站起身来,待那竹杖降至山脚一处石阶旁,凌空悬浮不动,即自杖上跃下,张然羽也抱着小貔貅从杖上爬下来。 醉道人又是一道灵力发出,那碧云杖逐渐恢复本来面目,飞回老道身后。醉道人回头招呼道:“徒儿快来,今晚咱们就住这儿了。”说着,自己已是大步迈上台阶,向山顶一座雄伟庙门走去。 张然羽向上看去,只见这石阶沿山路而上,总数只怕是有数千级之多,直入云端,由清一色的宽白石板筑成,恰似与这山峦融为一体。石阶之上,宽阔平整,一尘不染,显是常有人打扫。尽头之处,四颗数人合抱的大石柱,矗立于天地之间,撑起了一座巨大山门。山门之顶,一块巨大石匾,上刻“玄心寺”三个大字,刚劲有力,凭添几分雄伟壮观。庙门之后,隐约露出大殿一角,传来阵阵梵唱之声,暖风拂过,带来缕缕檀香之气,肃穆**,令人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老道回头叮嘱道:“这玄心寺外围被一层佛门强力结界覆盖,这结界威力极大,可防外人自空中趁虚潜入。因此欲入这玄心寺内,只能自这石阶而上,这点你务必牢记,切不可冒昧行事。" 他微顿了顿,面容上严肃不少,道:"玄心寺中僧人,悲天悯人,以苍生为念,深受百姓爱戴,在正道之中也颇受尊敬。”张然羽心中对这佛门圣地肃然起敬,随师父直向山颠登去。他二人边走边说,好一会儿才上得石阶。 那石阶尽头,寺门紧闭,大门之上另有一小门。老道上前敲门三下。良久,小门打开,两名小沙弥探出头来,右边沙弥举手一礼,道:“不知二位施主来我寺所为何事?本寺香火之期未到,尚未向信徒开放,两位若是来祈福那便请回吧。”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庙还轮不到老道我来祈福,你去通报你们住持,就说醉道人来访,让他切勿声张,不要太多人来迎接了。” 那小沙弥皱眉不语,以为这老道士大放厥词,面上现出不快之色,但他毕竟修佛论道,涵养远较他派弟子为好,便简单施礼道:“施主请稍候片刻。”转身回去通报。这老道说话毫不客气,那另一名小沙弥心中不悦,也不开门,只在寺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半晌,门后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沉重的木制大门“吱呀”一声,无风自开。老道叹气道:“说了让他不要声张,真是麻烦!” 张然羽向寺内看去,只见十数名白眉白须的老僧立于大门两边,这些老者身披纯白僧袍,神情恭敬。从那开门小沙弥吓得战战兢兢,即可看出这些老僧无一不是地位极高,。但此时再看,这些僧人个个低头垂眉,立于寺门两旁,眼中还隐隐现出几分激动之色。 一名灰衣老僧排众而出,那小沙弥慌忙施礼道:“方丈师祖。”老僧却不理会他,径直来到这师徒二人身前,向着醉道人躬身施礼道:“不知醉仙人前辈至此,有失远迎,前辈勿怪。”那老僧赫然正是这玄心寺住持,正道领袖之一,渡相大师。 第十章 仙草龙刍 醉道人嘿嘿一笑,拍了拍渡相肩膀,道:“我说渡相小子,老道我无家可归,只好来投奔你了。这么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嘿嘿,不好意思。”他口中致歉,面上却是一副自得之相。这醉道人看上去远不如渡相大师那般苍老年迈,却仍是大大咧咧,一口一个“小子”,那渡相方丈丝毫不恼,反倒一副理所当然之状,看来这老道果真是辈分极高。 渡相大师听醉道人如此一说,赶忙道:“前辈言重了!您肯架临蔽寺,实在蓬荜生辉,何谈叨扰之说!不过……据天机道兄所言,前辈已于七十年前……”醉道人急忙开口打断他,道:“上面不好玩,我是偷偷跑下来的!不说这个了,你也别再对他人提起我来过之事,我不想他们知道,你明白吧?” 渡相点头道:“小侄知晓了。”他回头对那一众僧人道:“不可将醉前辈来到之事外传。”那些僧人纷纷应是,渡相这才道:“前辈请随我来,小侄为您介绍我这些师弟,他们皆是久仰前辈威名,还请前辈日后多多提点他们才是。” 老道心里嘀咕:“我们就在你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儿个早早就撤了,还提点个屁啊!”他心里强忍笑意,面上却是一派高手风范,淡然道:“渡相住持客气了,佛门高僧名扬天下,法力无边,哪还需要我这糟老头子指手画脚的。”他倒也不敢造次,不再叫方丈“小子”了。 渡相方丈口中连连自谦,引着老道一一向他介绍这门内两排白衣僧人。那些老僧,皆是德高望重的寺内长老,此时却也满脸恭敬,于那老道纷纷见礼,免不了又是一番虚言客套。 渡相方丈向老道身后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少年,心中不解,向醉道人询问道:“不知这位小施主与前辈……”醉道人正大感无聊,听他发问,登时眉开眼笑,将张然羽拉至身前,献宝般道:“这是我醉老道新收的徒儿,如何,很像我吧?”他一提徒弟便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似顽童一般。 渡相方丈心想:“这少年俊朗质朴,哪里又像你这脏兮兮的老道士了!”他却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急忙接口道:“果然聪明伶俐,前辈慧眼,收了个好徒弟。” 这话可说道醉道人心坎里去了,他虽常年云游在外,却是出身混元宗这般名门大派,一生从未正式收徒授业,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羡慕师兄弟们桃李天下。如今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忍不住就想炫耀炫耀。听这老僧说话对他胃口,心中大为舒畅,连带着看那一众光头都顺眼了许多。 这玄心寺方丈亲自将师徒二人请进主殿,奉上香茗。醉道人接过茶杯,细细品了一口,笑道:“方丈实在客气,竟连‘龙刍’也端上来,这可真是让老道我受宠若惊了。” 张然羽听这茶名古怪,也喝了一口,只感觉这杯中之茶美妙无比,初饮之下微微泛苦,却又于入喉之时现出一丝甘甜来。品毕,只觉唇齿间尚留有莫名余香,令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陶醉其中。 要说这名茶“龙刍”,可是大大有名之物,要说它来历,却得先从这玄心寺说起。 玄心寺,号称神州第一古刹,位于神州北部,有"佛门圣地"之称的阳华山中,靠近西域。这阳华山上生有仙草,曰“龙刍”。 据《神异经》中所载,这龙刍草为上古龙涎所化,仅生长于阳华山阴,乱石险峻之地。以之炒制为茶叶,并以阳华山中清泉之水煮沸浸泡,味道甘醇无比。加之更有增长灵力之效,且生长极为缓慢,故珍稀异常,为华阳山所独产。此仙草每成熟之时,皆尽数被那玄心寺僧人采去,用作招待贵宾之用。 以龙刍草泡茶招待张然羽他们,实在可以说是大给面子了。 众人于大殿之中,相谈甚欢,不知时光。眼见已至晚饭时分,渡相方丈这才唤来小沙弥,将他二人带去客房休息用斋。沙弥将师徒二人引至客房,奉上斋饭,即告退而去。 醉道人见那沙弥关门离开,这才大大出了一口气,向张然羽笑道:“这和尚庙里不让喝酒,刚才可憋死我了!”说罢,解下背后葫芦,细细品了一口。看向桌上饭菜,却见唯有几样素斋,不外乎青菜豆腐加白饭。醉道人失望不已,哀叹道:“怎么又是这几样,也没点儿荤腥,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全无长进!没道理,没道理!”他自己明知佛门清静之地忌荤忌酒,却连连叫嚷“没道理”,其实他自己才是个好没道理的酒肉道士。 醉道人站在桌边,正大发感慨,斜眼却瞅见张然羽在一旁早已开吃。摸摸肚皮,中午那穷奇肉早已消化殆尽,此时腹中饥饿,也顾不得许多,抓起饭碗,大叫一声:“臭小子,给我留点!”师徒二人抢起菜来。 赶路半天,两人早就饿了,又都是饭量不小,这一顿饭只吃得风卷云残。不过盏茶时分,这方桌之上,便连汤都不剩了,只把那进门收拾残羹的小沙弥惊了个瞠目结舌。 醉道人打个饱嗝,伸伸懒腰,眯着一双醉眼,道:“然羽徒儿,为师这就再给你讲讲修真之事。却说这正道之中,更有佛、道两大分支。我们道家之人,修的乃是灵力,而似玄心寺这帮和尚,则是修佛力。” “依灵力多寡,修真之人也分不同级别。入门之时称作道童,其后随灵力增涨,依次分为道士,灵人,真人,散仙,地仙,每一级别更又细分为上、中、下三阶。而这地仙之上,则是最高级别的天仙,如若修成天仙之境,则可以飞升仙界,成仙灵之体。 他说到此处,突然停下,小心环顾四周,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世人皆以为这天仙即是修真顶峰,其实仙界之中另有分级,天仙也只是个仙界之人的统称罢了。” 醉道人言语之间,已将一个关于天界的秘密透露给他这徒儿知晓,只是张然羽年少懵懂,这才没有细问。 醉道人拈须沉默半晌,方续言道:“无论仙魔妖怪,抑或佛门子弟,飞升之时皆会受那九天雷劫之苦,方可脱得浊气,荣登上界。只是这天劫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一世苦修,皆成空谈。” 第十一章 仙人弟子 醉道人眯着一双眼,又道:“人皆传说仙界是个美妙无比的所在,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不过,嘿嘿……仙界虽说确实是灵气充盈,更胜人间百倍,比之人间世界,修行之时也容易许多,却实在不是我这糟老头子喜欢的地方,规矩太多,烦都烦死了。哪比得上人间大千世界,老道我云游四海,以酒为乐,逍遥自在,却不是比在那仙界修炼快活百倍!” 张然羽心中似有所明悟,不禁插嘴问道:“师父已是仙人了?” 醉道人轻叹口气,垂头道:“然羽徒儿,为师也不瞒你,七十年之前,我便已突破地仙之境了,受得天劫,飞升上界了。” 张然羽心中惊讶至极,追问道:“那师父你……”醉道人苦笑,点头打断了他,道:“不错,为师是私自下凡来的,现在仍受仙界巡捕使通缉。” 张然羽千想万想,也没能想到,眼前这邋遢师父,竟是个传说中通天彻底,无所不能的仙人,插嘴道:“师父是神仙,还要怕谁?” 醉道人面容沉重,低声道:“你师父我别无所求,只盼能在仙界逍遥快活,却不想仙界之中等级之森严,远超人界啊。”他出神半晌,方道:“以你师父我飞升时的实力,在仙界之中,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被派作看守青木神殿的小吏。” 他一拍大腿,怒道:“明知我散漫惯了,却还非要派个如此无聊的苦差事给我!我在那青木神殿门口待了数月,实在枯燥乏味,就索性趁着那看守天门的仙将换班之时,偷偷溜下界来了,只怕至今仍是受天界通缉。不过似我这般小角色,也无人理睬,再加上师门之中,在仙界也算有些势力,那些个天界巡捕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师父这才能逍遥至今。” 醉道人屈指算算,道:“说起来,我下界也已有十余年了,也不知仙界近况如何。” 张然羽又问:“神仙不能随意下凡么?” 醉道人失笑道:“若是神仙妖魔,都可以任意下得凡尘中来,那者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原来,传说之中,无论仙界抑或魔界,甚至幽冥地狱,皆乃是天地初开之时即存于世。其中,幽冥之地为生灵死后,鬼魂居所,自成一界,兼之行事低调,一向不为外人所知。而人界则为其余各界之根本,等级最低。各上界之中,除那些出生于斯者外,皆为下界飞升而来,故各界均传下修行功法,是为修仙、修魔、修佛之法。更以此化作诸般信仰,传于人间,凡修行不同功法者,则飞升至不同上界。 而在这各界之上,则更有天道顶峰。传说得窥大道者,即可自创世界,拥有无尽法力。故各上界之人,亦勤加修炼,只盼终成正果。而上界之中,奇珍异宝之多,灵气源力之盈,皆远超人间,修行速度,更是天壤之别。故人人皆盼飞升,以求更快提升灵力,以达天道顶峰。 洪荒末年,有惊世奇才,号曰“伏羲大神”,自人间飞升仙界。他苦修数万寒暑不成,却于一日酣眠之时,终成正果,超脱宇宙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乃是自天地初开以来,终成大道之第一人。伏羲大神领袖各界,再无门户之分。他见各界之间,屡屡相互干扰攻伐,特设下灵力结界,将各界隔开,只在人界与其余各界间留有通道,以便生灵飞升。又感众生平等之念,遂令身边四只得道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传自身修行法门于人间兽类生灵,使得兽类也有自身修行之法,如若勤练不辍,亦得以飞升上界。 各界之间,为争下界之人信仰,补充自身实力,相互争斗不休。遂与万年之前订下规矩,各自派出兵将,守住这通道入口。且相互监督,严令上界之人不得随意下界。 各界之中,唯行巡捕使之职者,方可于人间界与上界间自由往来,抓捕私逃下界之人,但亦不可泄漏身份干涉人间之事。 这以上话语,皆在仙界之中广为流传,人间之内,却无人得知,醉道人说给徒儿,已是触了天条。只是他连这出逃之事都可做出,却还有什么顾忌可言。 醉道人将这些话统统说给张然羽听,言末,道:“想来,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想那伏羲祖师,也是于梦中得道。似众人这般拼命修炼,绝非契合天道啊!” 张然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醉道人似是突地想起一事,拍额道:“唉呀,险些忘了它了!”他自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一个青色玉符来,递给徒弟。 张然羽伸手接过,见那玉符手掌大小,青翠温润,上刻“混元”二字,隐隐透出几分灵力,显然不是凡物。那醉倒人却已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我混元宗内信物,乃是长老凭证。” 张然羽失声道:“长老?”醉道人拈须微笑道:“不错。你拜我为师,即为混元宗长老,与宗主同级。” 张然羽早知这师父身份非同一般,却没想到竟是比宗主还要厉害些。醉道人看他露出一副痴呆之相,不禁哑然失笑,得意之极,道:“我乃是上任宗主师弟,现任宗主天机真人,正是为师的师侄。依辈分来算,你应当称他作,师兄。” 张然羽自得知他这师父的真实身份,便惊得呆立当场。醉道人却不管他,自顾道:“讲了这么半天,可累死我了,睡觉睡觉!”他也不脱衣服,径直躺倒于床,不一会儿,便发出沉睡鼾声,震耳欲聋。 修道之人自一定境界,即可不食五谷,不入睡眠,醉道人早已远超此境,即便数日不睡,也不感困倦。但他生性喜欢享受,而这睡觉却是世间第一美事,自然不能落下。 张然羽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早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听到师父竟为了不受拘束,甘愿逃离仙界,放弃修炼,只求洒脱人间,不由大为赞同。心怀激荡之下,也对这邋遢师父升起几分敬意。 这小屋之内,却有两张木床,张然羽择那另一张空床,盘膝其上,又练了几遍“太乙真诀”,他修道时日尚短,只感觉略有困意,即和衣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张然羽早早醒来,见他那懒惰师父仍在酣眠,也不叫醒他,自行迈步走出门去。 门外早有小沙弥候着,见他出来,急忙行礼。张然羽略一还礼,便颇为随意的向玄心寺内院踱去。 第十二章 初识魔女 这一路之上,张然羽边走边瞧。昨日,他师徒二人直接就被那渡相方丈带进大殿中,也没有机会细看这玄心寺内各处佳景名胜,如今细细品评之下,才发现这“天下第一古刹”,果真是名不虚传。 自正中大殿向四方展开,依次分布着山门殿、天王殿、苍经阁,两侧并排列着首座寮与维那寮。整座古刹之中,回廊环绕,花草溢香,幽隐之处,陪衬浓荫古柏,苍翠脱俗。禅房毗连,座落于花木幽深之处,更是显现出无限的清幽深远。 大殿之前的宽阔平台之上,正有数位中年僧人,带领着一众小沙弥诵经念佛,却是在做佛门早课。张然羽见他们口中含含糊糊,翻来覆去只是念经,大感无趣,心中更是不由得开始赞同师父早先所言,这些和尚果然无聊之极。 他正不知何处可去,转过一个大殿拐角,却突只见前方空旷无人的石阶之上,正坐着一个十**岁的小沙弥,僧衣僧裤,光头锃亮。这小沙弥年纪不大,生得眉清目秀,十分顺眼。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手捧着一卷佛经,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自语,似是碰上了什么难题。 张然羽一时好奇心起,便走近那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温声问候道:“这位师兄,你好!” 那小沙弥微微一怔,急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昂声道:“阿弥陀佛,请问小施主,有何吩咐?” 张然羽见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摆了摆手道:“我也是无意行至此地,见师兄你钻研佛经,一时好奇,这才过来看看。” 那小沙弥微微一笑,温声道:“小僧法号‘行真’,乃是渡相禅师门下弟子,请问小施主自何方而来?” 渡相大师乃是玄心寺方丈,张然羽昨日恰有见过,闻言不由略吃了一惊,未曾想这小沙弥竟是方丈亲传弟子,着实不可小窥,一时间倒是对他肃然起敬。 当下两人互通姓名来历,那行真和尚也是颇为惊骇,双手合十,恭声道:“原来是灵虚前辈座下弟子……张师兄,小僧实在失敬!” 张然羽见他十**岁的模样,高大成熟,急忙摆了摆手,略带些拘谨地道:“不敢当不敢当!行真师兄,你年岁见识远胜于我,还是称我师弟好了!” 行真和尚灿然一笑,对这谦和少年大生好感,颔首道:“既然如此,为兄却之不恭,觍颜称你一声师弟,哈哈……” 张然羽见这和尚言谈得体大方,亲切和煦,心中早就说不出的亲近,当下便开口问道:“行真师兄,我见你方才面现疑惑不解之色,不知……有什么难题?” 行真和尚愕然片刻,摇头苦笑道:“小僧方才正在钻研早课,对于一句古谒语不甚理解,绞尽脑汁也未曾了然,倒是让张师弟见笑了……” 他双目微闭,低吟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行真和尚摇头晃脑重复半晌,轻叹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他眉头紧缩,喃喃自语道:“何谓‘色’?何谓‘空’?万物皆无,那又有什么是存在的?舍利子乃诸法空相,又怎会不生不灭?师父说此中暗含玄机,我怎么就是参悟不出!” 张然羽听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由头昏脑胀,摆了摆手,结结巴巴道:“行真师兄,我……我尚有要事,不便久留,不如……改日再会?小弟这就告辞了!” 行真和尚正自纠结其中,摆了摆手算是应答,张然羽急急忙忙逃了出来,向前未行几步,却见身旁不远之处有一扇偏门,已被守门僧人打开。他见那偏门之外,山林郁郁,晨雾氤氲,正是直通阳华山中,不由心中一动,径直自那侧门迈步而出,在这阳华山中闲逛起来。 清晨,朝阳甫出,微风习习。树梢之上,尚留有露水晨霜,山林之中,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张然羽伴着清风朗日,在这阳华山密林之中穿梭跳跃,直向山巅而去。 这少年本就是猎户出身,在这山林之中,却恰似游鱼入水,飞鸟翔空一般。纵然是丛林之内,草木杂乱茂密,难辨方位,却也难不倒他。不过盏茶时分,便被他沿着前人足迹踏痕,寻得一条林间小道来。 正向上行着,却听到前方不远处,依稀传来阵阵流水之声。张然羽心中一喜,正待去那河边洗脸休憩片刻,却不想竟有一阵话语之声,断断续续地沿那河畔方向传来。虽被密林所阻,听不真切,但从那寥寥几句即可辨出,这声音清脆悦耳,乃是女子所发。 片刻之间,那声音竟陡得大了起来,且略显稚气未脱,似乎是个少女。只是那音虽清雅,但那所说的内容却着实不怎么好听:“你们这几个笨蛋,连这个都不会,白活这么多年啦!” 这少女声音婉转动听,说话却句句带刺,毫不留情。张然羽听闻此言不善,无意再行,心道:“今日散步也差不多尽兴了,自己又是客人,还是别搅进这玄心寺的俗事里了。”于是略一停顿,便欲转身离开。 不料刚一举步,就听到身后“嗡”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破空而起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声女子喝问:“谁?来这里做什么?快说!”这声音却是另外一个人了,不似那么清脆,此刻高声发问,倒显出几分紧张。 张然羽吃了一惊,忙过转身来。只见眼前正立着一名藕白色宫装女子,眉目如画,肌理细腻,竟是个少见的美人。只是,这女子却是一脸肃然,如临大敌,身前一把飞剑舞做一团淡黄色的光芒,正自滴溜溜转个不休。 张然羽正待作答,那女子见张然羽一身猎户装扮,只道是个寻常的村夫,便收了飞剑,傲然道:“你这凡夫俗子,竟敢惊扰小姐,还不速速滚开!” 张然羽原本打算好言解释,见这女子言语无礼,心中不觉不快。不过他生性质朴真挚,倒也不多生事端,淡淡道了声:“随便逛逛。”便欲拔步离去。 倐地,那女子身后密林中,却又有四个少女钻了出来。那名宫装女子连忙奔过去,和另外三名女子一起,将一名少女围在中间。一人问道:“阿韵姊,什么事?”张然羽不觉移目瞧去,正看见那藕白色宫装女子盯了他一眼,道:“没什么,一个小村夫罢了。” 张然羽微微一扫,但见外围这四个女子,俱是姿色不俗。张然羽虽说生于山中,未见过多少世面,却也晓得这几个女子极是美貌。 眼眸微偏,他不经意的,看向当中那女子。 瞬间,仿佛九天之雷从天而降,当头劈下! 但见那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轻衫,肤光胜雪,一双清眸流转,灵气逼人。嘴角正自微微噙笑,略显出几分狡黠可爱。当真是清占明月千般色,丽胜江南万种春。 她身后青丝如瀑,垂至腰际,以一根淡紫色发带随意扎住,却仍有一缕发丝,调皮的不受束缚,微微垂在额前,随微风轻摆,更显娇美动人。这少女正值娉婷之豆蔻年华,颇有一番清新活泼的滋味。 她身侧四婢,虽也是少见的美人,但相比之下,终不免黯然失色。便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也难怪张然羽会愣神了,他几时又见过如此美女! 那少女见张然羽目不转睛,只是盯着她瞧,心中不免又羞又恼。她身份高贵,身边之人哪敢用这般“痴呆”目光看她,恼羞成怒之下,张口喝骂道:“无耻小贼!你再敢乱看……我,我就命人把你眼睛挖出来!” 她语带不善,刁蛮之极。声音却又圆润动听,清脆悦耳,赫然正是方才河边那人。 张然羽被她这么一喝,登时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方才那副痴傻之相,不由面红耳赤,只想找个地缝去钻。 他也不敢再看那少女,迅速垂下头去,道了声“抱歉”,转身便想逃开。 那少女忽地明眸一转,唤道:“小贼,先给我站住!”张然羽身子一僵,顿住脚步,再不敢动。在他心中,颇有些诚惶诚恐,心知自己方才举动实在大大无礼,如若那少女怪罪下来,自己便是百口莫辩,难堪之极。 黄衫少女见他听话,心中高兴,上前几步,道:“喂,小鬼,你会不会收拾野味?” 张然羽慌忙点头,道:“会的会的。”他说话结结巴巴,脸又红了,也不敢抬头。 少女见他拘谨,不觉微微一笑,嘴角边露出个浅浅的梨涡,昂首道:“那就快些过来,给我们把这兔子收拾干净。若是迟了,有你好看!听到没有?” 这少女行止脱略随性,倒有几分自然率性的美感,然后语气却颇有些颐指气使,显是娇生惯养,久被宠溺所致。 她半点也不管张然羽答不答应,只转了身便向河边走去。张然羽只求这少女恕了自己那无礼的目视之过,况且先前被这少女容色所折,对其倒是颇有几分朦胧的好感。此刻又思忖自己收拾野味乃是多年平常事,便毫不犹豫的跟随着少女来到河边。 眼前这条小河,倒不甚宽,不过水流湍急,故而水声淙淙。河畔摆着几只野兔和一些树枝。想来却是这几个少女欲烤兔肉来吃,自己又不会摆弄这些个野味,只得叫张然羽来帮忙了。 如此看来,方才张然羽林间所闻,似乎便是这黄衫少女在责怪她这些侍女手脚笨拙。 张然羽二话不说,摸出怀内随身短刀,然后拾起地上一只野兔,简单剥皮去毛,又麻利的将之开膛剖肚,在河里洗涮干净,随后串在树枝上。其余几只兔子亦是如法炮制。那少女睁大眼睛,饶有兴致的瞧着,心下觉得甚是有趣,暗中对张然羽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一切准备妥当,张然羽掏出随身火石,升起火堆,又将野味架在火上,开始烧烤。很快,兔肉表面开始变成淡淡的金黄色,野味之上渗出透明的油滴。张然羽瞧着火候,不断将野兔轻轻翻转撒料,兔肉上的香味登时浓郁了起来,空气之中,也到处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第十三章 抢药女贼 少顷,整只野兔的表面都被透明的一层油膜所覆盖,张然羽最后将野兔转动了几下,道:“可以了,你们吃吧!” 那黄衫少女一行人,此段时间因故一直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早已饿了好久。加之张然羽手艺着实高超不凡,只闻那香气便叫人欲罢不能,如今哪还能再忍耐。那黄衫少女便立刻伸手接过张然羽递来的兔腿,大吃起来。 过不多时,她一张樱唇之上,早已满是油腻,映着如玉面庞,娇艳欲滴,不可方物。 这少女吃相着实不雅,全无半分少女矜持,却反而显得分外真实可爱,张然羽见这少女如此吃法,不禁涌出几分笑意,荡漾在嘴角边,一时间,竟又有些魂游物外。 那黄衫少女低头嘟囔几句,她只顾着往嘴里送,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但仍可隐约听出是称赞之意。少女见张然羽不答话,略向他瞥了一眼,却见这少年又成了刚才那般呆样,耳畔传来窃笑之声,却是她那几个婢女掩嘴偷笑。 她脸上一红,正想发难,却想起自己手中正拿着那人烤的野味,不禁一呆。这吃人嘴软之话却是不假,少女虽然有心责斥,却也不好意思再骂他,只是俏脸微红,轻声嗔道:“小贼,你又傻看什么!” 她自幼深居,外人极少得见。此番出行,又是为避危难,处处拣那人稀的深林小道行走,着实吃了不少苦。此刻终于能放开紧绷的心情,安心享用一顿美味佳肴,而且这“厨师”虽然衣着普通,仔细瞧来,长相倒也有几分坦然英气,想来也不是那种轻薄好色之徒。况且他这般看自己,其实也便是夸赞了自己美貌,不觉心下又羞又喜,说话也不那么刺耳了。 张然羽这才惊醒,大窘之下,暗道自己今天撞邪,总是愣神。他慌忙移开目光,再不敢看那少女面庞,低头道:“我走了。”腾身便向玄心寺方向疾行而去。 那少女在他身后大叫道:“小贼,你做什么!”张然羽生怕自己又丢人现眼,哪敢再留在她身边,头也不回,拔腿飞奔。又听见那少女在他身后怒斥道:“给我站住!” 张然羽充耳不闻,闷头鼠窜,身后那少女似是被贴身婢女劝住,也并未追来。 张然羽心中纷乱,他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女子,隐隐竟将这黄衫少女当作了天仙下凡,心中很有折回去亲近之意。转念又想到自己连番出丑,实在羞愧难当,只怕在那仙女心中,自己早已是一塌糊涂,糊涂一塌了,不觉心头郁闷,加劲奔逃。 待他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下,竟然又回到了玄心寺那扇偏门之外。 张然羽从侧门进去,一路径直赶回栖身客房,推门一看,却见他那邋遢师父正吃早斋。醉道人见他进屋,也不问他去向,淡淡道:“快来吃饭,吃完便走,这鬼地方我可再也不想待了!” 说至此处,他突地露出几分痛苦神色,黯然道:“那帮子老和尚小和尚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大早上的就出来念经,愣是把老道我都吵醒了!”他一脸不忿,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张然羽早知他天性如此,况且此刻心中犹自块垒重重,便也不多言。两人狼吞虎咽,将满桌早斋席卷一空。老道当先而出,这就要向方丈辞行。 渡相禅师早已闻声而来送行,连同一众高僧将他二人直送到门外,不免又是一番寒暄客套。 师徒二人下得门外千级石阶,醉道人回头道:“这山间景色着实不错,看这时辰尚早,不如咱们就这样溜溜达达,一路走下山去吧?”张然羽自然无异议,当下,两人直向山下闲逛而去,晃晃悠悠,倒也消遥自在。 昨日乘风而来之时却是未察,此时只凭一双腿下山,张然羽顿时发觉,这阳华山高逾千丈,实在名不虚传。二人虽是自山腰而下,却也颇需费些时间,方可下得山脚。 这师徒二人,一个正有心事,一个多年迷糊,一时倒也沉寂无语,只是埋头向山下而去。倐地,却听一声娇叱自身旁密林深处传来,虽相距甚远,听不真切,却又因那声音清脆洪亮,倒也勉强可辨出,却正是喊道:“滚开!谁敢拦我!” 张然羽精神一振,这声音他着实熟悉,正是方才山颠之处所遇,那天仙也似的黄衫姑娘! 老道一怔,停下脚步,斜眼瞥见他这徒儿早已走神,嘿嘿一笑,道:“有意思,好久没见到敢在阳华山上耍闹的了,这小女娃很有胆量嘛!”他招了招手,笑道:“走,咱师徒俩看瞧瞧热闹去。” 言罢,他纵身钻入密林之中,径直向那声音传来方向潜去,身手矫健异常。张然羽急忙跟上,心下颇有些着急,生怕这少女遇险。 不出半刻,两人已然赶到这声音源头。醉道人满脸狡黠之色,做了个噤声手势,带领着张然羽藏在一处大石后,偷眼看去,一时间,却也无人发觉。 张然羽轻吸一口气,从石边探出头去,四处寻找那黄衫少女,却见她正俏立在一片空旷之地,那四婢站在她身后,各个横眉怒目。另有十数名僧人双手合十,立于对面,虽显恭谨有礼,面上却也是不善,一时间,这两方竟成剑拔弩张之势。 只听那黄衫少女怒叱道:“臭和尚,我只不过是想要几株龙刍草,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大不了你们开个价!” 一名中年僧人排众而出,躬身一礼,道:“这位小施主,先前阁下一言不和,出手便抢,实在有些不妥。却不知阁下所言‘几株’,究竟是多少?” 那黄衫少女顿时语塞,犹豫半晌,怒道:“你这和尚真是罗索,全部都给我就是了。若是还有剩余,我自然派人给你送回来!” 那僧人不置可否,淡淡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佛慈悲,上体玄心,下悯众生,若是施主确有‘难言’之急用,纵是将这龙刍草尽数给了施主,也是无妨。只是这龙刍草珍稀异常,并非俗物可比,况且此时尚未至成熟之期,纵是采摘了去,亦是毫无用处,我等自当苦心守护。还望施主海涵,能适时而退,勿再起这抢夺之念。” 张然羽早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未曾想到自己心目中的“仙女”,竟作出如此行径。 心中正自纷乱,忽地醉道人拉拉他衣角,传音道:“原来那龙刍草生长之地竟在这里,实在隐秘!” 张然羽这才从那黄衫少女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那几名僧众身后。却只见一片杂乱石堆,荒芜之极,石堆之上,竟有几株矮小树苗抽出新芽,努力倔犟的生长着。这“龙刍草”名为草实为茶,想来这几株幼苗就是那龙刍茶树了。 张然羽心中一震,他却未曾想到这龙刍草竟是长于如此恶劣之地,却又有神奇灵效。瞬间,张然羽似是有所明悟,却又抓不住这片刻间的头绪,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方,默然沉思。 他却未曾注意到,那杂乱石堆之上,隐隐有白色光华流转,现出些许**肃穆之感。正是一道佛光绽放,成护壁之势,将这龙刍草护在当中。 第十四章 醉道扬威 却说黄衫少女闻言顿时大怒。她身分尊贵,从小到大,几乎从未有人胆敢逆她心意,如今难得放下身段,想叫这帮和尚开个价,却平白被这和尚满是软刺的语句给挤兑了一番,倒显得自己落了个不是。 柳眉上扬,这少女高声怒叱道:“臭和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口中念念有词,突地,却见一蓬银光猛然自她怀中飞出,当空舞出一片月华! 身后四婢见状,也纷纷祭出随身飞剑,情势一触即发。那几名僧人面色凝重,也各自放出随身法宝。一时间,天空之中五颜六色,光芒闪烁,霎是耀眼夺目。 醉道人低叫道:“糟糕!”他一拉张然羽,两人跃出草丛。老道气沉丹田,大喊一声:“住手!”他声音洪亮,满拟将这一众人给震下不动。 却不想那帮僧人只是一瞥,仍旧摆开架势,就地接招。而那黄衫少女更是瞧也不瞧,只道是和尚来了援手,原本只打算威慑,当下便改为怒喝道:“不想死就滚开!”抬手一挥,那银光立刻一声清吟,直向那僧人砍去! 虽只这一顿的功夫,却也足已看清,这少女放出的那一蓬耀眼光芒,正是一柄小小的银色飞剑。只是飞剑虽小,气势却盛,刹那之间,剑身之上银光大放,登时便将那四婢所放飞剑光芒比了下去,声势惊人,绝非凡品! 醉道人眼见没人搭理他,不由老脸一红,大喝道:“反了天不成?”他上前一步,右手衣袖挥出,霎时之间,竟涌出一道庞大灵力! 这灵力充沛无匹,将空中法宝尽数裹住,无一例外,尽数收了去。老道将手一招,那一众法宝纷纷飞回他袖中,隐没不见。 一时间,这对峙两方不由大惊失色。那一众守卫僧人不在寺中,不识这老道身份,如今眼见他弹指之间,便将两方法宝尽数收了,又似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心知遇到高人。那中年僧人不敢怠慢,跃众而出,执手一礼,语带恭敬,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又为何收去我等法器?” 而那黄衫少女大惊之下,心中惶急无比。她这法宝却是大有来头之物,更是父亲相赠,珍贵异常,眼见被人收了去,顿时惊惶失措。她急忙看向收去自己宝贝那人,却不想一眼之间,正瞧见那道人身旁的张然羽,登时秀目圆睁,惊呼出声:“小贼,是你!” 张然羽面上一红,讪讪不语。有心上前搭话,却又想起少女方才行径,不免眼神一黯,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醉道人眯着一双醉眼,看了看那黄衫少女,又回头瞅了瞅他这徒弟,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之色。他递去一个“我都明白”的暧昧眼神,登时将张然羽闹了个面红耳赤。 这道人“嘿嘿”贼笑两声,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之相,清了清嗓子,向那一众僧人道:“老道我在你寺中做客,也算受你玄心寺一分人情,今日就帮你们一把。”说着,他大袖一挥,那十数件佛门法器倒飞而回,纷纷落在僧人手中。那中年僧人松了口气,急忙点头称谢,一众人等皆大感宽慰。 黄衫少女秀眉微皱,眼见这道士修为高深,自己多半身犯险境,然而她眼圈一红,却偏偏不肯低头哀求,反而高声喝道:“臭牛鼻子,少多管闲事,快把法宝还给我!”醉老道大嘴一咧,轻笑道:“小丫头,莫非……你父母没教过你,要尊敬老人家吗?说不得,老道我要替他们管教管教你了!” 话音刚落,这道人已然消失无踪! 那少女正想喝骂,却不想身子一轻,竟被人抓住衣领提了起来!转瞬之间,那道人又现身原处,似是从未离开。只是,在他手中,却多了一个美貌少女。 不过弹指一瞬,众人也只觉眼前一花,那少女已落入老道手中! 身旁四名护婢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急欲将这少女抢回。却不料身子忽然如堕入了一张大网,使尽气力,也不能动弹分毫。一时间,她姐妹四人竟是尽数为莫名灵力所缚,成了活生生的粽子。 这四婢护主心切,顾不得自身安危,一个个破口大骂,直呼这老道不重身份、以大欺小、暗算偷袭、卑鄙下流、无耻之极。看这架势,若是不速速放人,便要拼死相搏! 老道嘿嘿一笑,也不去理会她们。他身材高大,那少女被提在半空,双脚离地。她心中害怕,更是死命挣扎,忽地明眸一转,张口尖叫道:“救命呀,来人啊!牛鼻子老道士调戏良家妇女啦!” 醉道人一怔,大笑道:“有意思!小姑娘,你很合我脾气,比我那呆徒弟强多了。我今日也不去为难小辈,你将来龙去脉老老实实说了,我就放了你,如何?” 张然羽眼见这少女落入师父手中,大惊失色,想奔来扯着师父的衣袖求饶,却同样被灵力所阻,近不得师父的身前,当下便急道:“师父,你……你就放了她吧!” 醉道人颇为促狭的斜瞥了他一眼,笑道:“好说好说,既然徒儿求情,我就放了她罢。”说着,果然将这少女放下地来。 少女乍得脱离“魔掌”,生怕自己再次遭擒,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吱溜”一声,径直躲到了张然羽身后,面色苍白,直盯着那老道,似是心有余悸。 醉道人顿感有趣,玩心大起,又递来一个暧昧眼神,笑道:“小丫头,看你和我这徒儿如此投缘,不如你嫁给了他,老道我来帮你取这龙刍草,如何?” 那少女这才清醒过来,面上飞起一团红霞,端的如明珠生晕,美艳不可方物。她慌忙远远逃开,轻啐道:“呸!这小贼跟你是一道的,谁要和他……和他投缘!”她不提还好,一说之下,顿时窘得说不出话来,连飞剑也忘了讨。张然羽更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场面本来剑拔弩张,这下倒好,忽然多了点旖旎气息,那帮僧人个个面色古怪,敌意却是全消了。 那老道忍俊不禁,笑得险些岔了气。捧腹半晌,这才强忍笑意,道:“有趣有趣!小丫头,你过来,我再问你几句话,就把飞剑还你。” 那黄衫少女低声道:“那……那你先放了我这些姐妹再说。”她指了指那远处四婢,眼中露出些许哀婉之色。 老道大手一挥,那几名女子只觉身上一轻,那禁制竟是瞬间解除。她们赶忙又将这黄衫少女团团护住,怒视醉道人,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醉道人只作不见,回身道:“跟我来。”便拉着张然羽,直向密林走去。那少女哼了一声,也不惧怕,随后跟上。身旁四婢连忙将她拦住,急道:“少主,危险!”那少女怒道:“净会嘴上喊着危险,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都不晓得了!这牛鼻子修为极高,若是他真要害我,咱们几个逃也逃不掉!”那四婢保护少主不周,闻听此言,也不禁垂首默然,眼见那少女大步跟上,只得随着她钻入林中。 这几人一路直向林内而去,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之处,醉道人停下脚步,随手打出一道灵力。众人只觉耳畔寂静无声,竟是有一层淡淡光幕罩下,将外界声息尽数遮挡住。 醉道人回头笑道:“有这‘隔音罩’在,外人可就听不见啦。小丫头,你尽可以实话实说,不必心存顾忌。”说至此处,他突地又露出那很是促狭的笑容,打趣道:“看在我徒儿的面上,说不定老道还能帮帮你!”他言语之中,竟是已将这少女与张然羽当作了大为亲密之人。 那少女又羞又急,嗔道:“臭道士,不许你再胡说!“醉道人嘿嘿笑道:“好,好,我不胡说,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黄衫少女又白了张然羽一眼,这才娓娓道来。 第十五章 为父求药 据这少女所言,她乃是出自西域一处豪门贵族,更乃是家主爱女。半月之前,家主猝不及防止之下,遭门内奸人所害,身中奇毒,虽深受折磨,至今仍生命垂危。这少女自幼母亲亡故,乃是父亲将她抚长大,父女二人感情深笃。她心急父亲安危,却听人传说,中土阳华山中,生有异草“龙刍”,有镇痛奇效,可减父亲痛楚。 于是这少女便偷跑出家门,欲上这阳华山中,寻得龙刍草回去。却不料龙刍草为玄心寺所据,这才有了方才抢夺之事。 那少女说到伤心之处,已然双眸含泪,平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张然羽听闻她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不免很是痛惜,只觉那一众僧人不问缘由便行讨伐,实在无理之极,心中早已自动解释和撇清了少女方才的“抢夺”行径。 醉道人捻须立于一旁,听她讲述,也不插话,只是偶尔目光闪烁。待那少女说完,这才缓缓言道:“丫头,若我老道所料不差,你应是复姓‘慕容’。”少女脸色一变,她乃是初次于外界行走,全无处事经验,立刻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那四婢正想阻拦,却已是迟了,急忙又将那少女护住,紧张注视着那道人,大气也不敢出。醉道人面上古井无波,轻声道:“果然如此。丫头,你父亲慕容烈……现下伤势如何?”他话音未落,那五名少女皆是面色大变,黄衫少女唇色一淡,抿嘴冷声道:“你……知道我爹?” 醉道人微微一笑,道:“魔门第一大派,西域太阴宗宗主慕容烈,魔道数一数二的绝世人物,除他之外,何人敢在西域称豪论贵?小丫头你这番谎话,可是编的差了火候啦……啊哈哈哈!至于慕容烈,我老道和他何止是认得,而且还相熟得紧呢!”突地,他面容一肃,四周压力陡地骤升,隐隐将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然羽胸间如遭重锤,没想到此生遇见的第一个出色的女子,竟是……魔门少主。他抬头,无言的注视着她。想到这少女便是师父所言的“仙道大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伤心,不过至少不是面对“大敌”时的痛恨。张然羽现下自然不甚明白,他此时,便是在淡淡的感伤。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因当时多懵懂。而那份朦胧的缘,却又是林花谢了春红,来去太匆匆。 黄衫少女突遭此变,不觉偷偷瞄了张然羽一眼,却见他面上一片木然,似乎无动于衷,不由得唇色尽褪。她心中一痛,自知难活,反而上前一步,冷冷道:“既然被你知道,我也不想逃了。”她身后四婢齐声道:“愿与少主共进退!” 一时间,众皆无言,一触即发! 那少女哼了一声,忽然口中速念急咒,那四婢心知不妙却已来不急阻拦,咒语顷刻生效,却正是魔门控制下人的密咒,那四婢顿时动弹不得,软顿在地。那少女忽然盈盈一拜,流着泪道:“我既是我爹爹爱女,自要替他还了所欠道长之债。然而我这四个姐妹,自幼一直照料我左右,深居简出,从未作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眼下已被我封了魔功,若无我的密咒,终身与常人无异,还请道长念在她们本性善良,放她们一条生路。” 四婢口不能言,手足软瘫无力,见状纷纷泪如泉涌。那黄衫少女转身向她们微微一笑,神色凄然,却颇有决绝之色。她一振衣襟,飘然一个凌空倒折,却是远离了四婢,以免她们受池鱼之殃,随即足踏氤氲,手掐法咒,厉声道:“道长,还请不吝赐教!” 这少女身份尊贵,平日里自然不免娇纵,待到生死关头,却毅然抛却一切,谈吐不俗,行止大方,着实是女中翘楚。这一番辛苦经历,饱尝人间冷暖,已让她破茧化蝶。 醉道人尚未答话,张然羽忽然张口叫道:“师父!您就……放过她们吧。” 醉道人憋了半天,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叹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你们这帮小鬼太也不禁逗!谁说我要杀人了?魔道之中,也就慕容烈这小子看着顺眼,是条汉子!怎么可能欺负他的女儿,更何况你们还是小辈!真没见识!切~” 方才情形的发展实在远超他所预计,此刻这老道只好尽力摆出一副天生无辜之相,挤眉弄眼,努力想挽回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黄衫少女突感身周压力一轻,那磅礴气势瞬间消失无踪。她两腿一软,坐倒在地,泪水不由自主的洒落。她方才由生入死,又由死入生走了一遭,便是再坚强的人也要崩溃,更何况她这么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的小公主?她颤抖着解了四婢的封咒,当下五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醉道人见此惨状,当真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直欲逃之夭夭。 张然羽不知哪来的勇气,径直走到那少女身前,硬着头皮,伸手道:“别……别哭了,我拉你起来吧。”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主动与这少女说话,也是情不自禁,话一出口,自己倒红了脸。 谁知不劝还好,这一劝之下,那黄衫少女更是来劲,站起身来,向着张然羽就是一通乱打,哽咽道:“大坏蛋,合起伙来欺负我!”张然羽躲闪不及,身上挨了她好几记粉拳。他怎知自己好言相劝,却反遭这少女“毒打”,心中郁闷之极,却也不敢乱动,只得任这少女招呼。 那少女打得乏了,这才停手,抽泣着白了张然羽一眼,面色绯红,映着满面泪痕,清丽无畴,楚楚动人。张然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逃开,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的甜蜜,直叫他出神半晌。 但说那老道眼见徒儿“挨揍”,便松了口气,在一边嘻笑旁观,眼见这两人一呆一羞,这才颔首笑道:“妙极妙极!丫头,你帮我教训徒儿,很好!老道我赏罚分明,我要奖你。”说着,冲那少女挤挤眼睛,却掩不住满眼的促狭笑意。 少女羞怯不已,又白了张然羽一眼,低头不语。却听那老头儿问道:“不知慕容烈身中何毒,竟是连你门内神医也束手无策,莫非……无药可解?” 少女这才抬起头来,黯然道:“太阴宗出了内奸,联合血煞门的歹人向爹爹下毒。神医伯伯说,这毒药狠辣无比……伯伯虽开出了解药方子,但叔叔们找遍天下,也未能将这药材配齐,至今仍差一份关键之材,遍寻不得。” 说着,这少女又泪落如珠,凄然道:“爹爹整日里很是痛苦,我心中着急,听闻龙刍草有镇痛之用,这才私自跑下山来,想寻得龙刍草,为爹爹稍解苦楚。” 老道叹道:“小丫头,你有所不知,这龙刍草虽珍贵异常,功效神奇,却并无半分解毒镇痛之能。你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那少女一愣,心中也知这老道无须欺骗自己,想到自己此行毫无所获,而爹爹仍要继续受苦,不觉悲凄至极,摇摇欲坠。 醉道人急忙劝道:“丫头莫急,你方才所言,那药方之中所缺之材,究竟乃是何物?也许老道我能帮你寻得,也未尝可知。” 少女知其仙能,连忙答道:“那药材乃是一种恶兽内丹,此兽乃上古灵物,数量极少,而且残暴凶猛,实力超卓,加之五行属水,行踪诡秘。纵是合我太阴宗全派之力,至今也未能寻到……” 老道不由讶然,心中浮上一个不久前才会面的凶兽,忙追问道:“这恶兽……你可知其名?” 却听这那少女一字一顿,缓缓言道:“此兽名叫穷奇。” 第十六章 仗义相助 张然羽身躯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老道嘿嘿一笑,心道:“果然是穷奇,好像昨日才跟它……呃,是跟它的肉会面过。”他瞧了瞧一脸诧异的少女,耸耸肩膀,指向他身旁,那正呆呆愣神的少年,再度轻笑道:“这东西我可没有,不过,你很走运,这小子正好随身带着。” 这少女本没报多大希望,此时听到这惊天消息,便如海中勉强抱着浮木漂流的人忽然看到了陆地一般,激动地险些当场昏倒。她语带惊颤,涩声问道:“这……这是真的?”见醉道人点头,这少女竟“扑通”一声,跪倒在这二人身前,恳求道:“道长,求求你,将这内丹让给我吧,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至激动之处,她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醉道人凑在张然羽身边,耳语道:“小子,交给你了,好好表现!”说罢,他竟是哼着走调的小曲,踱步走开。 张然羽早在这少女下跪之时,便慌了手脚,哪还顾的上师父说些什么。他急忙上前几步,轻声道:“快……快起来!”一面说。一面伸手将那少女扶起,笨手笨脚之下,全无往日矫健身姿。 少女忙问:“小……小哥,你答应了?”她心中激动,连“小贼”都改口为“小哥”,一把抓住张然羽手掌,兴奋得双目放光。 张然羽只觉她攥住自己手掌的双手细腻温软,便如羊脂暖玉,不觉心中怦怦直跳。他唯恐被那少女看出自己心绪不定,头也不敢抬,急忙用左手从怀中取出那枚淡蓝色内丹,递给这美丽少女,讷讷道:“送……送给你。” 少女一怔,登时露出狂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内丹,放进随身锦囊之中,贴身收着。她微微侧了头,晕红着脸颊,低声道:“谢谢你,小贼。”张然羽犹自不敢抬头,没瞧见她神色娇羞,听得她软语道谢,心头猛得一跳,只是随即便听到自己又成了“小贼”,还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终究还是个轻薄好色之徒,顿时面色发白。 少女未曾觉察,略一犹豫,便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圆形玉坠。那玉坠淡淡紫色,温润通透,乃是上好玉石制成。她走近些,又走近些,将这玉坠塞在张然羽手中,轻咬下唇,悄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送给你。” 佳人在畔,风送来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张然羽只觉如梦似幻,浑身僵硬,如同中了定身咒语,动弹不得。待那少女说完,他这才清醒过来,慌忙在怀中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拽出一块东西,却是那老道昨日给他的长老玉符。张然羽将它递给少女,道:“我……身上没有什么贵重东西,这个……送你。”那少女淡淡一笑,伸手接过,贴身收着,轻声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两人四目相接,却都又迅速躲了开去。 风吹草动,簌簌作响,两人各望远方,却都一时无言。过不得多久,耳畔陡然响起炸雷般的两声大笑,两人俱吃了一惊,顿时发现身前已站着一个邋遢道士,满脸贼兮兮的笑容,不是醉老道又是何人! 醉老道一脸诡异,盯着张然羽手中露出的玉坠一角,又瞅了瞅晕生双颊的少女,贼笑道:“啧啧,内丹换玉坠,好一个交换信物!徒儿,这可就不对了,私订终身怎么也不先问问师父我?” 两人皆是大窘,那少女尚未想好怎么答话,那老道又捻须笑道:“久闻慕容烈有个女儿,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只是他对这女儿宝贝的紧,外人从未得见,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嗯,也算配得上我这徒儿了,这亲事,我老道答应了!”说罢,他自己先大笑出声。 少女娇嗔道:“你又胡说!谁要嫁给这小贼?”张然羽再度听到“小贼”,心中一涩,旋即平复。却见那老道忽然一拍脑门,又道:“你身后那四个女娃娃身负魔气,虽修道日浅,淡若虚无,却瞒不过老道感知。只是……你这丫头体内却只有纯正灵气,奇哉怪哉!” 少女叹道:“爹爹自幼便不许我修行魔道功法,只让我吃些灵丹仙草,传我一些难辨门派的秘传保命之法。他说,若是今后魔门生变,也可隐匿于正道之中,逃得一劫。爹爹也从不让我见外人,因此除了门内长老,其余之人,不论仙魔二道,都从未见过我。” 老道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些个天材地宝皆乃天地间本源灵气构成,也难怪你身上并无魔气,险些将我也骗了。”他略一犹豫,仿佛下定决心般,道:“也罢,我本就不似一般仙道之人那般狭隘,你父亲虽为魔道中人,所作所为却着实令人钦佩,远胜某些自诩‘正道’之辈。他既然有心让你遁入正道,救得性命,我也就帮他个小忙。” 他捻须笑道:“我徒儿已将那穷奇内丹送你,老道我怎么也不能给徒儿丢人。正好,你尚未修习任何灵诀法门,老道我就将这‘太乙真诀’传给你,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莫让旁人嚼舌根,说老道我看走了眼!” 黄衫少女听他如此一说,登时心中狂震,她远非张然羽这“文盲”可比,如何不清楚这“太乙真诀”是为何物,却不想这老道士竟要传给自己。她急忙跪下,这便要磕头拜师。 老道大袖一挥,这少女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迎面而来,再也拜不下去。却听醉道人朗声道:“我并非是要收你为徒,乃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而且我只传你功诀,你却莫要拜我。”说到此处,不觉又向张然羽瞥了一眼。 他沉吟片刻,又道:“‘太乙真诀’本是我混元宗不传之密,如今破例传授于你,也是缘分使然,你这就立下毒誓,永不将这灵诀法门外泄于人,纵使是父母至亲,也不得透漏半句!” 那少女心知这等世外高人皆脾性倔强古怪,也就不再坚持拜师。跪倒于地,向着茫茫天际,脆声道:“苍天在上,日月为证,我如若将今日之事外泄,或是将仙长所传灵诀告知他人,必受九重雷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万载不得超生!” 但凡修道之人,飞升上界之时,必受九天雷劫之炼,以脱去人间浊气,铸就仙灵之体。其中,仙道之人乃受三重天劫,魔道中人受六重天劫,而妖道中人,浊气最盛,更是要生受九重之多,且愈向后天劫威力愈强,即便是天仙也不一定挨得过。故而妖道之中,得道飞升上界者,实在寥寥,却全因这九天雷劫威力无匹,若非奇遇护佑,定难成功逃脱。 这少女立下如此毒誓,也算是心诚之极了。 醉道人微微一笑,颔首道:“很好。”他右手点出,一道绿色光芒没入少女眉心。那黄衫少女娇躯一震,登时露出兴奋笑容。 老道笑道:“我已将这功诀法门印入你脑中,欲阅之时,只需脑中默想‘太乙’二字,即可得见。” 他随即面容一肃,朗声道:“望你牢记所立誓言,切勿为恶人间,否则纵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必取你性命!” 少女急忙连连应是。那老道自怀中取出几柄飞剑,一一还给身旁少女,却独独留下那黄衫少女的银色小剑,托于掌心之上。 张然羽看向老道手掌,只见这小剑约莫一尺余长,通体亮银之色,剑柄之上镶一颗黑色宝石,隐隐现出摄人光芒。醉道人微微颔首,笑道:“不愧是魔道第一大派,出手实在阔绰。这‘月芒剑’可算是灵器极品,《灵器榜》中排名第四,又容易驾驭,小丫头正合使用,比之用老道我这根‘碧云杖’,也是不遑多让。” 他将“月芒剑”还于少女,又对着张然羽说道:“法宝之中,飞剑乃是极为特殊的一种,修炼之人也最为众多。不仅《法宝名录》之中各有排名,自仙器以下,灵器为始,更是以剑光优劣,另有品级之分。” 剑乃兵中君子,轻灵飘逸,卓尔不群。飞剑更为法宝之中,一支极为独特的存在。各类飞剑光华之中,以金光为上,银光次之,青光又次之,黄光更要稍逊一些。只是多数飞剑颜色大多斑驳不纯,脱不出青、黄、红、绿、紫诸色混杂。 醉道人指着那少女手中“月芒剑”,道:“你看,此剑乃上品灵器,飞剑中可称极品,已在银光之中带有淡淡金色,若是有精于炼器之人,则更可再次炼制,更上一层。”张然羽点头称是。黄衫少女眼见这“小贼”甚得师父关爱,想到自己身世,心中不免神伤。 当下几个女子各将随身飞剑收好,却听醉道人叹息道:“你们几个女孩子孤身上路,也不怕遇险,家中大人竟也放任你们胡闹?”那黄衫少女被触动心弦,愤声道:“他们只顾着争权夺利,哪还有功夫来管我们!”想起一路而来,吃苦受累,担惊受怕,这这几名少女也不由相顾黯然。 老道长叹一声,道:“也罢。送佛送到西,我这便送你们一程吧。”他右手一指,身后碧玉竹杖电射而出,飞至那几名女子身前之时,已长至数丈,足令五人并坐其上。老道招呼五女跃上竹杖,正待催动,那黄衫少女却突然跳下,奔至张然羽面前,俏声道:“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张然羽慌忙应答,少女冲他嫣然一笑,这笑容如雨过天晴后的一抹彩虹,又如堕入黑夜后的一道月光,那秋水般的明眸,直让张然羽的心也亮了起来。 一时间,失去亲人的悲恸,只身离乡、无家可归的孤独,以及那些所有压在心底的新伤旧痛,都似被一扫而空。 醉道人向那少女道:“丫头,这碧云杖中灵力充盈,可将你们尽数送回西域太阴宗去,这便起行吧。”那黄衫少女清脆的应了一声,腾身而起,凌空几个转折,落在碧玉杖上。 眼见碧玉杖已然缓缓升起,张然羽顿时清醒过来,心知机不可失,鼓足勇气,向那少女高声问道:“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黄衫少女微微一笑,嘴角边又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她回头娇声道:“张小贼,你记住了,我叫紫玉,慕容紫玉,莫要忘记了……” 却见那碧云杖早已越飞越高,直冲天际。少女裙袂飘扬,衬得那骄阳也失了颜色。清风将她清脆的话语遥遥送来,终于越发虚幻,直至不见。 张然羽喃喃念道:“紫玉……”不由伸出手来,掌心兀自静静躺着那枚紫色玉坠。 耳畔,似还遥遥传来那少女的清脆声音,悠扬缥缈,直如天籁: “莫要忘记了……” 第十七章 路遇强盗 老道在他肩上一拍,轻笑道:“傻小子,人都走了,我们也快下山去吧。”张然羽这才惊醒,仰头再望了眼无垠的碧空,望向紫玉离去的方向,不免有些黯然。他眼见慕容紫玉身份高贵,又是魔道中人,只道此地一别,今生永无相见之日,心中反而一片平和。他暗暗闭目合掌祷祝道:“紫玉姑娘,愿你的父亲早日好起来,一家人快快乐乐,永远没什么烦恼。” 祝祷完毕,他将紫玉留下的玉坠放入怀中,仰天长舒一口气,顿时心中洒脱,整个人平增一番神清气爽之意。张然羽转身见老道已然向山下行去,急忙迈步跟上。这次两人脚下再不停歇,却也直行了一个时辰,才下得山来。 醉道人回身道:“若是我没记错,向前三十里处有座大城,我们走快些,还能赶在傍晚之前进城。” 师徒二人又是一路疾赶,约莫行了十余里路,正赶至一处树林之内。此时已至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灼热难当。醉道人靠在一颗大树旁边,大叫道:“不走了不走了,等凉快些再说。”张然羽一路不停,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这二人便暂避此处,歇息片刻。 只是,看那醉道人精神十足,上窜下跳,却哪有半分疲弊之感。想来,多半却是体贴他这徒儿。张然羽看在眼中,也着实有些感动。 这师徒二人并肩坐在一株大树之下,那古树枝繁叶茂,撒下片片树荫,将烈日尽数挡住,更有阵阵微风,吹拂而过,倒也颇为惬意。老道自身后取下葫芦,刚喝了一口,斜眼一瞄,却险些呛住,面上现出激动之色。 张然羽顺他视线看去,只见前方树林之内,不知何时,竟跳出十数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满面狰狞。这十几人皆手持大刀,当先一人,身高体壮,满脸横肉,一副首领打扮。却听这首领哀叹道:“真他妈晦气,让兄弟们顶着这鸟太阳晒了半天,等了半天的肥羊,怎么只盼到这么几只小鸡!” 他身旁一个猥琐汉子笑道:“大哥,小鸡虽瘦,倒也有几两肉,可不要放过了。”那大汉点点头,当先跨出一步,高声喝道:“前面老头小孩听着,本大爷只求财不索命,速速放下钱财离开,否则……哼哼,休怪大爷我刀头见血!”他挥了挥手中大刀,倒也有模有样,他身旁贼人纷纷效仿,颇有几分威势。 此时,张然羽终于明白,自己竟是碰上了强盗! 他昔日居于山中之时,也曾有村里百姓下山之时,被强盗洗劫一空,故而对这些刀头舔血之人,皆是忿恨不已。 只是,在他心中却早已认定,这些山贼强盗,个个凶恶无比,杀人无数,乃亡命之徒,此时自己遇上,却也有些惊惶失措。 张然羽急忙看向身边,不知这“神仙师父”有何对策,只是这一看之下,他却险些晕倒过去,心中大叫古怪! 却见那邋遢老道浑身发抖,状似惊惧之极,只是……看他两眼放光,嘴角含笑,却仿佛看见什么珍宝一般,如此想来,那莫名颤抖,多半却是兴奋所致。 张然羽只听这古怪师父传音道:“生意来了!”却见这老道早已三步并两步,眨眼之间便窜至那一众强盗面前。只顷刻间,他已是换了一副面孔,满脸悲凄之色,向那贼酋哭诉道:“大王,我一个穷老头子,没什么钱孝敬您,您就……就放过我们吧!”他抡起袖子,擦了一把鼻涕,又努力挤出两滴浊泪,倒也着实一个糟老头子模样。 只是,如若仔细看他,却可在那一双醉眼深处,发现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起处,那强盗头子还颇有些心存顾忌,只因那老头身着衣物,虽脏鄙不堪,却被他一眼便认出,竟是一件道袍。时修真之人,虽隐于山林,不问尘世,却早已被普通百姓传为神化般的存在,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便是在强盗之中,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道士与僧人这等出家行者,并不在抢劫之列,只因如若一个走眼,惹恼了那些个修真之人,只怕遭来灭顶之灾。 只是,那贼酋眼见这老头畏畏缩缩,又哪有半分修道之人的影子,心下不由大定,已将这老道当作“冒牌货”看待。那一声“大王”叫的他舒爽无比,十分受用,不过,听这老道之意,竟是想全身而退,那可就万万不行。 这贼酋面色一沉,巨目圆睁,怒喝道:“放屁!少跟大爷废话,要钱要命,你自己选吧!”说至此处,他脸上横肉微微轻颤,更举起手中九环大刀,作势欲砍。 那老道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求饶道:“大王,别……别杀我!小老儿我身上没钱,家中却有,大王你将我爷孙二人带回山寨,我写信给家里,要他们拿钱来赎,您看可好?” 这伙强盗在林中埋伏半天,连个鸟毛也没有劫到,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这师徒二人,听这老头所言,更是可平白得到许多钱财,不由心中大喜。只略一商量,那贼酋点头道:“好吧,看你这老头还算识相,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姑且答应了你就是。你爷孙二人这就随我们回山寨去,若是你家人不拿钱来,休怪我们刀下无情!” 老道闻之大喜,连声道:“多谢大王手下留情,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回身招呼张然羽,这便要与强盗回归山寨而去。那猥琐汉子凑上前来,又道:“大哥,要不要再等等?”见那强盗头略有些踌躇,醉道人急忙保证,言道自己家中钱财甚多,一次赎金足够养活半年。强盗们见他二人衣着寒酸,心中不信,老道便赌咒发誓,最后竟似是要送钱给那一众贼人一般。 贼酋见他听话,心中满意之极,叫道:“还等个鸟!老子渴了半天了,回去喝酒!”众人早已又热又饿,纷纷赞同,于是,这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直奔山寨老巢而去。 张然羽心中大惑不解,不知这古怪师父葫芦里卖什么药。其实,不只他心有疑惑,那强盗头子更是心中糊涂,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以往抢劫之人,誓死反抗者有之,悲怆哭嚎者有之,摇尾乞怜者亦有之,却从未见过如身后这位仁兄那般,让人扣作人质还兴高采烈,竟好似占了天大便宜~ 张然羽心知师父必有深意,老老实实随着众人,直向那强盗老巢而行。醉道人手舞足蹈,满面笑容,他本就是老到成了精的人物,对付小小山贼自然不在话下,不出半刻功夫,已然将这一众强盗哄得通体舒泰,飘飘然如身处云端。那老道趁机打探消息,强盗毫无戒心,也就尽数让他知晓。 只是,这许多人中,却只有张然羽留意到,不知为何,他这师父所问之事,却总是些每日抢劫收入,钱财库存,生活收支之类…… 第十八章 顺手牵羊 原来,这一伙强盗共有一百来人,老巢所在十分隐秘,加之极为狡猾,故而官府数次围剿也未能奈何得了他们,附近百姓也可谓是闻之色变。 只是,纵是这些山贼自诩机智多谋,却不料落入醉道人手中,便正如羊入虎口一般,再无宁日。 众强盗带着他二人回归山寨,张然羽这才发现,那些强盗老巢竟是在距城池十数里外的一处大山之内。只是这巢穴所在山坳之处,隐蔽之极,若不是有人领路,实在万难找到。山寨之中,尚留有数十名喽啰守护,见首领早早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慌忙上前相询。 那强盗头领得意洋洋,炫耀似的将这前因后果告知一众喽啰。众强盗皆大喜过望,以为来了财神,竟杀猪宰羊款待这师徒二人。如若不知内情之人在此,只怕会将这师徒当作是强盗同伙。 这一顿酒从午后开始,直喝到月上当空,老道拍着胸脯连连保证,言道明日一早必定眷写家信,让儿女拿钱来赎人。强盗头亲自将这二人送至客房休息,更派了四人守于门外,吩咐他们用心“伺候”。 老道和这贼酋勾肩搭背,亲密之极,直将这强盗头送出门外。他将房门轻轻掩上,再转身之时,一双醉眼再无半分浊意。却听这道人向张然羽笑道:“乖徒儿,生意来了,你且在此稍候,为师去去就来。”他微微一笑,已然消失于原地。 旋即,门外几声闷哼传来,张然羽急忙推门去看,却见那看守四人已然栽倒在地,人事不醒。他急忙举目四盼,眼帘之内,却只是一片黑暗,再无声息。 张然羽索性关了房门,回屋和衣睡下。只过不得一柱香功夫,却听那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张然羽急忙起身查探,竟见醉道人背上多了好几个硕大包袱,那包袱之内鼓鼓囊囊,不知所装何物。 醉道人轻叹道:“徒儿,这些个强徒皆是些败家玩意儿,不懂勤俭节约,库房之中所存钱财倒是不多!”他嘿嘿一笑,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些钱也足够我二人花销一阵了,咱们这便走吧。” 张然羽目瞪口呆,他此时方知,这“狠心”师父竟是将强盗老窝洗劫一空! 抢劫强盗?! 不知那强盗头子明日一早,一觉醒来之时,却发现这溜须拍马的“糟老头子”,竟将他老窝连锅端了,是否会欲哭无泪,直叹遇人不淑,引狼入室! 老道一拉张然羽,两人蹑手蹑脚走出门去。一路之中,却见横七竖八,竟躺倒了一地的强盗。醉道人努了努嘴,轻笑道:“除了那些待在房里的,其余这些,我都让他老老实实睡着了。” 他看着那满地强盗,啧啧叹道:“真是的,不能喝就别喝嘛,你看看现在,随地就睡倒了吧?也不怕着凉,真是的!”说着,竟还“好心”伸手,帮那地上强盗整了整衣衫。只是,他这一圈“整理”下来,手上却早已多了大大小小不少银子。 醉道人眼见张然羽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嘿嘿笑道:“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嘛!”张然羽哑口无言,心中早就对如此超凡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却听醉道人轻笑道:“这帮家伙身中禁制,明天一早即可解除。只是,到时他们怎么也记不得今日之事,妙哉妙哉!”原来,这老道施展在这一众强盗身上的,竟是仙道“混元宗”中仙法灵诀,唤作“忘心诀”。 此术首创之时,乃是用来对付魔道顶极高手,尘世之中,肯将如此顶极法术用在强盗身上,可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师徒二人晃晃悠悠,一路逶迤下山,连夜赶路。终于,在清晨拂晓时分,他们行至那城池之外。张然羽抬头看去,眼见这城池方方正正,倒也颇显大气。正前方城墙,足有百余丈高,城门上方,一座巨大金色匾额,上书两个浓黑大字。 张然羽目不识丁,却也识不得这匾额之上所写究竟是哪两字。却听醉道人长吁一口气,叹道:“古城雍州,果然名不虚传。”他这才知道,那繁琐两字,乃是“雍州”。 朝阳初升,撒下万道金光,更有些许暖意,随风而来。这雍州城门初开,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名持枪兵士,打着哈欠,满脸倦意,正随意盘查过往行人。醉道人拉着张然羽,二人直向城内走去,却不想那矮个士兵眼珠一斜,早已瞥见二人,手中长枪一横,将二人拦在城外。高个士兵懒洋洋开口道:“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快说!”过往行人众多,他二人却只是盘查这一老一少,显是故意找茬。 醉道人一怔,面上绽开谄媚笑容,凑上前去,低声道:“两位官爷,我爷孙俩进城赶集,走了一夜的山路,还请您二位……行个方便。”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两块碎银子,偷偷塞给这二人。 那守城军士大喜,点头笑道:“你们可以进去了。”放下手中长枪,二人这才入得城内。 这雍州城中道路颇为宽敞,此时时辰尚早,街道两旁略显空旷,眼帘之内,只有几处小商小贩,正在摆摊生火,准备迎接早起食客。师徒二人在这宽阔街道之上,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张然羽初入如此大城,不免走马观花,随眼乱瞧。 醉道人凑上前来,轻笑道:“十数年前,你师父我偷跑下界,誓要游遍神州大地,却尽是挑那些名山大川。如今这山水也玩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又收了你这个徒儿,为师心中终有决定。”他环顾身旁,轻声道:“自今日起,为师便带你入凡尘之中游历,让你见识这大千世界,体味人生百态。” 修道中人为图道行精进,心神牢固,往往居于仙山福地,妙府隐洞,与世隔绝,闷头苦修,只求不被俗世俗务所沾染。而这醉道人却是修真中的异类。他自一帆风顺登了仙界,饱尝仙家时日之枯燥无聊——整日里众仙人对下界众生的死活苦楚几近麻木,人人只顾苦修,只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谁也说不出来,究竟修到了大成之境,需要多少时日,而亦不明了,真正道业完满后,自己又将如何是好。醉道人冷眼旁观了多年,竟然忽而顿悟,此前自己在人间都错过了最关键的部分,也就是那琐碎而又真实的世事变更、人情冷暖。因此他干冒奇险,偷溜下界,纵览天下风光,真正去做一个洒脱自在的自己。 他做了这个在修真界几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决定后,心怀大畅,嘿嘿一笑,道:“更何况,你我师徒这个……这个……借了这许多钱财,也不能省着不花不是?”他拍了拍胸脯,“今日为师就让你住住这城里的大客栈,再找间大酒楼开开荤。” 先前,张然羽也只是从村里乡邻口中得知,城里有专供人休憩的客栈,也有烹制各种美食的酒楼,他心中虽向往,却从未奢望过。此时听师父如此一说,实在正合心意,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乎,这师徒二人,一个浑浑噩噩,不通世事;一个邋里邋遢,满不在乎,不过片刻时分,已寻至这雍州城中最大一处酒楼“天香居”之前。 两人正要迈步而入,却被门外迎客的小二拦住。只听那小二傲然道:“也不睁大你们狗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种穷鬼能进来的吗?快滚快滚!” 他在这店里跑堂多年,自以为练就一双火眼,如今见这一老一少两人,老的一副穷酸衰样,少的也是衣着破旧,定然不会是有钱的主。在他心中,早已认定这两人是来吃白食的,急欲将这般碍眼之人尽快赶走。 老道醉眼一瞪,怒哼一声,从身后包袱之内随手摸出硕大一锭银子,在那小二眼前晃晃,负手而立,倨傲不语。那小二脸色一变,心中终于知晓,自己无意之中,竟是得罪了如此一个大主顾,急得险些淌下汗来,陪着笑脸道:“哟,二位爷,瞧小人这双狗眼,真是有眼无珠,怠慢了二位,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来,您二位里边请,里边宽敞!”他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急忙将二人迎进店内,自有店内小二另行上来招呼。 第十九章 落魄书生 张然羽随师父进得店来,两人身上有了银子,连腰板也直了几分,要了二楼一个靠窗雅座,老道吩咐那小二,将招牌菜肴尽数招呼上来,另去取几壶陈年好酒,一并送来。他随手拍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之重,小二眉开眼笑,唱了个喏,抓起银子便下楼吩咐去了。 此时正值清晨,时辰尚显略早,这二楼之上却只有他师徒二人,老道心知张然羽没见过市面,趁此机会,正好让他掌握些常识。醉道人指着窗外建筑,一一向张然羽介绍。这“天香居”正处于雍州城繁华闹市,四周店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老道这一圈介绍下来,正说到对面一家店铺买卖之时,酒菜却也已上桌。 老道出手阔绰,饭菜直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这“天香居”不愧其名,桌上菜肴荤素皆有,鱼肉搭配,香气四溢,馋得老道险些又流下口水。醉道人又掏出一块碎银,抛给那店小二,淡淡道:“赏你的,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这老道虽说见过些世面,只不过在他升仙之前,毕竟仍是以潜心修练为主,极少关心尘世之事,更是毫无银钱观念。他给的那赏银颇丰,足可媲美那些个达官贵人。小二大喜过望,一口一个“大爷”,满心欢喜,下楼而去。 这二人一面悠闲品菜,一面欣赏窗外市井民情。此刻正当辰时,原本略有些冷清的街道已开始回复喧闹生机,各家店铺也纷纷开门迎客,一时间,这雍州城中处处热闹非凡,一派繁忙景象,车水马龙。 蓦地,街对面那家当铺之中,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张然羽举目四顾,却见一个青年被人一脚踹出店来。几名伙计冲出门外,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直将那青年打得奄奄一息,这才停手。 一个獐头鼠目的打手跃众而出,轻蔑一笑,喝骂道:“再敢来胡闹,打断你的狗腿!”言罢,这一伙人也不管那青年死活,自顾回归店内。那青年趴在门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然羽急欲下楼查看,却不想被醉道人伸手拦住。那道人唤来楼下小二,指了指窗外场景,装作漫不经心般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二答道:“客官有所不知,这趴着的小子,乃是城里一个穷酸秀才。听人说,他前几天在这当铺之中典当传家宝,却被那朝奉欺他文弱,收了他的东西,两个钱就给打发了,这小子上门理论,被人家打出门来。若是再来,只怕真要被活活打死!啧啧,可怜可怜!”他口中直称“可怜”,面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显是早已麻木,见怪不怪。 张然羽心地单纯,心中早就愤慨不已。老道冲他使个眼色,招呼小二道:“我们吃饱了,这便上路吧。”拉起张然羽,径直下楼而去。那小二直将他二人送至门外,这才返转。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人流攒动。那青年倒在当铺之外,却也无人理会,视而不见。师徒二人来到那青年身前,醉道人将他扶起,却见这青年双目紧闭,鼻青脸肿,嘴角渗出血丝,早已晕了过去。老道伸手搭在他腕上,道:“性命无碍,先找个客栈再说吧。” 当下,张然羽背着那青年,老道当先而行,进了附近一家客栈。醉道人向那掌柜要了一间上房,与张然羽一道将那青年搀上楼去,自有小二引路,一路带至房内。两人将他放在床上躺下,又吩咐小二打盆热水来。那小二得了醉道人赏赐,满心欢喜,急忙出门张罗,张然羽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青年,却见他一副书生打扮,生得眉清目秀,倒也一表人才。只是一身布衣早已沾满灰尘,头脸之上也无一处干净,实在狼狈不堪。 老道抓住这青年手腕,输入一道灵力,不出半刻,这青年即悠悠转醒。未待醉道人和张然羽二人解释情形,就见那青年一探怀中,随即脸色大变,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挣扎起身,叫嚷着“还我玉佩!”,直向外面冲! 醉道人急忙拦下,那青年挣扎几下,一口气泄了,又软倒在地。张然羽松了口气,正上前相劝,却见那青年自觉手足疲软、无法动弹,不觉悲从中来,泪落如雨,仰天狂呼道:“我既如此没用,不如死了干净!”周身上下陡地生出一股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向墙上撞去! 张然羽和醉道人忙死死将他抓住,只任他挣扎,却不言语。待这书生自己哭喊得累了,这才看清眼前景况,心知是这一老一少救了自己,挣扎着便要下跪拜谢。醉道人将他拦住,言道:“这位小友,你身体不适,不必多礼。不知小友如何称呼?究竟遭遇何事?” 那青年面色灰败,长叹一口气,缓缓答道:“在下名叫裴元,乃是读书之人……” 原来,这裴元自幼家贫,父亲早亡,乃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更省吃俭用,请来师傅教其读书识字,只盼能博得功名,光宗耀祖。而他聪颖过人,又勤勉好学,往往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对世情政略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几年前于乡试中崭露头角,颇得师傅厚望,但他为人极是孝顺,眼见母亲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侍奉,村人皆为其孝心所感,原有意推举其为孝廉。只是当时朝廷举出的孝廉,往往难脱舞弊,逐渐流于一种浮在表面的致仕捷径,裴元得知,怒发冲冠,道:“子女孝敬父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岂可因此而领受朝廷封禄,倒显得我裴元乃是那沽名钓誉、假意奉亲之徒!” 自此,裴元令名逐渐流传开来。今年年初,裴元的母亲积劳成疾,终于药石无灵,撒手人寰。她心知儿子为自己已然耽误了科考,而自己死后,依照风俗子女当为父母守孝三年,未免一拖再拖,误了儿子终身。于是临终前,她授意儿子请来村中德高望重的几位老先生,言道:“我儿若真孝顺于我,当于我下葬之后,即刻上京赶考。否则便是有违我意,乃是不不孝之至。”见裴元流泪应允,当即含笑而逝。 说至此处,裴元抹了一把面上泪水,续道:“自母下葬,在下便含泪打点行装,赴京赶考。不料在雍州城外树林内,遇上一伙强盗!小可身边所带盘缠尽数为其所劫,所幸那强盗见我乃是读书之人,听闻我流泪相告,饶过我一条性命。当日母亲尚在之时,曾将我家祖传玉佩缝在我腰间,乃是一位行脚僧告知我母,以此秘方可保我平步青云。在下虽觉此事荒诞,并不可信,但不忍拂逆母亲一片心意,故而未曾取下。而正因如此,在下身上唯有这块玉佩未曾被强盗抢走。” 醉老道和张然羽愕然相顾,这雍州城外树林的强盗,可不正是被自己打劫的那一伙“强盗”?老道气得牙根痒痒,心道:“早该想到,这帮强盗虽未伤人命,却也是害人极深,当初就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收拾那帮强盗,毕竟他们罪不当死,而让他们散伙,再不做强盗也不现实。左右还是自己这招妙,可以大大的震慑那帮强盗,也算是施以……惩戒。 正自计较,又听得那裴元道:“那玉佩,传说乃是仙人赠与我先祖之物,珍贵异常。在下无奈之下,只得将这玉佩送去典当,只盼换得些钱财,上京赶考,取得功名,再来赎回此物,也可了却母亲遗愿。却不料那当铺朝奉只一照眼,不待在下同意,便吞下了我的玉佩,只从柜后扔给我两百个铜板!”他神情激动,愤然道:“我见状与他理论,他却横蛮无状,命人将我打了出去!可怜我一介书生,下不能达成我母遗愿,上无力守护先祖遗物,如此无用无能、不孝不悌之人,又有何面目苟生人世!” 言毕,他不禁又掩面痛哭。 张然羽心中怒火燃烧,再也按捺不住,起身便欲去找那朝奉理论。他自幼长于山林,那里民风纯朴,相邻和睦,便是连吵架脸红之事,也是少之又少,又哪里见过如此不公之事! 谁料醉道人戟指一点,先将那书生弄昏,以免其再寻短见,方才淡淡道:“然羽莫急,先去查探一番不迟。” 第二十章 夜探府邸 他二人眼见这书生伤势颇重,吩咐门外小二找个郎中,自然不免又打赏了些钱财。那小儿匆匆去城内医馆请大夫,醉道人又小施法术,于那书生脑海间吩咐,让其先安心睡上一觉,待他们去想办法。 一切准备妥当,这师徒二人便一同下楼,直向那当铺而去。 这所选客栈却正是距当铺不远,二人没行多久,便来到这店铺门前。张然羽抬头看去,却见这当铺门面颇大,两扇漆黑大门敞开,店内虽显宽敞,却隐隐透出一股怪异感觉。醉道人当先跨进那店门,张然羽正想跟上,却见师父又立即退了出来,皱眉道:“不妙,有魔气!” 乍听这“魔气”二字,不知为何,张然羽心中,竟浮现出一个倩影,旋即被他强自压下。也正因这少女之故,对于魔道中人,他倒是并无成见,正待进去,却被醉道人拦住。那道人神情凝重,道:“这可与你那小情人不同,魔道中人大多阴险狡诈,还是小心为上。” 他背后包袱不知放在何处,早已不见,遂伸手在怀中摸索半晌,掏出一个碧玉酒杯来。老道微微一笑,道:“且先试他一试。”一拉张然羽,二人这才并肩走进店去。 这店内客人不多,众伙计三五成群,四散而坐,眼见客人上门,先是一喜,又见这一老一少衣着穷酸,却也懒得搭理。醉道人径自来到柜台之前,那柜台之内,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一副朝奉打扮,正半眯着眼打盹,嘴里含糊不清,嘟囔道:“要当什么?” 醉道人取出那碧玉酒杯,递了上去。这朝奉随手接过,双目突地一亮,将这酒杯端详把玩半天,微微点头,直接将这玉杯收入柜中,随即将眼一眯,淡淡道:“玉质一般,做工粗糙玉杯一个,当值两百文——” 老道一副惊惶失措之相,道:“东家,我这玉杯可至少值七八两银子呀!” 其实,能被老道贴身收着,这玉杯又怎么会是凡品了!此物名曰“清凝”,乃是上品侉玉制成,以之盛酒饮用,有定神宁心之效。虽不载于《法宝名录》之中,却也是少见的异宝,怎可能只值区区七八两银子。 那朝奉爱搭不理一般,道:“我说两百文,它就是两百文——”说着,随手扔出两串铜钱,挥挥手让他二人速速离开。 老道急道:“我不当了,你把玉杯还给我,我到别处当去!”却听那朝奉嘿嘿冷笑两声,道:“老头儿,看你不是这雍州本地人吧!谁人不知,这雍州城中只有我‘唐记’一家当铺,我家主人正是雍州太守,更会奇妙仙术,法力高强,在这雍州城中,呼风唤雨,谁人不怕?” 他“桀桀”怪笑两声,又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本城明文规定,但凡玉器金箔,私下交易者,不分老幼,一律杖则三十,财产充公。我劝你呀,还是省省你那把老骨头,乖乖拿钱走吧。若是再敢撒泼,休怪我将你打出门去!”他话音刚落,店内已有伙计一轰而来。醉道人装出一副惊惶之相,拉着张然羽逃出店门,只听见门内一众伙计大笑不止,嚣张之极。 出得门来,那道人竟已是一副淡定笑容,道:“那家伙倒也有些眼光,我这‘清凝’不比俗物,也算是异宝了。看来那书生所言不虚,店内有魔气环绕,看来这太守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望向张然羽,问道:“徒儿,你可害怕?”张然羽握紧拳头,愤声道:“不怕!”老道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好小子,有胆色。今晚便和为师一同夜探太守府,也好长长见识。” 当下,他二人回到客栈房中,却见那书生裴元已然睡醒,见他二人归来,又要拜谢。醉道人心知自己道法,眼见这书生竟醒转的如此之快,却是个少见的心性坚定之人,不觉暗暗称奇。而此刻更见他举止翩翩,进退守礼,想来那书生一心求死,却也是一时悲恸过度之举,不免对刚才自己竟然怕他寻短见而点昏的行径,难得的老脸一红。 张然羽却没有那么多心思,见状急忙拦住。醉道人回过神来,笑道:“你那玉佩已有着落,是被雍州太守给吞昧了。今夜我师徒就去会会他。”这书生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急道:“道长,这雍州太守精通许多奇妙仙术,法力高强,据传神功盖世!在下绝不能因一己私事,连累了两位恩人啊!” 老道一笑,傲然答道:“什么狗屁仙术!区区歪门邪道,我还不放在眼里!此事你无须挂怀,只需安心修养,静候佳音即可。” 那书生欲待再劝,醉道人岔开了话题,张然羽在一旁难以搭话,但见醉老道纵谈天下奇遇轶事、山水风光,好不痛快;而裴元洞察人情,对老道口中奇闻奇事作出的评论,往往一针见血;而又能发老道心中所想,代为品评山水胜景,常常旁征博引,出口成章。二人言语投机,一直聊到日暮西山。 眼见天色不早,醉道人不得不刹住口头,出门吩咐那小二,将饭菜送至房中,他三人在客栈之中吃过晚饭,老道让裴元先行休息,随即携了张然羽,悄然出门。 时夜幕初降,两人向街边小贩问了太守府所在方位,便在雍州大街上四处闲逛起来,趁此余暇,老道也继续向张然羽讲解些风土人情,人情世故。直挨至午夜时分,街道之上再无人烟,唯三两名更夫,敲着梆子,尽职尽责,四处巡夜。 两人沿那小贩所指方向,一路来到太守府第之前。却见一座极大宅院,墙高府深,大门之外戒备森严,实可称得上滴水不漏。醉道人嘿嘿一笑,向张然羽传音道:“徒儿,你且闭上眼睛,我带你进去。”说着,已将他右手拉住。 第二十一章 妖邪横行 张然羽乍一闭目,却听耳畔忽而寂静无声,竟是连风声也消失无踪。片刻之后,醉道人声音自耳畔传来:“睁开眼罢。”他睁眼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进入一座极大院落之中,正是那太守府邸之内! 他心中大感诧异,望向师父,却听醉道人淡然道:“此乃‘六戊遁地’之法,你若是想学,待灵力升至灵人之境后,为师便传授与你。” 张然羽这才恍然,原来,他们方才却是自地底而入。只是,看两人身上皆无半点灰尘,却也足见这法门之神妙。 那城守府邸之内,灯火辉煌,亮若白昼,更有阵阵丝竹管弦之声,伴着欢声笑语,随风入耳。看来这太守大人,却是正在宴请宾客。醉道人掏出两张黄色灵符,注入灵力,一张抛给张然羽,一张自己揣着。 一边向前走,这道人一边传音道:“此乃‘隐形符’,正好派上用场。”张然羽学着师父样子,将这灵符塞入怀中,眼见师父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回廊之中家丁守卫皆是视而不见,不禁感叹此物神妙,也随着师父向内府走去。 一路之上,丫鬟仆人络绎不绝,端着各色美味佳肴,向那内院送去。两人随着众仆从一路向前,行至一处大屋之前,门内欢闹笑骂之声震天,那些丫鬟轮流将手中菜肴送入,又端空盘而出,显是屋内宾客众多。醉道人皱眉传音道:“魔气颇重,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隐形符”乃是一种极难炼制的符咒,主要却是因为制符之物极为珍贵,醉道人寻遍天下,也只炼制出寥寥几道,却不想竟在此处派上用场。 “隐形符”施展之时,需施术者注入灵力,随灵力多寡,效用又是不同。如若由醉道人这般仙界之人来用,这凡世间能感应到他二人存在的人物,却是少之又少。而如若所注灵力同源,则可互不干扰,故而张然羽和他那邋遢师父,却是互视无碍。 师徒两人伏下身子,将窗户扎破一个小口,向屋内看去。眼帘之内,却见一张极大木桌,杯盘狼藉,十数个男女混坐于旁,谈笑正欢。这些个男女个个邪气凛然,长相妖异,显是绝非善类。席中上首端坐一个中年男子,身着官府,气势不凡,面目平和,想来正是那太守了。 只听下首一个妖艳女子“咯咯”媚笑道:“七哥,门主派你担任这太守之职,可着实是个肥差呀!这么些年下来,七哥可捞了不少油水吧?发财可别忘了小妹我呀!”她媚眼直飞,偏又长得好不端庄,直欲令人作呕。 那太守哈哈大笑道:“师妹,哥哥我这些年来倒也收藏了不少古物,虽不是什么珍品,却也皆为世间少见之物,你们若是看得上眼,尽管开口。大家同门师兄妹,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如今你们又要去宫中担当供奉之职,以后只怕就再难相见了,千万莫要与我客气。”众人皆大笑。 正当此时,一个清秀丫鬟正好上菜过来,那太守身旁一个粗豪大汉伸手摸了这丫鬟一把,笑道:“这丫头倒水灵的紧。”说着,他咧嘴大笑,张开一对毛茸茸的大手,欲将那丫鬟揽进怀中。 那丫鬟心中害怕,向旁一闪,欲躲开这大汉,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手上餐盘再也拿不稳,“扑通”一声,尽数倒在了那大汉身上! 那大汉烫得“哇哇”乱叫,猛然站起身来,狠狠一掌击下,怒道:“臭**,老子砍了你!”那丫鬟惊得尖叫一声,身子一缩一退,正躲进了那太守怀中。 突地,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来,身子缓缓软倒。那太守将她向外一推,却见这少女后背硕大一个血洞,鲜血淋漓! 太守面上带了几分微笑,拍拍手掌,轻笑道:“胡师弟,你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呀!”那粗豪大汉骂骂咧咧几句,却也不再言语。那太守自吩咐门外仆从进来,将这少女尸首拖走,一旁众人视若不见,自顾吃酒。 这太守仍是一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只是,看在张然羽眼中,却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醉道人眉头紧缩,怒道:“妖孽!作恶多端,决计不饶!” 那粗鲁大汉又吃了几口菜,憨声道:“如今酒足饭饱,七哥,不如这就带我们几个师弟师妹去参观参观您那宝库,也好让大伙开开眼!”其余之人皆在一旁起哄,那太守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吧,你们这便随我来。” 他吩咐身旁婢女道:“叫下人们都去睡了吧,谁也不许乱走!”那婢女吓得战战兢兢,此时方如蒙大赦,急忙应声而去。 太守大人这才站起身来,道:“诸位请随我来,为防那宵小之徒窥探,这宝库倒也修得有些隐蔽。”众人皆奉承道:“七哥法力高强,尽得门主真传,又怎会惧那区区几个蟊贼,这话却是说笑了。”那“三哥”微笑不语,当先带路,身后一众妖邪摇头晃脑,随后而行。 门外老道早已乐不可支:“这敢情好,原来这帮笨蛋是想给咱们引路呢!” 这“隐身符”可隐去气息、表相,却隐不去实体。眼见那一众妖邪浩浩荡荡,直向他二人藏身之处走来,醉道人急忙一拉张然羽,两人身子一纵,躲进旁边草丛之中。待那最后一人出得门来,这师徒俩便随着人群,直向那密室而去。 这太守领着众人七拐八绕,行至一处雕花木门之前,方停下脚步。他回头道:“此处乃是我的书房,却也设了些禁制,你们且退后几步,待我先将其收去。”众人忙向后退了少许,却见这太守默念几句法诀,张手一挥,抛出一张白色符咒。 那符咒轻飘飘掠至门前,竟突地隐没不见,那木门之内透出些许玄色光芒,随即便黯淡无踪。这太守轻笑道:“好了,随我进来吧。”他抬手推开那木门,迈步而入。 那房内摆设倒也颇为简单。东首墙边,横放着一张紫檀木书桌,上置文房四宝。另有一座巨大书柜,立于北面墙角,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那太守伸出手来,将桌上一个瓷制笔筒转了一圈,又在书桌之下按了一下,只听“吱呀”一声,这靠墙书柜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大洞来。那洞口隐约透出些许光芒,乃是火把照明,可见石阶直通地下。 太守回身道:“这就是那宝库入口了,诸位随我来,这宝库之中有些机关,小心为上。”他当头而行,众人随他拾阶而下,张然羽和醉道人也紧随其后。一路之上,那太守不时伸手拍打两旁墙壁,将机关一一解除,众人得以安全行至地下。 转过一个拐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登时现出一座巨大地窖来。这地窖之内,弥漫着氤氲宝气,两旁立着数个木架,其上更有各色光华流转,摆放着件件宝物,皆非凡品。太守回身笑道:“这架上摆放之物,大多是我历年来自各处搜集到的珍宝法器,你们自行挑选吧。”那一众妖邪轰然应是,各去两旁架上挑选,一时间,这密室之内热闹非凡,欢声雷动。 醉道人眼睛一亮,向张然羽传音道:“徒儿,你且躲在一旁,待为师上前。”张然羽也知自己实力不济,乖乖找了个角落坐下,醉道人嘿嘿一笑,自怀中摸出一块黑布,蒙于面上,只露出一双醉眼。他将“隐身符”灵力一收,缓缓现出身形。 那窖内众人正要开始挑选宝物,却猛地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石阶之上,竟凭空多出了个蒙面人!正自诧异,却见那蒙面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高声喝道:“打……打打打……打劫!” 第二十二章 劫掠魔道 众人险些跌倒在地,个个捧腹大笑不止。向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没想到这干瘪蟊贼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嫌自己命长。那粗豪汉子叫道:“呸,老贼,自己速速束手就擒,大仙们留你个全尸,如何?”他身旁众人皆“桀桀”怪笑,得意之极。 一时间,这地窖之内,魔气弥散,阴森可怖。 却不料那“蟊贼”也仰天大笑,声音蓦地转冷,道:“大仙?邪魔歪道,笑死人了!”那一众妖人大怒,正欲扑上前去,却被人拦住,斜眼一看,竟是那雍州太守。他原本静立于一旁的,此时却不知何故,竟突然出手阻拦。 那妖艳女子问道:“七哥,什么意思?”这“七哥”在他门内地位甚高,众人倒也不敢造次。那太守摆了摆手,缓缓走上前来,向着醉道人躬身一礼,瓮声瓮气道:“不知仙长尊号,师承何派?晚辈未及迎接,还请前辈见谅。” 原来,这太守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见这“毛贼”竟有如此本事,无声无息随他们来到此处,凭众人道行,竟也毫无察觉,心中早已惊讶无比。他灵力已至“真魔”之境,便是在自己师门之内,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实力着实不俗,此时却丝毫探不出这蒙面之人道行深浅,只觉身周灵力乍一放出,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他心知必乃高人在此,生怕自己这些师弟师妹开罪于他,这才出面阻拦,更是言语恭敬。 原来,魔道之中,却是另有灵力强弱划分。与仙道对应,修魔之人,依灵力多寡,实力强弱,又分为幼魔,列魔,灵魔,真魔,散魔,地魔,以及飞升之后的天魔之境,每一境界也再分为上、中、下三阶,与仙道无异。 这一众妖人之中,除那太守乃是真魔下阶,其余之人皆乃列魔上阶之境,若是放在修真界中,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的确有倨傲的本钱。只是,他们却万没料到,眼前这“蒙面老贼”,乃是仙道之中祖宗级的人物,只动动手指,便可尽数收拾了他们。 只一境之差,便如蝼蚁之于巨象,实有天壤之别。更别说这一众魔人与醉道人相差数阶,实在万难翻身。加之他们平素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也早就注定了今日命运。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老道嘿嘿一笑,朗声道:“汝等妖邪之人,作恶多端,不配知晓道爷名号。”他这话说得狂妄之极,那些男女之中早已有按捺不住者,太守急忙拦住,又道:“那么……不知仙长深夜前来舍下,有何贵干?招待不周,还望前辈海涵。” 醉道人啐了一口,道:“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说是来打劫的!你们几个小鸡子不走运,老道我既劫财又劫命,速速将宝贝放下,自尽谢罪,老道我留你们个全尸,如何?”他粗声粗气,模仿那汉子说话,却又将“束手就擒”改成了“自尽谢罪”,自是嚣张之极,偏又模仿得极象,直将那汉子气得七窍生烟,张然羽在一旁也不禁暗暗偷笑。 那汉子气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一对板斧,大叫一声:“老贼找死!”身子一纵,便要冲上前去,将这臭道士剁成肉泥! 那太守在这雍州城中呼风唤雨,早已养出一副自傲个性,如今忍气吞声,也只是不愿多生事端。见这老道无理,心中虽恼,却仍是将这大汉拉住,面向醉道人,冷声道:“在下唐成,乃是这雍州城守,魔道第二大派‘煞血门’中弟子,人送‘碧血狂魔’之号,乃是门内十大‘血魔使’之一。这些是我的师弟师妹,乃是即将上任的朝廷供奉,还请道长行个方便。”他摆出自己师门,又提起自己身份,欲令醉道人知难而退。身旁众人听他提到师门,面上也皆是一副倨傲之色,洋洋自得。” 醉道人“呵呵”一笑,道:“怪不得如此没用,原来是‘煞血门’丁自天那老鬼手下。我不在这么多年,那老鬼还没死吗?那你们可更得速速自尽了,老道我生平最是讨厌这煞血门,杀你们还真怕脏了我的手!”闻言,那一众煞血门人皆是面色大变,面露滔天怒色! 煞血门门主丁自天,乃是魔道第一高手,一身魔功,臻至化境,早在百年之前,便已至地魔上阶顶峰,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未能引动天劫,飞升魔界。这丁自天乃是与醉道人同代之人,比之如今仙魔各派首领,也是高出一辈。他心狠手辣,狡诈无比,仙道中人无不闻之色变。魔道之中,也唯有第一大派,西域太阴宗现任宗主慕容烈,可与之相提并论,更隐隐成压制之势,这才始终未能让其独大。 唐成怒喝道:“老狗找死!”当头一挥右手,竟见一道耀眼黑光自他袖中飞出,直取老道项上首级!他身后众魔人亦纷纷驱动随身飞剑法宝,狠狠击向醉道人。一时间,这地窖之内墨色大盛,直有遮天蔽日之威! 醉道人纹丝不动,任由那黑光袭至身前,左手伸出,食中两指轻轻一夹,将那黑光拦个正着,却是一柄黑色飞剑,剑身五尺,不住颤动,却挣脱不得。老道哈哈大笑,右手一挥,大袖张开,将那各式法宝尽数卷入袖中。甚至于,那道人还忙里偷闲,撇了一眼袖内,皱眉道:“什么垃圾货色,不好,不好!”他偏头沉吟片刻,又自语道:“虽是垃圾,但若是除去魔气,倒也能卖上两三个钱,还好,还好!” 对面那煞血门人险些背过气去,这老道收了他们得意法宝不说,还品头论足,戏称为“垃圾”,实在让人气炸了肺。那唐成气得脸色铁青,面上暴起青筋,狂吼一声:“老贼,欺人太甚!”旋即,他纵身一扑,飞身而上,面目狰狞之极,状似癫狂。 他双手运了个法诀,掌上顿时泛起碧绿幽光,渐渐泛滥全身,双掌排出,便如一道绿色火柱,熊熊燃烧,已然运起了本门绝学——碧血魔焰! 碧火顷天,将这巨大密室也笼罩其内,直有勾魂夺魄之威! 第二十三章 神秘玉佩 这太守唐成身为煞血门十大血魔使之一,一身“碧血魔焰”毒功修得出神入化,在魔道中也颇有名气,这才被派来打入朝廷,做了这雍州城主。他深知此功威力绝伦,只道那“老贼”挨上一下,不是被活活焚为灰烬,便是毒发身亡,难逃一死。却不想今日竟遇上了醉道人这棘手人物,只叫他“碧血狂魔”也成了“绿毛死鸟”。 醉道人眯眼瞅着他手掌,摇头道:“啧啧……就这火候,可比丁老贼差太多了。”说着,他左手将黑色飞剑收入怀中,右手轻轻推出,似缓实疾,直迎而上。 只片刻间,这两人手掌便狠狠相撞。瞬间,却见那魔焰气势大涨,那老道瘦弱身形,竟被这妖异碧焰团团裹住,吞噬无踪! 唐成眼见这老道“自不量力”,竟仅凭区区一只枯瘦肉掌,便欲抵挡他这狠辣毒功,心中不由暗自得意。他这“碧血魔焰”也不知屠戮了多少无辜之人,早已得心应手,只心中一动,体内灵力尽数涌出,竟是全力以赴,欲将那“嚣张老道”炼化为灰! 耳畔风声烈烈,呼啸而过,唐成凝神定气,全力催动魔火,眼见那干瘪老道深陷其中,万难脱身,这才暗松一口气。在他心中,更隐隐有些许懊悔,不知自己方才为何如此谨慎,以至大失颜面。 突地,他只觉那风声之中,烈焰之内,却另有一阵轻声话语传来,清晰可辨,却正是:“切~外强中干!”唐成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却不想已然迟了。 他只感一股沛然巨力,迎面而来,那护体魔焰与之相比,便如一张脆薄草纸,万难抵挡。那巨力当头迎上他双掌,便如山洪海啸,无可匹敌! 宝库之内。 一众魔人眼见那老道一招之间,便被师兄轻松击毙,正欲欢呼叫好、大拍马屁,却不想眨眼之间,形势突变!那唐成惨嚎一声,竟被击出数十丈远,直撞在对面墙上,软软瘫倒,浑身鲜血淋漓,眼见不活。 忽而,这空旷密室之内,竟有一阵劲风拂过,尘土飞扬,只叫众人睁不开眼,急忙四散闪避。待那疾风消散之时,再看场内,却见那熊熊碧焰越燃越弱,缓缓地,竟是消弭无踪!醉道人傲然立于其内,毫发无伤,便是那破旧衣衫之上,也是纤尘不染。 只见这道人伸手掸了掸身上那油腻道袍,懒洋洋道:“还好只是些小火苗,一扑即灭。”那一众妖人早已目瞪口呆,惊得手脚冰凉。 这“碧血魔焰”乃是血煞门内绝技,唯天资超群者,方可得门主传授。而那“七哥”唐成,更是魔门奇才,只区区百年时间,便修至真魔之境,也深受门主器重,却不想如此不堪一击。 醉道人上前几步,看了看那躺在血泊之中,七窍暗红的“前任太守”,“啧啧”叹道:“你看你看,不愧是煞血门人,连流血都这么有个性!” 他突地回身,轻笑道:“下一个……是谁?” 那一众煞血门人只惊得寒毛倒竖,魂飞魄散,便入炸开了锅一般,四散奔逃,争先恐后,直向那出口挤去。醉道人摇头道:“真没骨气!”他身子一隐,下一刻,竟缓缓现于石阶之上,将那入口挡住。 一众妖人哪还有心思反抗,纷纷跪地求饶,满口“爷爷奶奶”,直呼“饶命”。 醉道人怒哼一声,一字一顿,冷然道:“你们满身血腥煞气,皆乃万恶之徒。今日为求活命,向我讨饶,却又可曾记得往日,那惨死于汝等手中的,无、辜、人、命!”说至最后一字,他将手一挥,体内灵力外放,狠狠击向那一众妖人。那煞血门徒早已心惊胆寒,惨叫未发,就纷纷毙命当场。 一时间,这地窖之内,尽是魔人尸体,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张然羽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心中不由惊骇莫名,也亏得他定力颇佳,这才没有惊呼出声。只是,在他心中,却不免认为师父过于心狠,毫不留情。他这样想着,面上便也现出些许不自然。 醉道人察言观色,又怎不知这徒弟心中所想,缓缓道:“徒儿,你定要谨记,对敌之时,切勿心存妇人之仁。这等狂徒,草菅人命,死不足惜,若是留他一命,反倒害了更多无辜人家,却更是天大的罪过了。”张然羽颇为聪颖,闻言即刻醒悟,点头应是。 老道教他除去符上灵力,现出身形,师徒二人一道向那两旁木架上看去。老道自众多宝物之中挑出自己那“清凝”玉杯,笑道:“这家伙倒也手快,上午抢来,晚上便已存入这宝库中了。” 他将那玉杯放入怀中,伸手又去取架上其他宝物。斜眼一瞅,却见这徒儿面露不满神色,急忙讪讪一笑,道:“呃……这个……这等不义之财,拿了也是白拿!”手上不停,将那宝物一一塞入怀中,他怀内似是藏有储物法宝,塞了半天也不见满。 蓦地,醉道人停下脚步,自右边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张然羽凑过头去,却见这锦盒之内,乃是一块手掌大小的玉佩。那玉佩方方正正,其上隐约雕刻有莫名岛屿,仙气缭绕,另有异兽祥瑞,盘旋其上,栩栩如生。 老道眉头微皱,端详把玩半晌,道:“果然有些古怪。这玉佩似是被一层极强禁制封住,灵力无法探入,或许……真乃仙人之物也说不定。”他将玉佩递给张然羽,道:“这东西看来就是那裴秀才所说祖物了,你先将它收着,回去交还于他。”张然羽接过这玉佩,只觉入手之时,温润光泽,晶莹通透,另有些微凉意,渗入手臂经脉,沿体内游走一圈,即消失无踪。 突地,他腹内困龙珠竟仿佛受到触动,微微一颤。张然羽心中一惊,不知这二物为何共鸣,却也并未深究,只是将那玉佩收入怀中。 醉道人便如一只辛勤蜜蜂,将那架上宝物尽数收入怀中,又四处查探一番,眼见再无遗漏,这才道:“好了,不必理会这些尸体,咱们这便走吧。”张然羽随他又展开“隐身符”,一路潜出地窖,大摇大摆,满载而归。 只是,他二人却皆未留意,那委顿于一旁,早已死去多时的太守唐成,竟轻轻动了动手指…… 第二十四章 义结金兰 两人回到那客栈中,书生裴元早已熟睡。老道毫不客气,将他推醒,吩咐张然羽取出那玉佩递与他,问道:“你且看看,可是手中这玉佩?”裴元面露喜色,将这玉佩翻来覆去查看半晌,接着,竟用足力气,狠狠将这玉佩摔在地上! 张然羽阻拦不及,那玉佩砸落地面,发出“啪嗒”一声清脆撞响。他急忙捡起这玉佩,怒道:“你干什么?”在他心中,早已将这玉佩视作与困龙珠一般的珍贵法宝,故而心痛不已。 那书生却笑道:“毫发无损,果然是我那家传祖物!”说着,他倒头便拜。醉道人却不拦他,任由这书生拜了三拜,这才道:“祖物已然寻回,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裴元沉思半晌,方道:“这玉佩却是不能再留。所谓‘怀璧其罪’,我一介书生,原本就无力守护如此宝物。如今仙长大显神威,助我寻回此物,小生借花献佛,这便将此物赠给道长吧。”他掏出那玉佩,面上再无半分犹豫之色,双手捧着,送至醉道人身前。 醉道人想了一想,道:“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他吩咐张然羽收下玉佩,又道:“这玉佩就当作你赠予我徒儿之物,与老道无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道:“此处有些银两,应该足够你上京所需,算是我徒儿回赠于你,也与老道无关。” 他捻须微笑道:“老道我观你谈吐不俗,性情坚忍,定非池中之物。他日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我这徒儿。”醉道人自知是仙界逃犯,往往过得今朝不晓明日,眼见裴元眉宇清奇,福缘不浅,当是人间绝顶人物,便有心为爱徒打算。 裴元绝境逢生,其中感激真是莫可名状。他不觉哽咽道:“恩公之情,小人没齿难忘,敢问恩公尊号?”醉道人捻须微笑道:“我这徒儿名叫张然羽,你只需记住这个即可,老道我闲云野鹤,不劳挂怀。” 裴元转身又向张然羽拜下,谢道:“然羽兄弟,他日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以报大恩!” 老道嘿嘿一笑,用肩膀撞撞徒弟,张然羽急忙上前将其扶起,讷讷道:“裴大哥,你这么有文才,一定能中状元。”他不善言辞,这话也是酝酿半天,现学现卖。 裴元听他称赞,心中高兴,大笑道:“然羽兄弟,承蒙不弃,不如你我义结金兰……结拜为异姓兄弟,你意下如何?”张然羽一笑,学着先前裴元和醉道人畅聊时的语句,道:“大哥有意,莫敢不从!” 于是,这两人请醉道人为证,在这雍州客栈之内,拜过诸天神明,结为兄弟。二人互通年龄,却是裴元二十有三,为长兄,张然羽一十三岁,为义弟。 裴元眼见才华得展在即,意气风发之下,豪气顿生,拍拍张然羽肩膀,长笑道:“贤弟,愚兄见你拜如此仙长为师,前途不可限量,心中着实羡慕不已。为兄今后定当全力以赴,决不输与你去!”张然羽乍得兄长,心中也甚为兴奋,也想畅所欲言,抒发心中欢喜之情。然而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却想不出什么神来之句,只得老老实实的恭贺道:“祝大哥此行一帆风顺!” 两人皆是心中欢喜,那老道却也是笑意盈盈,三人畅谈彻夜,张然羽见这新认兄长博闻强志,学富五车,心中越发钦佩。直聊到东方破晓,雄鸡三啼,这醉道人瞪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道:“昨夜之事却也有些麻烦,此地不宜久留,徒儿,我们这就出城去吧!” 他二人已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裴元,这书生也知此事棘手,只得与他二人一一惜别,直将他二人送至城门之外,这才挥手告别,自去准备进京所需之物。 而那师徒二人,顶风而行,一路直向东南而去,缓缓地,消失于雍州城外。 …… …… 三年后,北方涿州城外官道。 这涿州城位于北方荒漠边界,气候干燥。此时正值初春,凛冽北风迎面而来,直如刀割,卷起漫天黄沙,铺天盖地,在这大路之上肆虐不断。眼前这一条宽阔官道,直通向涿州城东门处,虽是入城必经之路,却因近日天气恶劣不堪,以至渺无人烟,荒凉寂静。 只不过,若是定睛细看,便可发现,在这漫天沙尘之中,却正有两个行人,迎着呼啸北风,向着涿州城方向,缓缓行去。 这两人一老一少,那老者一副游方郎中打扮,左手持一根碧绿竹杖,晶莹润透。杖端挂一块白布,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那老者身着一件白色医者长衫,头戴方巾,却正是一副寻常郎中的惯用行头。 只是,看他身后那一个硕大酒葫芦,再加上一双半眯醉眼,毫无半分医者仪态,任谁也无法将他与“神医”二字扯上半分关系,说起来,倒更像个江湖骗子。 如此看来,那“妙手回春”之说,多半也是唬人的。 那老郎中身旁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英挺不凡,只是肤色略显黝黑,显是常年游历在外,风吹日晒所致。他身材高大挺拔,更是面色平和坚毅,令人顿生几分亲近之念。这少年一副学徒打扮,想来便是那老郎中的弟子了。 在少年怀中,一只半大小兽蜷成一团,身子微微起伏,显是酣睡正香。 官道之上,寒风刺骨,这老少二人却是衣着单薄,在这漫天黄沙北风之中,也行得颇为轻松自在。若是有心之人,便可发现,那沙尘刮至他二人身周半尺之外,即被莫名挡住,再也不得寸进。 那郎中抬起头来,向着涿州城池方向眺望半晌,转头笑道:“徒儿,这沙尘实在碍事,所幸离城已然不愿,我们加快些脚步,应该能赶在闭门之前入城。” 他捻须微笑,满面风霜,赫然正是那谪仙之人——醉道灵虚子。 醉道人身旁少年应声道:“是,师父。”却正是张然羽,只是他变化颇大,已然一个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再无半分山野懵懂之色。三年来,他随醉道人游历尘世人间,见识飞涨,早非当日吴下阿蒙,只是言语之间,却仍是惜字如金。 不过,虽然这醉道人便带着张然羽四处游历,不时教他些人情世故,处事之道,但醉道人毕竟是个生性不羁的修真人,时常散漫慵懒,又或者对一些俗事根本认识不深。这三年时间,张然羽固然生性刻苦,却对很多事情仍有未克通晓之处。跟着醉道人,自然不可能读书读成满腹经纶,不过识文断字,论起领悟,却是分毫不差。 至于修真,醉道人眼见张然羽生性质朴沉稳,灵台空明,便专门为他另辟蹊径,只命这少年日日勤炼“太乙真诀”,适时传些便于灵力操纵、却谈不上威力的法术。故而时至今日,张然羽虽说对于各色神妙道法一窍不通,却也因心无旁贷,得以令根基极为牢固。根基既稳,万事可成,若是此后修炼道法,也是事半功倍。更何况张然羽三年来一直在重复练习对灵力的最本原的操纵,眼下对灵力的控制,早已得心应手,远超常人。 如此说来,醉道人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张然羽体内困龙珠,虽仍不能为他所用,却也不时溢出些许本源灵气,助他修行。如今,张然羽体内灵力已至道人上阶,只一步便可跨入灵人之境,也可算是一日千里了。 寻常修道之人,欲至灵人之境,纵是天资聪颖,抑或有天材地宝相助,也需至少十数年苦修,方得小成。天资劣者,更可能穷尽余生也无力得窥门槛,只在道人之境徘徊不前。 而张然羽修道不过区区数年,竟已至如此境地,在外人眼中看来实可谓福泽深厚,运势连连,甚至是天纵奇才,震古烁今。但在恩师醉道人心中,却是明澈若镜,这少年心志之坚韧,私欲之淡薄,皆乃世所罕见,更是与修真之人所倡“无为”之意大为契合。 似他这般,数年修行之间,每日只是刻苦修炼心诀之术,而对于那花哨耀眼的诸般法术却不闻不问。如此平和淡薄,不致妄进之境,便是放眼人间万千修士,又能有几人呢? 心诀为基,法术为表。心无旁怠,凝练根本,此方为大道之途。 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春 张然羽怀中那慵懒小兽,正是那貔貅幼子。张然羽取其出生之地,将这小貔貅唤作“朝歌”,这名号之中,却也寄托着自己思乡之意。三年来,张然羽每日皆会渡些灵力给他,这貔貅尚处幼生之期,不需饮食,只靠吸收母亲灵力即可成长。而张然羽体内灵气,乃是困龙珠所溢仙灵之气,于这小貔貅大有益处。 不久之前,这小貔貅身体已足够承受它母亲内丹所蕴之力,张然羽便将那火红内丹让它服下。这小貔貅得了母亲本源内丹,实力飞涨,已至灵兽中品,如若照此发展,只怕待它长大成年,便可超越母亲,升至仙兽之境了。 原来,兽类修行,因受灵识所限,加之体内浊气过剩,实在艰难无比,远非人类可比。随实力差距,兽类亦有品级之分。寻常凡兽,倘若机缘巧合之下,得获灵识,便可聚天地灵气,自行吐呐修行。如若勤练不辍,约两百年左右,即可至妖兽之境,实力大涨,足以自保,如此才算是真正踏入修真门槛。 世间典籍志异所载“妖怪”之说,大多却是指这类妖兽。只因它们灵识不全,思维如婴儿般懵懂无知,常有侵犯人间之举,故而为世人所知。 妖兽修行逾千年,即可入灵兽之境,炼成内丹,灵识大成,比之妖兽,又有天壤之别。更可化身人形,与凡尘俗世之人,并无二致。 大多修行兽类,毕生也脱不出灵兽之境,止步于此,终老人间。唯心志极坚抑或是另有奇遇者,方可得悟大道,飞升上界,称为仙兽。而飞升之时,依心境差异,又有飞升仙界与魔界二途。 而自古相传,各界之中,更有神兽一级,渺然世外,隐匿世间,与世无争,乃是兽类修行最高境界。只是,此说从未得以证实,也就渐渐为世间遗忘,无人再提。 另自妖兽为始,仙兽为止,却又分上、中、下三品,以为排列。 而兽类之中,却又有一支极为特殊的存在,唤作“上古异兽”。相传,上古异兽皆乃与天地同生,洪荒遗种,潜力无穷,如若修行,则比之寻常凡兽,远远超出百倍。上古异兽大多个性孤僻,居于荒野边疆,独自修行,偶现于福地洞天之中,世人极难得见。 却说这小貔貅“朝歌”,它自幼与张然羽厮混长大,与他感情颇深,亲若父子。张然羽一向待它如同亲人,两人形影不离。 据《神异经》中所载,貔貅一族,本为天界仙兽,只因貔貅先祖私自下界,流连人间,故被贬为灵兽,更在升至仙兽之前,不可化身人形,也算是兽中异类了。 又因貔貅可食魔怪精血,转为财富宝物,故而受尽世人捕猎驯养。而这貔貅一族却又生性刚烈,实力在灵兽之中也属绝强,即便有修真高手侥幸捕到一只,也无法驯养成功。久而久之,貔貅一族数量锐减,残余者隐匿不出,天下间也几乎无人识得此灵兽了。 这朝歌吞食母亲内丹之后,已学得它貔貅一族多道本命法术。只因貔貅长相奇特,为防他人窥探,曾自创一种奇特法术,可将自身本来面目隐去,外人看来,就只是一只寻常白色小兽一般。 朝歌实力大涨之下,已习得这神妙障眼之术,张然羽师徒二人一路云游,也因此省了不少麻烦。 话说雍州城外,张然羽与义兄裴元一别之后,这师徒二人便开始四处游历,足迹遍布中原大江南北。那老道原本盘缠充盈,却有一大半送给那书生赶考,余钱却也着实不多。加之这老道一路下来,四处享乐玩耍,还美其名曰:“以奢入道,必成正果。”故而,不出三个月时间,这二人竟将随身钱财尽数用光,身无分文。 师徒二人本就计划游历尘世,也不愿再入山林。囊中羞涩之下,醉道人突发奇想,扮作游方郎中,又将张然羽扮作随身学徒,一路行医济世,也略赚些盘缠。这老道颇通医理,不止寻常病症难不倒他,又因他法力高强,修真灵力一出,疑难杂症也是不在话下。加之他专挑行善富户或是穷苦百姓医治,一路下来,竟得了个“妙手神医”的称号,着实揽了些名声。 师徒二人正在这漫天黄沙之中辛苦跋涉,却突地听到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依稀可辨,竟是哭戚悲凄的哀嚎。醉道人长出一口气,叹道:“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可算听到个人声了。走,咱们看看去。”张然羽点点头,师徒二人加快脚步,直向前方疾赶。 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宽阔官道之上,横着一辆平板牛车。一名大肚孕妇躺在车上,一动不动。两旁数名男女,大约是她的家人,正自哀号痛哭,场面悲凉之极。 醉道人师徒走上前去,那老道当先揖手一礼,道:“诸位乡亲,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啼哭不休啊?”那车旁一名青年擦了擦面上泪水,哽咽道:“我妻子难产,没钱医治,以致母子双亡。我们……这是要将她……安葬在城外乱石岗。”言罢,他心中悲伤涌起,又大哭起来。 醉道人长叹一口气,道:“实在可怜。嗯……贫道乃是游方郎中,略通医术,不知诸位,可否容贫道查探一番?” 那青年抬头道:“先生,您请过来吧。”他见妻子呼吸已止,面无血色,全身冰凉,早已心中绝望麻木。如今听这道士自称游方郎中,也确实一副医者打扮,也就任他施为。 醉道人上前抓起那女子腕脉,查探半晌,双目一亮,笑道:“诸位莫要着急,尊夫人还有救。”那男子惨笑一声,哭道:“人都死了,只怕神仙也救不活。” 醉道人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小友,尊夫人只是动了胎气,因而阻塞经脉,乃是假死而已。你看……” 他随手注入一道灵力,打通那女子受阻经脉,又用灵力护住她腹中胎儿,这才道:“好了,把她抬回去吧,快要生了。”那一众人等止住哭声,心中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丈夫扑上板车,眼见这少妇面色转为红润,伸手一探妻子鼻息,登时大喜过望,大喊道:“活了,活了,阿香又活了!” 他回身抱住一名白发老者,又跳又笑,那老者也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一众亲人皆欢喜雀跃,张然羽也是满脸喜色,醉道人却只是在一旁静静站着,捻须微笑不语。 第二十六章 荒漠绿洲 突地,那白发老者叫住众人,“扑通”一声,跪在醉道人面前,满面恭敬之色,朗声道:“多谢仙长救活小女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老儿一拜!”他身后一众家人皆道:“多谢仙长,请受我等一拜!” 这十数乡民,竟在如此凛冽北风之中,跪拜言谢。 醉道人急忙扶起那老者,道:“老人家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乃医者天职,何须言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老者拗不过他,只得起身,道:“不知仙长尊号,我等定在家中长供仙长牌位,永世不忘仙长恩情。” 醉道人尴尬之极,结结巴巴道:“呃……这个……我……老道我无名无姓,你叫我醉老头就好了,这牌位我可担待不起。我又没死!”他这最后四字说得声音极小,只有张然羽听到,不禁掩嘴偷笑,气得老道对他怒视连连。 那老者躬身道:“小老儿姓陈,乃是这涿州城外陈家村村长。不知仙长可否赏光仙临寒舍,也好让我们一家报答些恩情。” 醉道人略想了想,颔首道:“也好,我师徒二人正无去处。如此一来,倒是我们叨扰了。”那老者听他应允,顿时笑逐颜开,连连道谢,招呼众人抬那孕妇先行回去,自己引着两人随后而行。 众人并未进城,只是向西而去。过不得一会,便远远看到一片低矮房舍,几处袅袅炊烟,想来就是那陈家村了。待得走进这村落,张然羽才发现,这里竟是农田成片,如同沙漠绿洲一般,生长在这涿州荒漠边缘。 正值初春,可见不少农人撒种耕田,辛勤劳作。老者面带自豪之色,介绍道:“这里农田,皆是我们村里乡亲的心血汗水。我们陈家村人用了几十年光阴,才在这荒漠戈壁中扎下根来,如今也该到收获的时候了。” 醉道人肃然起敬,道:“人力可胜天,老道我受教了!”张然羽深以为然,对于这些勤劳的村民也不禁又敬又佩。 醉道人随那老者边走边聊,沿田间小路进村。倐地,他猛然停下脚步,向身旁左侧田间看去。这一看之下,竟叫这道人登时瞠目结舌,呆愣当场! 张然羽顺他目光看去,却见一名年老农夫站在田间,倚着犁具,手上一支硕大烟袋,正忙里偷闲,歇息片刻。那老农见他们看向自己,憨憨一笑,也不言语。 村长见醉道人只是盯着那老头猛看,眼中竟隐隐现出激动之色,忙道:“道长,这是我们村里的木老头,在陈家村住了也有十几年了。他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倒是身板还挺硬朗,能自己种地养活自己,我们这些乡亲也时不时接济他一下,村里人都认得。怎么,道长认得这木老头?” 醉道人一愣,连连摆手道:“不认得不认得,我……随便看看。”他不知又想到什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刚才管他叫什么?木……木老头?” 村长讶道:“是啊,他自称姓木,我们村里人都叫他木老头。” 醉道人大笑道:“木老头?有趣,有趣!”他又看了那老农一眼,心不在焉,道:“我们走吧。” 于是,村长当先引路,一行人又向村内行去。张然羽落在后面,急忙传音问道:“师父,你认得那老人家?” 醉道人笑道:“何止认得!这糟老头子欠我赌债没还,今天可让我逮到他了!” 张然羽只听得莫名其妙,正想再问,那村长家却也到了,只得作罢。村长将他二人引入上座,端茶送水,恭敬之极,口中更是连连称谢。只是,醉道人却再无半分安逸淡然,只在椅上坐了一会,就再也按捺不住,低声问道:“老人家,不知……那木老头家住何处?” 村长不敢怠慢,答道:“就在村里最南面的小屋,估计现在也该回家了。道长,您这是……” 醉道人笑道:“这老头很有趣,我去看看他,先告辞了。”起身就要离开。那陈村长见“仙长”要走,也不敢阻拦,加之女儿待产,心急如焚,故只把他师徒二人送到门口,千恩万谢,这才回家去看女儿。 醉道人带着张然羽一路向南,这村里居民早已从那孕妇亲友处得知消息,见了醉道人,纷纷行礼问好。也有村民身患顽疾病痛,求这“神医”为自己医治。 初时,醉道人还热心应答,洋洋自得,但那村民越聚越多,更隐隐有包围之势。老道这才慌了神,一路逃命似的左躲右闪,直用了半天时间,才勉强挤到那木老头家门口。 眼前那木屋简朴狭小,毫不起眼,房门紧闭,也不知那木老头是否已然回家。醉道人却并未直接推门而入,倒是一反常态,立于门外,先将自己衣衫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整理一遍,这才伸手轻敲那木门。 半晌,门内传来一个苍老声音:“醉老头吧?进来进来!”醉道人面色微变,略一踟蹰,却仍是推开木门,大步迈入。 张然羽紧随其后,直向门内看去,却见这屋内摆设颇为简单,一桌一床,另有一老者歪坐于躺椅之上,正是方才村口所见那老农。张然羽还未进门,他怀内貔貅朝歌却已是瑟瑟发抖,状似惊惧之极,大气也不敢出。张然羽愕然不知所措,却见那老农轻哼一声,口中似是嘟囔道:“不得无理!” 只听“喵”的一声轻叫,从那老者身后,缓缓踱出一只白色小猫。那小猫撇了张然羽一眼,面露不屑之色,小跑而出门去。 张然羽不由暗自吃惊,这小猫……怎么也有如此丰富表情? 醉道人却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径直坐在那木床之上,拍了拍那老农肩膀,笑道:“朽木啊朽木,老道我找得你好苦呀!” 张然羽本还记挂貔貅,颇有些心不在焉,听那老道如此一言,竟是登时如雷贯耳,呆立当场。 竟然是他! 第二十七章 朽木道人 随师父游历三年,对这修真界中诸般奇闻事端,张然羽早已了解颇深。却说修真界中有一奇书,唤作《法宝名录》,记载天下间各类法宝,无论仙道魔道,皆无一纰漏,故而广为流传,引为经典。 在这《法宝名录》之中,更是另有四道榜单,自《法器榜》至《仙器榜》,将这天下所有法宝择其优劣,分级排名。这四道榜单,每五年重新排列一次,略有增删,乃是公认的真实无缺,完美无暇。天下修道之人,无不以自己所持法宝上榜为荣。 而这《法宝名录》编纂之人,便是在修真界中,也只知其人名曰“朽木道人”,至于此人面目如何,法力强弱,却又无人知晓。而此人见识之广博,眼光之毒辣,耳目之敏锐,却也令人钦佩不已。 每隔五年,诸般法宝排行必会同时送至各大派掌门手中,无论仙道魔道,皆无半分遗漏延迟。只是,纵然如此,却也从未有人得窥这“朽木道人”真实面目,只是据此猜测,此人必定功力超绝,至少已达天仙之境。 久而久之,这“朽木道人”的名号,也就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更是修真界中五大谜团之首。 只是,这神话般的人物,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对面,而且竟会是如此一个憨厚朴实的……老农,着实不得不让张然羽如此震惊! 却听这朽木道人摇头笑道:“我说你这个醉老头,在上面待不住,就真的逃下来了?你呀你呀,真是胆大包天!” 醉道人苦着个脸道:“你这老木头,说话真够难听的。我这分明就是……分明就是……甘冒奇险,普渡众生!再说了,我这么个小人物,上面才懒得管我。” 朽木道人挤挤眼,笑道:“小人物?混元宗在上面可是势力不小,你这家伙,只怕是有恃无恐吧!”他凑过头去,又道:“不过我说老醉,你可真要小心些了,最近你师父被仙界降职,势力大减,可能就快有人来找你麻烦啦!” 醉道人满不在乎,道:“大不了抓我回去,反正我这几年也玩了个够本。再说了,我还找了个好传人。”说至此处,他向张然羽挥挥手,笑道:“然羽徒儿,过来过来。这就是朽木老道,与你师父我平辈论交,你勉强叫他一声‘师伯’好了!” 张然羽急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拜见师伯。” 朽木瞪了醉道人一眼,道:“少把我和你们混元宗扯上关系,我只是和你相交,与你师门无关。” 醉道人摆摆手,向张然羽苦笑道:“看见没有,这老家伙看不上我们混元宗,你还是叫他朽木老头吧。” 张然羽对朽木道人慕名已久,哪敢真的如此称呼,正大感尴尬无措,朽木已接口道:“我观这小友一副五行灵体,身怀之宝也算是和我有些渊源,还是叫我一声师伯吧。”张然羽这才舒了口气,再次行礼。 却见醉道人斜撇了朽木一眼,瓮声瓮气道:“我说朽木老头,上次你我在东邙谷和离玄那老家伙喝酒打赌,你输给我和离玄各一样事物。结果……隔天你便不辞而别,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家伙今天是不是又想赖帐。哼哼~” 朽木道人原本还悠闲靠在椅上,闻得此言,顿时大为窘迫,结结巴巴道:“这个,我……我那天肚痛难忍,出去方便,一不小心就忘了此事,绝非欠债不还,不是,不是!”他连连摆手,情急之下,却是编了个漏洞百出的幌子。 醉道人嘿嘿一笑,道:“原来如此……屙屎也能整出个健忘来,倒也是奇谈了。不是就好,我也不多要了,我这徒儿修行日浅,无力自保,你给他点好处就行。老道我可知道,你一向出手大方,总不会……欺负一个小辈吧?” 朽木乍一听这贪财老道提出如此一个要求,心中也不禁长舒一口气,还以为他转了性,生怕这老道反悔,急忙应道:“好说好说,这师侄我也十分喜欢,已然不会亏待了他。如此说来……你我的帐,就此两清了?”他这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生怕这老道又想出什么鬼点子,狠狠讹诈他一笔。 醉道人嘴角含笑,双目直视朽木道人,轻轻点了点头。朽木这才长出一口气,道:“那你说说,我该…送他些什么?” 醉老道笑道:“不难不难,对你朽木来说,那可是易如反掌,信手拈来呀。”说着,他从张然羽手中接过貔貅朝歌,塞给朽木道人。那朽木老头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哀叹道:“你这酒鬼,真够狠的!可要累死我这老家伙了。”醉道人嘿嘿一笑,也不回话。 朽木道人大话已然出口,却也不好推辞,只得叹道:“罢了罢了,愿赌服输。”他伸出一只干枯手掌,放在朝歌头顶之上,轻笑道:“小家伙,放松放松。” 蓦地,张然羽只觉眼前一花,便见那貔貅头上放出耀眼白光,璀璨夺目。一股无可匹敌的沛然灵力,忽而飘散开来,他顿时头晕目眩,险些当场昏厥。便是连醉道人这等实力,也只觉刺痛难忍。情急之下,他二人急忙紧闭双目,避其锋芒。 稍顷,白光消散,师徒二人这才睁开眼来。张然羽向朽木道人手中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许多,这便要冲将上去! 原来,那朽木道人手掌之上,原本安然伏着的貔貅朝歌,不知何时何刻,竟是消失无踪! 而在那貔貅所卧之处,赫然正悬浮着一只半大肉茧,闪烁着微弱光芒,诡异莫名…… 第二十八章 灵兽化茧 醉道人拉扯不及,被张然羽飞奔上前,一把扯住那朽木衣袖,怒道:“朝歌呢?它……它去哪了?” 朽木道人却也不恼,轻笑两声,指了指手中那莫名肉茧,道:“这不就是了——”张然羽面色大变,正待再问,却被醉道人一把拽了回去。 张然羽与朝歌感情深厚,急道:“师父,他………”话未出口,却已被醉道人打断。只见这邋遢道人一张老脸之上,早已是乐开了花,向朽木拱手道:“木老头,真够意思!我替这傻子徒弟谢谢你啦!” 朽木摆摆手道:“这小子今后前途无量,我却也不是白白帮他。只是……今后若再有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破事,可休要再找我了!” 醉道人急忙连连保证,一面向张然羽传音道:“傻小子,你这回可是赚大啦!这朽木老头法力之高,连你师父我也看不出深浅。你这貔貅早就脱胎换骨,今后……这小家伙可就飞黄腾达啦~” 张然羽心中疑惑连连,却听朽木道人在一旁懒洋洋解释道:“方才我施展法力,已将你这貔貅身体改造了。” 他转头向张然羽问道:“从前这小家伙吞食魔怪之时,可曾吐出过金银财宝?” 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正待回答,却不想被醉道人抢了先。这道人一副无奈模样,愤声道:“呸!什么金银财宝,连铜子都没见过一个!这家伙蔫儿不兮兮的,连个屁都不放!” 朽木哈哈大笑道:“貔貅无肛门,要是能放屁那才是怪事,倒是你这醉老头又说胡话。我猜……八成却是你从未让它吃过妖兽吧?”醉道人面上一红,低头不语,显是默认了他这番话。 他师徒二人游历尘世,所遇寥寥几只妖怪,却多是鼠妖、猫精之类刚成精的妖兽,皆被老道收了去。这老道不知怎地,竟对“妖兽烤肉”大感兴趣,更是吃上了瘾,一路之上,张然羽也不知烤了多少次“妖兽大餐”,尽数祭了这道人五脏庙去。 妖兽身负灵气,虽不如灵兽充盈,却也远较寻常凡兽美味得多,加之张然羽手艺越发精湛,倒也将醉道人养胖了些。此时听朽木如此一提,想到自己竟是与那懵懂小兽抢食,饶是如醉道人这般厚脸皮者,面上却也有些挂不住了。 张然他听他二人说得莫名其妙,如同打哑谜一般,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他却怎知,这狡猾师父心中有鬼,当初向他描述这灵兽貔貅习性之时,故意漏掉了这一段未提。 正待发问,那朽木老头却似已然知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貔貅一族乃是天生魔怪克星,更有一项奇特异能,其余兽类万难触及。但凡貔貅吞食魔怪妖物之后,即可将那魔怪精血,转化为金银财富。”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般身外之物,于你们修道之人来说,用处却是不大。呃……当然啦,某些为老不尊,贪图享乐者除外……”他斜了醉道人一眼,面上露出几分笑容。 “如今你这貔貅被我施以先天灵力,改造身体经脉,今后若是再行吞食妖物之时,即可吐出各类天材地宝,抑或是珍稀矿材,无论增长灵力或是炼制法宝,皆小有益处。”他面色平和,仿佛此事微不足道。也直至此时,眼前这苍老农夫,方现出些许傲然洒脱,脱去些凡尘俗气。 张然羽心知自己方才情急,却是错怪了好人,顿时尴尬不已,急忙道歉,又行礼称谢。心中暗道:“今后遇事,可要先仔仔细细地弄清了,莫要错怪了人。” 他身旁醉道人更是早已将那巨茧一把抢过,小心翼翼揣入怀中,笑眯眯道:“这么个大家伙你也拿不了,为师先替你收着。” 朽木摆摆手道:“这小子今后前途无量,我却也不是白白帮他。只是……今后若再有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破事,可休要再找我了!” 醉道人急忙连连保证,一面向张然羽传音道:“傻小子,你这回可是赚大啦!这朽木老头法力之高,连你师父我也看不出深浅。你这貔貅早就脱胎换骨,今后……这小家伙可就飞黄腾达啦~” 张然羽心中疑惑连连,却听朽木道人在一旁懒洋洋解释道:“方才我施展法力,已将你这貔貅身体改造了。” 他转头向张然羽问道:“从前这小家伙吞食魔怪之时,可曾吐出过金银财宝?” 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正待回答,却不想被醉道人抢了先。这道人一副无奈模样,愤声道:“呸!什么金银财宝,连铜子都没见过一个!这家伙蔫儿不兮兮的,连个屁都不放!” 朽木哈哈大笑道:“貔貅无肛门,要是能放屁那才是怪事,倒是你这醉老头又说胡话。我猜……八成却是你从未让它吃过妖兽吧?”醉道人面上一红,低头不语,显是默认了他这番话。 他师徒二人游历尘世,所遇寥寥几只妖怪,却多是鼠妖、猫精之类刚成精的妖兽,皆被老道收了去。这老道不知怎地,竟对“妖兽烤肉”大感兴趣,更是吃上了瘾,一路之上,张然羽也不知烤了多少次“妖兽大餐”,尽数祭了这道人五脏庙去。 妖兽身负灵气,虽不如灵兽充盈,却也远较寻常凡兽美味得多,加之张然羽手艺越发精湛,倒也将醉道人养胖了些。此时听朽木如此一提,想到自己竟是与那懵懂小兽抢食,饶是如醉道人这般厚脸皮者,面上却也有些挂不住了。 张然他听他二人说得莫名其妙,如同打哑谜一般,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他却怎知,这狡猾师父心中有鬼,当初向他描述这灵兽貔貅习性之时,故意漏掉了这一段未提。 正待发问,那朽木老头却似已然知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貔貅一族乃是天生魔怪克星,更有一项奇特异能,其余兽类万难触及。但凡貔貅吞食魔怪妖物之后,即可将那魔怪精血,转化为金银财富。”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般身外之物,于你们修道之人来说,用处却是不大。呃……当然啦,某些为老不尊,贪图享乐者除外……”他斜了醉道人一眼,面上露出几分笑容。 “如今你这貔貅被我施以先天灵力,改造身体经脉,今后若是再行吞食妖物之时,即可吐出各类天材地宝,抑或是珍稀矿材,无论增长灵力或是炼制法宝,皆小有益处。”他面色平和,仿佛此事微不足道。也直至此时,眼前这苍老农夫,方现出些许傲然洒脱,脱去些凡尘俗气。 张然羽这才恍然,虽仍有些懵懂茫然,却也知自己拣了大便宜,急忙行礼称谢。一旁醉道人早已将那巨茧一把抢过,小心翼翼揣入怀中,笑眯眯道:“这么个大家伙你也拿不了,为师先替你收着。” 朽木道人白了他一眼,向张然羽笑道:“你这师父有寻宝癖,不用奇怪。”他顿了顿,又向醉道人道:“这茧孵化之期颇长,你可莫要忘记了。” 醉道人拍拍屁股,起身道:“你这老头真是罗嗦!好啦,我债也讨到了,告辞告辞。”却见朽木道人眯眼靠在椅上,问道:“你去哪里?” 醉道人嘿嘿一笑,答道:“老道我听人说,这京城皇宫之内,有个地方叫什么‘御膳房’的,厨艺天下无双。我这就想去京城转转,溜进宫去,大吃他一顿!” 朽木道人笑道:“也好。不过……你这徒儿也该自立了,别老是带在身边。还有,你去过京城之后,顺便去离玄老头那里转转吧,他也快要渡劫了。” 醉道人懒洋洋道:“这老木头,说你胖还真喘上了。干脆,离玄那老家伙的赌债,你也一并还了吧,我替你给他带去。” 朽木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抛给醉道人,道:“你把这个带给他吧,渡劫之时服下即可。” 醉道人伸手接过,端详半晌,疑道:“这又是个什么玩意?”朽木道人淡淡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醉道人嗤笑道:“估计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还不好意思说呢。” 他挥手告别,带着张然羽离开木屋。张然羽又行了一礼,这才随师父走出门去。 木屋之内。 朽木道人双目闪过一抹异彩,凝望着张然羽远去背影,自语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以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了……” 他微叹一口气,又道:“算起来,也正该在这几年。只是,却可怜了这天下苍生,唉——” 他摇头,深深地叹息,眉眼之中,突地涌出说不出的沧桑落寞,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悄声倾诉般,淡淡苦笑:“天道顶峰?高处……不胜寒那!” 第二十九章 英雄救美 张然羽随着师父出得门来,那门外围堵众人早已散去,他二人不敢再惊动这些热情村民,一路悄无声息,直潜出了陈家村,这才长舒一口气。 醉道人寻得一处僻静所在,确认四处无人,唤出身后“碧云杖”,师徒二人先后跃上。却听醉道人淡然道:“路途不远,入夜之前即可到达,你抓紧了。”他一指前方,那脚下竹杖发出一声低沉震响。 尖啸声中,这仙道至宝破开云际,疾冲而上,直向京城而去。 此时中原大地早已一统,国号“玄夜”,故而这京城也称作“玄夜城”,位于神州中部,以繁华恢宏闻名于世。师徒二人疾赶之下,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至这玄夜城外。 此时正值黄昏,斑驳夕阳,撒下片片落日余晖,将眼前这峻伟的玄夜城也笼罩在内,颇有种说不出的雄奇瑰丽。那玄夜城门仍然大开,只是门外守卫兵丁众多,却远非其他城池可比。 这京城之中,本就鱼龙混杂,醉道人师徒却仍是一副游方郎中打扮,那守城兵丁也就并未多加留意,这一老一少得以顺利入得城内。醉道人随意找了一处客栈住下,两人便在客房之内安静休息,相顾无语。 直捱到入夜时分,醉道人展颜一笑,道:“徒儿,此次进京,为师也就不再拘束你了。”他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玉符,递给张然羽,又道:“这玉符你收好,为师与你分头行动,你也可自行安排今后生活。为师唤你走时,这玉符自会破碎。待到那时,你至这城门口与我会合即可。” 张然羽颇有些不舍,问道:“师父,你去哪里?”醉道人笑道:“师父我去这玄夜皇宫一游,吃够了就回来,你不必挂怀。”他略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抛给张然羽,说了声“省着点用”,只一转身,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张然羽盘膝而坐,运起“太乙真诀”,直在体内运转了十八周天,这才停下。耳中听到门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音,却是已至三更时分,遂和衣躺下,一觉睡至天亮。 张然羽醒来之时,已然晨曦微亮。他略一整理衣衫,便迈步下楼而去。那楼下掌柜急忙招呼,他又预付了三日房钱,这才出得门去。 正当清晨,余霜未去,路面濛濛。道路之上,已有人流攒动,街道两旁,散落着一溜铺位,一众摊贩也纷纷支桌开张,吆喝连连。张然羽缓步而行,走在这京城宽阔青石街道之上,一时间,倒是略有些踟躇,不知何去何从。 这三年来,他与师父形影不离,此时身边少了同伴,却也略有些不适。正犹豫间,却听一阵银铃般的清脆声音,迎面传来:“公子,刚出笼的新鲜包子,要不要尝尝?” 张然羽一怔,抬头看去,却见前方不远之处,有一个年轻少女,俏生生站在一处包子铺前,含笑招呼。这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生得颇为清秀,眉目之间,更是洋溢着盈盈笑意,显是活泼灵动之人。 那包子摊露天经营,另有一名中年妇人,来回忙碌,招呼客人。张然羽这才感觉腹中空空如也,确实有些饿了,点了点头,走向那小摊,那妇人急忙上来招呼。 他要了一笼包子,一碗米粥,坐在这摊前矮凳上,开始了自己的早餐。不多时,那热气腾腾的早餐便已送到,张然羽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 突地,他眼角一瞥,却是以余光看到,一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向着这小小铺位疾步行来。那公子来到摊前,向这少女行礼道:“这位小姐早呀!”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嗔道:“哪里又比你早了!吃完饭就来烦我,你就不能消停会?” 却听这白衣青年笑道:“你这小妞倒也真辣,公子我喜欢!不如……你跟了我,包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如何?”他声音圆润动听,却不想竟是个轻薄之人。 那少女再也不正眼看他,一面收拾桌子,一面说道:“快走开啦,别妨碍我们做生意!”那青年公子却也不恼,笑眯眯道:“杏儿妹妹,今天几时去我家里呀?”那少女推了他一把,闪向一旁。 这话却被她身后中年妇人听了去,这妇人怒道:“又是你这家伙!快点走,不然我告诉你爹去!” 那青年公子笑道:“你这妇人生得倒也不错,不如和你女儿一并跟了我。”他嘿嘿一笑,伸手就要去拉那少女。 张然羽身子一僵,缓缓转头,向那青年公子撇了一眼,见他生得唇红齿白,俊朗不凡,倒是个极罕见的美男子。 却不想,竟是如此龌龊狂徒! 这等轻浮放浪之辈,张然羽最是不屑一顾。如今这公子竟有强抢民女之意,更是触了他心中逆鳞。眼见一旁行人对此视而不见,心中不由怒火燃烧。 义愤填膺之下,又哪里还按捺得住! 无人理会,便由我来! 他一拍桌子,猛地直起身,暴起身形,大喝一声,电光石火之间,一只钢也似的拳头,狠狠击在那白衣公子英俊面庞之上! “啊!◎#¥%#¥¥……%……%¥%※……” 却听一声惊天惨叫,响彻云霄,众食客纷纷侧目,只见这白衣公子硬生生受了一拳,直挺挺当头栽倒,撞翻了身旁桌子。 那少女登时大惊失色,赶忙扶起那青年公子,口中却道:“一月姐,你没事吧?一月姐!——” 她心急之下,猛地摇晃那“青年”身子,眼圈泛红,险些淌下泪来。那“青年”缓缓伸手捂住自己右眼,“哎哟”一声叫起痛来。 张然羽听得分明,这声音娇嫩无比,竟是个标准的……女子声音! 只听这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哀叹一声,有气无力的告饶道:“杏儿妹妹,别再摇了,我快散架啦……” 那少女一怔,急忙松手,擦擦眼睛,转头怒视张然羽,愤声娇喝道:“你……你凭什么打人?” 张然羽早吓得冷汗直冒,手足无措。他此时如何不知,那几人方才只是玩闹,他这一个“路见不平”,反倒弄巧成拙,凭添祸端。 那白衣少女撑起身子,缓缓抬头,痛得呲牙咧嘴。她右眼之上,赫然一块拳大的青印! 那少女斜眼一瞅,却见杏儿妹妹直视自己面庞,面露惊惶之色。 莫非,自己竟是……容貌被毁? 蓦地,一阵莫名恐惧,渐渐充斥她的心房,这少女悲从中来,跃起身形,大喝一声:“我杀了你!”纵身便向张然羽扑去,直欲与这“恶贼”同归于尽! 第三十章 青衣老者 张然羽身子一颤,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一边跑,一边大声解释。只是,他本就口拙讷言,再加上那少女急怒攻心,咬牙切齿,直欲杀之而后快,哪里还听得进去! 这二人你追我逃,风驰电掣。张然羽对这京中街道并不熟悉,慌不择路之下,只得四处乱窜,那少女声音远远传来,显是渐渐追上。他心中又急又怕,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听耳旁传来一阵莫名呼唤:“小友是否受人追赶?不如……上楼暂避。” 那声音飘渺无踪,却又恍若近在咫尺。张然羽微微一怔,抬头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穿街过巷,行至一处陌生所在。 眼前所见,乃是一座僻静小巷,行人寥寥。街道东侧,矗立一座二层酒楼,古朴典雅,却是刚刚开张不久。张然羽正自不知所措,却听那声音又袅袅传来:“二楼——” 张然羽登时大喜,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两步窜进酒楼去。不知为何,那一众掌柜伙计皆对他视而不见,这少年也就放慢脚步,缓缓登上二楼木梯。 却见那酒馆二楼靠窗之处,正闲坐着一位老者。见他上来,这老者沧桑面容之上,缓缓绽开笑容,轻声道:“这位小友,请坐。” 张然羽惊魂未定,面色苍白惊惶,坐在那老者对面,半晌,才恢复些许血色。那老者笑道:“小友实力不凡,小小年纪已至道人上阶,却不知什么仇家如此厉害,惊吓若此?莫非……是个前辈高人?”他满面惊诧神色,却掩不住那眉眼深处的,淡淡促狭笑意。 张然羽听这老者一语道破自己实力,不由惊讶万分,急忙向那老者看去。却见这老者一身淡青色长袍,白眉白须,面目平和,身上隐隐有美酒香气飘散开来。张然羽只感觉那老者体内灵力充沛之极,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心知遇到高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相助。”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我已在这酒楼布下禁制,寻常人等是看不见你我的,你大可放心。”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这酒楼之下,传来一阵嘈杂纷乱之声,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飘上楼来:“刚才那混蛋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我要活剐了他!” 张然羽只听得胆战心惊,吓得一缩脖子,险些钻到桌底去。那老者轻笑道:“怎么?莫不是下面那小女娃子在追你?”张然羽大气也不敢出,点了点头,又缩了缩身子,再也不敢动弹。那老者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神情欢愉之极。 张然羽见他眼中一片旖旎暧昧之色,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全都明白了~”心知这老者误会,登时连耳根都红了。那老者更是兴奋,笑道:“小友,这河东狮吼,着实美妙无比呀!哈哈……”张然羽哪敢让他再猜下去,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这高人。 谁知他不说还好,那老者反倒更是笑个不停,捶胸顿足,大呼“有趣”。张然羽无可奈何,只得静坐一旁,再不言语。那老者大笑半晌方缓,道:“小友,多谢你了,我这老家伙可是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张然羽急忙岔开话题,问道:“不知前辈因何事烦心?”那老者缓缓敛去笑容,长叹了一口气,说不尽的沧桑落寂,语带低沉,说道:“我这老头子要走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张然羽心中一凛,他聪慧无比,如何不知这老者所言何事,试探着问道:“前辈——可是要渡劫飞升了?” 那老者苦笑一声,点点头,叹道:“不错,我有预感,正在这半年之内。”张然羽急忙问道:“前辈怎么会有如此预感?”那老者道:“但凡修道之人,飞升之前,必有明悟,即为前兆。若是不懂,大可去问你师父。” 张然羽讶道:“前辈认得我师父?”那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何止认得,那老家伙还偷过我呢!”他站起身来,又道:“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师叔了,他日有缘,必能再见。我还有些事要办,小友,暂且告辞。” 他便说边向楼下踱去,脚步似缓实疾,片刻之间,竟消失无影。张然羽一怔,急忙探头向楼下看去,却只见人海茫茫,再也没有那神秘老者的身影了。 张然羽小心翼翼查探半天,确认那“白衣公子”早已走远,这才出得酒楼。张然羽生怕再遇见那“煞星”,却也不敢久留,顺着来路,一路谨慎万分,直向西面而行。 他本就身材高大英挺,在这人流之中,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感。加之心中害怕,小心翼翼,一路上引得那些道旁行人纷纷侧目,着实有些狼狈不堪。张然羽漫无目的溜达半天,正寻思着回转客栈,却不想人群竟突地拥挤起来,张然羽一时间动弹不得,被那人群直挟着他,向远处一座宽广宅院涌去。 那宅院之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门前两座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另有一张长桌,两名少年端坐桌后,指挥人群,维持秩序。人群之中,尽是些青年男子,正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直向那桌前猛挤。另有无数青年挤不得入,只得挥舞手臂,大声喊叫。张然羽听得分明,那一众青年分明是在喊着:“我要报名!我要报名!” 一时间,人群纷乱,四处可见怒喝连连,冲突不断,却也无人理会。 张然羽心头疑惑顿起,拉住身旁一名瘦弱青年,问道:“这位小哥,前方发生何事?”他此言一处,身旁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尽是惊奇鄙夷之色。 那瘦子高声道:“你小子不是本地人吧?京城‘致远武馆’开门收徒,一年一度,谁还不挤破了头往里冲呀!” 张然羽更是疑惑不解,问道:“这‘致远武馆’教头究竟何人?莫非武艺超群?”那瘦子撇了他一眼,嗤笑道:“瞧你木头木脑的,告诉你也无妨。那教头武艺如何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却都是冲着……”他话音未落,却是已然被人流挤开,哀嚎道:“别挤我,我要报名,老子跟你们拼了!啊——” 却听这瘦子惨嚎一声,竟是被生生扔出人群,不知抛向何处。旁人仿若见怪不怪,只是自顾向前。一时间,又是呐喊声声,惊天动地。 第三十一章 致远武馆 张然羽摇摇头,心中大感无趣。他奋力挤出人群,正想寻路回转,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想竟被人从后拉住。 他回头一看,却见一名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生得高大威武,一张国字方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这汉子静静站在一旁,向他颔首示意。 却见那人指了指身后大宅,笑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对这‘致远武馆’收徒,可有兴趣?” 张然羽摇了摇头,正想离开,那中年男子却急忙上前,拉住他手臂,笑道:“小兄弟,我见你骨骼精奇,潜力非凡,实在乃是学武的好材料,莫要浪费了。”他搓了搓手掌,嘿嘿一笑,又道:“不如……不如你随我习武,我将这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你,可好?” 张然羽见这中年男子言语古怪,不由诧异莫名,问道:“你是谁?”那中年男子又指了指身后大宅,笑道:“我正是这武馆教头,京城人称‘神拳’程致远。” 他得意洋洋,颇有些自豪之意,心道:“小样,我就不信震不住你!” 原来,这“神拳”程致远,在京城之中可是大大有名,一身武艺颇为高强,出神入化。只是,他这鼎鼎大名,却多半是这“致远武馆”所挣。而这武馆所以名声赫赫,却是另有他因,下文自当提及。 张然羽见这武馆外拜师者甚多,还以为是这馆主教导有方,名声远扬。他心中一动,不由略有些踌躇。 少年身居山中之时,虽也幻想着修真炼道,上天入地,只是,这梦想却多半有些虚无飘渺。倒是人间武林高手,以凡尘之身,却可开碑碎石,行侠仗义,乃是他心中无比憧憬敬仰之人,无不梦想自己有朝一日,得以习得一身武艺,纵横天下,卓尔不群。此时被这程致远一提,登时勾起了他心中回忆,也颇为心动。 只是,但凡修真之人,本就须体魄强健,以负担体内充盈灵力。道教之中,更讲究养生健体,否则纵是有无上妙法,也是无力承受,难以修习。而修真之人,于这俗世拳脚武艺,倒是不大看中。张然羽并不知晓此中奥妙,这才有此一念。 那中年男子程致远一见他略有踟躇,便知此事有戏,不由分说,连拉带拽,硬是将张然羽扯进了那大宅去。 说起来,这程致远眼光倒也着实不赖,张然羽一副仙灵之体,放在修真界中也算罕见奇才,更别说这凡尘的武林了。 要说这程馆主弟子虽多,却多是些纨绔子弟,纵然有贫家青年,资质甚好,却也皆被那一众富家子弟早早料理,神不知鬼不觉。而那一众纨绔徒弟,却是另有歪念,学不得几天便纷纷退出。 故而,这程致远虽空有一身武艺,满腔热情,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感叹佳徒难寻,实为生平遗憾。 这程馆主却是多了个心眼,今日特意偷偷站在这武馆门前,人群之中,寻思着挑选几个资质好的弟子,鬼使神差之下,竟叫他一眼瞄见了张然羽这修真之人。这等良材美玉,却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放过,那程馆主心急之下,连手劲都比往日大了许多,一路拽着张然羽,从侧门偷偷溜回武馆。 张然羽被他拽进门去,稀里糊涂,连拜师礼都免了,直接被这程馆主收为关门弟子。他本想推辞,但据那程致远所言,这关门弟子,却是无须学费,另包管一日三餐,伙食住宿,倒是优待得很。 张然羽本就有心练武,又见这里待遇甚好,想想自己这几个月也却是无事可做,便顺水推舟,默认了下来。只是他已有师父,这拜师虽可,却不愿称呼程致远为“师父”,只肯叫他“大叔”,那程馆主拗不过收徒心切,也只得答应。 于是,你情我愿之下,这一对奇怪的“师徒”组合,就此落户京城。 程致远心愿已了,心中着实高兴,吩咐外面弟子结束收徒,将那已收下的一众弟子带入门来,其余人等也就只得明年赶早了。他这“致远武馆”对于普通弟子收费极高,但却仍有将近百人报名,且皆乃有钱有势之辈,个个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程致远拉着他这关门弟子问长问短,张然羽却只说自己乃是游方郎中,与师父在京城走散,这才四处寻师。正说话间,那门外收徒事宜却已结束,门外两名少年回报,本年度共招收徒众八十三人。 程致远本不愿理会,却又不得不作作样子,只得将那一众“徒弟”招进门来训话。他这练武院落占地极广,站了近百号人也不嫌拥挤,绰绰有余。众弟子没精打采,懒洋洋一齐拜见师父。 程致远摆了个架势,正待向这一众“徒弟”讲明武馆规矩,却不想门外飘来一阵清脆女子声音,打断了他言辞: “爹,我回来了!” 那声音圆润动听,如百灵婉转,黄莺浅吟,直叫人心旷神怡,旖旎翩翩。只是,却又似有满腔怒火,压抑不住…… 第三十二章 师姐?夜叉! 那一众弟子原本还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听到这女子声音,却竟如吸了鸦片一般,个个抖擞精神,争先恐后,连“师父”也不要了,涌上前去,将那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偌大个院子里,只剩下程致远和张然羽这师徒俩,孤零零地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只见那一众弟子你挤我拥,大献殷勤,将那门口女子团团围住。霎时之间,这一众富家公子展开浑身解数,绞尽脑汁,阿谀如潮,奉承似海。 “程小姐,在下……” “滚开啦!瞧你这副德行!程姑娘,本人乃是……” “我认得你!你这家伙在城里可是有三房小妾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在下体健貌端,无各种不良嗜好,至今未婚,不知程小姐……” 一时间,这练武院落之中,便仿佛炸开了锅一般,热闹非凡。 这其中更有胆大包天者,偷偷摸摸,努力伸手向前,却是想占些手足便宜。只是,如此下作之人,早已被愤怒众人扔出门外,人事不省,下场颇为凄惨。 张然羽视线受阻,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如何,但只看这疯狂架势,便可略知一二。正自疑惑,却听程致远苦笑道:“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然羽,这是你未来师姐,也是我的女儿,唤作程一月。” 张然羽微微一怔,只觉这名字竟是如此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倐地,他心头一颤,两腿一软,险些跌倒,心中暗暗叫苦:“该不会……” “滚开!” 却听那人群之中,一声惊天娇喝,饱含满腔怒意,喷薄而出。接着,便是惨呼之声连连不断,瞬间,那包围众人竟被全部击倒在地,抱头痛哭**。而那女子也终于现出真容,竟是个极为美丽脱俗的劲装佳人! 却见这女子二八年华,身材高挑,细腰雪肤,身姿婀娜,一副武者打扮。她如瀑青丝扎成马尾,斜斜搭在肩上,更显英武动人。如雪娇黡之上,朱唇似火,皓齿如银。 这少女一双明眸,亮若星辰。她四顾流盼,柳眉倒竖,显是已然气急,却毫不减损那绝美容颜,反倒凭添几分飒爽英姿。 清风拂来,吹动她耳边飘散青丝,这少女面如寒冰,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只是,她右眼之上,却有一道淡淡青色印痕,稍显突兀…… 那一众轻薄之徒见了她这发怒样子,个个神魂颠倒,不知身处何方,更有恶劣之人,竟是瞠目结舌,嘴角缓缓淌下一行浊液…… “都给我滚!” 一声怒喝,将这一众神迷目眩之人震得清醒过来。却听这少女叉腰怒叱道:“一群人渣!谁再敢纠缠,打断双腿,扔出门去!” 她武艺高强,名声远扬,那些纨绔子弟皆乃慕名而来,哪还不知这少女手段,再想到自己如今惨状,一时竟吓得噤若寒蝉。 这偌大院落,终于安静下来。 “嗒!” 那少女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正寻思着找个人教训一顿,却不想在这寂静时刻,竟有一声突兀脚步,轻轻踏下,清晰入耳。 那少女一怔,缓缓转头,看向一边。突地,她面色大变,瞬间,呆立当场! 张然羽登时大惊失色,心中叫苦连连。他此时又如何不知,眼前这位未来的“师姐”,可不正是那“调戏民女”,被他痛揍一拳的“白衣公子”!心惊胆寒之下,他缓缓挪动脚步,只想逃离这凶险之地。 谁知……稍一失足,竟成了这般“千古之恨”! 张然羽想都没想,催动灵力,急欲逃之夭夭,却不想身旁竟伸来一只有力臂膀,将他牢牢圈住! 完了,这一下,全完了…… 却是程致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抄住,微微昂了昂头,略带些自豪的炫耀道:“一月丫头,你爹今天可捡了个好苗子。你看,这就是爹的关门弟子,你未来的师弟,张然羽。” “是你!” 那少女一双妙目之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几欲将眼前之人焚化。 张然羽登时惊得魂飞魄散,心中似有明悟:十有**,自己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大骇之下,他直欲脚底抹油,暂且逃离此地,却不想那程致远竟是力大无比,死活不放,无奈之下,只得就此放弃。他向那少女勉强一笑,面上却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如同一根发蔫的黄瓜,摆了摆手,战战兢兢苦笑道:“师……师姐,幸会!” 那少女一想到那“一拳之仇”,心下大窘,她一向自负武艺超群,美貌无双,如今被人无耻偷袭,更是一拳打在脸上,险些破相,又气又恨,脸色霎时间通红。 “呸!你这浑蛋,本姑娘将你碎尸万段!”这少女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欺身而上,直扑向眼前少年,只想将这浑蛋撕成八千多段。 张然羽惨叫一声,一把睁开程馆主手臂,一面拔腿向后院逃跑,一面大叫道:“大叔救我,杀人啦!”他运足灵力之下,脚步如飞,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那程馆主心中不解,急忙一把揪住女儿,问道:“月儿,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程一月一边挣扎,一边“浑蛋”、“恶贼”的大骂不休,却如何也挣不脱去。程致远急道:“究竟发生何事?你冷静一点!” 程一月今日丢尽脸面,哪好意思告知父亲原委,眼见张然羽逃远,只得放弃,银牙紧咬,一副择人而噬之相,低语道:“张……然……羽,今后若是整不死你,本姑娘就不叫程一月!” 她美目圆睁,怒视张然羽逃走方向,满面煞气。 张然羽一路逃向后院,躲进房里,惊魂未定,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见这煞星并未追赶,这才略放下心来,心中却是暗暗发誓,再也不敢招惹去她,最好远远躲开。 他在这房中躲藏不久,便已至黄昏日落,却是到了晚饭时分。程致远吩咐下人生火开饭,那一众徒弟皆乃这京城中人,也就纷纷告辞回家。只是,看他们走时面上犹带失落之色,八成都是被这程大小姐强行赶跑的。如此一来,程致远一家也就得以回归后宅,安安静静享用自己的晚餐。 张然羽原本待在房中,大气也不敢出,却硬是被程致远给拽了出来,美其名曰“介绍师娘、师兄”。只是,看他眼中促狭笑意,却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心中更是暗暗偷笑:“嘿嘿,小子,这下你可有难喽~” 第三十三章 夜遇飞贼 张然羽纵有万般无奈,却也不好推辞,只得灰溜溜地随着程致远来到后院大厅。这大厅之内早已摆好了桌子,张然羽微微抬头,却见这餐桌之旁正端坐着两男两女。那两名少年皆为早先收徒之时,门外登记之人,而那两女之中,一人满含怒意,咬牙切齿,可不正是那煞星程一月! 另一人却是位****,眉目之间竟与程一月颇有些相似,虽人过中年,却仍显典雅高贵,美貌无俦。她满面慈爱之色,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竟让这少年心头一暖,神情愈发恭敬。 想来,这妇人却正是程馆主的夫人,程一月的母亲了。 程致远一拉张然羽,高声笑道:“来,我为你们介绍。”他指了指那桌旁两名少年,“这两个臭小子是我儿子,程一阳、程一星,今后就是然羽你的师弟。”那二人急忙起身,与张然羽相互见礼。那程一阳、程一星兄弟俩十三四岁模样,长得却也十分英俊,一口一个“师兄”,叫得亲热无比。 程致远又指了指那恼怒少女,装出一副“一无所知”之相,道:“这丫头你见过的,是我的女儿,程一月。” 程一月将头一偏,怒哼一声,自语道:“背后偷袭,无耻之徒!”她声音极大,这满厅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然羽顿时大窘,心中却道:“明明是当头一拳,哪有什么‘背后偷袭’了?”只是,这话却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只得“忍辱负重”,一副俯首认罪之态。 程馆主顿了顿,装作全然不知,露出满面自豪之色,笑道:“还有这位美貌大方,温柔贤淑的绝代佳人,就是我的夫人啦,也就是你的师娘。” 他将张然羽推至身前,笑道:“这就是我新收的关门弟子,张然羽。” 张然羽急忙一一问好,神情恭敬之极。那程夫人轻啐了一口,面上飞起红霞,轻嗔道:“呸!老不正经!”她向张然羽招了招手,笑道:“好一个俊俏少年,别拘束了,快来坐下,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她声音温婉动听,让张然羽放松不少。 那桌旁却还有两个空位,程致远大叫一声:“饿死我了!”抢先一步,占了程夫人身边那位子,回身招呼张然羽道:“来来来,然羽,坐下吃饭。” 张然羽向前一看,登时大感头痛,唯唯诺诺,不知所措。原来,那仅剩的一个空位,却正是紧挨着那“煞星师姐”,程一月。 张然羽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尴尬无比,程一月却是怒哼一声,正眼也不去瞧他。程致远招呼道:“都别愣着了,大家吃饭吧。”说完,他抢先开动,桌旁众人也纷纷举筷。 张然羽面对这满桌丰盛菜肴,却找不到丝毫食欲,只感觉浑身僵硬,脊背发凉,颇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间,倒显得有些走神。 那程夫人见他发楞,招呼道:“然羽,来,多吃点,别拘束。”她盛了些饭菜,递了过去。张然羽慌忙起身,双手捧碗接住,口中连连道谢。那程夫人笑道:“真懂礼数,比我这些个兔崽子好多了!” 张然羽哪敢应声,正想坐下,心中突生警兆,只来得及用灵力护住全身,便感觉那下坠的臀部再也感觉不到凳子的存在…… “扑通!” 一声闷响,他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狈不堪。张然羽幸得灵力相护,倒也不疼,心中却燃起无名怒火,大叫“欺人太甚”。正想发作,却斜眼瞅见,身旁那煞女程一月满脸得意之色,他心中一动,索性四脚朝天,“哎哟”一声惨叫,装起疼来。 那桌旁众人一怔,继而暴出哄然大笑,程一月这恶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面色倒也缓和不少,想必是大仇初报,心情甚佳。 张然羽正自得意,感叹自己反应机警,化险为夷,轻而易举便让这恶女消了怒气。只是,他却并未发现,这餐桌之旁却有一人并未发笑,反倒是眉头紧皱,满面寒霜。 “啪!” 只听得一声巨响,却是程夫人一掌拍在桌上,气得浑身颤抖。那一众大笑声音登时戛然而止,众人皆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连头也不敢抬。 却见程夫人怒视女儿,喝道:“一月,太放肆了,快向然羽师弟道歉!”程一月扁了扁嘴,反驳道:“娘,是他先……” 正待辩解,却已被程夫人怒斥打断:“住口!你这丫头,半点女子矜持也没有,整日惹是生非。给我回房自省去,罚你半个月不许出家门!” 这程夫人在家中地位极高,反倒是程致远这名义“家主”无人理会。此时怒气一发,一众人等在她雌威之下,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生怕惹火烧身。 程一月心中委屈,正想开口辩驳,却见母亲眼中满是凌厉愠怒之色,显是已然气极。她原本备受母亲宠爱,几时又受过如此闷气,一双美眸之中登时升起袅袅雾气。她狠狠一跺脚,起身跑回了自己房间,一路之上,只听见深深抽泣之声,撒满院落。 张然羽结结巴巴,急忙解释道:“师娘,这个……那个……其实都怪我,我……”程夫人望向他,眼中已满是温柔之色,柔声道:“一月这丫头不懂事,然羽你可别记恨她。今后……还要和她多亲近亲近。” 张然羽大感头痛,只得连连应是,心中暗道:“和她亲近?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如此想着,却万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 这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张然羽唯恐又生事端,早早告退回房休息。那程馆主专门给他腾出一间卧房,张然羽见这房间清净素雅,十分满意,也就不再推辞。 他盘膝坐于床头,灵力流转全身,不多时,便进入空明无物之境,又开始了每日必行太乙真诀的修炼。他将这灵诀运行数遍,只觉四肢百骸之间,说不出的舒畅有力,这才缓缓收功,将灵力渐渐引入紫府。行功完毕,张然羽缓缓睁开双眼,轻轻躺下,准备好好休息调养一番。 倏地,他心中一动,竟隐约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原本热闹的虫鸣草动之声,竟是隐匿无踪。张然羽心头一凛,急忙屏息凝神,侧耳倾听,这才发现,竟有轻微脚步声音,缓缓而来,几乎轻不可闻。 也亏得张然羽耳力甚佳,全神贯注,这才探听到那莫名响动,也好早有防备。 张然羽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不好,有贼!”他寻思片刻,心中已有思量,假意和衣睡下,却已是散出灵力,牢牢盯住窗口。这灵力感知之能却是他自行琢磨得出,方有体悟,却不想竟派上用场。 透过这般灵力查探,张然羽只感觉一个黑色人形,一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潜进窗来,这人轻功极佳,落地无声无息,轻不可闻,竟是个少见的高手! 高手蟊贼? 却见这“蟊贼”伏下身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缓缓踱来。那人却并未翻箱倒柜,而是脚下不停,径直行至床边,这才悄然停下。张然羽正自疑惑,却不想心中警兆突生,电光石火之间,耳旁一颤,竟涌来呼呼风声! 不及细想,张然羽猛地撑起身子,大喝一声,一掌拍在那人胸口,灵力透掌而出,直窜入那贼人体内! 风驰电掣,势若惊鸿! 张然羽手下留情,那灵力只封住这“蟊贼”周身穴道,并未取人性命。却见那贼人身形一窒,登时身子一僵,一动不动,竟是被生生定住。 张然羽所施功法,却正是醉道人所传“定身诀”,神妙异常,只一触之下,便将那“蟊贼”制住。 张然羽睁眼一看,只见一名黑衣蒙面之人呆立床头,身形僵硬,一动不动。这人双手紧握一根巨大木棒,呈下砸之态,势逾千钧! 看这情形,若是他方才未能躲开,至少也被这“贼人”打个半死。 张然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下大定。他手掌按在那人胸口,生怕形势有变,始终不敢放下。此时心神初定,这才感觉到,沿那掌心所触之处,竟隐隐传来阵阵柔软酥麻之感,沁人心脾,美妙无比。 一时间,他竟是有些神情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迷迷糊糊,他竟还下意识的,轻轻捏了一捏…… 一瞬间,他仿佛身处云端,又恍若羽化登仙,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手心所触之处柔软饱满,舒爽之极。阵阵旖旎遐思,在脑海之中来回飘荡盘旋,久久不散…… 正自陶醉,却突地心中一凛,登时大惊失色,急忙缩回手去。原来,他所修“太乙真诀”,最是磨练心智,断不会如此轻易便沉溺迷失。 莫非,是妖法蛊惑…… 不对! 张然羽心中忽而顿悟,霎时间满面通红,又惊又恐,心也凉了大半。他再也不敢想下去,急忙伸手,一把掀开这黑衣人遮面布帛! “轰!” 霎时间,天旋地转,轰然塌陷。张然羽只觉脑中猛然炸开,惊得他面如死灰,手足无措,险些跌坐在地。 这面罩下的脸孔,朱唇皓齿,娇艳无暇,竟是个绝美的少女容颜。只是,那一张俏脸之上早已涨红,却又更显娇艳欲滴,不可方物。 她美眸之中,滔天怒意喷薄而出,直欲将眼前这“无耻淫贼”千刀万剐,焚为灰烬。 却不是恶女程一月,又是何人! 第三十四章 偷鸡蚀米 原来,程一月被母亲一顿斥责,跑回房去,心中却是越想越气,只觉这混蛋今日三番两次害她难堪,实在罪无可恕。她始终难消心中恶气,便寻思着找个时机,好好给这师弟送份“大礼”,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直捱到二更时分,她估量着张然羽已然熟睡,便换上夜行衣裳,又以黑巾蒙面,一副飞贼打扮,提了根木棍,悄悄溜出了窗户。她轻功甚好,一路上更是小心谨慎,却也并未惊动他人,径直潜至张然羽窗外。 眼见这恶贼果然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程一月不由心下大喜,暗道报仇时机已到,潜伏至他窗前,抡起大棒,只想狠狠出口恶气,将张然羽打成猪头! 谁知千算万算,却算不出张然羽乃是个修真之人,耳目聪明,感知敏锐,实在远超常人,更是早已将她行踪识破。张然羽这一出“请君入瓮”精妙之极,程一月猝不及防之下,反被张然羽制住。 她偷鸡不成,却还蚀了把米,被张然羽一掌拍在胸口,占尽便宜。程一月心中早就又羞又恼,知道上了这恶贼大当,她机关算尽,却不想得了如此结果,气得几欲晕倒。 一时间,程一月只知怒视“恶贼”,张然羽更是呆若木鸡,两人皆是呆立当场,寂静无声。 张然羽瞬间方寸大乱,此时他又如何不知,自己方才所触,乃是万万不敢乱碰的所在,不由大为窘迫,手足无措。他偷偷一瞥,见程一月目光如同吃人一般,心中一凛,急忙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才想起“定身诀”未去,慌忙收回灵力,将程一月束缚解开。 程一月脸上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突地飞出一掌,狠狠拍在张然羽脸上! 张然羽哪还敢躲避,硬着头皮,生生收了她一击。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张然羽已然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他左脸之上,登时现出一个红色手印,右颊似是火燎一般,疼痛异常。 只不过,张然羽脸上这暗红掌印,与程一月眼旁那青色印痕,倒是交相辉映,和谐之极,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然羽顾不得脸颊火辣疼痛,结结巴巴解释道:“师姐,我……我……对不起!” 程一月哪还听得进去,大喝道:“你这**!” 她想起自己被张然羽大占便宜,又见这师弟“武艺”高强,哪还敢再久留于这“狼穴”,双手掩面,飞奔出门。一时间,这房中只剩下张然羽一人呆若木鸡,脸上一个五指印记,清晰可见。 于是,在这静谧星空之下,又多了两个彻夜无眠之人…… 翌日。 清晨拂晓,微风习习,张然羽走出房门,一路不停,径直来到后院。那程致远早已在院内练功,一套拳法打得倒是虎虎生风,威势不凡。程馆主见他过来,急忙招呼,旋即,却面带疑惑,指着他面颊问道:“然羽,你这脸……怎么了?” 张然羽登时大窘,支支吾吾,只说昨夜蚊虫作祟,落在他脸上,被自己一掌拍死,却是用力过猛,这才险些破相。 他心中慌乱,编出的谎话也是漏洞百出。此时正值初春,草木犹败,却又哪里有所谓“蚊虫”了! 昨日张然羽房中那女子娇喝声音,实在嘹亮无比,这程致远“老奸巨猾”,却又如何猜不出事情原委。他摆出一脸揶揄笑容,嘿嘿笑道:“那蚊子个头不小吧?难怪你用这么大力气招呼!” 张然羽如何听不出他话中调侃之意,登时面红耳赤,逃命般窜出了后院。他奔至那后宅门口,却不想竟从门外走进个人来。张然羽不及收势,登时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那来人娇呼一声,直向他怀里倒去,张然羽急忙一把将她揽住,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险些转身就逃。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却说程一月一夜未睡,心中郁闷至极,一大早便出了家门,找那杏儿妹妹诉苦。直待到那母女俩摆摊忙碌,这才想起母亲已将自己禁足,急匆匆便往回赶。谁知她心中纷乱,一不留神之下,竟是一头扎进了张然羽怀中! 程一月娇躯一震,只感觉自己靠在了一具温暖宽阔的胸膛之上,散出时隐时现的男子气息,不由浑身酥软,几欲晕眩。一时间,竟有些沉迷其中。 她自小便把自己当作男孩看待,更喜作男子打扮,加之父亲乃是武馆教头,故而习得一身高强武艺,更显巾帼之色。她美貌出众,享誉京城,却向来对男人不假辞色,甚至屡屡拳脚相向,这京城之中一众富家阔少也对她又爱又怕。 只是,程一月却终究是个美貌少女,这初次与男子相触,却也让她措手不及,深深沉醉其中。 张然羽身子一僵,心中害怕,却只觉这怀中人儿大为反常,不仅不拼命挣扎,反倒……还向里挤了挤身子。 会不会……撞坏了脑子? 他却也不敢动弹,只得小心翼翼,向着怀中轻声呼唤道:“师姐,你……你没事吧?” 程一月身子一颤,这才清醒过来。眼帘之内,一张英俊脸庞之上,满是尴尬神色,却又带着些深深焦虑关怀,可不正是这“大仇人”——张然羽! 她猛然一惊,这才想到自己还待在这“淫贼”怀中,尖叫一声,急忙一把将他推开,心中又羞又窘。她想起自己方才举动,不禁芳心大乱,满脸通红,再也不敢抬头,一路逃回自己房间。 只是,她却并未察觉,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深心中,竟多了几分难言的异样感觉。 一种微微泛出甜蜜的,窃喜的感觉…… 第三十五章 恶女一月 张然羽这呆子还不明白发生何事,程一月却已然逃开了。他心中虽莫名其妙,却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免遭报复。 今日程馆主开始传授他一些基本拳脚功夫,张然羽资质非凡,远超寻常武林高手,又聪颖灵活,程馆主也是赞不绝口。张然羽与那些普通学徒却是分开习武,程馆主只将套路演示讲解一遍,就去前院开馆授徒,任他自行领悟。 张然羽不到一个时辰,便将程馆主所传功夫练完,眼见时间尚早,他心中一动,踱步向前院而去。来到前院练武之处,却见八十余名弟子,皆为武者打扮,正辛苦扎着马步,满面痛苦之色。 而那一众弟子前方,却另有一人带领,不时指导点拨。张然羽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教头并非程致远,,而是那冤家恶女——程一月。而那“正牌馆主”程致远,却只是笑呵呵在一旁看着,并不上前。 张然羽哪敢和这恶女待在一起,正想悄悄逃跑,却不想程馆主微微偏头,竟是一眼看见了他,大叫道:“然羽小子,这么快就练完了?来来来,看看你这些师弟。” 程一月原本正暂代教头之职,指导那一众师弟,听到父亲喊话,身子微微一顿,却仍是装作若无其事,也不回头。 张然羽向他那些所谓“师弟”看去,却见这些人皆乃年轻公子,衣着华贵,只是两眼色眯眯乱转,却从未离开程一月半刻,明显是在动什么歪脑筋。 张然羽到来之时,程一月却是正在检查这一众“师弟”马步姿势。她心中纷乱,急欲转移视线,眼睛一偏,却是看到身旁一人有如蹲坑一般,姿势奇丑无比。她心中一喜,上前一脚踢在那人腿上,斥道:“马步扎稳了!” 那人“哎哟”一声惨叫,夸张无比。接着,这人竟张开双臂,当头便倒,直向程一月怀中栽去。只是,看他面上满是喜色,却乃是“自导自演”,苦肉把戏。 张然羽心头莫名一怒,下意识出口道:“小心!”此言一出,他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却不想程一月早有防备,那人还未曾碰到她半分,就被一脚踹飞出去,跌落在数丈之外,惨呼出声。 只不过,看那人摔得鼻青脸肿,却是真的“惨呼出声”了。 程一月眼神凌厉,怒视这一帮纨绔子弟,喝道:“再敢找事,下场和他一样!”那一众“师弟”眼见她大发神威,那登徒子揩油不成,反被痛揍,纷纷幸灾乐祸,高声叫好。却又见这大师姐面如寒霜,眼光凶狠,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手脚也老实了许多。 张然羽看得目瞪口呆,却不想程一月缓缓转头,向他看来,樱唇一歪,满眼挑衅之色。这眼神竟让他身子一颤,脊背发寒,心中更是有所明悟: 眼前这恶女,绝对惹不得! 瞬间,张然羽仿佛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登时呆立当场。 ※※※※※※※※※※※※※※※※※※※※※※※※※※※※※※※※※※※※※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中,张然羽在这“致远武馆”之中,竟已度过了十数日时光,其中苦辣酸甜,自有诸般感受,不为人知。 而在他看来,若是将他在这武馆的生活,比作阿鼻地狱,那么,程一月这野蛮恶女,定是那催命的判官! 这几日里,可怜的张然羽受尽了程大小姐百般报复,只叫他焦头烂额。最初几天,他小心谨慎,躲过了各处陷阱暗桩,心中本还暗自欣喜。却不想竟惹恼了这恶女,反让她变本加厉,愈挫愈勇。张然羽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便索性装傻充愣,不躲不避。 在随后几天之中,他将这程大小姐的招数尽数尝试了一番,直将自己折腾的狗血喷头,凄惨无比,心中更是悔恨之极。 终于,又一个明媚清爽的清晨,当张然羽推开自己房门,被数日以来,第七个从天而降的水桶浇了一头脏水,更在房门之外,踩中第五个捕兽铁夹之后,他终于痛定思痛,作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足以保全他性命的决定——求饶。 张然羽就这样带着满身脏水,直奔前院而去,果然见到了正背对着她独自晨练的程一月。她一身武者打扮,一套家传拳法耍得美妙无比,再加上绝世娇颜,婀娜身姿,若是旁人看来,定当惊为天人,以为天仙临凡,玉女降世。 只是,张然羽这可怜少年,却恰恰不属这“旁人”之列。 在他眼中,这位美貌泼辣的程大师姐,却正是一个有着仙子容貌的——夜叉! 张然羽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路直向程一月走去。却不想程一月正好转身,一拳打来,张然羽下意识侧身闪躲,急道:“师姐,我……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程一月微微一怔,收起拳头,轻哼一声,转过身去,只留下个后背给他。张然羽顿时尴尬无比,结结巴巴道:“师姐,我……都是我不对,你放过我吧!” 程一月却只是自顾站着,也不去搭理他,心中却暗自好笑。张然羽百般解释,程一月却始终毫无反应,这少年万般无奈,心中更是酸楚莫名,黯然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他垂头丧气,正想转身离开,程一月却突然开口,道:“你要是敢不告而别,我就……就去报官!” 其实,她是本想说将张然羽“打断双腿”,却突地想起,眼前这师弟武艺高强,绝非对手,这般威胁却是全无效果。情急之下,脑中不知怎地,竟想起了那天晚上“轻薄之事”,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程一月即醒悟过来,一张俏脸上瞬间红霞满面,连耳根都红了,又羞又恼,急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作声。 张然羽听她说得莫名其妙,只略一思索,便悟透了个中缘由,登时心中大骇,还以为这师姐怀恨在心。他一想到自己一时失手,竟飞来如此横祸,不由大感头痛。 一时间,这两人一羞一怯,沉默无言。 沉默半晌,张然羽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神色,朗声说道:“师姐,我……我会负责的!” 程一月身子一颤,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却有一种莫名悸动,飞快流淌全身,只觉浑身暖意盈盈,两人俱是心中大窘,不由又是满面通红。 程一月听他如此一说,又羞又喜,轻啐了一口,嗔道:“白痴,你胡说什么!谁……谁要你负责了!”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又哪还敢久留此地,狠狠瞪了张然羽一眼,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她心中暗暗恼怒,自己本该大义凛然,怒斥这“无耻淫贼”,却又为何如此面薄,竟全然不似往日! 反倒是,那一种莫名的喜悦感觉,竟瞬间充满了胸膛,温暖了心房…… 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欢畅满足? 只是,这般少女情怀,却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第三十六章 路遇狂徒 张然羽见这恶女跑开,还以为她余怒未消,懊丧之余,更有种深深的失落,缭绕在心间。他自己心中,却也理不清这纷乱思绪,对这恶女师姐,也说不清楚,究竟有些什么感觉。 若是怕她,却为何与她面对之时,就变得脸红口拙,不知所措?甚至于,纵是她如此捉弄自己,心中竟也无半分愤恨之感。 为什么呢? 一时间,这懵懂少年竟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郁闷难当,只想着逃离这水火之地,越远越好。于是,他快步出了致远武馆,一路出门散心而去。 张然羽从未有过如此感觉,一时却也是思绪翩翩。只不过,他本就不是心思深沉之人,想了一会便即释然,心中更是自我安慰道:“一切顺其自然罢。” 想至此处,他不禁豁然开朗,面上愁容尽去。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行至京城闹市之内,人流攒动,将他淹没其中。 正值晌午,这京城集市之上,人群混杂,熙熙攘攘。他随着人流向前,眼中尽是些闲杂人等,心中不由大感无趣。张然羽正待回转,却不想身子竟猛地一僵,心中焦急万分,满腔煞气涌出,登时泛滥全身。 一切,皆只因前方不远之处,那一句略带惊慌的呼喊: “放开我!” 这声音,却正是程一月所发! 张然羽运足目力,向前眺望。穿过层层人群,竟看见前方不远处行人拥挤,路人纷纷闪避。更有众多好事之徒,直向那声音传来方向踊去,越聚越多,隐隐形成一个大圈。他心中慌乱,急忙向那人流汇集方向挤去。 刚刚赶至那大圈之外,便听见一个男子声音缓缓飘出,语带轻浮,慵懒浪荡,似是得意之极:“嘿嘿,一月小妞,今天看你往哪跑!” 张然羽心中一沉,登时燃起了熊熊怒火,焦急万分,生怕那“恶女”有失,急忙运起灵力,护于身周,一路直向人群深处挤去。 这围观众人只感觉一股身子一窒,竟有一股无端怪力,凭空现出,硬生生被推开数尺。如此一来,这拥挤人群之中,登时现出一条小路来,直通向那中心之处。接着,便见一个俊朗青年,面色凝重,沿着那小径大步向内行去。 却正是张然羽情急之下,以灵力推开人流,行至最前端处。及至此时,他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收回灵力,隐匿气息,躲藏于围观人群中,这才看清眼前局势。 只见程一月身形僵硬,呆立于街道之中。她一张俏脸之上,满是惊惶神色,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张然羽眼见她暂时安然无恙,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却听程一月大叫道:“楚玉锦,竟敢用妖法暗算,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放开我,本姑娘打断你的狗腿!” 在她身旁,一个白衣青年负手而立,正细细端详这绝美容颜,闻言一怔,大笑道:“程小妞,省省力气吧,今天可没人救得了你!本公子今天请来了供奉殿仙长相助,定要将你这带刺鲜花摘了去。来来来,让本公子好好怜惜你吧,嘿嘿……”说着,他一脸淫亵笑容,伸手便要去摸程一月脸蛋。 这青年长得倒也十分英俊,只是衣着奢华,举止轻浮放浪,再加上面带猥琐,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一月被人施邪法定住身子,一身武艺无从施展,又见那楚玉锦手掌伸来,已然快要触到自己面颊,不由又惊又怒。她一双美眸紧闭,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般,顺腮滑下,衬着绝世娇颜,却更显楚楚动人,凄美之极。 围观众人之中,早有仗义青年,满腔热血,直欲上前相助。却不想那阔少楚玉锦身旁,早站着十数个打手,手持大棒,虎视眈眈,满面狰狞,登时将这一众热血青年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再不敢轻举妄动。 “啊啊啊啊啊!” 倏地,只听得一声惊天惨嚎,那阔少楚玉锦捂着自己右手,痛得“哇哇”惨叫,满地打滚。围观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个个稀里糊涂,不知发生何时。 却说程一月心如死灰,本已闭目绝望,只等那恶少施以轻薄,便要立即咬舌自尽,免受无尽屈辱。却不想峰回路转,那脏手未曾触到自己,这恶贼反倒遭了报应。 她听见那惨叫,睁眼一瞧,却见这恶少捂住自己右手,冷汗涔涔而下,疼得满地打滚,惨嚎不止,状似痛苦至极。 那恶少楚玉锦身旁不远之处,却站着一名黑衣瘦子,绿豆小眼,鹰钩弯鼻,面容猥琐不堪。那人见他受袭,不由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将这恶少搀住,急道:“少爷,你没事吧?” 那白衣青年痛得咬牙切齿,右手之上,赫然一层薄薄冰霜,凝结不散。却听这恶少哭求道:“仙……仙长,救我……救我!” 如此看来,眼前这猥琐瘦子,却正是是他先前所言“仙长”了,却不想竟是如此货色。 那黑衣瘦子略一查探,霎时间面色大变,抬起头来,朗声道:“不知哪位道友,可否出来相见?” 四处围观之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言何人。程一月心中一动,登时狂喜,知道有高人暗中相助,近日定可平安脱险。她心下大定,却忽闻耳畔有人轻声说话,那声音低如蚊呐,却偏偏清晰无比,仿佛直钻入她脑中,正是道家传音入密之术。 “师姐莫怕,是我!” 程一月登时瞠目结舌,斜眼一看,却见人群之中,正有一名俊朗青年探出头来,冲着她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却不是张然羽又是何人! 程一月心中一暖,在她的眼中,只觉那少年笑容俊逸潇洒,竟似是光芒绽放。她心中更有说不出的滋味流转,眼睛一酸,又淌下泪来。 张然羽眼见这师姐突然哭泣,顿时慌乱无比,手足无措,还以为她心中恶气未除,急忙又传音道:“别哭别哭,我帮你教训这两个混蛋!” 话音刚落,程一月只感觉身子一轻,那束缚经脉的怪力竟如潮水般退去,立时便可活动自如。她抖抖手腕,却听见身旁又是一声惊呼,回头一看,见那黑衣瘦子竟似自己方才一般,惊惶失措,却又丝毫动弹不得。 程一月只觉心中涌出滔天怒意,娇喝一声,飞起一拳,狠狠击在那猥琐瘦子脸上! 只听一声闷哼,那瘦子被打得半边脸都塌了下去,连惨叫都发不出声,倒飞而出,一头栽倒在人群之中。那人群纷纷闪避,他“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烟雾弥漫。 那白衣公子楚玉锦顾不得疼痛,转身便想逃跑,却被一脚踢在屁股上,扑倒在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咔嚓!” 还来不及思量,他只觉身子一阵剧痛,不由尖声惨叫,直挺挺昏死过去。却竟是被程一月飞起一脚,狠狠踩断了双腿! 程一月拍拍手掌,却觉得还不解恨,又在这楚玉锦身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才拨开人群,直向张然羽走去。 第三十七章 前因后果 众人见她手段狠辣,心中害怕,纷纷闪避,竟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张然羽眼前一花,程一月却已然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那眼前少女,如花娇颜之上,犹带点点泪痕,却在嘴边漾起一丝微笑,更显娇艳欲滴。他二人四目相对,程一月登时脸颊微红,轻声道:“师弟,多亏你了。” 张然羽心中一暖,仿佛这淡淡话语之中,竟包含了千般情意,百般思绪,霎时填满了心房。 他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那边趴在路上,状如死狗一般的楚玉锦,问道:“这人是谁?” 程一月哼了一声,拉住张然羽右手,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言罢,紧紧牵着他的手,当先向外挤去。 张然羽只感觉一只温暖纤细的如玉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手心,心中竟是莫名一荡。那少女玉指素臂,正走在他身旁,更有阵阵如兰幽香,若有若无,如虚似幻,缓缓飘散开来。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目眩神迷,沉溺其中,不得自拔。 便纵是一生光阴,青丝成雪,只要能这样走下去,也该无怨无悔吧? 就这样走下去,和你一起…… 一路之上,程一月向他解释前因后果,张然羽这才恍然,却也暗感棘手。 原来,方才那阔少楚玉锦,却正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左丞相,楚瑜之子。时玄夜王朝政官之中,分左、右二丞相,扶持天子,管理朝政,实乃一人之下。其中,又以左丞为先,右丞为辅。 这楚玉锦借父亲余荫庇护,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在这京城之中,更是一众恶少之首。 数月之前,楚玉锦出门闲逛,无意之中得窥程一月相貌,登时惊为天人,更是上前调戏骚扰。却不想竟被痛揍一顿,逃回家去,实在狼狈不堪。 这厮于家中养伤之际,却仍是死性不改,对程一月念念不忘。却惧怕这小妞武艺高强,迟迟不敢下手。正自郁闷之际,却有手下献策,说道京城之中,有一处特殊存在,唤作“供奉殿”。 这“供奉殿”,乃是玄夜王朝皇家所筑,专供修真之人炼道居住之处,奢华靡靡之极。修真之人,原本以得道飞升为毕生追求,不问俗事。却也不乏某些有心之人,受朝廷召唤,入住供奉殿中,受皇家供养,保皇宫平安。 这其中,多是些仙魔二道散修之人,抑或是些小门小派,迫于生存,这才投奔了朝廷。而这一众修真之人,同处一地修行,是为同僚,倒也摒弃仙魔嫌隙,彼此相安无事。 以朝廷实力,供养这一众散人,却也绰绰有余。故而这供奉殿内,却是鱼龙混杂,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无人知其实力若何,却也少有人愿意招惹,也就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京城之中传言,供奉殿内诸位仙长,功法神妙,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楚玉锦深信不疑,遂备足礼物,前去拜访求助。 而那黑衣瘦子,却是当日供奉殿中一个轮值小厮,乃是魔门一处没落门派弟子。他资质平平,灵力亦只至道人下阶。 楚玉锦对这灵力强弱,功法高低,实在狗屁不通,那瘦子平日里也是受尽欺压白眼,少有油水进帐。他贪图这丰厚礼物,加之楚玉锦信誓旦旦,许诺事成之后,定会在丞相面前,替他美言尽力。于是,这两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当下,待那楚玉锦伤势痊愈,便派人四处打探,终于得知程一月常去城东一处包子铺中,看望她那杏儿妹妹。他实在心痒难耐,便请来了供奉殿“仙长”,连同一众家丁打手,一起去那程一月必经之路埋伏。 程一月方才路过之时,那瘦子突袭暗算,将她全身经脉缚住,方便楚玉锦行事。这瘦子灵力低微,却是从门内高手处偷得一张“定身符”,可暂定敌人身形,倒也十分奏效。 他二人自信天衣无缝,更眼见成功在即,那程一月便如待宰羔羊,束手就擒。却不想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程一月这“小师弟”也是修真之人,更乃是道人顶阶,比那瘦子强出太多。 修真级别之中,只这初阶与顶阶之差,便实在可算是“天上地下”。那瘦子需符咒所辅,方可定人身形,张然羽却只凭灵力外放,便可缚身锁脉,实不可同日而语。 张然羽身处人群之中,眼见那楚玉锦图谋不轨,放浪淫亵,心中不由怒气冲天。情急之下,使出醉道人所传“寒冰咒”,一道灵力发出,登时将那楚玉锦右手经脉冻住。 他又见那瘦子竟是修真之人,虽灵力低微,却非程一月所能对付,于是再施“定身诀”,将那猥琐男定住,这才解去程一月束缚,任她出气。 这二人边谈边行,张然羽支支吾吾,不肯透漏这一身道法出处,程一月却也笑意盈盈,并不见怪,不觉间,两人便已回到致远武馆门前。 程一月停下脚步,感觉手上一紧,这才想起两人仍是手牵着手,登时俏面微红,轻轻挣开。她低垂臻首,沉默半晌,这才缓缓抬头,现出一副娇羞神色,轻声道:“今日多亏了你,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她眼见张然羽微微一怔,竟露出了惊喜神色,不由又羞又喜,双手把玩自己衣角,静待那少年回答,心中更是千肠百转,旖旎翩翩。 若是这淫贼语出轻薄,定是要严词拒绝的吧? 只是,深心之处,却又为何如此期待,如此紧张,仿佛突然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羞赧娇怯,不敢直视眼前这少年。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世上,终究却是不解风情者居多,可惜,可惜! 却说张然羽听这恶女如此一说,登时大喜过望,略微踟蹰片刻,这才小心翼翼道:“师姐,我……” 他面上一红,鼓足勇气,大声道:“我想求你,今后别再作弄我了!” 程一月听他语带拘谨,吞吞吐吐,心中本是一阵暗喜,却不想这呆子竟说出如此煞风景的鬼话,登时将她气得哑口无言,险些背过气去! 张然羽心中紧张万分,不知这恶女如何回应,却不想他那师姐娇躯一震,缓缓抬头,面颊通红,眼中满是尴尬神色。 她紧咬玉齿,狠狠一跺脚,大叫道:“大白痴!你去死吧!” 这少女一把将张然羽推开,怒气冲冲,自顾跑进门去,只留下身后那不解风情的白痴,满心疑惑,呆立当场。 无人发现,这致远武馆之内,正有一男一女,暗中注视着他们。程致远眼见女儿跑开,顿时喜上眉梢,侧头笑道:“怎么样?我说有好戏看吧!” 程夫人静静靠在他身旁,嗔笑道:“哪有你这种当父亲的,只在一旁看女儿笑话!” 她突地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丈夫耳朵,使劲一拧,程致远顿时惨叫连连,一张脸垮了下来,求饶道:“夫人,快放手……快放手,我再也不敢啦!” 程夫人听他告饶,这才松开纤手,向窗外瞄了一眼,娇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眼光不错。只是那傻小子太笨,倒是和你当年很像嘛,都是傻乎乎的,嘻嘻~”她想到自己夫君当年模样,不禁掩嘴偷笑。 程致远大叫道:“这小子又呆又傻,哪能和我当年相比!不过,若不是我与众不同,又怎么能赢得夫人你的芳心呢,哈哈!” 他轻轻搂住身旁妻子。两人均是一脸幸福浅笑,温馨平和。 第三十八章 夜闯相府 不过,随后的几天中,张然羽却着实感受到了自己那天仗义出手的好处。那恶女程一月竟然大反常态,不仅不再百般捉弄,反倒处处与他修好。纵然两人见面之时,她仍旧屡屡扮出凶恶表情,但眼中那份羞涩与期待,却是显露无疑。 张然羽逃过一劫,心中更是欢喜不已,也渐渐与这恶女师姐活络起来。只是,唯一让他感到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天之后,程一月正式送给他一个“昵称”,作为和好之礼——白痴! 张然羽百般抗议,却反遭“残暴镇压”,只得忍辱负重,安心接受。于是,这“白痴”的称号,也就成了程一月对他的专有称呼。 三日之后,傍晚。 张然羽吃过晚饭,回到房中,正要开始“太乙真诀”修炼,却不想心中一动,竟听到窗外有些微脚步声音,轻轻传来。他急忙凝神戒备,却只觉风声一动,竟有一名黑衣蒙面之人跃进窗来。 张然羽正待上前喝问,却不想那黑衣人自己解下了面罩,现出一张美貌面孔,轻笑道:“不许叫,是我!”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娇媚,却正是身着夜行衣的程一月。 张然羽登时大感头痛,哀叹道:“师姐,你怎么又是这副打扮!”程一月听他一如此说,登时想起那晚“轻薄”之事,不由面红耳赤,娇嗔道:“你这白痴,又瞎想些什么!陪我出去一趟。”说着,她将手上一个包袱抛给这师弟。 张然羽一把接住,问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儿?”他解开包袱,却发现了一套夜行黑衣,心中更是疑惑连连。 却听程一月笑道:“快换上它,陪我去趟丞相府。”张然羽越发不解,正待再问,程一月却抢先道:“本姑娘咽不下这口恶气,今晚就潜进丞相府去,将那恶棍再痛揍一顿,也好解解恨!” 她说得轻描淡写,张然羽却听得胆战心惊,暗道这恶女果然胆大包天,横行无忌。他颤声问道:“丞相府守备森严,我们如何进去?” 程一月大发脾气,美目圆睁,嗔道:“我不管,你会法术,你来想办法!”张然羽登时险些跌倒,大叫道:“怎么又是我?” 却见程一月眯着眼睛,直勾勾瞅着他看,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 张然羽下意识摇了摇头,却突地心中一凛,暗道不妙! 果然,程一月听他拒绝,面上现出一副古怪表情,转身便向房门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好!本姑娘这就去报官,说你调戏良家弱女子。” 张然羽心中一沉,暗想:“如若连你也算是‘弱女子’,这世上哪还敢有什么‘女强人’!”这话却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却仍是辩道:“大不了……我逃走好了。” 程一月一怔,缓缓转过身来,却早已是一副泫然欲泣之状。她如水明眸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再配上那绝世容颜,万分惹人怜惜。 却听她轻叹了口气,道:“唉,算了!曾经有个笨蛋说过,要对我负责。如今我受人欺负,却也无人理睬!” 她满脸绝望神色,苦笑道:“罢了。纵是龙潭虎穴,我自己独闯就是,是生是死,却也和旁人无关!”她俏面之上梨花带雨,满是决绝之色,黯然转身,缓缓走开。 张然羽心中大痛,却也未曾料到这丫头如此泼辣,哀叹一声,急道:“师姐,我……我……” 程一月脚步一顿,还似在微微抽泣,轻声哽咽道:“你又想怎么样?” 窗外,月光如银,淡淡撒下,映着这孤独背影,更现出深深的孤单和哀愁,几欲心碎。 刹那间,风停声止,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受她感染,带了些淡淡愁绪…… 张然羽硬着头皮,小声道:“我随你去就是了。” 却不想程一月飞快转过身来,嘿嘿一笑,眼中满是狡黠神色,又哪还有半点泪水! 却听她颔首娇笑道:“嘻嘻,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张然羽这才醒悟,自己竟是又上了这恶女的大当,气得险些晕倒,哀叫道:“你又骗我!” 程一月缩了缩脖子,轻笑道:“谁叫你是白痴的!现在才发现呀,晚啦!快跟我走。”她吐了吐香舌,扮了个鬼脸,更是说不出的娇媚可爱。 张然羽头痛不已,直叹“遇人不淑”,却也不好反悔。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穿上夜行衣,由程一月领路,两人偷偷潜出武馆,直向丞相府方向而去。 武馆之内,程致远夫妇站于窗前,目视他二人窜上房顶,渐行渐远。程夫人满脸愁容,叹道:“你怎么也不去拦住他们,若是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程致远握住妻子双手,轻哼道:“那楚家的小子欺人太甚,教训一下也好。再说了,一月身边有然羽这小子护着,出不了什么事的。楚瑜这老家伙横行京城,我却不惧他!” 程夫人嗔道:“好啦!知道你这皇叔威风得很,当年……当年却是将我也骗了!”她秀眉微颦,现出一副嗔怪神色 程致远对他这娇妻又爱又怕,急忙结结巴巴解释道:“夫人,我……那个……我……当年……” 程夫人一把捂住他的嘴,轻笑道:“好啦!我又没怪你,都老夫老妻了,真是的!” 两人相视一笑,自有一种甜蜜温馨,缓缓飘散环绕…… 却说张然羽随着程一月跃上屋顶,两人一路疾赶,直向那左丞府邸而去。他二人一个轻功了得,一个灵力神妙,一路悄无声息,却也并未惊动他人。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程一月招呼张然羽停下,指着前方远处一座大宅院,低声道:“就是这儿了,我们怎么进去?” 张然羽举目远眺,见那宅院占地极大,高墙灰瓦,屋宇层层,纵横延伸,只怕有上百亩方圆。这楚瑜在京城之中可谓是只手遮天,势力极大,故而也是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他这官邸修得院阔墙高,更有无数兵丁守卫,来回巡视,端得是戒备森严,滴水不漏。 张然羽略一思索,问道:“这宅子可有偏门?”程一月想都未想,立即答道:“倒是有一个侧门,供他家中仆人厨子出入,距这里不远,我们这就过去吧?” 她斜眼一瞥,见张然羽眼神之中满是惊骇之色,不由微微一笑,理直气壮答道:“怎么啦!做贼就要学会踩点儿,这你都不懂!” 听她语气,这“做贼”,倒成了一件相当有技术含量的活计。 真可谓大千世界,奇人无数,佩服,佩服! 第三十九章 美人出浴 张然羽不由瞠目结舌,心中颇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出声。” 见程一月点头答应,张然羽从怀中取出两张淡黄符纸,注入灵力,自己取了一张收入怀中,又将另外一张递给程一月,道:“随身收好,千万不可丢了。”言罢,他当先而行,直向那相府偏门潜去。 程一月拿着那符纸端详把玩,却怎么也看不出半分玄妙,只得放弃,将那黄纸揣入怀中,也随着张然羽身影而去。 身轻若云,矫捷似燕! 他二人一路悄然无声,径直来到那所谓“偏门”之前。却见这“偏门”竟有数丈大小,门外站着六名侍卫凝神戒备,却又哪有半分“偏僻”的样子! 如此看来,这“做贼”行当,果然需要是些技术含量的。 程一月情报出错,登时大窘,却见张然羽竟是大摇大摆,直向那偏门走去,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想将这“白痴”拽住。却不料张然羽身子一偏,竟是躲过她拉扯,更是反将她一把拉住,一路直向那守卫而去。纵是程一月胆大包天,却也吓得手足无措,直欲逃之夭夭。 却不想,异端始现…… 程一月眼睁睁看着,那一众守卫对他二人视若无睹,似乎眼前空荡无物,任凭他二人畅通无阻,一路跨进门去,直向内府深处而去。 更奇异的是,这一路之上,那府中家丁守卫,也仿佛睁眼瞎子,半点也不向他二人瞧,只是自顾忙碌,实在万分古怪! 程一月心中,更是几乎充满了奇异念头: 莫非,这丞相府囊中羞涩,竟是招了些瞎子来充门面? 不会吧?~ 正自疑惑不解,张然羽却已适时传音,解释道:“放心,他们看不见你的。只不过行事要快,这符咒撑不了多久。” 原来,张然羽所用淡黄符咒,却正是醉道人随身之物——隐身符。他这师父前去皇宫偷食,离去之前,为防万一,特地留下了三张“隐身符”,以备不时之需。 只不过,这“隐身符”随施用者注入灵力多寡,却也效果各异。似张然羽这般修为,远不如醉道人来得深厚,顶多撑得半个时辰,即告失效。 程一月眼见为实,这才放下心来。这丞相府极大,偏又回廊遍布,院落成群。他二人自那侧门而入,一路向西,七拐八绕,眼花缭乱,不知深处何处。 终于,这两个可怜的“路痴”达成了共识:他们,迷路了…… 又转了半天,程一月终告放弃,恼道:“哼!算这混蛋命好!”她转念一想,又反悔道:“不行,这般空手而归,实在是有失本姑娘……呃……那个,侠女风范!” 张然羽心中暗暗叫苦,正待劝她放弃,却不想程一月眼尖,透过假山树影,竟看到一座精致小楼,宛然在目。这“侠女”登时大喜过望,指着那独院,笑道:“这院子有些古怪,说不定就是那混蛋所住,我们就去那看看吧!” 她头也不回,当先而行。张然羽唯恐有失,虽万般无奈,也只得紧步跟上。两人一路摸进那独院,却只觉眼前一亮,却不想这般庸俗府邸之中,竟有如此清幽雅致的所在! 这院落之中,左旁数棵青松,右边几根修竹,生得枝繁叶茂,如同迎客使者。院中小石卵铺砌成一条小径,一路弯弯曲曲,直通向一幢二层小楼,那小楼之上,隐隐现出些灯光摇曳,更似有轻微笑闹声音,低低传出。 小径两旁,芳草萋萋,花卉成丛,却也相映成趣。夜风拂来,树叶竹枝随风摆动,似在轻轻舞蹈。更有阵阵草幽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连空气都湿漉漉的一片清凉,更显古朴大方。 程一月向张然羽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走进那小楼,却只见数名丫环,低声笑闹玩耍,并没有那楚玉锦的踪影。程一月身形飞动,将那一众丫鬟尽数打晕,这才低声道:“看来,正主是在楼上了。” 他二人蹑手蹑脚,直上二楼。却见二楼之上房屋颇多,黑暗无光,只有一扇房门之后,现出些微弱烛火。程一月缓缓上前,一把将那房门推开,正待纵身扑入,却竟是猛地顿住,呆立当场! 张然羽眼见那恶女猛地止住脚步,一动不动,还以为有人暗中偷袭,急忙凑上前去,定睛一看,却也立时瞠目结舌,面红耳赤,险些惊呼出声! 一个女子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几分娇弱,缓缓飘进耳中:“都先退下吧,若是好了,我自然会叫你们的。” 烛光摇曳,洒满房间。在这灯火之下,立着一个巨大木桶,盛满清水,更有片片花瓣漂浮水上,散出些微微香气,水雾蒸腾,氤氲缥缈。齐腰高的浴桶之上,轻雾弥漫,汤水正温。 而在这浴桶之内,一名**女子正背对着他二人,轻轻捧水沐浴。她玉背袒露,肌肤雪白莹泽,完美无暇,乌黑青丝披肩而下,荡起水波阵阵,映着清澈水面,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烛火摇曳,轻轻荡漾。于是,这房中仿佛飘满了一层随风飞舞的红色薄纱。那女子身形婀娜,在这薄纱之下忽明忽暗,如真似幻,流光四溢的肌肤,艳丽得难以描摹。 便恍若,一幅绝美的丹青图画,竟让人呼吸也轻了几分,生怕破坏了这完美一幕…… 那女子听见身后“丫鬟”并未离开,不由略带了些愠怒,嗔道:“还不快快退下!”她声音娇嫩动听,温婉恬淡,张然羽心中不由微微一荡,泛起些莫名旖旎遐思。 于是,他很没出息的,吞了口唾沫…… 那女子微微一怔,缓缓转过身来,却只见房门大开,空无一人。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尖叫一声,两手护于胸前,将身子飞快沉进浴桶之内,只露出一张绝美俏脸和一只雪白脖颈。 却见那女子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声如蚊呐,轻轻问道:“谁?谁在门口?” 那少女转身之时,张然羽脑中轰然炸开,险些便喷出鼻血来。这般旖旎春光,他这纯情少男又如何受得了,登时头晕目眩,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再然后,他本能地瞪大了眼睛,向前跨出一步…… 倏地,只听“啊”的一声惊天惨叫,张然羽双手抱头,痛呼出声,再不敢随便动弹。他身旁的程一月缩回手去,气得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却听程一月粗着嗓子,咬牙切齿,低声道:“先把这破符撤了!”张然羽噤若寒蝉,哪敢申辩,乖乖撤去符咒,二人缓缓现出身形。 而在那沐浴女子眼中,却完全是另一副景象。她只听到耳旁传来一声鬼哭巨响,就见门外空气一阵翻腾扭曲。 接着,两个黑衣蒙面之人,如同幽灵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凭空而现…… 于是,这可怜少女竟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四十章 采花淫贼 张然羽眼见那女子惊吓过度,生怕出了人命,急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却见程一月柳眉倒竖,指着那桶内**女子,高声喝道:“这小妖精,竟敢勾引你……呃……勾引你我,实在可恶!可恶!” 张然羽颇有些不平,低声嘟囔道:“明明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蓦地,他急忙闭嘴,脖子一缩,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只因程一月缓缓转头,两眼大放凶光,直向他瞪来,显是已然怒极。 看来,若是眼神也可伤人,张然羽只怕早已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程一月哼了一声,道:“这小妖精身居豪宅独院,定然非同一般。不如……我们把她掳走,也好略施报复!哼,倒是便宜了那姓楚的混蛋!” 张然羽大感不妥,正待开口劝诫,却已被程一月一把推出门去。接着,便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那房门已被她狠狠一把关上。 张然羽正自惊魂未定,却听到那房内之内,飘出一个恶狠狠的女子声音:“你要是敢偷看,就打断双腿!” 张然羽脑海之中,竟忽地浮现出那阔少楚玉锦当日凄惨形状,登时吓得他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动弹。 半晌,程一月推门而出,大叫道:“快来帮忙!”张然羽急忙上前,却见那少女被她扛在肩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身上却已穿了一件薄衫。程一月随手拍了拍那女子,冷声道:“这小妖精倒还挺沉,就是胆子太小了。” 她沉思片刻,伸出一只手来,说道:“你还有那劳什子破符没有?给咱们三个都用上。”张然羽却也不敢申辩,只得苦着脸取出仅有的三道灵符,注入灵力,再递给程一月两张。 说起来,昔日雍州城守府中,醉道人曾以这灵符之力,掠劫魔道群豪。如今,他这徒弟更是变本加厉,反借这珍贵法器来劫持“人质”,实可谓“青出于蓝”。 若是叫仙道中人得知这一对活宝所作所为,只怕大半要气得吐血而亡了! 程一月扛着那少女,本就略显吃力,兼之更是要逃之夭夭,更不愿被这么个“累赘”拖累。想了半天,她将那少女抛给张然羽,拍了拍手,说道:“你先扛着她吧,本姑娘……呃……那个,本姑娘金枝玉叶,才不要干这些苦力活!” 她想了想,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相,威胁道:“若是敢心怀不轨,趁机揩油,小心我砍了你的狼爪子!” 张然羽急忙接过那少女,哪还敢应声,只得唯唯诺诺。,程一月出得小楼,当先跃上屋顶,张然羽紧随其后,两人脚下不停,直向丞相府外潜去。 张然羽生怕那少女受伤,却也不敢将她扛在肩上,只得紧紧抱住。那少女衣衫单薄,张然羽只感觉一具温暖光滑的胴体,紧紧偎在他怀中,竟是个倾城佳人。张然羽与她手臂相触,只觉玉指素臂,光滑细腻,心中一荡,霎时间浑身酥麻,险些脚软。 他正自陶醉其中,迷迷糊糊抬眼一看,却正迎上了程一月那有如杀人般的目光。这怒视吓得他浑身一颤,这才清醒过来,急忙运起“太乙真诀”,稳住身形,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急忙跟上。 他正想解释,却不料程一月头也不回,竟是赌气般一路飞奔,将他远远甩开。张然羽心中暗觉不妙,也只得一路讪讪而行,两人沉默无言,直回到致远武馆,张然羽卧房之内,正好将那“隐身符”灵力耗尽,分毫不差。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报时,竟是已至三更时分了。张然羽将那少女轻轻放在床上,抹了一把额上汗水,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程一月本是一言不发,此时却酸溜溜开口道:“这丫头还真够重的,把你累了一头汗!” 这少女柔弱无骨,轻盈娇小,张然羽这一头汗水却皆是紧张所致,却想不到这恶女如此一说,登时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程一月重重啐了一口,叱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叉腰直视张然羽双眼,娇喝道:“包括你这个白痴!大淫贼!哼!” 张然羽满脸通红,只想找条地缝去钻,哪还敢应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程一月见他如此姿态,明显是“心中有鬼”,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正自气恼,却见那床上少女仍未转醒,怒道:“我们提心吊胆,你这臭丫头倒睡得安稳!” 她也不摘面罩,上前便去推那少女身子,又粗着嗓子,装出一副男子声音,喝道:“小妞,醒醒,快醒醒!” 她下手不轻,片刻之间,那少女即悠悠转醒,睁眼一看,却见自己身处一处陌生房间,眼前更有一名黑衣蒙面“大汉”,淫笑连连,正死盯着她脸蛋瞧。这少女尖叫一声,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颤声道:“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却见那蒙面大汉嘿嘿一笑,低声道:“小妞,你可别乱喊,否则大爷可就不客气了!” 那少女心地单纯,不通世事,轻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那蒙面人一怔,低头想了片刻,这才缓缓抬头,摆出一副色急之相,一双大眼色眯眯的盯着那少女身体,轻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妞,你说说大爷我想干什么?”说着,这人竟伸出“魔爪”,直向那少女胸前探去! 张然羽早看得目瞪口呆,脑中更是乱成一团。 一个女人……调戏另一个女人? 天哪! 那少女“啊”的一声尖叫,两手紧紧护在胸前,身子缩成一团,哭叫道:“你……你别过来!救命啊!”她生性文弱恬淡,这呼救声音,比之轻声细语却也大不了多少。 那蒙面“采花贼”粗声威胁道:“你再敢叫,我就……我就把你全身摸个遍!” 这少女急忙闭嘴,只得暗自垂泪,低声抽泣。她一张俏脸之上,早已是满脸泪水,如梨花带雨一般,万般惹人疼惜。 纵是那“蒙面大汉”并非男子,却也不禁惊为天人,一时间,竟有些目眩神迷。 这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倾城之貌,倾国之容! 那采花淫贼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是你肯乖乖听话,我便不为难你,如何?” 那少女缩成一团,泪痕未干,心中更是委屈之极,却仍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更显温柔恬静。 只听面前这“采花淫贼”恶狠狠地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楚玉锦那混蛋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少女微微一怔,哽咽道:“我……我爹是当朝……左丞相。” 那“采花贼”追问道:“如此说来……那楚玉锦,是你哥哥?” 少女点点头,却见那“恶贼”双目一亮,竟忽地大放精光,笑道:“早听说楚瑜这老东西有个女儿,貌若天仙,只是身居闺中,无人一睹芳容。所谓‘兄债妹还’,今日就便宜了我吧!哈哈——” 说着,这“恶贼”竟伸出右手,淫笑连连,直向那可怜少女面颊摸去。 那少女哀叫一声,拼命挥手阻挡,却远不如这“淫贼”力大。那人手指轻抚过她面颊,笑道:“瞧这脸蛋,果然吹弹得破,娇艳如花!” 他朗声长笑,那可怜的娇弱少女却听得又羞又惧,几欲晕倒。 只是,这少女脑海之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 “这恶贼手指纤细白嫩,晶莹润泽,竟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为何他面庞之上,却有着一对……一对柳叶弯眉?” 第四十一章 两情相悦 上回说到,那丞相之女被程一月“调戏”,两人闹成一团…… 却说张然羽站在一旁,也颇有些无可奈何,只得任这恶女胡闹,却又见那可怜女子俏脸苍白,唇无血色,吓得瑟瑟发抖,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于是,他上前拉住程一月手臂,轻声劝解道:“师姐,此事与她无关,算了吧!” 在那可怜少女眼中,却只见一名英挺少年,身着黑衣,却将面罩摘下,剑眉星眸,丰神俊朗。又见这少年仗义相助,登时泛起了深深感激,险些流下泪来。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目眩神迷,浑然不知身处何处。 程一月冰雪聪明,眼见这女子如此表情,哪还不知她心中所想,又见张然羽出手相助,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痛楚酸涩,几乎窒住了胸膛。 她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却已是一脸凄然苦笑,涩声道:“你……帮她?” 张然羽急忙摆手,解释道:“师姐,我……” 程一月哪里听得进去,怒极反笑道:“好!好!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我走!” 她美目含泪,狠狠推开张然羽,哽咽着跑出门去,心中更是又酸又涩,只觉眼前一片灰暗,看不到尽头。 便仿佛,被一根钢针狠狠扎在心中,越钻越深,痛彻心扉…… 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眸,模糊了视线,她却只是向前奔跑,像是要逃避这世间的一切。 即使,看不到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忽地泛上心头,这才渐渐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那杏儿妹妹的包子铺旁。 “第一次的相遇,是在这里吧?” 不知为何,程一月脑海之中,竟突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这里,那白痴强充好汉,然后…… 程一月这样想着,嘴角也漾起了淡淡笑容,心中满是温馨的回忆。 呃,即使那回忆,不是太完美…… 夜风徐徐,程一月只觉几分凉意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她下意识的向身边看了看,却只有空空荡荡的街道,在这漆黑的深夜里,显出分外的孤独寂寥。 月光洒下,映着她妙曼身影,静静投在这空旷街道之上。程一月缓缓敛去笑容,一时间,竟颇有些担忧悔恨,缭绕在心头: 今日之事,万不该迁怒这无辜少女,如此一来,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只是,为何一见到那少女的眼神,竟会如此惶恐,如此酸涩,以至于头脑发热,大闹一场? 原来,张然羽这修真者的身份,在凡尘之人眼中,实在是强大无比,高不可攀的存在。程一月眼见张然羽屡屡显出神奇之处,心中兴奋之余,更有种深深的自卑,埋藏在心底。只是,她一贯自傲,却也不愿表露出来。 如今这“掳劫少女”事件,却正如一道引子,将她的自卑与不安尽数宣泄出来,狠狠发泄了一番。 程一月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清出脑海,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她抬起头,深深的凝望着眼前这街道,却只见一片黑暗,全无半点灯火。 京城之中,这无数平静人家,还在安详沉睡吧? 明天,他们就该为了生活忙碌,为了家人奔波,也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 而我呢? 何去,何从…… 她的心中,突地泛起深深的迷惘和惊惶,仿佛正在渐渐失去,却又无能为力,一时间,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然后,她身子一颤,竟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 “师姐……” 便似乎,那最深的绝望之中,最美的惊喜……… 原来,还是不愿失去的吧! ※※※※ 却说张然羽眼见程一月跑出门去,心中莫名其妙,他哪里晓得这诸般缘由,一时间,竟颇有些手足无措,呆愣当场。 蓦地,一个娇怯怯地女子声音传入耳中:“公子,你……你还是追去看看吧。” 张然羽微微一怔,看向那少女,却见她双颊泛红,面上却是一副关切表情。只听那少女轻声道:“那位……那位姐姐情绪不好,公子你还是快跟去看看吧。” 张然羽这才幡然醒悟,向那少女抱拳道:“多谢。”言罢,他急忙奔出门,直向程一月离去方向追去。 只是,这少年却未留意到,他身后那娇弱少女,目光始终跟随着他的身影,秀眸之中,更闪烁着一些别样的神采…… 张然羽脚力极快,出门追赶不远,便寻得了程一月身影。正待上前,却突地心中发怯,不敢惊扰这气极的女子,只得远远坠在后面,一路保护她周全。终于,那女子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街道之中,寞然无语。 月光,依旧静静洒下,如雪似银…… 张然羽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切,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待他清醒过来,那少女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肩头微颤,好似禁不住这深夜寒意。张然羽只觉心中莫名一痛,鼓足勇气,轻声唤道:“师姐……” 那女子娇躯一颤,半晌,缓缓转过身来。她美目之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和孤寂,却又掩不住淡淡的喜悦和期待…… 张然羽见她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看着自己,生怕她误会,急得抓耳挠腮,结结巴巴解释道:“师姐,我……我并无此意,你别误会。” 程一月面颊微红,轻咬下唇,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月华如水,便似一张温柔的薄纱,将这美丽女子笼罩其中,映着她绝世娇黡,便如同九天玄女降下凡尘,竟仿佛与这月光融于一处,清丽无双,不可方物。 张然羽深深凝视着眼前少女,心中一荡,竟蓦地泛起说不出的温柔情愫,仿佛眼前这女子,便是值得自己守护一生的无价瑰宝,便纵是为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是心甘情愿。 程一月眼见他痴痴看着自己,心中又羞又喜,嗔道:“白痴,你……你看什么看!” 张然羽面上一红,急忙避开她目光,轻声道:“没……没什么。” 程一月见他如此窘相,不由轻笑出声,揶揄道:“好啦好啦,一个大男人,怎么脸皮这么薄!” 张然羽愈加窘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更逗得程一月娇笑不已。 张然羽急忙岔开话题,道:“师姐,我们回去吧!” 程一月微微一怔,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白痴,我问你,在你心中,可曾……有我么?” 张然羽大吃一惊,抬眼向那少女看去,却见她虽红晕满面,却仍是牢牢注视自己,眼中更是说不出的期待和憧憬。 他心头一暖,迎上了那少女目光,重重点了点头。 程一月顿时笑容满面,轻声道:“你……你可不能负了我。” 张然羽微微一怔,不由欢喜交加,竟仿佛这天地之间,忽而散出万道光芒,暖入心扉,充斥胸怀。 他急欲承诺,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道:“师姐,我……” 程一月偏头想了片刻,嘴角泛起狡黠笑容,道:“空口无凭,把手伸过来!” 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怠慢,急忙伸出右臂。却见那少女挽起他衣袖,向着他甜甜一笑,接着……狠狠咬了下去! “啊!” 只听得一声惊天惨叫,响彻京城,张然羽猛地缩回手臂,痛得呲牙咧嘴,却又不敢申辩,委屈之极。他手臂之上,一排深深牙印,赫然在目。 程一月若无其事般拍拍手掌,笑道:“好啦,给你盖个章,勉强作为凭证了。今后你若是敢欺负我,就……就咬死你!” 此言一出,张然羽登时脊背一凉,再也不敢开口。程一月上前拉住他手臂,道:“天快亮了,我们也快些回去吧,免得被爹发现了。” 张然羽哪还敢“轻举妄动”,只得任由她牵着自己,两人一路飞奔,直向武馆跑去…… 从此,这京城之中,便多了一个美丽的传说,百姓们亲切的将其唤作——夜半鬼哭。 据说,用这个故事来教育幼童,远比寻常鬼怪传说有效的多…… 第四十二章 丞相之女 两人回到武馆门前,程一月笑道:“我们偷偷溜回去,别被爹发现了。” 张然羽听她如此一说,这才想起自己房中尚藏着个大活人,不由头痛之极,小心翼翼问道:“师姐,我房中那女子……她……” 说至此处,他偷瞄了程一月一眼,见她笑意盈盈,并无恼怒神色,这才壮起胆子,道:“她本无辜,一切又与她无关,就放过她吧?” 他一口气将话讲完,却见程一月缓缓转头,眼中似笑非笑,眉目之间,更是说不出的娇媚温柔。 只不过,这少年心中,却突地泛起一阵恶寒,心中暗道不妙,正待逃之夭夭,却不想…… “大白痴!”果不其然,这恶女面色猛地一沉,一把扭住他耳朵,怒喝道:“这丫头我自会处理,你若是再想她,我就……我就咬死你,记住没有?” 张然羽痛得呲牙咧嘴,只得唯唯诺诺,再也不敢多言。程一月怒气冲冲,拉着他一路来到那少女所处卧房,一脚将门踹开。 她回头瞪了张然羽一眼,恶狠狠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不许逃跑,不许偷看!”言罢,她大步迈进房内,一把将房门甩上。 随后,这屋内便再无声息。 一时间,张然羽竟颇有些手足无措,却又不敢进门察看,沉思半晌,也只得盘膝坐在门外,强自按捺心神,运起太乙真诀,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清晨,雄鸡初啼,朝阳挥洒院落,张然羽自入定中醒来,这才发现竟已过了一夜。他回想起昨夜情形,不由眉头微皱,心中颇有些为那柔弱少女担心。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他正想上前查探一番,却不想“吱呀”一声,那房门竟被人推开,程一月俏生生站在门口,神采奕奕,笑黡如花。 张然羽微微一怔,怎么也想不出程一月为何如此表情,却见那恶女向他招招手,笑道:“你进来吧。” 张然羽不敢怠慢,随她一起走进房内,却见那柔弱少女坐在床上,向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道:“白大哥。”她声音温婉动听,却略显羞涩。 张然羽一怔,问道:“白……白大哥?” 那少女面色一红,嘴角上翘,轻笑道:“是呀,是一月姐告诉我的。” 张然羽疑惑道:“她告诉你什么了?” 那少女掩嘴笑道:“她说你叫做白……白迟。” 张然羽口中念叨:“白迟,白迟……白痴?嗯?” 他登时醒悟过来,不由尴尬之极。身旁程一月早已娇笑连连,便是那少女也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名女子,一个娇黡如玉,英姿飒爽,一个娇柔端庄,秀美脱俗,又皆是倾城之貌,实乃“一笑百媚生”,这小小房间之中,竟好似刹那间明亮了起来,便是一桌一凳,都沾染了些许美人娇媚之气,旖旎无边。 只不过,这个中滋味,只怕也唯有那面红耳赤的少年,方能深切体悟了。 张然羽心中微恼,面容一沉,向程一月撇去。却见她眼波流转,满面红晕,眼中却是笑意隐然,轻笑道:“本姑娘如此说了,你待怎样!” 他心中一软,便也不好发作,只得微叹口气,低下头去。程一月见他如此消沉,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拉住他手掌,轻捏了一下,轻声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对。” 她转头向那少女道:“芸儿妹妹,刚才那是闹着玩的。这位‘仗义救美’的大哥,叫做张然羽。” 说至此处,她偏头想了一下,面上现出兴奋神情,笑道:“说起来,这家伙法术神奇,兴许能帮你医治也说不定呢!” 那少女笑容一敛,低头轻叹道:“没用的。玄夜国中,凡是有些名声的医者,爹爹都请来过,却尽是束手无策,也求过不少灵丹妙药,都是毫无效果。” 这少女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却强忍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向程一月道:“姐姐的好意,芸儿记在心里,只是,今生今世,只怕是没什么结果了。” 程一月心痛不已,用力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大声道:“妹妹你放心吧,这家伙一定会医好你的,一定会!”她紧紧盯着张然羽双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问道:“你说,是不是?” 张然羽张口欲言,却被程一月挥手打断,叱道:“如此一来,就算作是你默认了,若是医不好,有你好看的!” 说着,她将这可怜少年拉至床前,指着那少女双腿,道:“芸儿妹妹天生双腿顽疾,行走不便,你这家伙乃是游方郎中出身,又会法术,一定能把她医好!是不是?” 张然羽自从进门之后便莫名其妙,更是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问道:“等等……这……你们两个怎么……” 程一月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嗔道:“大白痴!我又不是不通事理之人!”那少女娇怯声音也适时传来:“是姐姐怜惜我这弱女子,这才原谅我的。” 程一月佯怒道:“芸儿妹妹,我早就说了,此事与你全无半点关系,休得再提!” 张然羽早听得目瞪口呆,这恶女……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莫不是……受了夜寒,脑子坏掉了? 原来,这少女名叫楚芸儿,乃当朝左丞楚瑜之女。十数年前,这少女的母亲意外身故,只留下一双年幼儿女。她那父亲楚瑜,却是个大大的痴情之人,发妻亡故之后,却再未续弦,独自将这兄妹两人抚养长大。 又因无人管教,她那兄长楚玉锦整日在外厮混,沾染了一身浪子地痞习气。而这少女楚芸儿却自小双腿残疾,行动不便,只得身居闺中,从未出门半步。 这少女聪慧无双,乖巧可人,在十数年深闺生活之中,广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竟铸就出一名颇有才华的奇女子,实可谓“才貌双全”,在这相府之中,更是深受宠爱,惊为天人。只是,这女子从未出过家门,京城中人也只知左丞楚瑜有一女儿,年方二八,温柔端庄,美貌无匹,却竟是从未有人得窥真容。 这楚瑜对女儿百般呵护,更是严禁外人打扰。久而久之,这少女楚芸儿也成了京城之中,一位名声远扬的传奇人物。 程一月原本还怒气冲冲,欲给这少女一个大大的“见面礼”,却不想三言两语之间,竟被楚芸儿哄得喜笑颜开,满腔怒火化为乌有。两人更是结为异姓姐妹,足见这少女神通之广大,手段之高明了。 程一月自小习武,少有同龄朋友玩耍,如今认了这么一个温婉可人的妹妹,心中实在喜悦非常。她本就是性情中人,对这芸儿妹妹不仅再无半分厌恨,反倒呵护备至,姐妹两人倒是相处极为融洽。 待她得知这妹妹天生顽疾,行走不便,心中更是难过莫名,却突然想起,门外那“白痴”身负奇妙仙法,又自称是“游方郎中”,便寻思着让张然羽为这可怜少女诊治,这才有了先前之事。 张然羽听得大感头痛,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我不会医病。” 程一月杏目圆睁,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嗔道:“你不是说自己乃是郎中出身吗?不会医也得医!” 张然羽嘟囔道:“那还不是骗你的……” 程一月大怒,正待发作,却不想楚芸儿接口道:“算了,一月姐,我早已不在乎了。” 那少女绽出一个凄楚笑容,眼中却是无比坚毅神情,便如同雨后凋零百合,苦苦挣扎,直叫人痛惜不已,心碎之极。 “妹妹不要胡说,我这就让他为你医治!”程一月心头大痛,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张然羽手掌,咬牙切齿道:“你,治不治?” 张然羽见她一副吃人表情,登时冷汗涔涔,哪里还敢再说个不字,他对这少女遭遇却也是同情有加,只得叹道:“好吧好吧,让我先看看好了。” 程一月大喜,急忙拉他至那少女楚芸儿身前,恶狠狠威胁道:“治不好你就死定了!快点!” 张然羽俯下身子,却也不去号脉,只将右手搭在那少女脚心处,输入一道灵力,进入她腿部经脉之中查探。 楚芸儿玉足被他抓在手里,登时泛起一阵异样感觉,只觉浑身僵硬,羞得满脸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第四十三章 墨色虫卵 张然羽那道灵力自她脚底涌泉穴而入,却发觉这少女腿部经脉奇窄,想必是久未活动,经脉萎缩之故。那灵力一路向前,行至右腿膝部之时,即被一个莫名之物挡住,寸进不得。张然羽大为讶异,略一思索,便催动灵力,向着那淤结之处,狠狠撞去! “啊!”却听一声惨叫,楚芸儿竟痛得痉挛起来,四肢抽搐,缩成一团! 张然羽顿时惊惶失措,再也不敢尝试,急忙收回灵力,却见程一月心急如焚,大叫道:“你干什么!怎么芸儿妹妹变成这样?” 张然羽心情低落之极,涩声道:“我已找到那顽疾之源,只是……” 程一月心中一跳,急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却无力医治。”张然羽垂头丧气,缓缓摇了摇头。 楚芸儿早已疼得昏了过去,程一月面沉如水,凝视着她苍白娇颜,沉默半晌,方涩声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张然羽微微颔首,低声道:“她膝部经脉受异物阻塞,我无能为力。也许……我师父可以一试,只不过,他老人家如今飘渺无踪,我也不知他的下落。” 程一月眼圈泛红,抱头哽咽道:“我不管,你必须医好她!” 张然羽重重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也罢,我再试一试吧。” 他将那少女纤足握在手中,默运太乙真诀,又放出一道灵力,再将自身灵识附于这灵力之上,一起输入那少女体内。那灵力一路向前,行至膝盖之时,果然又被那莫名异物所阻。张然羽放出神识观察,这才发现,那所谓“异物”,却是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 如此看来,却正是那黑色珠子阻塞其中,以致膝部经脉受阻,无法连通全身经脉,故而无力行走。 张然羽沉吟半晌,回忆起师父所传灵力操控之术,他以神识为引,将那灵力化为网状,小心翼翼包裹住这“黑色圆球”,缓缓向外扯去。 也亏得他对这灵力操控之术得心应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只欲将这“黑色圆球”拉出那少女体外。 谁知,异变突生! 不知为何,张然羽腹中困龙珠微微一颤,接着,竟突地疯狂转动起来。更有道道莫名灵力,如丝如缕,自困龙珠中散出,沿着张然羽手心传入楚芸儿体内,将那黑色圆球团团缚住! 困龙珠旋转之下,一阵极强吸力随之而生…… “嘣!” 霎时间,那黑色圆珠猛然自楚芸儿体内窜出,竟将她脚底打出一个血洞!张然羽不及思索,右手一拦,将那异物紧紧攥在掌中,左手连连打出灵力,封住楚芸儿脚底经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回灵力。 这一切看似说来话长,却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张然羽心中更是莫名其妙,不知这困龙珠又发什么神经,只所幸一切顺利,也就不再深究。 说起来,张然羽以神识附于灵力之术,本只是他从前听师父略为提及,倒也并未练习过。而如此神识附灵之举,实在凶险万分,更是极耗心神,若稍有差池,便落得个神识不复的下场。故而若非万不得已之时,修真之人是绝不会多加尝试的。 张然羽灵力尚浅,方才如若强行拉扯那“珠子”,定然神识受损,元气大伤。只是,这少年懵懂无畏,再加上困龙珠从旁相助,这才逃过一劫。 说起来,那困龙珠屡屡于危难之时现身救主,也可算是灵性非凡了。 此乃闲话,暂且不提。 却说张然羽缓缓收回灵力,这才放下心来。眼帘之内,程一月正紧张注视着他,眼神之中,满是焦急关切神色。他心中一暖,轻声道:“我只是暂时封住血脉,你去找些止血草药来,替她包扎一下吧。” 程一月微微一怔,颤声道:“你……你成功了?” 张然羽点头微笑,扬了扬右手,道:“幸不辱命。” 话音未落,却听程一月尖叫一声,双手掩面,直冲出房去。 张然羽这才感觉到周身一阵无力,困倦之感如浪潮般袭来,急忙沉下心神,运起太乙真诀,调息元气。 半晌,张然羽自入定之中醒来,见楚芸儿依旧昏迷,却是满脸安详神采,显是已然无恙,不由心下大定。他这才想起,那“黑色珠子”仍然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急忙松开手掌,打量起那“黑色圆球”来。 谁知一看之下,这才发觉,这“罪魁祸首”却并非什么“黑色珠子”,而是一枚莫名虫卵! 他手心中这虫卵足有花生般大小,通体墨色,更隐隐有血色光华流转,竟似是活物一般,诡异之极。张然羽正待定睛细看,却不想那虫卵之上,竟突地传来一阵吸扯之力,不住吸取他体内灵气! 张然羽顿时惊骇莫名,再也不敢碰它,随手将这虫卵抛在一旁。却不想一抛之下,那虫卵竟凌空飞回,绕着他周身旋转不休。 正自惊惶失措之时,他体内困龙珠竟又传出一丝淡淡灵气,那虫卵似是受到召唤一般,顺着那灵气方向,径直飞入张然羽怀中。 那灵气虽弱,却是源源不断,尽数被这墨色虫卵吸了去。 张然羽正想再掏出那虫卵,程一月却已推门而入,他略一沉吟,吩咐道:“你暂且为她包扎,再好好调养几天,即可无恙,我先出去了。” 程一月满心欢喜,点头应允,便开始小心翼翼为楚芸儿包扎脚底伤处。张然羽出得门来,只感觉怀中那东西吸力越来越强,隐隐有爆发之势。只不过,这吸扯之力每强一分,那困龙珠所发灵气便随之增强一分,这才压制下来。 他急忙将那虫卵取出,却不想这东西吸收灵力之后,竟已涨大至鸽卵般大小,周身通透黑色,更可见道道血红斑痕流转其上,便似是活转了一般。 那虫卵疯狂吸收困龙珠中灵力,也随之越长越大…… 倐地,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虫卵竟在张然羽手中裂开,更是散出一阵黑色烟雾,弥散不消。 接着,张然羽便看见,透过弥漫烟尘,那裂开虫卵之中,竟有一只黑色小蜂,展开身侧薄翼,缓缓探出身子来…… 第四十四章 异蜂认主 这小蜂挣扎着钻出卵外,在他手心中停了下来,瞪着一对突起大眼,细细打量眼前少年。接着,它竟似是歪头想了一想,展开双翼,“嗡”地一声飞了起来! 那小家伙在他身侧盘旋不休,状似欢愉之极。这小蜂拇指般大小,通体墨色,更隐隐有道道血色痕迹,环绕身周,便是连那一对薄薄蝉翼,也是红黑相间之色。 张然羽正自迷惘,却不想那小蜂欢鸣一声,竟化作一道黑光,一头扎进他怀中! 张然羽眼见一团黑芒冲入怀中,不及思索,便只觉胸口一阵刺痛,登时大惊失色。 这家伙,竟暗中“偷袭”! 张然羽惊骇之极,急忙一掌向胸口拍去,却不想那小蜂“偷袭”得手,早已从他胸口飞出,却是一击不中。那小蜂吸他精血,通体血色丝芒竟渐渐亮了起来,身子却缩小了一些,化为寻常马蜂般大小。 张然羽见这小蜂吸食人血,生怕它逃脱害人,急忙发出一道灵力,欲将这“邪物”困住。谁知那灵力刚一发出,便已然尽数被这“邪物”吸了去,那小蜂更是兴奋的摇头晃脑,状似无比享受一般。 那小家伙飞至他身前,双翅上下振动,不住摩擦他面颊,便好似在撒娇告饶一般。张然羽面上一痒,不禁笑出声来。 突地,他脑中竟浮现出一个念头,登时瞠目结舌,喃喃自语道:“这家伙……不会是认我为主了吧?” 原来,这师徒二人游历之时,醉道人曾向他提及过,人世之间,尚有上古异兽,乃是随天地而存,吸混沌灵气而生,至今仍偶现于世。这些异兽大多孤傲不驯,隐匿不出,只是,如若它真心拜服,便会吸血认主,从此与主人血脉相连,不离不弃。 说起来,这怪异小蜂吸了那困龙珠内至纯灵气,以至破茧而出,又吸了张然羽本命精血,可不正是那上古异兽认主之状! 醉道人见识之广博,实在世所罕见,张然羽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早已见识不凡。他心知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极可能再获异宝,心中不由大喜过望。他心中一动,试着向那小蜂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衣袖。 那小蜂果然乖巧通灵,径直飞入他袖中,静静伏匿不动。 这时,他身后房门被人推开,张然羽回身一看,却正是程一月走出门来。那少女满脸兴奋神情,开口道:“芸儿妹妹已经睡着了,你……你真的医好她了?” 张然羽点头道:“她体内异物已被我取出,待经脉打通,再稍加休养,即可下床走动了。” 程一月大喜之下,拉着张然羽来到父母房中,却只对程馆主言道,自己有闺中好友到访,须小住几日,程馆主夫妇自然满口应允。于是,程一月便将楚芸儿安置于自己闺房之中休养,仍将那卧房腾给张然羽居住。 楚芸儿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这期间,张然羽数次向她腿部经脉注入灵力,以期稳固经脉,活血化淤。这少女十数年未曾走动,腿部经脉早已萎缩,也亏得张然羽为她损耗灵力,这才渐渐好转。 而那左丞楚瑜,却仿佛受了什么知会一般,毫无半点动静,不仅不为儿子报仇,甚至于女儿失踪,也并未派人寻找,着实有些古怪。 三日之后。 楚芸儿悠悠转醒,只感觉恍若一梦,不知身处何方。眼帘之内,却见自己身处女子闺房之中,而程一月正微笑注视着她,笑语嫣然。 楚芸儿想起昏迷之前发生之事,又见她这姐姐面容憔悴,心知她这几日必然日夜守护在自己身旁,心中一暖,轻声道:“姐姐,你受累了。” 程一月绽开一个灿烂笑容,笑道:“只要妹妹早日好转,姐姐就不觉得累了。” 她起身道:“妹妹不要乱动,你身子虚弱,我去为你端些粥来,你昏睡了两天,早就该饿了。”说罢,她向楚芸儿微微一笑,出门而去。 待到程一月回房之时,她身边却已多了个张然羽。楚芸儿一见这男子,脸便红了,细语道:“张大哥。” 张然羽冲她点点头,径直来到床边,右手搭于她腕脉之上,半晌,方颔首道:“经脉已通,只需略加休养,便可下床走动了。” 程一月将手中小碗米粥喂楚芸儿吃完,,这才道:“芸儿妹妹,待你歇息片刻,便可下床走走看了。” 楚芸儿微微一怔,心中将信将疑,却只觉两腿再无沉重乏力之感,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于是,她任由程一月扶着自己,缓缓挪至床边。 程一月轻声道:“芸儿妹妹,你且试试能否站起来。”她语气之中,隐隐有些许紧张焦虑,却大多是兴奋憧憬。 楚芸儿乖巧地点点头,任由程一月搀扶着,缓缓站起身来…… 程一月慢慢松开手,道:“妹妹,试着走一步。莫怕,我在一旁看着你。还有……”她斜睨了一眼张然羽,撇了撇嘴,又道:“还有你这位‘白大哥’,也在一旁照顾着,绝不会有事的。” 楚芸儿顿时面颊绯红,偷瞄了张然羽一眼,见他也是一副关切神色,心中不由一阵窃喜。于是,她再不犹豫,稳了稳心神,接着,轻轻向前跨出一步…… 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竟呆住了。 自己竟然……稳稳地站着! 稳稳地站住了身子! 这是梦吗? 如果是,那么我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十五年来,这是她迈出的第一步,人生的第一步! 她缓缓回首,两行清泪,顺着那秀美面庞,无声滑下。眼前这昏暗的世界,便仿佛那沉寂了十五个寒暑的心儿,在这瞬间,阳光普照,暖彻心扉! 多少次满怀期待,却终究只是空谈,只余满腔惆怅无奈。 多少次梦中愿景,却终究只是虚幻,空留枕畔泪迹未干。 那内心深处,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她只觉自己被幸福和喜悦紧紧环绕,霎那之间,充斥了各样情愫。 是梦吗? 抑或,是真…… 第四十五章 师徒重聚 张然羽见她流泪,不由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扶住这少女,急道:“出什么事了?”他一把抓住楚芸儿手腕,正欲号脉,却不想楚芸儿紧紧攥住了他手掌。 接着,这柔弱少女,竟跪了下来! 张然羽吓得三魂皆散,急忙安慰道:“若是腿上无力就不要勉强了,我扶你回去吧。” 楚芸儿抬头,直视他双眼,目光之中,满是坚毅神采。却听这柔弱女子轻启朱唇,哽咽道:“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这房间之内,霎时间寂静无声。 窗外,阳光挥洒而入,照在这三个年轻人的身上,暖意融融…… ※※※※ 楚芸儿腿伤初愈,便在这程家武馆中又住了三日。她虽娇弱温柔,却生性坚韧倔强,每日由程一月搀扶行走,勤练不辍,毫不懈怠,三日下来,却已能轻盈跑跳,成了一个健康美丽的活泼少女。 闲暇之时,她便静静坐在后院角落,看着张然羽受程一月捉弄,眼中满是恬静柔情。 正自出神之时,却见一名中年男子迈步走进后院,楚芸儿急忙起身,盈盈一礼,道:“程伯伯。” 程致远摆摆手,道:“你腿伤初愈,还是多歇着点,快坐下!” 楚芸儿乖乖坐下,程致远微微一笑,又道:“说起来,你来我这里,也有数日时光了。如今你父亲思女心切,亲自来我家中寻女儿了。你看……” 楚芸儿讶道:“我爹爹来了?”突地,她心中一凉,一双眼却已飘向那院中男女,美眸之中隐隐失落。 程致远笑道:“无妨,今后你大可常来这里做客,我和你程伯母早已将你视作亲生女儿了。” 楚芸儿轻咬着唇,默然不语,目光之中,却尽是那沐浴在阳光之中,英挺俊朗的少年。 今生今世,可曾还有相见之时呢? 时光悠悠,稍纵即逝。转眼之间,张然羽却已在这武馆之中盘桓了数月,也将那程致远一身拳脚功夫学了个通透。 于是,在楚芸儿离去当晚,张然羽正在房中静坐之时,竟忽而感觉怀中有个东西突然碎开,发出清脆响声。他取出一看,却正是醉道人给他的传信玉符。这少年握着那玉符,心中竟只是莫名的心痛和不舍: 原来,这就要分别了…… 张然羽脑海之中,竟突地浮现出一个女子身影,心中一紧,便悄无声息的潜出窗去。他脚下不停,一路径直来到程一月窗外,轻敲两下。 片刻,那窗儿打开,程一月探出头来,见是张然羽这少年,俏脸一红,轻啐道:“白痴,你敢偷看我!” 张然羽轻叹一口气,黯然道:“师姐,我该走了。” 程一月偏了偏头,笑道:“要去哪里?想要我陪你去么?做梦!” 张然羽黯然摇头,道:“方才师父唤我,这就要离开京城了。” 程一月登时呆住,半晌,她轻咬下唇,涩声道:“你师父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张然羽犹豫片刻,点头应允道:“好吧,你随我来。” 程一月本就穿戴整齐,遂跳出窗来,两人并肩奔向城外。 醉道人仍是一副邋遢之相,笑嘻嘻站在京城大门之内,见他二人前来,笑道:“我这徒儿真有能耐,还拐了个徒媳回来,不错,不错!” 不知为何,在这醉老道面前,程一月却颇为矜持,俏脸通红,低头不语。张然羽问道:“师父,这几个月您去哪儿了?” 醉道人捻须笑道:“为师去皇宫逛了逛,那些个御厨果然手艺不凡,就是美酒略少了些,比起离玄那老头,可实在是差远了。” 这离玄真人的酿酒之术,号称“三界之首”,虽有些夸大其词,却也足见其名声之远扬,比起皇宫珍藏,更是高明不少,这老道以凡尘之酒,与修真佳酿相比,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张然羽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醉道人眼中大放光芒,一片迷醉神色,喃喃道:“我这酒瘾又犯了,咱们还是去离玄老头那里转转吧!”想到神迷之处,他还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颇有失高人风范。 程一月突然插嘴道:“你走可以,他必须留下!” 醉道人微微一怔,大笑道:“小姑娘,我就这一个徒儿,可不能凭白送给你吧。” 突地,他笑容一敛,盯着程一月一阵猛瞧,直看得程一月心中发毛,大骂道:“老色鬼!看什么看!” 醉道人却也不恼,微微颔首道:“竟是个天生水灵之体,罕见,实在罕见!”他少有的严肃起来,沉声道:“小丫头,你天生水灵之体,实在万载难遇,如若入我道门修真,必然前途无量。我日后将带徒儿回归混元宗去,你若愿意,便去混元宗中寻他吧!” 程一月眼见无力挽留,心中惆怅,只得接口道:“混元宗在哪里?” 醉道人捻须微笑道:“神州之东有仙山洞天,曰‘委羽山’,混元宗正在此山之中。”说罢,他身后碧云杖凌空飞出,师徒二人踏足其上。 张然羽眼见程一月低头不语,心中难过,轻声道:“一月,保重……” 程一月抬头,眼眶泛红,目光中却满是坚毅神色,一字一顿道:“大白痴!等我!” 醉道人抓住张然羽手臂,道:“小姑娘,有缘自会再见,后会有期。”只见碧云杖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翠绿光芒,投入这漆黑天幕之中,直向云霄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于眼帘之内。 程一月的心中,突地泛起一阵酸楚,她强忍泪水,仰首看天,只见朗月悬空,群星闪耀,说不出的美丽。 这少女眼眸深邃,就这样凝视远方,良久,喃喃自语道: “等我……” 天际之中,张然羽直立于碧云杖上,凝视着京城方向,心中暗自低语: “等我……” 第四十六章 上古玄蜂 凛凛狂风迎面而来,痛在脸颊,也冷在心中。 碧云杖端,张然羽就这般迎风而立,沉默不语,心中一片空白。 醉道人直视前方,突地开口道:“你舍不下那姑娘么?” 张然羽依然沉默,醉道人却又道:“也罢,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去混元宗,学些正统法术。我看那女孩天生水灵之体,特意引导她入道修行。你放心吧,她若心志坚定,必然会去寻你的。” 张然羽这才有了反应,讶道:“水灵之体?” 醉道人点头道:“不错。人体灵力有五行之分,只是大多数人却是斑驳不纯,或偏重一方,或短缺一处。” 他眯眼沉思半晌,又道:“而这一类之中,却有极少数人,乃是极偏一行,并无其他属性灵力干扰,则称为‘灵体’。” 他斜睨了张然羽一眼,笑道:“而你这小情人,正是万中无一的‘水灵之体’,如若修炼水行,则可事半功倍,远超常人。” 说至此处,这邋遢道人略顿了顿,语气之中却带了几分得意:“至于你师父我嘛,则是如假包换的‘木灵之体’,也算是个难得的天才了。” 张然羽少年心性,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醉道人微微一窒,顿时敛去笑容,垂头丧气,如同发蔫黄瓜一般。他犹豫片刻,这才道:“算你小子命好,乃是‘无行灵体’,压了你师父一头!” 张然羽心中不解,又问道:“什么‘无行灵体’?” 却听醉道人答道:“无行灵体,又称‘五行灵体’,乃是从古至今,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比之灵体之身,更是珍稀百倍。” 他晃了晃脑袋,续道:“五行灵体,顾名思义,身负如此体质之人,体内五行平衡,相生相克,连绵不绝,实乃万载不遇。据我所知,自古至今,为世人所知,身负五行灵体之人,除你之外,仅有一人。” 张然羽听得心潮澎湃,追问道:“那人……是谁?” 醉道人转过身来,凝视他眼眸,面容严肃无比,一字一顿,道:“伏羲大神。” 张然羽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登时头晕目眩,哑口无言。良久,他哑声问道:“此话当真?” 醉道人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困龙珠’为何认你为主,你以为这貔貅为何敬你若父?还不尽是你这‘五行灵体’带来的好处。” 他凝神沉思片刻,又道:“说起来,当日这困龙珠散出本源灵气,将你这‘五行灵体’遮掩起来,便是连我也险些上当。你体内这法宝,比之典籍所载‘困龙珠’,更有无数神妙之处,倒着实有些古怪。不如……” 他现出一副嘻笑之相,贼笑道:“不如你把它吐出来,我们研究研究?” 张然羽原本还恍恍惚惚,听他此言,登时大惊,急忙护住身子,满脸戒备神色。 醉道人大为窘迫,险些呛住,干咳了几声,大叫道:“不同意就算了,干嘛象防贼似的!切~” 见张然羽仍是一副防备表情,醉道人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哀叹道:“好啦好啦,我只是说说而已。” 他面容一肃,朗声道:“所以说,你这小子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可别给你师父我丢人,知道吗?” 话音刚落,却只听“嗡”的一声,张然羽只觉眼前一花,竟见一团黑色光芒,自他怀中猛然窜出,直扑向那老道! 那黑色光团之外,更是隐隐有一层血色光华,流转不断,在这夜空之中也十分显眼。 “咦?”醉道人一声惊呼,语气之中,满是惊讶不解。他伸手一捞,便将那黑光抓在手中,那黑色光芒在他掌中挣扎不休,却怎么也逃脱不得,赫然正是那墨色小蜂! 醉道人深深看了张然羽一眼,语带淡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然羽生怕师父误会,急忙将这小蜂的来龙去脉细细描述了一遍。醉道人缓缓点了点头,面上仍是一副古井无波之色,却猛地伸手在他头上狠敲了一记,骂道:“你这死小子,命也太好了吧,连这上古玄蜂王都找得到!” 张然羽听他所言,这小蜂却是唤作“玄蜂王”,正待追问详情,醉道人却已解释道:“玄蜂乃是上古异物,相传随天地而生,凶悍无比,野性难驯。洪荒之时,受太古大神——女娲驯养繁衍,这才为世人所知。不过……此物阴毒无比,更是早已灭绝多时,却怎么会现于此处,奇怪奇怪!” 原来,这玄蜂乃上古异种,通体黑色,腹部所带毒针猛烈无比,人世之间除蜂王之外,再无他法可解,可谓“毒中之毒”。此物幸喜群居,以吸食天地灵气为生,偶尔也吸取生灵精血,故而生长十分缓慢。 说起来,这玄蜂除身负剧毒之外,本是不足为虑。只不过,玄蜂乃是极为团结的生灵,往往群体而出,如遮天蔽日,威力无匹,防不胜防,乃是修道中人闻知色变之物。 而这玄蜂之王更乃是蜂群领袖,勇猛好斗,加之生性通灵,奇妙非凡,故而更为难得。 醉道人说得兴起之时,不由手舞足蹈,便仿佛这玄蜂乃是自己所得一般。 张然羽倍感无奈,小心翼翼碰了碰师父,轻声道:“师父,能不能……先把它还给我?你快把它捏死了!” 醉道人一怔,这才发现那玄蜂王被自己攥在手中许久,早已奄奄一息。他顿时尴尬无比,老脸一红,解开了禁制。那玄蜂急忙飞回张然羽怀中,再也不敢露头。 他二人说话之间,那碧云杖已破空而下,降至一处莫名荒芜谷地。师徒二人先后跃下竹杖,那碧云杖便又倒飞回醉道人身后。 张然羽打量四周,却见荒草枯黄,乱石横陈,竟是个渺无人烟的荒凉山谷。心中正自讶异,却见师父醉道人已向前行去,口中淡淡道:“修真之人,切不可为双眼所骗。” 张然羽这才幡然醒悟,放出灵力探查四周,果然叫他发现,身前不远之处竟隐约有灵力波动。醉道人回首笑道:“这离玄老头子幻术奇妙,在修真界中也可谓一绝,你能发现他灵力禁制之处,也算难得了。” 他将张然羽拦在身后,沉声道:“你我身前这结界,更可自行攻击擅入之人,端得是威力非凡,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他随手一挥,一道灵力凭空而生,重重击在身前那灵力护罩之上,直震得空气中一阵波动晃荡,而那结界之内,更是霎时间雷光乱舞,电芒闪耀不休。 只听醉道人朗声长笑道:“离玄老头,我醉老道看你来啦!快快出门迎客!” 少顷,却听远处一阵大笑,竟有一个声音远远飘来:“你这偷酒老贼,还敢来自投罗网,胆子不小啊!” 张然羽心中一动,只觉这声音,竟仿佛似曾相识,却一时忆不起来。 他急忙顺那笑声传来方向看去,却见前方空旷之处一阵波动,接着,竟有一个青衫老者凭空而现,缓缓迈步走出…… 第四十七章 离玄真人 醉道人大笑不止,迎上前去,高声道:“离玄老头,我可想死你……那些酒啦!” 如此看来,这青衫老者,就是醉道人念念不忘的离玄真人了。 那青衫老者啐了一口,骂道:“上次我那‘百果陈酿’被你这老贼偷去,我可还没找你算帐呢!如今竟敢公然上门讨打,活腻了是不是!” 那老者作势要打,醉道人一缩脖子,讪笑道:“不就是一丁点儿酒吗?还给你就是了!接着!”说着,他手中抛出一物,离玄真人伸手接过,口中却骂道:“一丁点儿?莫非你们混元门人都把一整坛叫做‘一丁点儿’?放屁!” 他细看手中那物,却只是一颗小小红色药丸,心中不由诧异,满眼疑惑盯着醉道人,问道:“醉老头,我知道你抠门惯了,可也不能用这么个破药丸来唬弄我吧!你真当我是个老糊涂呀?” 醉道人登时急得面红耳赤,怒道:“这可是那朽木老儿输给你的,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那老者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奸诈笑容,揶揄道:“朽木?嘿嘿,我说醉老头,拿别人东西还债,你还真有一套嘛!” 醉道人这才晓得自己又说漏了嘴,讪笑道:“我和那朽木老儿亲如兄弟,他送的不就是我送的!再说了,这玩意儿可是那老家伙输给你的,那天他打赌输了不认账,实在该罚!该罚!” 离玄真人本就面沉如水,听他如此一言,登时如同吃了火药一般,双目圆睁,直瞪着醉道人,大吼道:“那你偷我‘百果陈酿’,又作何解释!” 醉道人低声嘟囔道:“我总不能吃亏嘛……呃……那个,离玄老头子,听说你快要飞升了?若有什么要我相助之处,尽管开口!大家老兄弟了,你可别见外!”他乍见离玄真人一副择人而噬之相,心中暗叫糟糕,灵机一动,急忙岔开话题。 离玄真人本就满怀心事,果然上当,听他如此一说,登时喜笑颜开,笑道:“这忙你可帮得,全都仰仗你啦!” 醉道人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低头嘟囔道:“我不过说说罢了,你还当真……”他斜眼一瞥,突见离玄真人张开双臂,直向自己扑来,急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之相,正色道:“为友解忧,义不容辞!不过……你可别动手动脚的,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无断袖之癖………哎呀!” 这老道嘴里絮絮叨叨,正待躲闪,却不想离玄真人一把将他推开,直向他身后一脸茫然的张然羽扑去! 张然羽原本还在暗自思索,只觉这老者越发熟悉,却如何也记不起来。眼见离玄纵身扑来,他这才清醒,下意识想要闪避,却已然迟了。 离玄真人如饿虎扑食,紧紧抱住这少年,一张老脸之上乐开了花,口中更是似连珠炮般,高声道:“小兄弟,数月之前酒楼一别,咱们可有缘重会啦!你师伯我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哎呀,别扯别扯,有话好说!” 他正自顾说得兴奋,却只觉身后有人不住拉扯自己衣衫,心中大感不耐,皱眉回头一看,却见醉道人正抓着他衣袖,满脸愕然之色,讷讷道:“离玄老头儿,你看……能不能先把我徒儿放开?” 离玄真人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张然羽脖子,加之手上力道不小,竟将这怀中少年勒得直翻白眼! 他尴尬一笑,这才急忙缩回手臂,拍了拍张然羽肩膀,笑道:“小兄弟,既然你已应允,这就随我去吧!” 张然羽尚自惊魂未定,这老者动作过于“亲昵”,倒让人颇有些吃不消。不过,也终于叫他回忆起来,眼前这离玄真人,却正是当日京城之中,那位助他逃过一劫的神秘老者! 忆起如此环节,他顿时对这老者大生好感,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老者登时大喜,醉道人却急了,一把拽住张然羽,怒视离玄,喝道:“等等,你们大摇大摆走了,我怎么办?” 离玄真人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在这待着别动,等会儿我再来找你算帐!” 醉道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大怒道:“竟然把我拒之门外,你这老头够狠!” 离玄轻笑道:“你大可自行入内,我决不阻拦。” 醉道人啐了一口,道:“呸!想让我生受你那结界攻击,门都没有!”他眉头一皱,冷冷道:“你……当真不让我进去?” 离玄本就不是有意为难这老道,如今见他面沉如水,心中早有悔意,口上却仍是倔道:“我还就不让了,怎么着?” 醉道人猛地向后跃出一步,冷笑道:“好好好!你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扎了个马步,双目之中更是大放精光。 离玄真人看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敢怠慢,暗自凝神戒备。 突地,却见那道人双手拢于嘴边,高喊道:“快来看啊!有个老不要脸的家伙抢别人徒弟啦!快来看呀——” 离玄道人听得险些跌倒,急忙一把捂住他嘴巴,苦笑道:“快闭嘴!我怕了你了还不行么!别磨蹭了,快随我进来。” 醉道人听他应允,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拽住张然羽胳膊,贼笑道:“你当先带路,我师徒二人跟在后面。” 离玄真人心知这老道生怕自己反悔,故而以徒儿作为“人质”,虽郁闷之极,却也不愿与这老无赖动怒,只得作罢,任其“耍宝”。 离玄真人上前几步,伸手向前一拂,接着,只见那空旷谷地中央,竟突现道道乳白波光,流转不休。片刻之后,更有一个巨大裂缝凭空而现,将那波光生生挤开一个缺口! 离玄真人摆手道:“这就是了,随我来吧。”说罢,他当先跨进了那裂缝之中,竟突地消失不见。醉道人一拉张然羽,两人紧随其后,迈步而入。 第四十八章 曲径通幽 张然羽跨进那缝隙之时,只感觉身上微凉,眼前一黑,待他再看之时,却登时惊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原来,自那裂缝进入之后,他眼前诸般景象,竟突生巨变! 按说这山谷之中,原本应当是一片荒芜,杂草乱生,巨石遍野。而眼前这处所在,却仿佛人间仙境,清幽脱俗,直叫人大感诧异。 只见眼帘之内,竟是一座巨大平原,草木茂密。身前不远之处,更有着一座千丈方圆的巨大湖泊,波光粼粼,碧水荡漾,天水一色。湖面之上,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却竟是三足单眼,浑身赤红,竟是从未见过的异兽! 湖泊两旁岸畔,芳草萋萋,林木成荫。一阵微风拂过,带起片片土壤气息,夹杂着点点水气,迎面而来,直叫人心旷神怡,目眩神迷。 好一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离玄真人见他惊得目瞪口呆,不禁得意之极,笑道:“小兄弟,我这‘百炼秘境’,你意下如何啊?” 张然羽仍有些恍恍惚惚,点头道:“很美。” 醉道人却见不得这老对手得意,在一旁插嘴道:“我记得……这里似乎不叫什么‘百炼秘境’吧?” 离玄真人被他一语点破,尴尬不已,怒道:“既然落入我百炼门手中,从此便叫‘百炼秘境’了!你待怎样?” 醉道人低声嘟囔道:“不就是个捡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他还待再说,却见离玄真人面红耳赤,颇有些恼羞成怒之兆,急忙噤声不语。 离玄真人狠狠瞪了醉老道一眼,见张然羽不懂他二人所言之意,解释道:“这‘百炼秘境’,呃……这个这个,原本唤作‘曲径通幽’,乃是一位与我百炼门有莫大渊源的前辈高人,无意之中,自海外一处隐密洞穴中所得宝物。” 张然羽听他言下之意,竟称这桃源仙境为“宝物”,心中大为讶异,脱口便问了出来。离玄真人抚掌笑道:“小兄弟,你我如今身处之地,早已不是那荒芜山谷了,而是在一座石瓶之中……” 说到此处,他见张然羽一脸愕然神色,心知自己所言太过诡异玄奇,便解释道:“那前辈本是个落魄书生,多年乡试落第,不禁心灰意冷,加之家道中落,便寻思着做起了生意,贩运神州特产至海外。只不过,他出海之时,却遇到风暴来袭,全船乘者大多丧命。而这书生也算是命不该绝,竟教他抓住一块破碎木板,一路漂浮至一座荒岛之上……” 原来,那书生脱险之后,竟在这孤岛之上寻得一座山洞。机缘巧合之下,更叫他破除洞内幻象禁制,得到了一个古朴石瓶。他一时间好奇心起,探头看那瓶口,却不想竟被吸入瓶中! 说至此处,离玄真人眯眼目视前方湖水,心中似是神往不已,半晌,方悠然道:“那书生见这石瓶之内另有乾坤,更兼之灵气充盈无比,心中惊叹之余,更起了探寻之意。”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远方,张然羽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湖泊对岸,雾气缭绕之下,竟隐约可见一座雄奇山峦,巍峨矗立! 远山含黛,如雨后初洗,这山峰环绕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便似一幅淡淡水墨丹青,更显空灵悠远,韵味十足。 离玄真人凝视着那高耸山峰,续言道:“书生本欲访遍仙境,却不想这瓶中世界竟是广阔无比,无边无尽。无奈之下,他只得四处游走,寻求脱出之法。谁知,却叫他无意之中,在这山峦群峰之间,又一处隐秘洞穴之内,发现了仙人遗迹!”说至此处,他语气之中,早已兴奋之极。 “这洞中石台之上,留有一卷手札,另有一只木盒。那书生打开手札,细读之下,也终于知晓,这石瓶乃是一位上古大罗金仙,号为‘太乙神君’的仙人遗物。据这‘太乙神君’手札之中所言,他却也是于仙界之中游历之时,偶然得到如此异宝,探查之下,更发现这瓶中竟有个异于人世的洞天世界,端得是玄妙异常,遂将这宝物命名为‘曲径通幽’。” “只不过,他与旁人争夺此宝之时,遭卑鄙小人无耻偷袭,身受重伤,仙灵受损,只得逃至人界暂避。这仙人伤势颇重,又生性孤僻,无人助其疗伤,也只得苦苦支撑。不出百日,他便溘然而逝,魂消魄散!” 离玄真人说至此处,满脸愤恨神色,良久,方又道:“‘太乙神君’临终之时,心中尚存怨念。于是,他将自己摸索出的此宝运用之法,与自身修行心得,尽数留于这山洞之内,留待有缘之人后世得见,有朝一日修行有成,便可飞升仙界,伺机为他报仇雪恨。” 原来,这太乙神君不仅法力高强,且精通各类旁门之术。书生自那木盒之内,得到一块石符,却正是开启仙境之匙,另寻到一本仙法灵诀,一本炼器之书,一本酿酒之书。 说至此处,离玄瞥了醉道人一眼,目光之中大有深意,缓缓言道:“说到那仙法灵诀,你二人皆有修习,正是唤作‘太乙真诀’!” 张然羽今日所历之事,件件诡异非常,本以为自己再无惊讶之处,却不想自己身上“太乙真诀”竟有如此来历,不由又是愕然之极。他急忙看向师父,却见醉道人一脸严肃恭敬神情,颔首道:“离玄所言不虚,我混元宗镇宗之宝——太乙真诀,正是源自此书。” 他顿了顿,又道:“那书生得到这些宝贝之后,便在这曲径通幽之中安顿下来,潜心修行。待到再入尘世之时,他更是已至大成之境,实可谓呼风唤雨,无人能敌,最终也得以顺利飞升仙界。” “那前辈于人间界游历之时,收了两个徒弟。大弟子正是我混元宗开山祖师,混元真人。而那第二个徒弟,则是百炼门创派祖师,百炼真人。” 第四十九章 百炼门主 离玄真人面上已然带了几分微笑,接口道:“那前辈飞升之时,嘱咐这两名弟子勤加修行。而混元真人潜心修道,心志专一,更乃是修真界中惊世奇才,只不过两百余年时光,便尽得那‘太乙真诀’个中精髓,灵力之高,早已至地仙之境。他心怀天下,更是创立了‘混元宗’一脉,以图将本门发扬光大。这混元真人修行五百三十七年后,便飞升仙界,至今仍为仙道之中一名传奇人物。至于他这师弟,百炼真人……” 说至此处,他突地顿住,面容一肃,现出几分激动敬仰之色,语带恭敬,缓缓道:“百炼真人,在仙道之中,乃是藉藉无名之人,少有典籍记载。他天资奇高,这才被那前辈看重,收为弟子。却不想他惫怠顽劣,不愿修习仙法,反倒是对那炼器酿酒二术深感兴趣,潜心钻研。” “这两类奇术,均乃仙界不传之秘,晦涩无比,便是那前辈书生,也只不过略通一二。只不过,百炼真人聪颖过人,竟被他以区区三十年时间,便精通了这两门奇术!” 当是时,混元真人早已名扬仙道,更是自创混元宗,世人尊为一代宗师。百炼真人深受启发,不甘示弱,遂自立“百炼门”,专通炼器之术,兼之修习“太乙真诀”,也可谓实力超群。 只不过,混元真人却认定,此二门奇术乃旁门左道,故而严禁门下弟子修习,师兄弟二人更是为此争执不休,以致分道扬镳。自此,两派便再无来往。 “说起来,我‘百炼门’自祖师‘百炼真人’为始,一脉单传,时至今日,我已是这第十二代门主了……”离玄真人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醉道人凑上前来,嘻笑道:“谁说两派再无来往!我这混元宗弟子不就与你这百炼门主相交多年嘛,怎么说也算是莫逆之交了吧!” 离玄真人轻啐一口,笑骂道:“呸!谁和你这偷酒贼是莫逆之交。”话虽如此,他面上还是绽开了几分笑容,心中也颇为感动。 且听离玄真人续道:“这一对师兄弟分道之时,百炼真人将这‘曲径通幽’也一并带走,混元真人时值飞升前夕,却也无暇顾及。师祖于混元真人升仙三百八十五年之后,亦飞升仙界而去,将这宝物传于自己唯一关门弟子,自此代代相传,成为我‘百炼门’镇派至宝。” 他面露倨傲神色,朗声道:“我‘百炼门’历任宗主,皆乃脾性火爆,性情孤僻之人,不喜在修真界中走动。故而仙道之中,只知‘穿云宗’乃炼器第一大派,却几乎无人知晓我‘百炼门’名号。其实,如若比起炼器法门,我‘百炼门’仙界秘术,又怎是那小小‘穿云宗’可以相提并论的!” 醉道人见他得意洋洋,便有意破盆冷水,揶揄道:“不知仙、灵、宝器诸榜之上,可有几件是您老人家的作品,入得了那朽木老儿的法眼?不如……拿出来让我师徒二人开开眼界?嘿嘿~” 离玄真人老脸一红,怒道:“我那还不是……还不是沉迷于酿酒饮酒,以至荒废了本门绝学。唉,实在是愧对师父师祖授业栽培啊!”他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说至最后,已然面红耳赤,垂头丧气。 醉道人这时才充起了老好人,安慰道:“离玄老头儿,你那酿酒之术冠绝天下,也不要妄自菲薄。” 离玄真人面现颓丧之色,叹道:“那又有何用,如今我眼看飞升在即,却只因心有羁绊,不得堪破尘世,更是至今未收一徒。莫非……我百炼门千年基业,就要断送在我这不肖子孙手中?” 醉道人讶道:“你有何心愿未了?我怎么从不知道?” 离玄真人忽地双目放光,道:“数年之前,我结合仙界酿酒秘术,自创酿造之法,终于在数日之前小有成就,被我创出一种绝世佳酿,我将其唤作‘玄冰离火’。” 醉道人更是双目大放光芒,急忙追问道:“此酒……莫非更胜‘百果陈酿’一筹?” 离玄真人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哼!‘玄冰离火’岂是那区区‘百果陈酿’可比。又何止一筹,千筹万筹也不足为怪!” 那“百果陈酿”乃仙界密制,更是远超寻常仙酒,离玄真人也是费尽千辛万苦,这才酿制成功。此时听他所言,竟是将自己得意之作贬得一文不值,足见那“玄冰离火”之妙。 醉道人嗜酒如命,便是离玄真人珍藏的那一坛“百果陈酿”,也被他想尽办法盗去。此刻乍闻这世上竟有如此佳酿,哪还按捺的住,口水都快淌下来了,一把扯住离玄真人衣袖,觍着脸陪笑道:“离玄大哥,不如,这新酒……就由小弟我来为您品尝鉴定一下?” 他心急之下,连“老头儿”都改口为“大哥”了。 离玄真人苦笑道:“你这老酒鬼,算盘打得倒精,我这‘玄冰离火酒’……这个,这个……还尚未酿成……” 醉道人大叫道:“那还不快去酿!是不是要我帮你找材料?来来来!”他挽起袖子,急得团团乱转。 离玄真人看他急得抓耳挠腮,笑道:“这酿制所需九九八十一种灵果,外加七七四十九种仙草,我早已备齐。只是,这玄冰离火酒酿制之时,却需灵力相辅,我也是无能为力,这才拖到现在。” 醉道人心急如焚,不及思索便大喊道:“灵力我有,要多少有多少!绝对精纯的木属灵力,童叟无欺!” 他正嚎得起劲,却瞥见离玄真人似笑非笑,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般,这才想起自己又开始胡说八道,急忙噤声不语,面红耳赤。 果然,离玄真人大笑道:“我说你这醉木头,果然是个木脑袋!我所酿这玄冰离火酒,需以水、火两属性灵力同时加入酒中,以期调和灵气之效。灵力多寡,加入时机亦不得有丝毫偏差错乱,只得由一人同时完成。否则,哼哼,我还不亲自动手,哪用得着你这老头在这儿指手画脚!” 醉道人苦着一张脸,哀叹道:“纵是走遍天下,又如何寻到身负两种精纯灵力之人,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除非……咦?你这老滑头,连我徒儿的主意也敢打!” 醉道人原本还愁眉苦脸,却突地心中明悟,急忙看向离玄,却见这老者也正盯着他,大笑道:“还不算太笨嘛!不错,正是要仰仗你这乖徒儿了!” 第五十章 离火玄冰 张然羽原本只在一旁聆听,思绪却早已飘至九霄云外,心中悠然神往,憧憬不已。却不想略一回神,竟瞅见两个老头同时将目光转向自己,眼神更是炙热无比,直看得他心中发毛,偷偷向后退了一步。 接着,那两个老家伙互看一眼,竟同时飞身而上,直向这懵懂少年扑来! 离玄真人一脚将醉道人踹开,如饿虎扑食一般,又将张然羽紧紧抱住,急道:“小兄弟,你身负五行之体,这世间也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事成之后,我……我将这门主之位传与你,你看可好?”他摆出一副伤心欲绝之相,一把鼻涕一把泪,倒显得辛酸无比。 张然羽尚未答话,醉道人却急了,一把将他二人扯开,怒道:“你这老头好没道理!师父还在身边就敢抢徒弟,你什么意思你?” 离玄将他拽到一边,向张然羽看了两眼,犹豫半晌,讷讷耳语道:“我心中牵挂正是此酒,如若酿成,必定心无羁绊,飞升有望。如今我百炼门无后,这孩子又与我甚为投缘,我将门主之位传与他,于他于你,皆无坏处。不如……卖个人情给我?” 醉道人登时喜笑颜开,却又装模作样,沉思半天,方缓缓道:“看你这老头孤苦无依,临走了也没人送终,也罢,就……给你个面子吧!不过……” 离玄真人正自大喜,却不想醉道人摆摆手,懒洋洋道:“先别急着乐,我可是有条件的。” 离玄真人软语求人,本就气短,虽心知这老道必然狮子大开口,也只得咬牙道:“你说吧!” 醉道人眯着一双眼,手捻短须,一副老神在在之相,道:“这个……此酒酿成之后,分我一半……” 离玄顿时勃然大怒,大吼道:“放屁!你当我这是马尿啊!最多……一两!” 醉道人心有不甘,争道:“半斤——” “二两!” “四两——” “三两,不能再多了……否则大家一起歇菜!” 醉道人做成这“无本买卖”,早已心花怒放,却仍是装出一副肉痛状,犹豫半晌,方道:“好吧好吧,瞧你这老头一把年纪了,也不太容易,我就吃点亏,依你吧!三两,一言为定!” 离玄真人怒道:“我这百余种仙草灵果,也只不过酿出区区一坛,如今一次被你讨去一半,还好意思说什么‘吃亏’!你这老狐狸,别把徒儿也教坏了!” 话虽如此,他却也只得无奈抬手,与醉道人击掌立约。张然羽见他两人嘀嘀咕咕,心中茫然,却不知他这师父三言两语之间,已是将他“卖”了。 醉道人乐得屁颠屁颠,直跑向张然羽,在他耳畔低语道:“乖徒儿,你看……这离玄老头子一把年纪,,马上就要升天了,也没人养个老送个终什么的。你师父我大义灭亲……呃,那个,那个……慈悲心肠,看他实在可怜,方才已经替你作主,让你拜他为师啦!” 张然羽乍听之下,顿时大惊失色,问道:“师父,你……” 醉道人哈哈大笑,得意之极,悄声又道:“他这‘百炼门’里好东西不少,这老头子又是快要升天的人了,你先拜他为师,然后……然后你我师徒二人,将他那些个好东西卷了就走,岂不妙哉!你这就快去拜师吧,哇哈哈哈哈哈~” 他想到自己“奇谋妙计”,不禁心怀大畅,笑出声来。 张然羽听得瞠目结舌,哪想得到他这师父如此“为老不尊”,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那离玄真人,下拜道:“拜见师父。”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离玄真人乐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笑呵呵道:“徒儿快快起来,我百炼门可没这么多规矩。”他面带笑意,斜瞥了醉道人一眼,其意即为:“你这徒儿不听你的,如今看你如何收场!” 醉道人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挪至离玄身侧,讪笑道:“离老头,你我刚才可是定了约的,你可不许反悔!” 离玄真人淡然道:“我可没有那么无赖,放心好了,三两就三两。” 醉道人大喜,急匆匆催促道:“那就快别耽搁了,开始开始!” 张然羽听得分明,却不想三言两语之间,这酿制之事便要开始。他心中一片茫然,正不知如何是好,离玄真人却已解释道:“这‘玄冰离火酒’酿造之时,需一人同时注入水、火两种不同属性精纯灵力,方可保证灵力融合恰到好处。而这世间修真之人,若不是灵力斑驳不纯,便是灵力极为专一,故而同修冰火二行灵力,且精纯熟练者,绝无仅有。不过……” 他面上绽开笑容,深深看了张然羽一眼,这才又道:“不过,却又有一种人,可同时将体内灵力转化为水、火这两种相克之属,这便是无行灵力。‘无行’,又谓‘五行’,你天生五行灵体,体内灵力乃天地间最精纯的原始无属灵力,更是五行之源,唤作‘太初之力’。因而你修行之时,可尽数吸取天地灵气为己用,资质远超常人。” 他见张然羽似懂非懂,又道:“如今我正是要将你体内这本源灵力,转化为水火属性,你可明白?” 张然羽这才恍然,却又生出更大一个疑惑,急忙应道:“可是……我不会这灵力转化之法。” 离玄真人颔首笑道:“无妨,这转化之法说易即易,说难便难。若是似我等这般修真之人,欲将体内灵力转化,可谓难逾登天,那是万万不可的。不过,若是换作你这绝世罕有的‘五行灵体’,便是简捷无比了。” 当下,他将这灵力转化之法,详细为张然羽讲解了一番。 原来,这灵力属性之变,看似艰难无比,其原理却简单之极。话说人体内腑之中,肝胆属木,脾胃属土,心属火,肾属水,肺属金,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源源不息。寻常修真之人,体内各处灵气不合,外界灵气入体之后,皆由这些内腑器官,以相应经脉为引,将之转化为相应属性灵力,以为修行。 而这离玄老道所言之法,即是反其道而行之。行此法之时,张然羽须催动体内本源灵力,经各器官及相应经脉,尽数转化为单一属性灵力,并将之排出体外。此法可谓前所未有,也算是旷古烁今了。 第五十一章 灵力转化 离玄真人似是思虑已久,当下便将这各经脉灵力流通转化之法传授给张然羽。他早在百年之前,便将这“玄冰离火酒”视作人生最高追求,也只因心中始终有如此羁绊,故而灵力虽已至地仙顶峰,飞升瓶颈,却仍在心境磨练之上未达圆满,为此苦恼不休。 张然羽依言而行,却依稀发现,这方法竟似是将“太乙真诀”反其道而行,逆运此诀,即可将体内灵力化为单一。 话说这水属灵力,乃是自肾脏而始,经足少阴肾经游走,以任、冲二脉为引,经手足厥阴经,自右手而出;而火属灵力,则是自心脉而始,经手少阴心经游走,以督、带二脉为引,经手厥阴心包经,自左手而出。 张然羽将这两条路线牢牢记在心中,用心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将灵力通过心、肾所属经脉,分别转化为水、火属性。 离玄真人欣喜若狂,颇有些急不可耐,催他又试验数次,直将那灵力逆行转化之法练得纯属无比,确认再无差错纰漏,这才停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然羽行功完毕,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现离玄真人和那醉道师父正紧张注视着自己。这少年微微一笑,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离玄真人早已备好各项材料,道:“我们先出去,免得出些差错之时,对这‘曲径通幽’有所毁坏。” 那师徒二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离玄真人回身默念几句法诀,接着,便见四周一阵云雾升腾,茫茫弥散。 忽地,只听一阵破空呼啸之声传来,那大雾竟如潮水般缓缓散去,纳入离玄真人手中一个小小石瓶之内。张然羽只觉眼前一花,竟已是杂草乱石,荒凉无比,却正是身处那荒芜山谷之中,哪还有半分仙境踪影! 他心中一惊,看向离玄真人手中那石瓶,却见此物圆口方底,颈细肚宽。那石瓶古朴无华,稍显粗糙,外壁之上,隐约雕刻着一幅山水图画。只是,待他细看之时,却发现那瓶壁所绘图样,赫然竟是方才三人所处仙境所在! 看来,这不起眼的石瓶,便正是那“百炼门”神妙无比的镇派至宝——曲径通幽。 离玄真人再不耽搁,左手一挥,霎时间激起一阵烟尘弥散。接着,竟有一个硕大铜鼎,自这荒谷地底之下,缓缓升起! 这铜鼎足有半人之高,只是式样颇为古怪,鼎身两侧各一个巨大耳状圆环,鼎身之上更是遍布淡绿斑点,活似一个巨大生锈香炉。离玄真人抚掌笑道:“此物唤作‘离玄鼎’,乃是以千年黄晶铜心矿石,又经三昧真火百日淬炼,方炼制而成。怎样,是否大开眼界啊?哈哈……” 醉道人撇撇嘴,冷笑道:“确实大开眼界,上好一块千年黄晶铜心,被某些人如此暴殄天物,炼出了这么个怪物来!我倒要请问离玄道兄,阁下这‘离玄宝鼎’在诸榜之上排名几何呀?又算是何级法宝?” 离玄真人登时大窘,含含糊糊道:“这个……这个……本真人一向低调,嘿嘿,一向低调。朽木那老头儿的劳什子榜单排名,我却是不屑参与滴~。” 醉道人忍俊不禁,调侃道:“敢问离玄道兄,这个又作何解释啊?”他上前拍了拍那鼎上绿色斑点,叹道:“啧啧,看看这个,好大一块铜锈……” 离玄真人早已老脸通红,嚷嚷道:“什么铜锈!这个……本是铜矿之内……那个……那个杂质罢了……”他这话却是越说声调越低,说至最后“杂质”二字之时,已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醉道人大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某些仁兄‘三昧真火’之术修习不精,以至无法炼化杂质呀~可惜,可惜了如此宝物喽!” 他在张然羽面前大揭离玄老底,报了方才“争徒之仇”,实在倍感痛快,只觉得爽到了心坎里。 离玄真人知他有心揶揄,不由勃然大怒,愤声道:“彼汝娘之!你这老醉鬼,再敢胡说,小心我出尔反尔,大不了一拍两散!”他恼羞成怒之下,竟是连粗口都用上了。 醉道人见他动了真怒,却也不敢再触他痛处,他二人相交足有数百年,却也相争了数百年,彼此之间皆是不服。醉道人百年前便已飞升仙界,却是胜了离玄真人一筹,离玄真人心中不忿,为了却心愿,这才忍气吞声,甚至“横刀抢徒”。 两人相交多年,醉道人对这老友的脾性了然无比,心知离玄真人天生一副火灵之体,性格暴躁易怒,却偏又倔强至极。若是真惹急了他,说不定这倔老头真的拼了飞升无望,也再不肯酿制美酒。 于是,他急忙陪笑道:“天下间谁人不知,离玄老头儿精通酿酒之术,实可谓天下无双。至于其他旁门左道,这个……这个,即便略有瑕疵,也是无伤大雅的嘛!你说是不是?嘿嘿……” 离玄真人这才笑逐颜开,轻啐道:“呸!这狗屁酿酒之术才是真正的‘旁门左道’。你这老家伙又胡说八道!”话虽如此,他却也被逗得浅笑起来,满脸自豪神色。 醉道人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 离玄真人也是心急于此,果然颔首应是,回身向张然羽道:“然羽徒儿,咱们这便开始吧?” 张然羽早已准备妥当,自然应允。离玄真人大袖一挥,那千年铜晶所铸鼎炉登时大放光芒,鼎端圆盖缓缓升起。离玄左手一引,再向那炉中一放,却只见那鼎炉之内,竟霎时间云雾蒸腾,虚实不辨。 待到那云雾缓缓消散,再看之时,那炉内却已整整齐齐,摆满了仙草八十一株,灵果四十九种。离玄真人默念几句法诀,少顷,却见天际一片小小云雾飘来,由远及近,翻腾不已,直向鼎炉方向而来。 行至铜鼎上方之时,那云雾竟凝结飞散,化作汩汩水流,直泄而下! 第五十二章 人酒合一 及至云消雾霁,这鼎炉之内仙果灵草,竟恰被清水溢满,不多半分,不少半点。离玄真人这才回身笑道:“我所住这东邙山谷,虽说荒凉,却也并非一无是处。谷内有一眼山泉,所出泉水清冽无比,毫无杂质,更兼之灵气充盈,实在是美酒凝炼之最佳源水。自八十年前,无意之中寻到此泉之后,便被我用来酿酒。说起来,那‘百果陈酿’所用源水,也正是取自此泉了。” 醉道人对这“百果陈酿”,可谓刻骨铭心,念念不忘,闻听此言,大喜之下,对这“玄冰离火酒”也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蓦地,他竟是想起一事,急问道:“我说离玄老头儿,你把这个破鼎拿出来显摆什么呀!快取酒具酿酒去!” 离玄真人诡异一笑,道:“这玄冰离火酒与众不同,须得我这宝鼎为引,方能现出其效,你这门外汉懂个什么!” 醉道人这才晓得,自己竟是又“无知”了一把,登时面红耳赤,嘟囔道:“切!以鼎炉酿酒,简直闻所未闻,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离玄真人也不睬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缓步上前,将右手放于鼎身之上。片刻之后,便见这鼎炉底端逐渐变红,随即竟炙热无比,直有股股热浪迎面扑来,将离玄真人周身毛发尽数烧焦,却正是这老者以自身火灵之体,引六道天火而来,以加热鼎身,煮沸那东邙山泉。 这六道天火极难驾驭,离玄真人苦苦支撑了近半个时辰,那“离玄鼎”却已然通红透亮,似要被烤化一般。 倐地,只听离玄真人一声大喝:“然羽徒儿,运转灵力,左手寒冰,右手烈火!” 张然羽急忙逆运“太乙真诀”,将自身本源灵力转化为水火二行。转化甫成,却又听离玄真人喝道:“接着!”竟是将手中铜鼎凌空提了起来,用力一甩,直向张然羽掷去! 张然羽心知此刻关键至极,不敢有丝毫差池,急忙屏息凝神,眼见那鼎炉飞至,两手一引一带,将那铜鼎抓在手中,双掌各握铜鼎一耳。 入手之时,只觉那鼎身炙热无比,几乎将自己双手焚化,张然羽大惊失色之下,急欲将那火炉甩脱,却不想离玄真人大喝道:“速将灵力同时注入鼎炉之内,快!”他呼喊之时,已是用上了灵力,声如撞钟,振聋发聩。 张然羽被这声音所震,这才清醒过来,不敢怠慢,急忙以左手注入火行灵力,右手注入水行灵力,沿那铜鼎两侧大耳,缓缓催动,输进了这“离玄鼎”之内。 突地,张然羽只感觉到那鼎炉之内,竟有一阵疯狂的吸扯之力传来,不需刻意催动,他双手水、火二行灵力已自手臂经脉排出,尽数被那“离玄鼎”吸了去! 那吸扯之力强劲无匹,更隐隐带有灼烧之感,张然羽体内那微薄灵力哪禁得住如此消耗,不消片刻时间,便被吸得干干净净。灵力殆尽之时,那吸扯之力却并未减轻半分,竟沿手臂探入他经脉之中,一路直奔紫府而去! 张然羽只觉这吸力所过之处,经脉便似被烈焰焚化一般,痛苦无比,偏又无能为力。蓦地,一阵钻心刺痛传来,他再也无力忍受,“啊”的一声惨叫,竟痛得生生晕了过去! 只不过,那吸扯之力又哪里管他死活安危,一路不停。那吸力所过之处,经脉俱裂,焦枯一片!饶是张然羽身体经脉已被困龙珠改造,坚韧程度远超常人,却也支撑不得片刻。 霎时间,场中形势突变,张然羽灵力枯竭,性命堪忧,眼见要被吸成干尸,却仍自昏迷不醒,实在岌岌可危! 倐地,张然羽腹中困龙珠光芒大盛,竟疯狂旋转起来,更随之带来一股吸引之力,与那鼎中吸力分庭抗礼,拼了个势均力敌。只不过,这困龙珠贵为仙器,更有灵性,加之护主心切,又怎可能叫这鼎炉讨去便宜! 片刻之间,这困龙珠光芒大放,愈发璀璨透亮,那旋转之势也也越来越快,竟渐渐扭转局势,不仅抵消了那鼎中吸力,更是反客为主,将那鼎中莫名之物吸拽过来! 于是,这“离玄鼎”内之物化作一股涓涓细流,自张然羽左手流入,经困龙珠吸附转化,又从他右手流回鼎中。这一人一鼎竟似呼吸吐纳一般,在两者间流转循环起来,诡异莫名,前所未有! 这循环直持续了数个时辰,自三更而始,及至清晨之时,那流转之速终于渐渐减慢,那细流逐渐纳入张然羽体内,却正是困龙珠尽数吸入,散布于经脉之间。 而这些莫名液体之中,更是溶有仙草、灵果诸般灵气,相互交融纠缠,更有困龙珠不断补充转化,自发吸纳天地灵气。至此,那酒液也算是正式“安家落户”,缓缓流淌于经脉之间,生生不息。 待那酒液尽数流入体内之后,只听“扑通”一声,张然羽双手一松,跌倒在地。他身旁那“离玄鼎”精华尽失,更是黯淡无光。 这酿制过程凶险无比,若不是张然羽福大命大,体内有困龙珠这神妙仙器相助,必被那“离玄鼎”吸干灵力,性命不保,魂飞魄散。 原来,张然羽修道时日尚短,体内灵力亦只至道人上阶。而那“离玄鼎”内,则是天材地宝不计其数,若要将之尽数炼化溶合,更欲酿为仙酒,所需水、火二行灵力之巨,实在远非这少年所及。 说到离玄真人,一来全无经验,只靠凭空想象,二来却是心存侥幸,故而敦促张然羽冒险一试,以了却心中夙愿,却险些铸成大祸。 常理说来,张然羽棋行险招,实在决无胜算,却不料困龙珠天生护主,不仅将那仙草灵果所蕴灵力反吸入张然羽体内,更是将那“离玄鼎”千年黄晶铜心所含灵性也一并抢来,再与他自身灵力融合贯通,竟使得张然羽体内成为一个“大酒缸”! 此时,不仅那“玄冰离火酒”成功酿得,尽数归于张然羽体内,更是承袭了困龙珠“生生不息”的特点,使得如此绝世美酒永不枯竭,循环不断。 从今往后,每当张然羽刻意运转灵力之时,便可自行吸纳天地万物精华,于体内自行酿制“玄冰离火酒”,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天然乃成”。而这少年,也成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经脉内流淌美酒之人! 这“玄冰离火酒”乃离玄真人百年心血结晶,端得是神妙异常,日后却也助张然羽得了无数好处。只不过此时他仍处昏迷之中,却不知自己因祸得福,又白捡了个大便宜! 此乃后话,遂略过不提,欲知后事,且待下文。 第五十三章 前尘往事 话说张然羽与那“玄冰离火酒”融合之时,外界却也是另一番景象。在那离玄和醉道人眼中,张然羽乍一抓住那鼎炉两耳,鼎身之上即大放金光,耀眼夺目,纵是以他二人如此修为却也不敢直掠其锋,只得闭目遮眼,暂躲片刻。 却不想待到这二人再睁眼之时,场中情形又变! 自张然羽七窍之中,突地涌出大团乳白色烟雾,将那金光包裹在内,两者翻滚纠缠,竟似是在搏斗一般!醉道人原本还颇为担心,待那白雾出现之后,却仿佛心神大定,嘴角更是露出几许笑容。 离玄却一时间心急如焚,他新近才抢到这么个传人,如今眼见形势不妙,便急欲上前相助。正待飞身而上,却被醉道人一把拉住,摆手道:“莫急,这小子有仙器护佑,命大着呢!” “仙器?”离玄真人乍听此言,登时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一时耳背,却见醉道人向他眨眨眼,笑道:“不错,这白雾正是那仙器‘困龙珠’所发,不仅如此,他身边更有灵兽貔貅跟随在先,上古玄蜂王认主在后,此子福缘之深,实在万载难寻呀!” “说起来,若不是看在你我百年交情的份上,我还真舍不得和你分享这徒儿呢!”他拍拍离玄肩膀,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只不过,这老道喋喋不休,却不晓得离玄真人只听得那区区几个名号,便惊得呆立当场,心中如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困龙珠”,“貔貅”,“玄蜂王”,这三者皆乃传说中的至宝灵物,万中无一,单只任意一件,便可让修真之人为之颠狂搏命!而这青年却三者兼得,实乃震古烁今,世所罕见。 说起来,离玄真人夙愿未偿,以致飞升受阻,却不只因这“玄冰离火酒”未成,究其主因,大半却是因那“百炼门”传人之位。 原来,“百炼门”一脉单传至今,实属无奈之举,却只因这仙界所传之法中,太乙真诀可被常人修习,而那炼器与酿酒之术,却唯有天生火属灵体之人方可修炼。想当年,混元真人虽天纵奇材,却并非灵体之身,反倒是百炼真人,生就一副火灵之体,得以修习炼器之术。 这百炼真人自创“百炼门”之后,寻遍天下,历时百年,方于晚年飞升前夕,因缘际会之下,终于寻得一名天生火灵之体的少年,传以衣钵,即为“百炼门”第二任门主,烈焱真人。 百炼真人于飞升之际订立“百炼门”门规,规定历任门主,皆须寻得天生火灵之体,且心性淳朴善良者,方可传授本门功法灵诀。而又因这火灵之体举世罕见,故历任百炼门下,只门主一人,实为一脉单传。 而为防“百炼门”绝后,各任门主在寻得传人继承衣钵之前,均不得飞升上界。这规矩也使得门派自百炼真人为始,直至离玄真人,代代相传,从未间断。故百炼门历任门主,虽技艺超群,却皆是行事低调之人,不为修真界中人所知。 也只因这火灵之体世所罕见,故而但凡百炼门门主,往往穷尽半生之力,以游离尘世,寻访衣钵传人。也幸得上天庇佑,火灵之体虽万中无一,却仍被屡屡寻得,这才令百炼门不致绝后,传至离玄真人之时,已是第十二代了。 天生火属灵体之人,皆乃当世奇才,修行远较常人快捷,故百炼门历任门主,几乎个个成功渡劫飞升,比之人丁单薄,也算是略有慰藉了。 离玄真人十三岁时,于一偏僻山村之中,被师父幽明真人访到,收为关门弟子。百年之后,幽明真人渡劫飞升,离玄继任百炼门门主之位。 他天资奇高,本是前途无量,却只因痴迷酿酒饮酒,以致荒废本门功法修行,甚至于炼器之道也是一知半解,浑浑噩噩。百炼门三大绝学,太乙真诀、炼器之术、酿酒之术中,他却仅将这最不起眼的酿酒之术钻研贯通,尽得个中精髓,更是沉溺此道,终日以饮为乐。 也只因沉迷于斯,百年之前,离玄真人灵力升至地仙中阶之后,便停滞不前,再无寸进。而他终日醉饮,极少外出,更是无暇寻访传人了。 七十年前,醉道人成功飞升仙界,离玄真人也因此大受刺激。他与醉道人、朽木道人相交甚笃,也隐隐有相互攀比之念。这其中,朽木看似稀松平常,却是三人之中最为神秘博学者,虽全无修真之兆,却是公认实力居首。而醉道人虽生性慵懒不羁,却也先于离玄飞升上界,只此便将他比了下去。 离玄真人心高气傲,如何肯居人下。于是,他便在这东邙谷中定居,借异宝“曲径通幽”修炼,苦修近百年后,竟被他突破至地仙高阶,飞升在即。这地仙高阶,却是修真过程之中一个巨大瓶颈,若想更进一步,不仅须灵力提升,更要在“灵心”上有所突破,方得以引动天劫,飞升仙界。 灵心,即为心性变迁。离玄真人为“玄冰离火酒”及“百炼门传人”之事所羁绊,纵使灵力飞涨,却也始终不能勘破尘世,提升灵心。 张然羽乃五行灵体之身,比之单一灵体何止更胜一筹,实在世所未闻,惊才绝艳。离玄真人慧眼识才,这才动了收徒之念,如今更是听闻这新徒弟福缘极深,不由对那“玄冰离火佳酿”又多了几分把握。他心怀激荡之下,不知不觉间,“灵心”竟飞速提升,直向飞升之境而去! 闲话少提,却说这两人言语之间,场中形势又变,那白色浓雾越战越勇,直将金色光芒迫得节节败退,最终更是将之逼回离玄鼎内,连同一人一鼎一并包裹进去。这二人眼见白雾得胜,心中大定,却也不敢上前干扰,只得凝神细看,静待结果。 第五十四章 灵力之变 这一等却从深夜直至清晨,那浓雾方缓缓消散,重又纳入张然羽体内。两人向场中看去,却见张然羽伏在离玄鼎一侧,昏迷不醒。而那离玄鼎身原本光芒万丈,耀眼夺目,虽略有瑕疵,却只因材质极佳,仍属上乘宝物,此时再看,却已然黯淡无光,只觉粗鄙笨重,更无丝毫灵性可言。细看之时,更看发现,那鼎身之上绿色锈迹密布,片片龟裂开来,已然废品一个。 这旁观两人急忙上前查探,醉道人探入一道灵力,沉吟半晌,眼见离玄在一旁紧张不已,摆手道:“别急,这小子已经没事了。” ;离玄真人此时方心中大定,正自长出一口气,却又见醉道人眉头微皱,道:“不过……这孩子体内经脉,我也不太了解,还是你自己看吧。” 离玄真人心中疑惑,也探入一道灵力,皱眉道:“这这这……经脉之中,灵力凝成液态,实在闻所未闻!” 醉道人心中疑惑,道:“那液体虽灵气充盈,却只含水火二行,与他那无属灵力截然不同,只怕是外来之物。” 离玄真人听他说起水、火二行,突地想起一事,急问道:“我那‘玄冰离火酒’也该酿成了吧?” 醉道人听得双目放光,两人见这徒弟体内虽怪异无比,却是已然无恙,便都将精力转移至那美酒,撇下张然羽,直奔那“离玄鼎”而去。 离玄真人手快,抢先揭开那鼎盖,谁知他手指一触之下,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铜鼎竟片片碎裂,轰然倒塌,激起漫天飞砂,遍地尘埃。 离玄真人瞬间呆愣当场,半晌,他双膝一软,跪倒于地。 两行浊泪,自他苍老面容之上,缓缓淌下,那老者仿佛瞬间苍老枯槁,心若死灰,喃喃道:“玄冰离火酒……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地,他抬头仰天,直视苍穹,放声长叫,状似癫狂。那叫声震云撼霄,直在山谷之内回声连连,延绵不断。 醉道人眼圈一红,低声道:“离玄,此次不成还有下次,莫要太过伤心了。” 离玄真人恍若未觉,双目无神,面色灰败,口中只是不住自语:“我的酒……玄冰……离火……” 倏地,他微微一怔,思索片刻,竟双目大放精光,弹身而起,直向张然羽扑去! 醉道人一惊,正想阻拦,却似是心有所想,面容之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自语道:“难道……” 话音未落,却已见离玄真人抓着张然羽手臂,放声狂笑,高喝道:“玄冰离火,这味道,一定是玄冰离火!哈哈哈哈,我离玄修行一世,当以此事为莫大光荣!哈哈哈哈……” 他双手紧抓着张然羽不放,长笑不止,欣喜之极。接着,他竟伏下身子,直向张然羽手指而去…… “哇啊!”只听得一声惊天惨叫,离玄真人竟是倒飞出去,一头栽进他那“离玄鼎”尸身残骸之中,狼狈不堪! 醉道人惊得张大嘴巴,哑口无言,却见张然羽挥着右手手指,大声呼痛,倒是活蹦乱跳,全无半分异状。 原来,方才离玄真人心中一动,只觉张然羽体内那莫名液体大有古怪,这才近身查探,也果然在他手指之上嗅到隐隐酒香,大喜之下,低头便要吸张然羽指端美酒…… 谁知天不遂愿,张然羽恰于此时悠然转醒,离玄见他手指一动,心下大急,情急之下竟一口咬在他手指之上。张然羽甫一转醒,尚自浑浑噩噩,突遭如此“偷袭”,剧痛之下不及思索,一脚便将那“咬指恶贼”踹飞出去! 待得张然羽痛感稍减,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却是赏了某人一脚,如今回想起来,那人倒是颇有些面熟。 莫非是…… 天那,不会这么巧吧! 他慌忙抬头一看,却见离玄真人灰头土脸,自那废墟之中缓缓爬了出来,淡青色衣衫之上,一个脚印清晰可辨。 想那百炼门千年传承,如此“飞踹恩师”者,想必是绝无仅有了。张然羽登时惊得冷汗直冒,手足无措。不曾想,离玄真人起身之后,不但全无半分愤恨,反倒满面笑容,大笑不止,连呼“妙极”。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心中更是疑惑: “莫非……这新认的师父,竟是被自己一脚踹成了傻子?” 天!这罪过大了…… 他正待逃之夭夭,却被醉道人一把揽住,那老道亦是满脸喜色,笑道:“徒儿,你可觉身体不适?” 张然羽活动活动手脚,只觉神清气爽,并无半点不适之感,摇了摇头,心中满是疑惑。 却见醉道人一把抓住他手腕,闭目察探半晌,方舒展眉头,自语道:“原来如此,险些将我也骗过了。” 他回身向离玄真人笑道:“这小子体内‘玄冰离火酒’却乃是被灵力包裹其外,酒香散不出来,因而您我并未发觉。” 离玄真人恍然大悟,颔首道:“原来如此,这小子实在命好!” 他二人说话之间,醉道人从怀中摸出个翠绿酒杯,正是那“清凝”玉杯。醉道人嘿嘿一乐,将这酒杯递给张然羽,笑道:“徒儿,试着催动体内灵力流转,聚于手指而出,再将溢出之物滴于这酒杯之中。” 张然羽听得满头雾水,却见这两个师父均是满脸期待神情,不知他二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照办。他定息凝神,缓缓运转灵力,却只觉体内灵力有如实质一般,随太乙真诀运行而流淌转动。 忽地,张然羽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这……这是什么?”原来,他将那灵力一路向前,沿手臂经脉逼出体外,却只见右手食指之上,竟渐渐涌出汩汩液流,似溪水延绵,一滴一滴,流进那酒杯之内! 美酒甘洌,香飘千里。霎时间,竟有一阵浓郁的香醇气息飘散开去,弥聚不散。 第五十五章 四重天劫 张然羽吓得六神无主,不知自己体内灵力怎么成了如此状态。他心中一慌,灵力运转也就随之一窒,那手指上也不再淌出酒液来。不过,只这片刻时间,那酒杯中却也积聚了不少凝液。 醉道人与离玄对视一眼,急忙探头看去,只见这杯中液体呈浅蓝颜色,却有一层淡红镶在边缘,流转不断。这红蓝二色,与那“清凝”玉杯翠绿颜色交相辉映,只叫人目眩神迷,端得是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两人更是只觉一阵酒香迎面而来,浓郁飘溢,竟似是将这山谷也染上了淡淡酒气,香醇甘洌。. 可不正是那绝世佳酿,玄冰离火酒! 离玄真人双目迷蒙,喃喃道:“玄冰离火,玄冰离火……我,我成功了!” 醉道人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调笑道:“是又怎样?你这些好酒尽数存于我徒儿体内,待你飞升之后,还不都是我的!哈哈……” 离玄真人面色淡然,朗声道:“天意如此,何必苛求,随你吧。” 说着,他将那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面容之上古井无波,嘴角却已挂上淡淡笑容。张然羽眼中,只觉这师父散出道道金色光芒,**无比。 他周身灵力疯狂流转,更有微风激起,渐渐转为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之下,这东邙山谷乱石群舞,如同恶兽一般,在这漫天沙尘之中席卷而起,又重重砸向远处! 突地,狂风稍止,天际之上乌云迅速聚集成团,原本还是清晨初日,此时却已漆黑如墨,将那日光遮得踪影全无。在这山谷之内,那二老一少三人静静立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滞一般。 只不过,刹那间的寂静之后,却已有惊雷之声,远远从天边而来,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天幕,如同银龙狂舞,在这天空之上盘旋汇合,渐渐凝聚成两道粗大的柱状电光,蓄势待发! 电芒乱舞,千钧一发! “不好,天劫!”醉道人大惊失色,一把将张然羽扯开,远远飞身而退。离玄真人抬头直视那闪电,忽地周身泛起火红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如同九天之火,论其光彩,竟不输于天际闪电,直将他紧紧护于当中,却是早已将自身灵力运至顶峰,只待抵挡这天劫! 轰隆!轰隆! 未等他准备妥当,那两道光柱一先一后,直劈而下,伴着漫天雷声,震耳欲聋,光芒万丈!这两道雷电直有三尺粗细,狠狠击在离玄真人灵力护罩之上。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脚下地面竟剧烈颤抖起来,霎时间电光飞闪,火花四溅! 张然羽修为不足,只得封闭六识,闭目抵抗。待他再睁眼之时,却见离玄真人所站之处,石屑横飞,脚下更有道道裂痕,沿四面八方蜿蜒而去,惊心动魄! 再看离玄真人,头顶之上红光已然黯淡之极,几不可察,他仍自仰首看天,喘息不已,嘴角却已渗出斑斑血迹,显是受了些内伤。 醉道人见状,急运灵力,向百丈之外的离玄大喊道:“天劫共有三重,越来越强,最后一重不要硬撑,快出法宝!” 他突地想起一事,又高声喝道:“朽木赠你那药丸呢,快快吞服,或有奇效!” 离玄真人眼见天际又有电光交汇,一道比之方才更加粗大的闪电已然成形,再不犹豫,将那红色药丸抛入口中,抬手祭出法宝。 只见一道红芒飞舞而出,在他头顶布下重重灵力,盘旋不休。张然羽定睛一看,却见那光芒乃是一柄火红飞剑,剑身之上光晕流转,竟似是燃起熊熊烈火一般,声势惊人,威力无匹! 这飞剑正是离玄真人得意法宝,唤作“赤焰”,乃火属上品灵器,《灵器榜》中排名十二,由他这火灵之体驭动,更是威力超群。只因离玄真人与世无争,故而这“赤焰剑”却也极少用出。 当此危急时刻,那“赤焰”剑身之上火芒大作,比之方才离玄本源灵力所发红光,也是不遑多让,不闪不避,化为一条火龙,迎头而上! 天际之中,那闪电盘旋一圈,再次重重劈下,势若天怒,在这漆黑夜空之中划出一条深深痕迹,瞬间,这电芒和那“赤焰”撞于一处,激起漫天火光,点亮夜空!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那巨大闪电已然消失不见,而它下方“赤焰”亦光芒顿时,黯淡无华。只不过,这顶级灵器毕竟远非凡品可比,不仅护得主人周全,自身也是毫无损毁,只是灵力损耗过大,暂时无力再战。 而这三重天劫,却也已是安然渡过…… 三人皆是大松了一口气,却并未注意,不知何时,天边竟有暗云涌动,翻腾不已,更有一道渺渺电光,由暗转亮,渐渐成形…… “不妙!” 突地,醉道人面色一变,飞身而上。张然羽在他身后,看得清清楚楚,离玄真人三重天劫已渡,灵力枯竭,却为何…… 只见天际之上,一道水桶粗细的闪电耀芒,又一次吸附周边电光,顷刻之间,已然再次狠狠劈下!那威势比之先前三重,实不可同日而语,直有裂天断日之威,耀眼无匹,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其间! 怎么可能? 竟是,第四重天劫! 第五十六章 仙界巡捕 依前人经验,修真之人欲飞升上界,须得除却人间浊气,方得脱胎换骨,重塑灵体,。但凡修仙之人,所受天劫为三重,修魔之人为六重,妖道中人更是须九重天劫,方得化去浊体,飘然飞升。 而这天劫乃是应天地而生,便纵是仙魔二界之人,也无力操纵干涉,只是负责些接引之职罢了。离玄真人所做一切准备,皆为抵挡三重天界,谁知竟凭添了这第四重! 如今,他灵力早已枯竭,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粗大闪电如同巨龙一般,一路横冲直撞,直向自己劈来,心如死灰之下,缓缓闭上双眼。 “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在这空旷山谷之间萦绕不绝,震耳欲聋。离玄真人只觉并无丝毫不适之感,不由愕然之极,睁眼一看,却见天际苍穹之上,一抹淡绿光芒傲然撒下,生机盎然,竟有一枝细细竹杖,奋然迎上那闪电光华,屹然不惧! 碧云杖! 霎时间,电光四射,五彩耀芒漫天飞舞,如同盛开朵朵璀璨烟花,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艳凄迷。 离玄真人转头一看,只见醉道人双手法诀正引,兀自喘息不已,却仍是大笑道:“许久没活动,差点把我这老骨头都拆散了。” 他虽微笑而立,却仍是眉头微皱,面色苍白如纸,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如此天怒,纵是他这般仙界中人,也是万难抵挡! 天劫之威,撼天动地,一至如斯! 那第四道闪电过后,山谷之中出奇的安静下来,恍若无声。离玄真人只觉周身虽疲惫不堪,但身体却已然轻盈许多。他只觉恍若隔世,正自**,却被人轻拍了一下肩膀。离玄这才猛然惊醒,回身一看,却见醉道人已然收回碧云杖,浅笑道:“若是尚有尘事未了,就快些去办罢,仙界该来人了。” 离玄真人这才恍然,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石瓶。他将张然羽唤至身前,面色一肃,吩咐道:“为师渡劫之后,飞升在即,这便将门主之位传于你吧!” 他缓缓站直身子,竟也显得超尘不凡,语带郑重,朗声道:“百炼门十二代弟子离玄,今日传位徒儿张然羽,日后即为我百炼门第十三任门主,只盼行事端正,自求问心无愧,不得辱没我派千年声望!” 张然羽心中豪气顿生,缓缓跪倒,肃然道:“弟子遵命。” 离玄真人微微颔首,面露欣慰之色。接着,他凝神运气,周身竟隐隐散出金色微光,宝相**。半晌,却见他右手手心之处,渐渐现出一枚极小的石刻圆符来。 离玄真人将那石符放于张然羽手心之上,吩咐他运起太乙真诀,将灵力聚于手掌。只见那石符微微一亮,竟又渐渐隐入张然羽手心之内,不过须臾之间,便再无踪影。 待那石符完全隐没,离玄真人将手中石瓶递予张然羽,道:“此瓶乃是我‘百炼门’镇派至宝,唤作‘曲径通幽’。而你手中那石符,正是这法宝开启之匙,亦为门主信物。石符之上,刻有我派炼器酿酒之术,以及历任门主修行心得,就一并传给你吧。” 那石符之中诸般教化,却是须以念力神识读之,张然羽心念一动,神识放出,即感觉脑中清晰可见两卷古籍,一名曰“百炼之法”,另一曰“仙酿之术”。 离玄真人眼见一切妥当,便将百炼门门规又说与张然羽知晓,却也无非是些“不得作恶”、“行事低调”、“毋与人争”之类话语。其中唯有一条,颇有些与众不同,正是“历任门主均须为火灵之体,方得驾驭门内密术” 也正因如此一条,也注定了张然羽日后游历尘世,寻访世间火灵传人,自又是一番波折坎坷。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张然羽将这些一一牢记于心,离玄真人见他淳朴懂事,也颇感欣慰。醉道人眉头一皱,上前道:“离玄……”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头顶乌云竟转眼消散无踪,现出湛蓝天空,光芒普照。眼帘之内,苍穹如洗,朝阳初升,紫色瑞光自天际撒下,更有仙乐阵阵,不绝于耳,只叫人心旷神怡,魂游宇外。 离玄真人缓缓升起,直向云端天边而去,却正是天仙之体已成,飞升上界而去。 醉道人眼圈一红,仰头大叫道:“离玄老头儿,若是觉得上面不好玩,就下来找我——” 离玄真人转头,淡淡微笑,却已是越升越高。他脚下霞光万道,飘然出尘,缓缓地,消失于天际云端,隐没不见…… 醉道人长叹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孤单落寂,自言自语道:“老朋友又走了一个,真不知仙界有什么好,一个个挤破头往上钻!” 他自嘲般摇了摇头,回身招呼徒儿,道:“我们走吧,去城里逛逛。”张然羽点头应是,两人转身,正待离开,却听见身后飘来一个淡淡声音:“且慢!” 醉道人身形一滞,停下脚步,嘴角轻颤,喃喃道:“完了……” 张然羽看向师父,却见他面无血色,惨白如纸,仿佛大病一场。回身一看,却见两名英俊青年,一副文士打扮,身着素雅长衫,静立于师徒二人身后。 悄无声息,势若鬼魅! 醉道人缓缓转身,面容微微抽搐,苦笑道:“两位仙使,近日可好?” 他声音嘶哑低沉,身子轻轻颤抖,竟是惊惧交加,手足无措。 便仿佛这眼前二人,乃是九幽之下,索命修罗! 那两名青年之中,一人手持折扇,另一人却是背负一柄长剑。那持扇之人微笑道:“灵虚子,多年不见,可还记得小弟季问否?” 那身负长剑之人却是火爆脾气,高声喝道:“季问,别废话了,正事要紧!” 那儒雅青年季问略略颔首,微笑道:“我这莫洵兄弟,你也一定还认得吧?我二人身居仙界巡捕使之职,便要秉公处事,你……还有何话说?” 直至此时,醉道人已仿佛完全放开,朗声笑道:“废话少说,既然被你二人寻到,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这徒儿全不知情,还请休要伤他。” 纵是他一向心高气傲,此时却也只得屈膝哀求,言语之间,更现出深深的不舍和绝望。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么? 七十年自由自在,七十年梦想洒脱,今朝,便要结束了吗? 那老者这样想着,心中竟突地泛起深深的无奈和不甘,只觉窒闷难当,仿佛身坠万丈深渊,永无天日! 只不过,纵是不甘,却又能如何呢? 也许,终究还是要偿还吧! 第五十七章 恩师遭擒 只听那季问笑道:“灵虚子果然颇明事理,我们这便开始吧!”话音刚落,他手上光芒一闪,竟凭空现出一个帛绢卷轴来。 季问清清嗓子,展开那卷轴,朗声念道:“兹仙界青木神殿下属灵虚子,私下凡尘,其罪一,代人挡劫,其罪二,两罪并罚,特遣仙界巡捕使季问、莫洵二人将之缉拿,押送仙界受罚。” 他合了卷轴,淡然道:“此乃天庭所发批捕文卷,灵虚子,你可还有话说?” 醉道人苦笑一声,道:“我本不该飞升,如今之错,皆乃自作自受,理应受罚,并无二话可说。” 季问又一笑,还未答话,却听那莫洵哼了一声,傲然道:“算你识相!”只见他右手一抬,一道白色光环随之而出,化为无形绳索,将醉道人双手缚住。 张然羽只觉心胆俱寒,大叫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醉道人叹道:“徒儿,为师这就要回去了……” 这瞬间,张然羽心中竟仿佛被尖锥刺破,只觉闷窒难当,头晕目眩。他横跨一步,挡在醉道人身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着面前那愕然二人,一字一顿,高声道:“有我在,休想带走我师父!” 他面容严峻,竟隐隐有一种莫名威势,眼神锐利无匹,便是连莫洵这等修为,也不禁心中轻颤,不敢直掠其锋芒。 旋即,莫洵醒悟过来,顿感面上无光,怒道:“你这小鬼,快滚开!”他随手一掌推出,激起狂风怒啸,当头而来! 张然羽登时只觉一股无匹巨力狠狠撞在身上,胸口如被大锤砸中,肝胆俱碎!他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道血箭,向后飞起,栽倒在数丈之外,激起漫天尘土! 醉道人怒道:“我随你们回去便是,休得伤我徒儿!” 季问低笑两声,语气之中满是轻蔑不屑,骂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讨价还价!若是再废话,就休怪我兄弟下手不知轻重了!” 两人说话之间,张然羽已然踉跄而起,虽摇摇欲坠,却仍自强撑不倒。他面白如纸,嘴角缓缓渗出一道血迹,触目惊心! 在睽睽众目之下,他艰难挪动身躯,一步,一步,直来到醉道人身前。 接着,这少年竟缓缓地,缓缓地,再次张开双臂,虽举步维艰,却坚决无比! 无比坚决! 季问眉头微皱,正待出言警告,那莫洵却已在一旁叫嚷道:“快些办事,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他微微一顿,不再犹豫,手中折扇一挥,一道青色灵力疾冲而出,直击在张然羽胸口上! “砰!” 霎时间又是一声巨响,那单薄身躯再次被狠狠击中,“哇”的吐出大口鲜血,软软瘫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醉道人横跨一步,拦在这徒儿身前,早已泪流满面,怒喝道:“不要伤他!我……我还有几句话和徒儿交代,这就……随你们回去。” 他原本就远非这二人之敌,方才抵挡天劫之时又身受重伤,心中挣扎半天,却始终兴不起反抗念头,只得低声恳求。 这季问、莫洵二人,乃是仙界大大有名的人物,实力超绝不凡,轻描淡写之下,便将张然羽打成重伤,全无还手之力。也亏得困龙珠护住他心脉,这才留得性命。 季问哼了一声,傲然道:“真是麻烦!我兄弟时间不多,你长话短说吧!” 醉道人听他应允,急忙伏下身子,他四肢被缚,也是行动艰难无比。张然羽面色灰败,七窍渗出血来,却强撑着想要起身,只是双臂沉重无力,怎么也撑不起来。 醉道人急道:“徒儿,为师走后,你可去委羽山混元宗继续修行。为师……为师误你前程,实在愧为人师!你多多保重,为师……这就去了,只盼你日后勤加修行,毋重蹈覆辙。莫要记挂于我,一切……皆乃为师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张然羽只觉心中一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醉道人,大叫道:“不——”话未说完,他已是血泪满面,泣不成声。 醉道人低头看着这徒儿,眼中满是不舍,柔声道:“为师自问修行一世,也唯有与你相识这三年时间,最是快活自在。人间险恶,今后你孤身一人,须得多加小心。”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传音道:“这东西给你,日后也许有些用处,开启之法亦自有记载。” 张然羽只觉怀中一紧,竟凭空多了个东西,想起师父诸般呵护,不禁心如刀绞,哽咽道:“师父,别走!别走——” 忽地,那莫洵声音却突兀传来:“时间不多,该上路了。” 张然羽只觉怀中之人颤了一下,轻轻挣脱他手臂,涩声道:“人有悲欢离合,一切皆乃天意,为师……走了。” 他站起身来,那缚身光网化为一条锁链,紧紧缠住这老者消瘦身躯,一端却牵在莫洵手中,他随手一抖,这三人腾身而起,化作三道电芒,直冲云霄,向着那无尽苍穹而去,转瞬不见…… “不——” 仿佛这瞬间,失去了一切,一切…… 张然羽牙关紧咬,咬破了嘴唇,渗出殷红鲜血。他全身鲜血淋漓,却恍若未觉,只觉心若死灰,胸口一窒,眼前一黑,瞬间便昏了过去,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已然夜色初降,月明星稀,张然羽只觉犹如大病一场,浑身毫无力气,稍一动弹,便有阵阵剧痛传来,仿佛千刀万剐,痛入骨髓。 只是,肉身之痛,却又怎比得上,心中,那深深的伤痕! 深心之处,那无比的悲伤,便仿佛剧毒利刃,一刀,一刀,在他心中刻上恩师的面庞,痛彻心扉。 他只觉空空荡荡,这世间的一切竟仿佛失了生气,再也没有丝毫光彩。 一片灰白! 夜风轻拂,带着一丝冰凉。他忽而只觉一阵深深的疲倦袭来,于是,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在这空旷山谷之中,一动不动。 天空之上,朗月高悬,繁星点点,夜色动人。只是,映在这一双深邃明眸之中,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美丽,和凄迷。 他瞪大了眼睛,却看不到这世间万物,脑中只是回荡着恩师那临别话语,仿佛这一切的一切,就在眼前: “人有悲欢离合,一切皆乃天意,为师走了。” “一切皆乃天意……” “天意……” “天意……” 人生,真的是由天注定吗? 是吗? 突地,那少年空洞眼眸之内,竟泛起了点点星火般的光芒,张然羽周身气势大放,体内困龙珠仿佛感受到主人内心,竟疯狂旋转起来,散出丝丝灵力,自行修复各处经脉。 那光芒,便仿佛一丝微弱火焰,重又绽放出不屈的璀璨! 瞬间,燃烧了整个世界! 他面颊之上泪痕犹存,嘴角却已泛起一丝淡淡微笑,似嘲讽,偏又无比坚决。 “天意?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这般喃喃念着,心中竟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力量越涨越宽,填满了胸膛。 这信念的力量,竟让这无助少年充满了生机,他缓缓站了起来,带着满身的伤痕。 他忽然抬头,仰首看天。 那苍穹之上,可曾有一个消瘦身影,正等待他的出现? 内心深处那燃起的火焰,越烧越旺,无休无止,温暖了胸膛。不知何时,张然羽的目光竟变得无比坚定执着,他双拳紧握,直视无尽苍穹,似是轻声自语,又似是说给某个人听: “师父,等我!” 这短短几字,便仿佛截金断玉一般,掷地有声! 然后,他转身,艰难地挪动双腿,一步,一步,直向远方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既无留恋,又何必回头……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飘下点点细雨,如丝如缕,轻轻打在张然羽脸庞之上,拭去那淡淡的血迹,和泪痕,便如同那老者掌心的温度,温暖柔和。 张然羽心中微微轻颤,竟有一阵说不出的温暖涌起,脚步不停,却愈发坚定执着…… (第一卷初识仙踪完敬请关注第二卷混元门徒) 写在卷末 很久都是在按照来写作,没有自己畅快的说些什么。 感觉有点憋屈…… 其实,这部,只是一个偶然的灵感,以及一个不算太坚决的决心,联合起来铸成的产物罢了。写它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在网上得到认同,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没错,是认同。 我想,这也是一个业余写手最大的愿望吧! 这部的第一卷,是我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完成的。我承认,我的速度很慢,慢到了有时一整天也挤不出一章的稿子。 但是我不急,因为我是在用心创作,创作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这个梦的开始很完美,我的设想也很完美,也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整整一个学期,我写出了第一卷。 我不承认“码”这个字眼,因为我的每个字诞生之前,都会在脑海中闪耀好久好久,才会诞生在这里,率性的写作是很爽快,但是我做不到。 我水平实在有限,天马行空永远也只是个憧憬,所以只能不断的想,不断的修改,不断的润色,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在文档里。 可以说,我写的所谓“”,确实不适合网络。 我太慢了,也太天真了。 不怕大家笑话,这本书首发的时候,我只知道“起点”这一个文学网站,所以就理所当然的发在了那里。 然后…… 有点想苦笑,因为这些回忆,实在不是很完美。 呃……应该说,特别的不完美。 我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一次一次的被拒绝。 当然,我承认,自己的水平确实很低,因为毕竟是第一本,在布局、构思,这些各方各面都有很大的欠缺。 我不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我承认。 所以,我想放弃,真的。 但是我不甘心,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怪,明明全无希望了,却总是企盼奇迹的发生。 但是,也许是天意吧,让我知道了这样一个网站17k。 说来好笑,我知道这个网站,还只是因为随意浏览别的书站论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关于血大的帖子。 然后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理所当然的,我也就试着将自己的作品放在了这里。 接着,我没有申请“新作拼搏榜”,但是顺手申请了“编辑推荐”。 完全是顺手,因为我实在是没有报什么希望的。 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些奇迹的。 一本完全不适合网络的,竟然申请通过了! 很清楚的记得,周一凌晨,在网上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作者专区的提示,看看自己上传的玩意儿,也到了五万字了,顺手就填了个申请表,然后点击“发送”。 反正咱也不花钱,脸皮也厚的可以,就算拒绝了也不丢人。 最起码,我的这么个玩意儿,已经有过很多次的拒绝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下意识登陆“作者专区”,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随手就点开看了看结果。 说实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后来,听大神小神们说,六馆其实不算什么,通过率有一半呢。 但是也还是挺激动的。 不好意思,是特别的激动…… 这是一种认同,对于自己心血的认同! 我承认,我的开局很不好,既俗且滥,也因此丢掉了大片的读者。 但是,我的文字,我的构思,我创造出来的人物,还是有一些心血凝结在其中的…… 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差!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水到渠成的意思了。 申请了签约,等待了四天,正式加入了“神龙教”。 也学会了那句训言: 龙教主艳福永享,寿与天齐…… ^_^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大神小神们,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众神们,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小人物,对于给予自己机会的网站,对于认同自己的网站,有多么大的感激! 容我很渺小的说一声:谢谢! 当然啦,我在这里,也真正有了几个可以交谈,可以提出建议的书友,虽然我的收藏仍然很低~ 也许注定会扑的很惨,也许根本就不能上架(当然啦,我也没有想过要上架什么的)。 但是我不在乎。 特别要感谢facefox大人和logon大人(我应该比你们都小,透露一下,我今年19岁,呵呵),他们一直在关注我的作品,在鼓励支持我。 请容我再说一句:谢谢你们! 这些,都是我在那个很大网站里面,所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有时候会很傻的想,原来我的书,还真的有人看哎~~ 然后就会很满足,很满足很满足…… 真的。 突然有点难过。 今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也许,今后就不会频繁的上来看看,也不会频繁的去论坛潜水,看一帮“无聊人士”打p,更新也会慢下来。 但是,我不会让它结束的。 我喜欢这种生活,喜欢这种感觉。 我的编辑龙哥,可以很认真的回答我各种疑问,论坛里的人,每个都是和和气气的,大神们也从不压迫新人。 多好啊。 人说知足者常乐,所以,我知足,很知足。 也许,这就够了,一个小人物,要的就是这些罢。 我很快乐的留在这里,虽然没有成绩,但是很满足。 这就够了,不是么? 关于这本书,我不能保证速度什么的,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绝对不会太监,一定会认认真真写完它。 即使是为了17k,为了寥寥几个书友,我也会写完它! 这是一个承诺。 这本书特别送给大大,感谢她的关心,呃……虽然她基本没可能看到。 这样的话,也送给哲哥,我的第一个读者。^_^ 说了这么多好舒服,谢谢大家听我说废话。 总是在感谢,真是有点像小正太…… 第一章 拜入混元 黑暗,无尽的黑暗…… 仿佛吞噬一切的妖灵,张开漆黑似墨的巨口,蚕食这世间的一切,永世看不见尽头。 张然羽便身处在这黑暗之间,他只觉自己如同一只卑微的蝼蚁,虽渺小柔弱,却仍自前行不辍。 渐渐地,他只觉疲惫不堪,想要停步休息,脚下却似是不受控制一般,无论如何阻拦,也从不停留片刻。 张然羽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惧,那恐惧直抵内心深处,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倏地,前方视线所及之处,竟现出了一抹淡淡光华,在这无边黑暗之中,却分外耀眼夺目。张然羽兴奋之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路直向着那光源奔去。 待走得近了,他这才看清,那发光事物却是一根粗大的烧红铁柱。而那铁柱之上,赫然竟绑着一个枯瘦老者。 那老者满面血污,披头散发,如同九幽厉鬼,恐怖至极。听到脚步声音,他缓缓抬头,竟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突地,火柱之上腾起熊熊烈焰,那老者灼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哀号道:“徒儿,救我——” 师父? 张然羽大惊,急‘欲’上前相救,却发现自己突然之间,竟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如同生根一般,直‘挺’‘挺’定住了身子。 他拼命挣扎呼唤,却始终无能为力,而眼前那火柱却已渐渐下沉,醉道人也随之一起慢慢沉入地底身处,消失无踪。 突地,阵阵厉啸之声蜂拥而来,凌厉无匹,一时间,鬼哭之声充斥天地,直叫人心胆俱寒,宛如身处九幽地狱。 眼前那光芒越来越淡,直至被这黑暗吞噬无踪…… “师父!” 张然羽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瞬间千刀万剐,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无助,直‘欲’让他昏厥。 但他却越发清醒,这无边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猛然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重重击在心间! “不——” 张然羽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觉手脚冰凉,身上已被冷汗浸湿,喘息不止。他环顾四视,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木屋之内。 他坐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心神,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自师徒二人分离后,这噩梦几乎每晚都会在脑中重现,那情景偏又真实无比,仿佛就在眼前。 “吱呀”一声,那木屋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进‘门’来,笑道:“大哥,早呀!又作恶梦了?” 那少年身材不高,相貌平平,倒是浓眉大眼,再加上一个硕大脑袋,颇有些显眼,只是笑容爽朗,令人心生几分亲近之意。 张然羽微微点头,起身来到‘门’边,他虽只有十八岁,却身材高大,比起那少年更是高出不少。他拍拍少年肩膀,淡淡道:“小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那少年登时兴高采烈,眉开眼笑,道:“再过半年就该正式入‘门’了,我都快忍不住了呢!”他憨憨一笑,挠了挠头,颇有些羞赧之‘色’。 张然羽见他如此,嘴角不由‘露’出几分微笑,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那唤作“小云”的少年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去。 眼帘之内,乃是一个小小山谷,四周峰峦叠嶂,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映着静谧星空,清爽静谧,别有一番风情。这山谷之内,四处散落着数个大大小小的木屋,张然羽所住正是其中之一。 张然羽仰首看天,只见夜‘色’渐退,朝阳未升,遥远天际之处,昏暗无光,隐约可见一轮弯月,点点繁星。 那少年拍拍他肩膀,笑道:“大哥,我们在此砍柴练功,也有一年多了吧?” 张然羽心不在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思绪却已飘至一年之前…… 当日他自东邙谷重伤而出,心中立誓,定要尽快飞升仙界,以寻得搭救恩师之法。百般寻思之下,想起醉道人却是师承‘混’元宗,他随师父游历三年,所学尽是些基础灵诀,虽根基牢固,但论起道法修行,却远不如寻常修真之人。细细思量之下,这少年终于决定,前去‘混’元宗修行学艺,循序渐进,以期飞升上界。 他本就是‘混’元宗长老身份,却只因生‘性’倔强,不愿依借恩师余荫,故而从未记挂于心。恰好,自那玄冰离火酒与他融合之后,却将这仙器“困龙珠”的一项潜能‘激’发出来,即吸纳隐匿灵力之术。当下,他凭借困龙珠之力,将自身“太乙真诀”灵力尽数隐匿起来,这才一路寻访探问,直奔委羽山中而去。 也算他运气极佳,恰好赶上‘混’元宗五年一度的收徒之期,他一身灵力尽数隐没,修为与常人无异,便无人注目,只被收入‘门’下,做了个记名弟子。 这‘混’元宗收徒却与仙道众派不同,但凡广收‘门’徒之时,除了大‘奸’大恶,抑或秉‘性’不端者之外,其余人等,无论资质如何,目的何在,皆来者不拒,一并收入‘门’下。 只是,这些新近入‘门’者,并不算作正式弟子,只称作“记名弟子”,若想正式入‘门’,则须在这委羽山中砍柴两年,以磨练心‘性’,兼之强身健体。 但凡修真之人,皆极重养生健体,只因道法修行到了深厚之处,‘欲’施展出那些个厉害法术,更是对体魄有极高要求。 ‘混’元宗立下如此规矩,正是借机选拔优秀弟子,以择优劣。修仙之梦,人皆有之,但能真正坚持下来,被‘混’元宗仙长正式接受者,可谓寥寥无几。这其中,除了某些资质奇差,实在朽木不雕者之外,大多却是因承受不了这两年磨练之苦,主动退出的。 也正因如此,‘混’元宗所选弟子,皆为生‘性’坚忍之人,于道法修行也是远超别派,因而‘门’下弟子根基极稳,被称为天下道法正宗。 第二章 记名弟子 委羽山,雄踞于中原大地,连绵百里,峰峦起伏。山中林木茂密,飞瀑奇岩,隐于其内,珍禽异兽,出没其间。 此山钟灵奇秀,乃是一处绝佳妙地,更位列天下仙山之首,端得是声名显赫。 世人相传,委羽山脉之中,共有峰峦七十五处,而最高一处,唤作“咫天峰”,高三千余丈,乃是仙道第一大派“‘混’元宗”所在之处。此峰高耸入云,平日里云雾缭绕,虚实不辨,却是不为人知,更乃修真之人无比向往之地。 而在这委羽山脉之上,另有高矮山头不计其数,深浅山谷密集其间。自数千年前,‘混’元宗祖师“‘混’元真人”于此开宗立派之后,便遣人在这山中谷地峰间各处,建造百余处房舍群落。 而但凡入‘门’弟子,必先分别遣至不同地点,行那两年砍柴苦差。也只因山广人稀,因而每处散落弟子却是不多。 张然羽入‘门’之后,便被分配至这委羽山脉东北方位,一处无名峡谷之内,与他***此地的,另有三人,这小云便是其中之一,年纪也最为幼小,只有十五岁。而这峡谷之内却建有木屋十座,四人各占一间尚有闲余,倒也十分宽敞。 自入‘门’之日起,‘混’元宗便会定期派遣‘门’下弟子下山,前来验收砍柴成果,兼送些米面油盐,平日里却是无人打扰的。 这山谷之中所植树木,乃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品种,唤作“玄铁木”,此树生长极快,五年便可成材,以供弟子砍伐之用。 而除此之外,这“玄铁木”另有一项独特之处,其木制奇异,坚硬无比,几可与钢铁相较,若是寻常樵夫,则纵是整月时间也未必能砍倒一棵,故而以“玄铁”为名。 ‘混’元宗每月派遣‘门’人前来,必当收取每位记名弟子五根“玄铁木”。凡数量短缺者,给予三次悔改之机,三次大限之后,则取消入‘门’资格,赶出山‘门’。实可谓苛刻之极,也难煞了诸位热情弟子,直叫人焦头烂额。 只不过,这规矩看似严苛无比,却难不住张然羽这身负灵力之人。 却说张然羽身旁,那唤作“小云”的大头少年,全名叫做“沈云”,他年幼力衰,每每凑不够规定数目,都是张然羽帮他补齐,故而两人相‘交’甚笃,相处也颇为融洽。 那其余两人却是一对同生兄弟,乃是渔家出身,比之张然羽低了一岁。此二人父母皆乃贫苦渔夫,目不识丁,故而这兄弟二人姓名倒也颇为简洁,分别唤作孔大、孔二。 这兄弟俩原本身居海边,自是不知修真为何物。但机缘巧合之下,竟被一名‘混’元宗长老外出之时偶遇,那长老颇为欣赏二人资质,故而带回‘混’元宗中,以期潜心培养传授。 这兄弟二人入‘门’之时,倒也着实受了些重点关注,因而也颇有些心高气傲。 初时,这四人共居此地,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时日长了,那兄弟二人眼见张然羽每日砍柴总有盈余,皆送给了沈云,自己却毫无半分疲态,心中早已万分不忿。 他二人自恃天资聪颖,乃是修真良材,一向眼高于顶。如今见张然羽实力不凡,更是远胜于己,难免妒火中烧。恼羞成怒之下,这兄弟二人屡屡挑衅,却只因张然羽行事低调,不愿惹是生非,总是尽量闪避忍让,却也始终未生事端。 那兄弟二人虽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三人自此逐渐疏远,极少‘交’谈。 而那沈云虽稚气未脱,却机灵聪明,处事圆滑,与这山谷中众人皆相处极好,倒也无人与他为难。 当是时,张然羽修行又有进境,若是单论灵力,早已至道人上阶,直冲灵人之境,但他有心磨练自己,却将一身灵力尽数舍弃不用,只凭本体之力来做这些辛苦差事。 只是,他本就一副五行灵体,‘肉’身之坚韧更是远胜常人,这每日砍柴挑水之事,在旁人看来苦不堪言,于他却只如平常劳作,轻松自在,倒也乐得清闲。 醉道人临走之时,也将那貔貅所化“巨卵”归还与他。只是,那“宝贝”至今仍是一副卵状模样,并无丝毫变化,张然羽无力照料,便将之暂存入“曲径通幽”之中,无暇理会。 这一年时间之中,但凡闲暇之时,张然羽便会潜心钻研那两卷古籍,日积月累之下,倒也将这“百炼之法”与“仙酿之术”学了个通透,只是苦于材料不足,这才无力试验。 无意之中,更是被他发现,自己身体之中,竟藏有那“玄冰离火”佳酿,取之不尽。每日无聊之时,他便催动灵力,自指尖取些美酒饮用,却也颇为滋润。 只不过,对这“身藏美酒”之事,他却多了个心眼,却从未让旁人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此乃闲话,表过不提。 却说这两人闲逛一会,却见天际泛起鱼肚白,竟已是清晨破晓时分,沈云笑道:“今日我可得早些去,免得又砍不够柴,总是麻烦大哥。” 张然羽也不愿耽误这兄弟成长,颔首应是。于是,这两人匆匆回转,各回房中去取砍柴工具。 不过片刻时间,张然羽即准备妥当,手中却只多了一柄破旧钝斧。他在‘门’外等待半晌,沈云这才匆匆出来,手握一柄铁斧,那铁斧‘精’光外放,状似锋锐无比,竟是远非凡物。 沈云挽起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那铁斧,这才注意到张然羽早已在‘门’外等候,面上一红,讪笑道:“方才把这斧子磨了磨,耽误了点时间。大哥,咱们这就出发吧!” 张然羽微微一笑,点头不语。于是,这两人疾步而出,直朝谷外密林而去。 第三章 飞来山洞 说到沈云那铁斧,却是张然羽此生第一件作品。某日闲逛之时,他偶于这山谷外一处隐秘所在,发现一座玄铁矿脉。 这玄铁比之寻常凡铁,坚硬何止百倍,乃是炼制武器的极好材料。张然羽闲来无事,又想试试自己炼器本事,便采了些许玄铁矿石,炼制出了这一柄玄铁利斧来。又只因无炼制器皿相助,故而此物也只算是“半成品”,张然羽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纵然如此,这玄铁斧亦乃仙界秘术练成,竟也带了些许灵力,虽还及不上法器品级,也是相差不远,用来砍柴打杂,实在绰绰有余。 张然羽原本就只为练手,炼成这玄铁斧之后,自己却也不愿使用,又见沈云年幼体衰,一时恻隐心起,便将这玄铁斧赠给了他。 沈云乍得如此宝物,那辛苦工作也轻松不少,心中兴奋之余,不由对张然羽感‘激’不已,也愈发敬佩叹服,更是以兄长视之。 两人出得那无名山谷,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密林之中。这林中树木虽枝繁叶茂,却皆为黑‘色’枝干,更远不似寻常乔木高大,只三丈有余,正是那奇异物种——玄铁木。 二人各择一树,挥动手中大斧,开始了每日砍柴之职。张然羽以那钝斧连砍数下,便在身前一棵水桶粗细的玄铁木上留下深深斧痕,轻松之极。 反观他身旁沈云,手中玄铁利斧锋锐无比,远比这冒牌“玄铁”之树坚硬许多,但他接连砍了半个时辰,那玄铁木上却只有薄薄一层豁口,倒是将这少年累得满头大汗。 不过顿饭功夫,张然羽便将自己那棵玄铁木砍倒,他擦了擦汗,转头看向身旁,却见沈云气喘吁吁,早就停下休息,而他负责那棵大树,却只砍入了寸许深而已。 张然羽摇摇头,挨着沈云坐在树荫之下休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突地,树林北方不远之处,竟传来阵阵喧哗吵闹之声。此地相距别处居所甚远,方圆百里之内更是渺无人烟。因而这吵闹声音也必是那孔家兄弟作怪,两人心知肚明,便也不去理会。 果然,过不得一时半刻,便只听一阵窸窸簌簌之声,竟从身边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粗布短衫,手持柴斧,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壮实高大,可不正是那孔家老二! 只见这孔二一脸兴奋之‘色’,向沈云嚷道:“小云,我们发现了一个古怪‘洞’‘穴’,你快来看看!” 沈云早就不耐这般砍柴枯燥,闻听此言,好奇之心顿起,起身雀跃道:“在哪呢?快让我看看!” 孔二笑道:“就在北边‘乱’石坡,昨天还什么都没有,今天突然冒出来个石‘洞’!我们兄弟要去探险,你去不去?” 沈云兴奋不已,大叫道:“当然要去,咱们这就走吧!”他想起身旁之人,转头向张然羽道:“大哥,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张然羽斜倚大树,淡淡道:“你自己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沈云还未说话,孔二却在一旁怪声怪调,道:“有些人呀,胆小如鼠,偏偏还不敢承认,好笑,好笑!” 张然羽眉头微皱,却闭口不言,沈云却急了,大叫道:“谁说我大哥胆小了!”他拉住张然羽手臂,哀求道:“大哥,和我们一起去吧!” 张然羽平日里便对这小兄弟爱护有加,自然不好推辞,加之也不愿让旁人轻视,略一沉思,点头道:“好吧,我就随你们去看看。” 沈云顿时欢呼雀跃,拉起张然羽,两人跟在孔大身后,直向那“神秘山‘洞’”而去。 三人一路穿林避木,约莫行了一炷香功夫,便只见一座‘乱’石山岗现于眼帘之内。山岗东侧,一条山涧小溪流淌而过,山岗之内‘乱’石堆积,乃百年前暴雨泛滥之时,溪水暴涨冲刷而成。‘乱’石岗西侧,乃是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山壁之上,苔藓丛生,光滑平整。 这‘乱’石岗乃是山谷北侧一处所在,荫凉僻静,那山涧更是清冽甘甜,故而众人也常来此处休憩玩耍,对山谷附近地形,可谓熟悉无比。 孔大早已站在那石壁之旁,见他三人前来,大声招呼道:“怎么这么慢!快点来,晚些它可能就没了!” 张然羽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向那石壁之上一瞥,竟瞬间惊得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原来,这原本清亮若镜的光滑石壁上,不知何时,竟赫然凭空现出一个巨大石‘洞’来!那石‘洞’数人之高,‘洞’口呈半圆之行,竟似是人工开凿而成。 只不过,众人昨日来此饮水之时,那石壁上却并无任何裂痕。因此,这黑漆漆的‘洞’‘穴’,才更显突兀神秘。 莫非,真乃九天之外,飞来之物? 石‘洞’之内,漆黑似墨,全无半点光芒。孔大手持一支燃烧火把,正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张然羽略一愣神,即清醒过来,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却隐隐发觉,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从那石‘洞’之内发散而出! 突地,一阵清风拂过,石‘洞’之内顿时传来“呜呜”风声,如厉鬼哭诉哀嚎,平添几分诡异,直叫人‘毛’骨悚然。 探得那灵力‘波’动,张然羽心中顿时踌躇不已,这石‘洞’凭空而现,之前全无半分征兆痕迹,又有如此灵力溢出,显是颇有些古怪,还是莫入为妙。 谁知那沈云却是少年心‘性’,见这‘洞’‘穴’来得突兀,心中虽亦有些许惊惶,但霎时间却被满腔兴奋好奇掩盖,向身旁孔二问道:“孔二哥,这就是那古怪山‘洞’吧?” 孔二点点头,道:“一个时辰前,我们兄弟来这溪边喝水,顺便休息片刻。谁知刚到晌午,那石壁上突然有光芒闪动,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等到那光芒消散之后,这‘洞’‘穴’已经凭空出现了。” 他吐了口唾沫,兴奋地低语道:“要我说,这里一定是个仙人‘洞’天,我们运气真好!” 沈云深以为然,更是兴奋急切,催促道:“那我们就快些进去吧,求仙人赐些宝贝,也好威风威风!” 第四章 噬人光幕 孔二笑道:“我们兄弟也正有此意,大哥这才让我把你叫来,一起去寻仙人呢!” 沈云心中一暖,道:“孔二哥,多谢了。” 孔二颔首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福同享嘛。”他斜睨了张然羽一眼,语带轻蔑,‘阴’阳怪气道:“只可惜,有些人福缘不足,能不能寻到宝贝,还得看造化呢。” 张然羽心神皆放在这‘洞’‘穴’之上,却也无暇理会这冷嘲热讽。依他所见,这‘洞’内所散灵力虽稀薄若无,却仍可隐约察觉出来,其中竟掺杂了仙魔二道之气,‘交’融纠缠,弥久不散! 张然羽眉头微皱,正待出言提醒,却不料孔大在那‘洞’口多时,早已久候不耐,大叫道:“喂,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可自己走了!”言罢,他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直向那‘洞’内走去。 沈云急道:“我去!”他和孔二紧随其后,也疾步跨进‘洞’里。沈云回头招呼道:“大哥,快来呀!”话音未落,便见那‘洞’口一暗,两人身影消失无踪。 张然羽不及阻拦,这三人却已不见踪影,全都进了那古怪石‘洞’之内。他微叹了口气,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也迈进了那石‘洞’之中,循着前方火把光芒,一路直向深处行去。 片刻之后,这‘乱’石山岗之中,突地又是一阵光芒闪耀,耀眼夺目。待那光芒过后,那石壁竟又回复了先前模样,苔藓丛生,光滑如初,哪还有半分‘洞’‘穴’痕迹! 这神秘山‘洞’凭空而现,竟又突兀消失,实在诡异莫名! 只不过,这外界情形,‘洞’内一众好奇少年,却是茫然不知。那石‘洞’之内,道路狭窄干燥,蜿蜒曲折,所幸并无岔路。一路之上,孔家兄弟以火把照明,却见这‘洞’壁光滑平整,竟似是人工打磨一般,不由啧啧称奇,心中也愈发期待兴奋。 只是,他们却并未留意,拖在最后的张然羽,面‘色’已是越发严峻,甚至略有些惊惶不安! 原来,“太乙真诀”乃天下至阳修行法诀,于灵气‘波’动更是敏锐之极,张然羽五行灵体,灵识亦更是远超常人。故而这‘洞’内灵气流动之变,虽说其余几人恍然未觉,却瞒不过张然羽感知。 他只觉越向前行,那诡异气息便加重几分,愈发清晰浓烈,便如同凶猛恶兽,迎面扑来! 张然羽心中惊骇,本‘欲’逃离此地,却又放心不下身旁同伴,只得强自镇定心神,早已暗暗积聚灵力,凝神戒备。 又行了半个时辰,就在众人以为这‘洞’‘穴’无边无尽,心中萌生退意之时,却不想转过一个弯角,那‘洞’底景象却突兀而现,呈现在这四个少年眼前! 那‘洞’底之处,原本应当是石块土垒的地方,却正有一层光晕流转,散发出黯淡银‘色’光芒…… “仙人,我来了!”沈云兴奋地大叫一声,直向那光壁扑去,却不想被人从后一把拽住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孔家老大。只见孔大眉头微皱,道:“先等等看,这里有些古怪。” 张然羽原本站在众人身后,闻言一怔,也不由微微颔首,暗赞这孔大心思缜密,资质更胜他兄弟一筹。 那光晕诡异黯淡,隐隐有阵阵‘阴’风散出,哪有可能是什么“仙境”了! 经孔大如此一说,同行二人细细思量,亦察觉出些许不妥,再也不敢轻易上前。众人心中,更是颇有些后悔,不想寻宝心切之下,却失了冷静,以致身陷险境。 沈云讪讪而回,却始终不愿放弃,问道:“孔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干守着吧?” 孔大沉‘吟’半晌,心中犹豫不决,却也不愿半途而废。于是,众人在这光壁之外徘徊不已,不知何去何从。 正当此时,却不想,异变突生! 那光晕突地一亮,便似平静水面投入一颗巨石一般,流转之势竟倏然变快!原本黯淡的光华更是瞬间隐没无踪,在火把光芒之下,那光幕漆黑似墨,‘阴’森恐怖! 便似是一只凶残魔怪,张开血盆巨口,直‘欲’择人而噬! 蓦地,那光幕之内狂风大作,直将众人刮得站立不得,跌倒于地。随即,那风势竟倏然而转,向光晕之内流动而去!众人只觉一股诡异巨力凭空而生,竟将自己硬生生向那光幕之内拽去! 沈云离得最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生生吸进了那光晕之内。 转瞬之间,再无踪影! 孔家兄弟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眼见沈云遇险,心中一慌,再也挣脱不得,也被接连扯进那光幕之内,消失无踪。 张然羽落在最后,只来得及散出灵力护于体外,勉强抵挡那吸扯之力,却不料随行三人尽数被吸入那古怪光晕之内。他心急同伴安危,犹豫片刻,终于横下心来,咬牙撤去灵力防护,任由那吸力将自己拽进‘洞’去。 乍一与那光晕接触,张然羽只觉浑身冰凉彻骨,便似浸入冷水之中一般,接着,便有一股莫名怪力侵入身体。霎时间,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巨响,他只觉头痛‘欲’裂,登时便昏了过去。 ‘洞’‘穴’之内 那光幕吸入五人之后,流转之势渐缓,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恢复一片平静。旋即,那石壁之上掉落的石屑,竟纷纷飞回原处,便似是时光逆转一般,怪异之极。 不过须臾时分,那‘洞’内情境即还原如昔,一片昏暗之中,这莫名光晕闪烁着银‘色’黯芒,仿佛全然未曾改变分毫! 噬人‘洞’‘穴’,有进无出! 而等待着这些少年的,那未知的世界,又会是什么呢? 第五章 洞中世界 “扑通!” “扑通!” 不知名的某处,接连有重物坠地之声传来,旋即,四处便寂静无声,只偶有丝丝微风拂过,凭添几分压抑。 良久。 张然羽微抬眼皮,缓缓睁开眼来,没有预想中的刺目阳光,只有一片‘阴’沉昏暗。他只觉天旋地转,用力甩了甩头,这才缓缓坐直了身子。 眼帘之内,竟是一片荒芜大漠,寸草不生,一眼望不到尽头。四周寂静无比,仿佛时间停滞一般,萧索莫名。 天际之上,无日无月,隐隐有暗红血‘色’光芒流转,宛如九幽地狱一般,令人心生恐惧之意。 张然羽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几个熟悉身影,他缓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腿’脚,感觉并无异样,这才小心翼翼挪动脚步,向那几名同伴所在之处走去。 那三人所处之地相距不远,皆平躺在砂砾之上,闭目不动,显是仍未转醒。 张然羽伏下身子,抓住沈云腕脉,探入一道灵力。闭目沉‘吟’片刻,他终于了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定。这少年虽仍处昏‘迷’之中,却并无半分伤势,只是仍有些虚弱罢了。 他又一一查探孔家兄弟情状,果然并无二致,这才放下心来,静待三人转醒。 半晌,沈云手指一动,旋即悠悠转醒。眼帘之内,却见张然羽微笑注视着自己,心中只记得被那怪‘洞’吸入,就再无知觉。他心中‘迷’‘惑’,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竟身处完全陌生的所在,不禁缩紧了身子,略带惶恐,轻声问道:“大哥,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啊?” 张然羽摇摇头,轻声道:“这里颇有些怪异,还是先把他们叫醒,再循对策吧!” 沈云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却见孔家兄弟兀自昏睡,不禁兴奋异常,大笑道:“他们也在!太好了,我们都在一起!” 张然羽眉头紧皱,也不答话。直觉之下,他只感到此地凶险异常,实可谓危机四伏,心中不由颇有些忧虑。 这同行四人之中,也只有他乃是道人上阶修为,其余四人皆为修真‘门’外汉,全无半点灵力,若是再不多加小心,只怕万难生离此地。 突地,一阵劲风倏然袭过,卷起漫天沙尘,铺天盖地,直向此地扑来!张然羽不及思索,一把将沈云扯到身旁,灵力飞快散出,护于二人身外。 “噼噼啪啪!” 霎那之间,撞击之声不绝于耳,那漫天沙砾受狂风所驭,狠狠击打在灵力护罩之上,发出声声震耳脆响,如滚滚洪流,延绵不断! 护罩之内,沈云早惊得瞠目结舌,他眼见那沙尘呼啸而来,心中害怕之极,蜷成一团。谁知,那狂风沙砾所过之处,却尽数被一层淡青‘色’罩子挡住,不得寸进,实在诡异莫名! 在他眼中,这等奇观,只可称作“神迹”。 这莫名狂风来势急,去势也急,不过盏茶时分,便稍稍缓了些气势,逐渐消散无踪,回复了平静。 张然羽心念一动,那灵力所化护罩散为一道青烟,飘回体内。沈云早看得两眼发直,结结巴巴道:“大哥,你……你是神仙吗?” 张然羽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我只是个普通修真之人。”他拍了拍沈云肩膀,“他日待你拜入‘混’元宗,也能学到这些本事。” 沈云兴奋地连连点头,心中不仅对他这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对那传说中的‘混’元宗又添了几分期待憧憬。 二人说话之间,张然羽心中突地一紧,急忙看向身侧,顿时心急如焚,险些惊呼出声! 原来,那仍自昏‘迷’未醒的孔家兄弟,竟不知所踪! 沈云见他神情大变,也向身旁看去,大惊道:“孔大哥、孔二哥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是被活埋了吧?” 张然羽心中一动,暗骂自己糊涂,急忙招呼沈云,两人连挖带刨,这才将那兄弟二人又从沙堆中刨了出来。 两人又拉又扯,那孔家兄弟本就无恙,纷纷转醒,却不知自己方才竟是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孔大咳嗽两声,一口吐出嘴里的沙子,满脸茫然神‘色’,问道:“小云,这是哪里?” 沈云还未答话,张然羽已抢先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他本就不愿多说,言罢,当先朝前方行去。 孔二愤然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张然羽脚下不停,头也不回,淡淡应道:“随便你。” 沈云略一犹豫,却已落下了数丈之远,跳脚道:“孔二哥,都这个时候了,还争什么争!你就跟我们走吧!” 他朝这兄弟二人挥挥手,急忙向前赶去,与张然羽并肩而行。 孔二微微一怔,转头问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孔大沉默片刻,点头道:“小云说得没错,此人深不可测,若是不跟他走,也许真出不了这鬼地方。” 他撑起身子,又拉起弟弟,道:“我们先随他走走看吧。” 孔二心中不忿,仍想争辩两句,却只迎上大哥凌厉目光,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多言,悻悻然随孔大一路追随前方脚印而去。 此地不辨方位,这同行四人也只得一路向前,只不过,张然羽灵识过人,一路上四处查探,倒也并未‘迷’路打转。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张然羽猛然顿住脚步,害得身后沈云险些撞上他身子。 众人皆停下脚步,沈云‘摸’了‘摸’头,问道:“大哥,怎么了?” 张然羽脸上略带了些兴奋之‘色’,道:“有水源!”他闭目半晌,将手向东南方向一指,道:“就在那里,我们快去。” 沈云对他所言深信不疑,欢呼一声,随着张然羽向那方向冲了过去。 孔二眼见他二人跑远,低笑道:“满脚都是砂子,哪来的水源?净瞎扯!”孔大犹豫半晌,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暂且跟去看看。” 孔二虽颇为无奈,但他二人在这干燥沙漠之中走了半天,早已又累又渴,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任由大哥拽着,一步一步,直向东南方向追去。 第六章 沙漠绿洲 其实,张然羽能发现那水源,正是因为他灵识敏锐,远胜常人。东南方向隐隐有淡淡水气飘散,‘混’杂在滚滚热‘浪’之中,瞒得了别人,却瞒不倒他。 张然羽当先而行,疾赶之下,不过半炷香功夫,远远地,便看见前方隐约现出一片黑‘色’。待得他再走近一些,终于看清,那黑‘色’正是一片茂密丛林,沿林间枝叶缝隙看去,赫然静静流淌着一座半大的湖泊。 沙漠绿洲! 张然羽心中一喜,正待上前,却突地顿住脚步,心中警兆徒生。他眉头微颦,探出灵识向前查探,谁知将那林中搜寻了个遍,也未曾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在他这愣神当口,沈云却已赶了上来,气喘吁吁,问道:“大哥,怎么……怎么停下……” 话音未落,这少年猛地闭口不言,眼中一亮,欢呼雀跃着,直向那绿洲扑去。张然羽微微一笑,也加快了脚步,紧随其后。 他二人脚下不停,径直穿过这丛林,来到那绿洲湖畔。 眼帘之内,碧‘波’‘荡’漾,湖水清澈见底,在这昏暗天地之间,就如一枚硕大的淡蓝‘色’宝石,静静镶嵌于茫茫沙丘之中,正是众人梦寐以求的水源! “哦哈!”沈云大叫一声,飞快扒掉身上衣服,一头扎进湖水之中,再也不肯出来。张然羽洗了把脸,倚着一棵大树坐下来,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此地神秘莫测,若稍有不甚,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再不得见天日。 他正静静思索对策,那孔家兄弟却也已赶到了。他兄弟二人本就生于海边,见这湖水清澈,哪里还忍得住,衣服也来不及脱,一齐跃进那碧蓝湖水之中,‘激’起漫天水‘花’。 如此懵懂三人,竟在这漫天黄沙之中,欢畅游玩起来,早将担忧焦虑抛至脑后。 三人正笑闹玩耍,沈云余光一瞥,却见张然羽正闲坐岸边,大声招呼道:“大哥,下来一起玩吧!”孔家兄弟寻得水源,心中对他敌意大减,也在一旁嘻笑帮腔。 张然羽摆手道:“我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沈云急道:“大哥,这水又深又净,可舒服了,快点来吧!” 张然羽略有些尴尬,讷讷道:“我……我不会水。” 他声音极小,几不可闻,但这绿洲之中本就谧静,却被那水中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张然羽面上微微一红,却也不恼。他自幼长在山林之中,虽亦有小溪山涧,却水浅河窄,故而从未学过凫水,是个标准的“旱鸭子”,自然视作理所当然,加之他心‘性’开阔,却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于是,他微笑道:“我在岸上替你们守着,就不下水了。” 三人见他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自顾玩耍嬉戏而去。一时间,这荒漠绿洲之中,满是笑语‘荡’漾,热闹非凡。 张然羽静静倚着身后大树,看着同伴玩乐,心中早已充斥了诸般滋味,满腔思绪。 曾几何时,自己也似他们一般,天真烂漫,不问世事? 可还记得,从何时起,便再也没有了这般懵懂心‘性’,少年天真…… 少年壮志不言愁,可是,这万般愁绪,百般思念,又如何舍弃得掉? 多么想忘掉这一切,回到那朝歌山村之中,做回一名本分猎户,无忧无虑,无哀无愁…… 可是,这一切,还可以么? 失去的光‘阴’,又如何换得回来? 也许,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吧? 那么,也只有擦掉泪水,坚强上路,无论前方多少艰险,多少荆棘…… 只因为,心中那日夜思念的人,还在遥远天边,等待他的出现…… 不知何时,这荒漠之中,竟拂过一阵轻柔暖风,轻轻地,摩挲这少年人的面颊。张然羽双目‘蒙’‘蒙’,早已氤氲起一层淡淡水雾,嘴角边却漾起了一丝微笑。 他低头,深深的微笑,却忍不住满眼的泪水,险些溢出眼眶。 也许,心中那人……也从不愿我如此悲伤,如此消沉吧? 好吧,我微笑,为了这世间一切值得微笑的,微笑…… 于是,这静谧丛林之中,只回‘荡’着那少年轻如喃呢般的呼唤,飘散‘荡’漾,弥久不散: “师父……” ※※※※ 一时间,张然羽恍恍惚惚,竟全然忘记了自己应做之事——警戒。也亏得他灵识过人,正自沉溺,心中却突地警兆连连,蔓延脑海。 “小心!”张然羽不及思索,急忙大叫示警,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甫一进水,便只听身后传来阵阵怪声,令人心生不祥之感。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这声音沉闷低哑,似是翅膀扇动而发,却又铺天盖地,恍若漫山遍野,无穷无尽,只叫人烦闷惊惶,声势惊人之极! 张然羽尚未转身,便已被人拉住胳膊,不让他沉入水中。耳中所闻,却是沈云惊惶不安的声音: “大哥,这……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只听身旁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状似惊惧已极。张然羽急忙转身,竟瞬间呆立当场,瞠目结舌! 半晌,他方涩声应道:“应该是……蜜蜂?” 孔二结结巴巴,颤声道:“若是蜜蜂……也太可怕了点吧!” 不知何时,眼前原本就昏暗的天空,早已被牢牢遮掩住,漆黑似墨。漫天遍野,尽是黑‘色’蜂群,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将这小小绿洲围在当中,只叫人眼‘花’缭‘乱’。 这百万蜂群一齐扇动翅膀,那“嗡嗡”之声震耳‘欲’聋,令人心悸不已。 孔大语带颤抖,轻声问道:“我们……能逃掉吗?” 张然羽吞了口唾沫,苦笑道:“没可能的。” 其余几人顿时只觉天旋地转,半晌回不过神来,孔二面带绝望之‘色’,喃喃道:“难道,我们就要……葬身此地?” 张然羽用力甩了甩头,‘欲’清空脑中恐惧惊惶,却不想眼前一亮,竟叫他察觉出这蜂群之变! 原来,那庞大蜂群原本尚秩序井然,但他摇头之时身体微摆,这一众异蜂竟也随他身体微微摆动。顿时,这绿洲上空,便似有一块硕大黑‘浪’翻滚,诡异之极。 如此看来,这万千异蜂,竟是……为他而来? 第七章 蜂王现身 湖中几人不丝毫不敢妄动,生怕惊扰了那蜂群。而这蜂群却也丝毫不动,只有双翅拍打之声,震得林间枝叶轻颤。 一时间,这对峙两方,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 而此时,张然羽的心中,却正自犹豫不决:凭他一身灵力修为,若想自己逃脱,尚有一线生机,只是…… 身边的这些,都是伙伴啊! 危急关头,他们可还需要我的存在? 手臂之上,正紧攥着一只冰凉手掌,虽不住颤抖,却死死不放,不让他沉入水中,正是年纪最小的沈云。 张然羽心中一颤,那手掌虽冰冷僵硬,却竟有一阵暖流,悄悄流进心里,温暖了‘胸’膛。 那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啊! 原来,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值得我去信任的吧! 张然羽双拳紧握,却早已放松了‘精’神,灵台一片清朗,再无外物。他心中已有计较,轻声唤道:“小云,小云!” 片刻后,沈云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却已带了几分哭腔:“大哥,我们……怎么办?” 身后几人正吓得六神无主,听到这话语,急忙看向这边,侧耳倾听。 张然羽微顿了顿,轻声道:“你们走,我留下!”他没有回头,但那轻声话语,却如断冰截‘玉’,坚定无比。 沈云再也忍不住泪水,哽咽道:“大哥,你不能……不能留下送死啊!” 张然羽微微摇头,涩声道:“这蜂群乃是被我引来,与你们无关。我留在此地,你们小心离开,应当尚有一线生机。” 孔大怒道:“放屁!我们兄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 “少碍事,快滚!” 话音未落,却已被张然羽高声打断。他语气之中,竟带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令人难生拒绝之意。 孔大眼眶湿润,咬牙道:“若你今日不死,我兄弟必结草衔环,以报大恩!我们走!”言罢,他拉着沈云,向另一侧岸边游去,孔二深深看了张然羽一眼,这才紧紧跟上。 沈云嚎啕大哭,用力挣扎,高叫道:“我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话音刚落,孔大猛地一掌拍在他脖颈,将这少年击昏,兄弟二人连拉带拽,将他拖上岸去。兄弟二人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却见那蜂群并未追赶,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孔大抱着沈云,孔二跟在身后,兄弟二人缓缓离开绿洲,向远处逃去…… 张然羽紧紧注视着那蜂群,直到三人离开,这才回过神来。细细一想,却又感觉有些不妥,只是,究竟不妥在何处,又全然‘摸’不到头脑,只得静静泡在这湖水之中,苦思对策。 嗯……湖水? 不对! 突地,他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才回想起来,方才多亏沈云牢牢拽着自己,这才没有沉入湖底,现在…… “啊!救命呀!我不会水!咳咳……” 张然羽再也顾不得是否惊动那蜂群,两手扑腾,双‘腿’‘乱’蹬,‘激’起漫天水‘花’,却无力阻止身体下沉之势,更是连呛了好几口水,再也不敢张口求救。 眼见便要葬身湖底,昏昏沉沉之中,他却听到耳畔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嗡嗡嗡嗡……” 他心中苦笑,自嘲般想道:“也不知我是做了‘淹死鬼’还是‘蛰死鬼’!”不过,这念头也只是稍稍在脑中停留片刻,接着,他呼吸一窒,便昏了过去,直向水下沉没,再无踪影…… ※※※※ 静谧的树林之中,阵阵暖风拂过,吹在脸庞之上,酥酥麻麻的。在这一片林间沙地上,张然羽静静横卧,不省人事。 半晌。 这少年手指微动,接着,缓缓睁开眼来。眼帘之内,乃是一片暗红天空,昏沉压抑。张然羽只觉头痛‘欲’裂,重重‘揉’了‘揉’脑袋,却突地似是想到什么,“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怎么,自己竟然……不在水中? 那么,方才又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有高人出手相救? 他脑中一片纷‘乱’,努力搜寻记忆深处零星片段:湖水,绿洲,黑影,蜂群…… 嗯?蜂群! 他心中猛地一跳,该不会是…… “嗡嗡嗡嗡……” 果然,尚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便听见耳畔传来漫天蜂鸣之声,铺天盖地,径直向此地扑来!张然羽眼中,只见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飞速赶来,越来越近…… 他浑身酸软无力,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哀叹一声,索‘性’闭上双眼,脑中却仍自遐想联翩: “这些小东西也恁个可恶,竟然把我当作宵夜,还……还非得晒干了再吃!” 此时,他反倒心绪大定,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谁知等了半晌,却只听耳畔盘旋之声越来越小,竟渐渐安静下来,仿佛消匿无踪一般。 突地,他只觉面上微痒,伸手便‘欲’去挠,却不想手脚无力,怎么也不听使唤。他心中一急,猛地睁开眼来,却见一只黑‘色’小蜂停在自己鼻尖之上,小翅摩挲震颤,不住触蹭他脸庞,竟似是孩童撒娇一般! 玄蜂王! 这墨‘色’小蜂,赫然正是那认他为主的玄蜂王! 张然羽仿佛心有所悟,却又全然理不清个中缘由,一时间,死死盯着那小蜂,竟有些神游物外,恍恍惚惚。 那黑‘色’小蜂见他睁眼看着自己,竟张开蝉翼,“嗡”地一声飞了起来,在他双目之上缓缓盘旋飞舞,便如同一只黑‘色’‘精’灵,状似欢愉之极。 “轰!” 张然羽正自呆愣,却不想耳旁倏然一声炸响,接着,便只见那身旁高大乔木之上,又是一群一群,一簇一簇的“黑‘色’飓风”飞起,铺天盖地,端得是震耳‘欲’聋,声势惊人。 张然羽只听得头晕目眩,下意识大叫道:“快停下!”谁知他浑身无力,嘴‘唇’略张了张,终究未能发出声音,这话语也只化作一个念头,在脑中停留片刻。 他心中微微苦笑,也不知这蜂群又想如何折磨自己。 这帮家伙,该不会是想活活烦死我吧? 天呐,这死法,也太恐怖了点! 第八章 仙人灵魄 突地,却见那玄蜂王“嗡”地一声,自他脑‘门’之上盘旋而起,;拦在那一众黑‘色’蜂群之前,飞舞旋转不断,便似是在舞蹈一般。 旋即,异变突生! 只见那群蜂纷纷转向,重又乖乖飞回远处,静静落在林间树木之上,井然有序,竟似是听从指挥一般…… 张然羽只看得目瞪口呆,脑中灵光一闪,竟想起了当年师父醉道人所言。 “玄蜂,群居之物,上古异类,剧毒无比,终生‘侍’于蜂王身旁,不离不弃,忠诚无比。” 他这样想着,心中突地冒出一个念头,定睛一看,果然见那蜂群之中尽是些黑‘色’异类,与他那玄蜂王相比,虽个头大了一些,模样却有九分相似,定是玄蜂之群不假! 张然羽心中正自诧异,却见那玄蜂王收服“小弟”之后,重又飞回他身边,徐徐降落在‘胸’口之上,不住摇头晃脑,显是得意之极。 张然羽想起先前之事,心中一动,在脑海中默想道:“不知这蜂群居于何处?”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现,却见‘胸’口那小蜂飞上空中,又是一阵摇摆舞蹈,那蜂群顿时冲天而起,汇成一股黑‘色’“洪流”,直向密林深处飞去。 半晌,那“黑云”重又自林中飞回,黑云之上竟托着一个硕大事物,诡异莫名。张然羽心中大喜,这玄蜂王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他定睛一看,只见那“黑云”之上所托事物,赫然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蜂巢! 那蜂群行至他身前不远,缓缓将这蜂巢放在林地之间。张然羽这才看清,那蜂巢足有半人之高,呈土黄之‘色’,如同一块硕大顽石。蜂巢之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孔‘洞’,顶端另有一个大些的圆孔,不知所为何用。 那蜂巢放置不稳,“骨碌骨碌”滚动起来,自顶端‘洞’口缓缓飘出一块淡青‘色’薄纱,恰好落在他身旁。 张然羽略偏了偏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回复少许气力。他撑起身子,盯着那薄纱瞧了半晌,却也不知究竟是何物,倒也夷然不惧,一把就将那薄纱抓了起来。 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一时好奇心起,便探入一道灵力,直灌进那薄纱之中! “扑!” 霎时间,一股浓烟凭空而生,在这空地弥散开去。张然羽心中一凛,急忙将那薄纱扔在一旁。谁料甫一脱手,便听到一个苍老声音幽幽传来,缥缈无踪,颇为诡异。 只听那声音叹了口气,道:“唉!如今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注重环保!你看看,随手‘乱’扔,好没道德!” 张然羽身处烟雾之中,心中害怕,急忙默运灵力将那烟雾驱散。待到烟消雾散,他眼前一亮,竟见到身前现出一个红衣老者来! 那老者身着一件大红锦袍,鲜‘艳’光亮,若不是白须白发,又满脸皱纹,倒还颇有些新郎倌的架势。 这老者飘然立于薄雾之中,捻须微笑,仙风道骨,真好似世外高人一般。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头顶正中竟有硕大一块“空地”,光亮显眼,倒与这神情姿态十分不符。 “这白发老秃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张然羽这般想着,不由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那老者见他神情,登时勃然大怒,骂道:“笑……笑什么笑,打扰我老人家清修,还没找你小子算帐呢!” 说着,他怒气冲冲,飞身飘出薄雾,劈头便打。张然羽心中大骇,不知这老者底细如何,不及细想,下意识伸手一拦,却不想身上一凉,那老者竟是径直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方才那老者身处薄雾之中,尚看不真切,此时就在身畔,张然羽细细一瞧,登时吓得连退三步,险些坐倒于地,颤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原来,那老者身形模糊,如烟似雾,更兼之身体浮空而立,真如鬼魂‘精’魄一般!张然羽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之事,一时间也颇有些害怕。 红袍老者一击未成,本就颇有些恼羞成怒,又听眼前这小娃儿如此“羞辱”自己,大怒道:“放屁!竟敢将本仙人说成是低贱鬼魂,你好大的胆子!” 他在张然羽身前飘来‘荡’去,怒气冲冲,叱道:“你这小鬼,真是……真是气死我了!本大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是那些个孤魂野鬼可比的!” 张然羽见他一张老脸之上,竟颇有些自得之‘色’,不禁哑然失笑,惊惧之心顿去,笑问道:“你说你不是鬼魂,那为何没有实体?” 那老者微微一怔,大笑道:“你这小鬼好没见识,本大仙如今乃是灵魄出体,汝等凡夫俗子又怎可能识得!” 他斜眼微瞄,颇有些倨傲不屑之‘色’,却不想张然羽闻言一愣,喜道:“灵魄出体?你是仙人?” 那老者大吃一惊,犹豫半晌,讷讷问道:“小鬼,你……你听说过灵魄出体?” 张然羽点点头,答道:“我师父提过一些,只是从未亲眼见过,不过……如今看来,倒‘挺’好玩的!” 那老者大骂道:“好玩个屁!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以为我愿意啊!”突地,他脑中灵光一现,急忙窜至那少年身前,大叫道:“你师父也是仙人,对不对?他在哪?快带他来见我!” 张然羽目光一黯,低头轻声道:“我师父他,他回去了……” 那老者一愣,登时垂头丧气,苦笑道:“难道命中注定,我今生要困于此处,永不得见天日?” 他摇头叹息,正待回转,却突地一愣,右手缓缓伸出,指着张然羽左肩,颤声道:“这……这是你的?” 张然羽一脸茫然,转头一看,却见那玄蜂王静静伏在他肩膀之上,乖巧之极。见他目光看来,这小家伙立起身子,在他肩头跳来跳去,雀跃不已。 张然羽不明所以,点头道:“不错,它是我的。” 那老者欢呼一声,张开双臂向他扑来,却又径直穿过身体,扑了个空。只听“嗖”的一声,那老者又飞回原处,神情略显尴尬,干笑道:“嘿嘿,许久未见天日,还以为我这是实体呢,失误,失误!” 张然羽只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老头神经兮兮,还是少惹为妙。 那老头儿酝酿半天,这才缓缓道:“小子,我且问你,你可愿迅速提升修为,离开这鬼地方?” 张然羽不知就里,点头道:“当然想了。” 那老者顿时喜笑颜开,搓搓手掌,道:“我看你这小子很不错,嗯,很不错!所以呢,本大仙破例帮你一把,你可愿意?” 张然羽疑‘惑’道:“你要怎么帮我?” 那红袍老者嘿嘿一笑,不慌不忙,道:“本大仙决定,暂住你身体之内,助你修行!怎样,是不是天大的恩惠呀?哇哈哈哈哈哈……” 如此看来,寄居他人体内,倒是种极大的恩赐了! 第九章 百晓散人 只不过,如此奇谈怪论,也只有这疯老头儿自己喜欢。张然羽听他此言,顿时大惊失‘色’,他可不愿与人共享身体。这少年“噔噔噔”连退三步,摆出一副戒备之势,喝道:“你……你想干什么?休想霸占我的身体!” 那老者听得险些跌倒,苦着一张老脸,哀叹道:“小兄弟,这个这个,我并无断袖之癖呀……” 张然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之间竟大有暧昧,面上一红,啐道:“呸!你这老疯子少胡扯!总之……总之你少打我的主意!” 那红袍老者见利‘诱’不成,眼珠一转,又是计上心头。他突地猛扑上前,一把抱住张然羽双‘腿’,嚎啕大哭道:“恩人,你不能撇下我呀!”只是,他本就是灵魄之身,又如何抱得住实体,也只是作作样子罢了。脸上那表情倒是‘逼’真无比,却又显得分外滑稽。 张然羽心中一寒,急忙闪身避开,道:“你究竟是谁?谁是你恩人了!” 那老者讷讷缩回手来,挥袖抹了抹眼泪,这才道:“恩人,本大仙……呃,那个……我,不对……在下道号‘百晓散人’,因受‘奸’人所害,避难至此,却又无力逃脱,只有仰仗恩人相助,方可脱身呀!” 张然羽本就心地善良单纯,见这老者神情悲戚,不似惺惺作态,心中已然信了几分,加之好奇心起,遂问道:“谁陷害了你?你又为何来到此处?” 那自号“百晓散人”的红袍老者叹了口气,道不尽的沧桑低落,点点头,道:“好吧,此事来龙去脉,且容我细细说与你听。” 他盘膝飘坐于沙地之上,缓缓开口,娓娓道来。他每说一句,张然羽便惊讶一份,也终于确认,眼前这红袍老头儿,虽看似俗不可耐,却果真是个如假包换的,正牌仙人! 据那老者所言,他乃是数千年前,人间界中威名显赫的一号人物——百晓生。 张然羽虽不识得“百晓散人”之号,对这“百晓生”的名头,却可谓印象极深。只因昔日游历之时,恩师醉道人时常提及此人,言语之间也颇为崇敬仰慕,更自号为“铁杆晓‘迷’”。 故而,他这徒弟耳濡目染之下,也对这“百晓生”心仪已久。 百晓生,三千七百余年前,人间界中一名修仙散人,无‘门’无派,行踪飘忽。此人尝以数百年光‘阴’,游历天下,遍访世间奇异圣地,学识之广博,直‘逼’修真界传奇人物——朽木道人。 相传,百晓生于千年前飞升仙界,临行之际,他将毕生经历,著为奇书《神异经》,此书共二九一十八卷,记载天下间神异玄妙之事物,无一纰漏。 《神异经》中,无论天材地宝,珍禽异兽,名山大川,抑或‘洞’天福地,皆有详细描述,可谓珍稀之极。故而此书亦被修真界中人尊为典籍,至今仍广为流传。 而这百晓生,亦因此被视作惊世之才,‘艳’绝天下。又只因他行踪飘忽,少有人得窥真容,更与朽木道人齐名,位列修真界五大谜团之一。 《神异经》此书,更是与《法宝名录》并称为修真界两大奇葩,全书博大‘精’深,所著事物绝无半分纰漏失实之处。以一己之力,挥就如此鸿篇巨著,实在难能可贵。 醉道人游遍天下,更是对此书推崇备至,便是连那深不可测的朽木道人,也对百晓生赞誉有加,引为奇才。 而这百晓生飞升仙界之后,便再无音讯,但其事迹却愈传愈玄,逐渐称为修真界中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却不想竟身陷此地,更是‘肉’身不保,仅余灵识。 那老者甫一说出自己名号,张然羽便愕然道:“你……你真的是百晓生?”他上下打量这红袍老头,只见此人一身锦衣,俗不可耐,身材臃肿发福,再配上那光秃秃的脑‘门’,怎么看都像是个土财主! 百晓散人见他如此***的打量自己,怒哼一声,傲然道:“废话!我不是百晓,难道你是?” 张然羽手指他脑袋,强忍笑意,道:“你是神仙?”话音未落,他便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百晓散人脸涨得通红,怒道:“不许笑!谁说……谁说神仙就不能秃顶了?而且,这相貌浑然天成,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越说声音越小,‘摸’‘摸’头顶,满脸无奈之‘色’。 张然羽只觉这老者滑稽之极,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意,道:“你若真是百晓生,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百晓生苦着一张脸,哀叹道:“唉!别提了,老夫我是被人逐下界来的!” 张然羽心中一跳,愕然道:“神仙也能被赶下界来?那岂不是犯了天条?” 百晓生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大有深意,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呢,本大仙在仙界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他看我不顺眼,就封了我的仙力,将我偷偷扔下界来了!” 他说着说着,忽而语气低沉颓丧,继而嚎啕大哭,如同孩童一般。张然羽见他可怜,心中也有些不忍,柔声道:“你说吧,我……我该怎么帮你?” 百晓散人哭声一顿,霎时间眉开眼笑,兴高采烈,道:“恩人,你带我离开这里吧,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呃,这个……更不是神仙该来的地方!” 他一哭一笑之间,不过片刻功夫,变脸之快,只叫张然羽目瞪口呆。若不是已确定他正是传说中的异人“百晓生”,还真让人以为眼前这位,是个街头卖艺的戏子。 如此仙人,也算是另类之极了! 第十章 有进无出 张然羽听他说得诡异恐怖,不由心中‘迷’茫,问道:“这里是哪儿?你……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他还待再问,却被百晓散人挥手打断。 只见这老“戏子”装模作样,抚了抚胡须,傲然道:“本大仙既然号称‘百晓’,这世间又怎会有我不识之事!” 他正自洋洋得意,眼角却瞥见张然羽一脸漠然,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登时大窘,怒道:“你这黄口小儿,连本大仙的话也敢怀疑!气死我了!” 他正待发作,却突地想到自己如今境况,实乃朝不保夕,早无当年风光。更何况若是想生离此地,尚须依靠眼前这少年,于是,他也只得隐忍不发,脸却胀得通红,叹道:“也罢!你若是不信,我便证明给你看好了。” 说着,他手指张然羽肩头,道:“若我所见非虚,你肩上这黑‘色’小蜂,正是上古异种,传说中早已灭绝的玄蜂之王吧?” 张然羽颔首道:“不错。” 百晓散人笑道:“如此你可信了?”他斜眼一瞅,却见张然羽仍是面无表情,顿时大感无奈,又道:“也罢也罢,本大仙大人大量,不和你这小辈一般见识,就再证明给你看看。嗯……你体内虽灵力尽匿,方才外放驱散那‘迷’雾之时,却被我瞧了个通透。小子,你既然身负本源灵力,则必有神妙法宝庇佑,我说的可对?” 他不待张然羽回答,又摇头晃脑,道:“本源之灵,则必乃仙器以上品级之法宝。神器久未现世,亦不大可能,如此说来,则是仙器级别的法宝了?” 他抚掌笑道:“仙器之中,无丝毫攻击效用,更可相助修行的,也唯有那‘困龙珠’了。小子,你福缘不浅呐!” 张然羽早听得瞠目结舌,却不想这老者三言两语之间,竟将自己身负之宝猜了个清清楚楚,急忙双手捂着肚子,连退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百晓大笑道:“无知小辈!这天下之事,又有几件是本大仙不知晓的!哼!” 说到得意之处,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轻笑揶揄道:“莫说是这些,便是连你小子几岁断‘奶’,啥时‘尿’炕,本大仙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听好了,你小子三岁那年……” 他摆出一副天桥说书人的架势,这就要开始大侃特侃张然羽的“光荣历史”。 张然羽吓得头晕目眩,慌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了还不成吗!” 百晓听他如此一说,登时眉开眼笑,眯眼道:“算你小子识相,以后给我老实点儿!”话虽如此,他心中却着实长出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这傻小子好‘蒙’,谁有那闲心思,调查他那点破事儿了!” 如此看来,敢情这老头儿竟是在故‘弄’玄虚,做戏而已! 原来,百晓散人天生一副倔强‘性’格,最见不得别人对自己有半点质疑,因而芝麻大的琐事也要计较半天,绝不能有丝毫妥协。 只见百晓散人清清嗓子,这才不紧不慢道:“你方才那些个问题,若是遇上旁人,定然是哑口无言,全然不通的。但是,对于本大仙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啦!哈哈……” “总之呢,本大仙可谓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今后你就跟我‘混’吧,包你吃香喝辣!呃……那个,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他仰天大笑,正待再吹嘘几句,却见张然羽一脸不耐神情,顿时尴尬之极,再也不好意思吹牛。 这老头儿闭目沉思片刻,这才娓娓道来,张然羽却越听越是心悸,不想自己同行诸人,无心之下,竟擅入如此险地,生死犹未得知! 原来,这凭空而现的神秘‘洞’‘穴’,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仙人通天”,而是一个大大的魔窟!这‘洞’‘穴’在修真界中有一称呼,唤作“有进无出”,即取“入者休想生离此地”之意。 这“有进无出”,不知何时何故产生,只是据前人相传,远古洪荒时期即已现于世间。如此神秘山‘洞’,不知何人首先发现,即便是在修真界中,亦是神奇玄妙,世人引为修真界五大谜团之一。 究其缘由,也只因此‘洞’隐秘之极,可谓见者寥寥,而“有幸”入‘洞’一探究竟之人,莫不就此消匿于世,再无踪影。 此‘洞’另有一玄奇之处,乃是平日隐匿不出,唯有每百年一现于世,且飘忽无踪,只是凭空现于各‘洞’天福地之间任意一处,毫无规律可循。此‘洞’每出现一次,亦只有半个时辰,即消匿无踪。 而据好事者臆测,此‘洞’之中藏有异宝无数,件件可达仙器级别,甚至更可能有上古神器存在。但凡修真之人,无不以法宝为极大助力,故而知晓此‘洞’秘密之人,无不前仆后继,纷纷极力探查寻访。 也确有些修真之人,机缘巧合之下,得见此‘洞’真容。只是,这些入‘洞’寻宝之人,却无一生还,久而久之,这‘洞’‘穴’也越发声名显赫,更显神秘莫测。 有进无出,噬人无骨! 对于那些个虚无缥缈的“法宝传说”,张然羽却是毫无半点兴趣,他只是关心同行众人生死安危。此时乍听此‘洞’竟是如此险地,这少年的心中,也不由焦虑慌张,面上更是现出些许绝望神‘色’。 百晓散人察言观‘色’,怎不知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你也别灰心,只要有我在,保你吃香喝辣……呃,不对……保你生离此地!”他面上一红,“嘿嘿”贼笑两声,再不言语。 张然羽自然不大相信,问道:“你既然知晓逃脱之法,又为何还要徘徊于此?” 百晓散人原本还捻须微笑,得意洋洋,听他如此一问,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长叹道:“若不是我仙力被封,又怎会被困在这里!” 第十一章 法宝千幻 他见张然羽满脸疑‘惑’之‘色’,便开口解释道:“此事却是说来话长,想当初我与仙界那人结怨,却远非此人敌手,只得受制被擒。还好这仇家善念大发,并未取我‘性’命,只封住全身仙力,将我扔下界来。” “我仙力被人封印,仅剩不到半分,便是在人间界,也是个处处受气的主,只得四处奔逃躲避。无意之中,却叫我碰上了这‘有进无出’,还以为是上天眷顾,时来运转,兴冲冲为寻宝而去。” 他愁眉苦脸,长叹道:“唉!实在是‘好奇害死猫’呐……呸呸呸,是‘害死仙’才对!” 他正自大发感慨,斜眼一瞅,却见张然羽颇有些不满之‘色’,急忙干咳两声,又道:“这个这个……起初呢,也着实让我拣了个大便宜,得到了稀世密宝‘千幻’。” 他指了指脚下那块淡青‘色’绢帛,解释道:“也就是这玩意儿了。此物乃是一位前辈异人的得意法宝,擅加运用之人,可以之任意变化身形相貌,实可谓以假‘乱’真,天衣无缝,纵是仙界中人也无法识破,端得是神妙异常。” “我捡到这宝贝之后,还颇有些兴奋得意,以为此间天地广阔,自有法宝无数,乃是进个不折不扣的‘大宝库’,谁知……谁知……唉!” 他支支吾吾半晌,方长叹一口气,续道:“谁知……这破地方压根就是个‘魔窟’!此处诡异无比,竟隐隐有压制灵力之能。我乍得如此宝物,心中兴奋莫名,虽已察觉到灵力略有不继,却并未放在心上。” 说至此处,他双目渐渐‘迷’‘蒙’,显是已然陷入深深回忆之中:“我虽灵力被封,仙识却在,故而灵识感知,亦远胜凡人。初入此地之时,我便已查探出,自此处向西而行,则气息越发充盈,只是却与我仙道灵气大为迥异,倒更似是魔魅凶戾之气。只是,我心念报仇,一时间头脑发热,还以为那是异宝出土征兆,便循着那灵气充盈之处而去。” 张然羽听到此处,也不由微微点头。说起来,他选择向西而行,也正是感觉到些许灵力‘波’动,只不过,若是真算起来,多半却是直觉使然罢了。 百晓散人见他点头,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他略顿了顿,又道:“我一路疾赶之下,竟于茫茫荒漠之中,发现了这绿洲湖泊。那是我灵力被封,如同凡人,这一路赶将下来,早已是又累又渴,乍见如此美妙所在,心中又欢又喜,更是决定在此休息片刻。谁知我刚在这湖边坐下,就听见阵阵古怪声音,抬头一看,就发现……就发现……” 突地,他面‘露’惊恐之‘色’,右手微微颤抖,指着那四周粗大枝干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颤声道:“就发现……发现这些东西俯冲而下,铺天盖地,瞬间将我湮没覆盖!” 张然羽听他说的惊悚无比,脑海之中,竟不由浮现出一幅活生生的画面: 一个红袍老道,被不计其数的玄蜂覆盖蛰咬,纵是扑打惨叫,翻滚哭嚎,亦无济于事,颈上秃头更是肿得好似冬瓜一般! 一个红‘色’的,人形冬瓜…… 于是,他脊背一亮,浑身冷汗大冒,却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百晓散人略喘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道:“我灵力所剩无几,诸般手段施展不出,竟被这些小畜生……唉!” 他‘露’出一丝古怪笑意,自嘲道:“说起来,我百晓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若是论到被活活蛰死的仙人,我也可算是独此一家,标新立异。” 张然羽听得紧张无比,见他闭口不言,急忙接口道:“后来呢?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百晓散人苦笑之‘色’更浓,道:“后来?我‘肉’身虽灭,仙魄却从身体内逃了出来。只是,仙魄本就脆弱不堪,我仓促之下,也只得将自己封印于这异物‘千幻’之中,以保仙魂不灭。自此之后,老夫便陷入休眠之中,只盼那法宝‘千幻’自行吸收天地灵气,助我修行,也许千万年之后,得以重见天日。” 说至此处,百晓散人上下细细打量张然羽,只将他看得心里发‘毛’,这才绽开笑颜,满脸的皱纹似是都舒展开了,笑道:“说来,你我着实有缘,直至今日今时,你将灵力注入那‘千幻’之中,虽是无意为之,却冲解了其中封印,我这才侥幸再临世间。” 他上前两步,想拍拍张然羽肩膀,却突地想到,自己如今乃是灵魄之身,只得干笑两声,搓搓手掌,笑道:“话虽如此,你若是想要生离此地,还得靠我一路指引才是。小兄弟,你可愿与我同行?” 张然羽听他如此一说,心中倏然涌出一个疑‘惑’,随口问道:“若是据你所说,此地当有无数先人前辈来访,其中更不乏实力超绝之人,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百晓一怔,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我这‘千幻’是随手捡来的吗?我可是从那前辈异人尸身之上,那个,那个……随手捡来的!” 他想到自己绕来绕去,终究还是捡来的,嘿嘿一笑,急忙解释道:“这‘有进无出’之中,有一种怪异力量,压制修真之人自身灵力,因而多数前辈高人进入此地之后,都实力大减,远不及平日。而不知为何,此地又多是些洪荒异兽出没,妖力高强,防不胜防,可算是横行无忌。实力不济者,早已成了那些个妖兽腹中之物了。” 第十二章 千幻神奇 张然羽听他一言,顿时心中大骇,下意识默运灵力,却发觉自身并无丝毫萎靡不适之感,灵力更是充盈如昔,不由疑‘惑’万分。 正待发问,却早被百晓看穿,抢先道:“不必吃惊,你与他们不同。寻常修真炼道之人,须吸纳天地灵气,以之炼化归引,收为己用。而此处灵气古怪,并非人间界之人所能吸纳,那些个寻宝之人,纵有百般依仗,却碍于灵力受制,更是无处补充,因而实力大减。” 说至此处,他看了张然羽一眼,抚掌笑道:“也算你小子福缘深厚,身负困龙珠这等异宝,无须外界灵气滋补,即可自行修炼。而那困龙珠又不受此间怪力压制,因而却只有你这小子安然无恙,不受丝毫影响。只怕……你我若想逃出生天,都得靠你小子了!” 张然羽道:“可是……如此说来,这‘困龙珠’如此乍眼,我身负异宝之事,岂不要世人皆知了?” 百晓嘿嘿一笑,道:“非也非也,我观你灵气之况,似是在极力隐匿,只不过却不得尽藏,而你体内灵气虽时常外溢,却也只在这等‘穷乡僻壤’分外显眼,这才叫我查探出来。”他拍拍自己‘胸’脯,“这样吧,你我二人逃出此地之后,我便传你一种灵力隐匿之法,可将体内灵气尽数收匿,今后再无人识你体内秘密,小兄弟,你意下如何啊?” 张然羽抬起头,看着百晓散人一副洋洋得意之相,不知为何,心中竟突地涌出一阵暖意。这谪仙人虽狡猾善变,却心地善良,更是现出一份真‘性’情来。对这少年来说,更是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流转在心间。 便仿佛,那邋遢的师父…… 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承诺道:“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百晓本就是‘性’情中人,见他如此以诚相待,心中也颇为感动,颔首肃容道:“小兄弟,你这份情,我百晓记下了!” 说至此处,他突地想起一事,指了指身下土地,笑道:“嘿嘿,这个……我灵魄寄居于这‘千幻’之中,不能离开太远。干脆,这宝贝也一并送给你吧!” 张然羽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注意到,果然有一块淡青‘色’薄纱,静静铺放在百晓脚下…… 他细看几眼,却怎么也发现不了这玩意儿有什么神奇之处,随口问道:“这是个什么破布头?是用来……补衣服的?” 百晓散人笑骂道:“呸呸呸!古往今来,也只有你小子,把这宝贝叫做‘烂布头’!此物名为‘千幻’,即取‘幻身千万’之意,若是不知使用之法,那它连块抹布也是不如的,但若是通晓催动口诀,则可任意变化身形外貌,全凭心意而定,可谓一种极为高超的障眼之法。只不过,此物神妙异常,幻化变形之物,便纵是仙界之人,只怕也识之不破,比之寻常幻术障眼之法,实不可同日而语!” 他低头沉‘吟’片刻,又道:“此物神秘诡异,无人知其出处、材质,原本乃是落入一位仙道前辈高人手中。如若我所料不差,那前辈入得这‘有进无出’,只为寻宝而来,却不想反被压制灵力,实力锐减,以至葬身此地,魂归地府。而这‘千幻’也遗弃于此,不见天日,所幸被我这‘识货’之人寻到,真乃天意呀!哈哈……呃……” 他心中本是得意之极,却突地止住笑声,想起自己如今乃是‘尸骨无存’,若非早已飞升,仙魄得存于世,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一时间,这秃顶老头儿竟颇有些悲从中来,再无半点笑闹兴致,摇了摇头,哑声道:“这宝贝我是无福消受了,如今看来,它却是与你颇有缘分,索‘性’便赠与你罢!” 张然羽乍听这宝物如此神妙,早已跃跃‘欲’试,俯身将那薄纱拿起,这才发现,此物果然与众不同。这异宝‘千幻’,外表看来与寻常绢帛无异,但拿在手中,却仿佛铁石一般,颇有些沉重钝涩之感。 百晓散人飘至他身旁,道:“当今世间,只怕除我之外,再也无人知晓此物运用之法。小子,算你走运,这运用法‘门’我只说一遍,你用心记住。” 当下,他将这法宝的驭动灵诀朗诵一遍,却无非是些古文咒语,虽颇有些晦涩拗口,但在张然羽用心之下,却也牢记于心。 百晓散人将这咒文诵读完毕,又说了些运用诀窍,见一切妥当,遂言道:“你且先试试罢。” 张然羽颔首答应,选了一块空旷之处,依百晓所言,将这‘千幻’置于头顶,心中默念百晓方才所传的几句口诀咒文。 突地,只见这薄纱瞬间变大,直至将他全身覆盖,张然羽心念一动,在脑中默想‘欲’幻化的身形相貌。 百晓散人在他身旁不远,便只听“轰”地一声闷响,那薄纱化为一团青‘色’烟雾,浓郁密实,将所覆之人团团裹住,不住翻滚蠕动。 少顷,烟淡雾薄,那云雾之中,缓缓行出一个人来,冲着百晓递出一个询问眼神。 百晓散人乍见那人形,竟突地愣了一愣,继而捧腹大笑,险些跌倒在地,失声道:“哈哈……笑死我了,好端端一个俊小子,怎么非要化成这么个……这么个糟老头子!哈哈……” 他说话之间,那云雾却已消散无踪,这才看得真切。原来,张然羽所处那空旷沙地之上,分明竟是站着一个脏兮兮的老道士! 酒糟鼻,眯缝眼,三寸短须,头顶道髻虽说梳得整整齐齐,只是配上一身油腻腻的道袍,实在不像个道士,倒着实似是个叫化子! 竟全然是……醉道人的样貌! 仿佛凭空而生一般,这邋遢老道,竟全无半点偏差! 第十三章 蜂巢入瓮 那“老道”面‘色’灰暗,轻声道:“这……这是我师父……” 百晓道人乃是活成‘精’的人物,如何看不出他此时心情,颔首道:“也罢,试也试过了,这就再变幻回去吧!” 那“邋遢道人”点点头,身边突地又是一阵青烟泛滥,片刻之后,张然羽赫然立于原地,安然无恙。他头顶之上,那薄纱依旧一副普通粗糙的模样,毫不起眼。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敢相信,方才那诸般奇妙变化,正是由它引发! 百晓散人笑眯眯看着他变回身形,再将“千幻”藏入袖中,却一眼瞅见他肩上那墨‘色’小蜂,心中突地想起一事,指着那小蜂,说道:“‘千幻’暂且不提,还有一事须妥善处理,此地玄蜂乃上古异物,威力无匹,却不知为何,竟无蜂王在此约束,这才散居此地,漫无目的。如今它们已奉你这玄蜂王为主,不如……你将这些家伙一并带走,也算是收归己用了。” 张然羽眼看着那硕大蜂巢,面现为难之‘色’,讷讷道:“不是我不想,只是……只是这玩意也太大了些!” 百晓散人讶道:“怎么,你身上没有储物法宝么?”他见张然羽大摇其头,不禁扼腕道:“如此一来可就麻烦多了,可惜呀,可惜!” 张然羽听他所言,心中也甚感惋惜,他着实见识过这玄蜂之群的厉害,直可令人未战先怯,端得是威力无匹! 想来,若不是他侥幸身负玄蜂王这等异物,只怕也早就步了百晓的后尘,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他正自懊丧不已,却突地想起一物,急忙道:“我身上有个怪异东西,平日里总用它装些杂物,不知算不算储物法宝?” 说着,他在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一个东西,捧在手心之上。百晓散人凑过头去,定睛一看,不由面‘色’大变,失声叫道:“曲径通幽!百炼‘门’!你……你是百炼‘门’后人!” 原来,张然羽手心之上,正安然摆放着一个古朴石瓶,粗糙朴素。那石瓶外壁之上,雕着些奇异‘花’纹,看似平淡无奇,却赫然正是那百炼‘门’镇派至宝,上古奇物——“曲径通幽”! 张然羽微微一怔,心中颇有些讶意。原来,据离玄真人所言,百炼‘门’人极少现世,闻者寥寥,更不用说认得这镇派至宝了。 他心中所想,口中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见过?” 百晓散人大笑道:“这天下之事,又怎会有本大仙不知道的!世人送我这‘百晓’名号,可不是‘乱’吹牛!” 他忽地面容一肃,颔首道:“贵派师祖百炼前辈,千年之前,于我有极大恩惠,百晓自当永记于心!小兄弟,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张然羽见他如此严肃,急忙接口道:“前辈言重了,我本是一懵懂之人,自不会如此小肚‘鸡’肠。” 百晓散人沉‘吟’片刻,颔首道:“既然有此物相助,那就再好不过。这‘曲径通幽’之中,别有‘洞’天,我也曾见百炼前辈几番演示。若是小兄弟你通晓使用之法,便可将这蜂巢连同那千万玄蜂,一并装入此瓶之中。” 张然羽心中一喜,默念口诀咒文,便只见右手手掌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那光华之中,隐隐可见手心之处,缓缓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石刻印记…… 金光之内,“曲径通幽”凌空而起,徐徐漂浮至那蜂巢之上。张然羽转头望向左肩,却见那小小的玄蜂王也正斜眼瞅他,状似通灵之极。张然羽心中一动,轻声唤道:“小蜂,让它们都进蜂巢里去吧……” 那玄蜂王果然颇有灵‘性’,闻听此言,竟似乎微微点了点脑袋。接着,它便“嗡”地一声盘旋而起,直飞至那玄蜂群所处大树之上。 也不知它作了什么指示,那玄蜂群竟突地离树而起,天空之间,霎时间只有黑压压一片,不见天日。 只见这成千上万的玄蜂,随着那蜂王俯冲而下,尽数投入了蜂巢之中,秩序井然。不出片刻时光,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那原本半人高的土黄‘色’蜂巢之内,已现出一股浓黑之‘色’。 张然羽默念开启法‘门’,右手虚指而出,只见一道耀眼金光,自他右手手心之上发出,正正打在那石瓶“曲径通幽”之上! 突地,这上古异宝之上,壁端古怪‘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缓缓流转不休。那石瓶倒置而立,瓶口向下,悬浮于蜂巢之上。 旋即,便只见一道淡金‘色’光芒,自那瓶口处倾泻而出,如汪洋大海,霎时间将硕大蜂巢笼罩在内。那蜂巢缓缓升起,越来越小,越来越快,“嗖”地一声,径直投入石瓶之内! 那“曲径通幽”缓缓飞回张然羽手中,瓶壁之上‘花’纹也渐渐恢复原状,光芒黯淡无踪,又成了一个古朴粗糙的寻常器皿模样。 百晓散人笑道:“似这般上古宝物,虽不在《法宝名录》之中,却也着实珍稀之极。如今你执掌百炼‘门’一脉,务必将此物妥善安置。据我所知,这‘曲径通幽’之中,暗藏玄机无数,纵是百炼前辈苦苦钻研,探寻‘摸’索,也只不过触及皮‘毛’而已。他之所以将这宝物代代相传,也只是为了寻得其中真正奥妙罢了。” 说至此处,他瞥了张然羽一眼,“嘿嘿”笑道:“你若是有缘之人,说不定可参破个中玄机,创不世之伟业呀!哈哈……”说至兴奋之处,这老头乐得喜笑颜开,仿佛所说之人正是自己一般。 他正自陶醉,却只听身旁有个人轻轻咳嗽两声,睁眼一看,只见张然羽满脸无奈神情,小心翼翼问道:“前辈,这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百晓想到自己方才举动,顿时颇为尴尬,干笑两声,道:“既然此间之事已了,那我们就向西而行吧,也好早日寻得出路。” 第十四章 兄弟归心 张然羽点头应是,两人正待出发,却不想远处密林之外传来一阵嘈杂呼唤之声,越来越近。百晓散人面‘色’一变,急道:“我先躲一躲,休得叫旁人知晓,其他的……你自己应付吧!” 言罢,他竟“吱溜”一声,化作一道白烟,直投入张然羽袖中而去,再无声息。 张然羽不及细想,那呼唤声已然近在咫尺,他急忙转身看去,竟只见三个少年拨开草丛,探出头来。 张然羽面‘色’一变,失声叫道:“小云,怎么……怎么是你们?” 原来,眼前这三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可不正是先前离去的同伴! 沈云年纪最小,面上泪痕犹存,急问道:“大哥,你怎么样了?那些东西……没有吃了你吧?” 张然羽忍俊不禁,笑道:“若是它们真吃了我,现在你面前的是谁呀?” 沈云一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口中不住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然羽心中一暖,正待说话,却不想被沈云身旁的孔大打断:“老大,我们……我们兄弟一时糊涂,独自逃走,这……这就向你陪罪来了!” 言罢,这孔家兄弟二人,连同沈云一起,齐刷刷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三人满脸肃然神‘色’,俯身向下,只听“砰砰砰砰”四声闷响,竟是重重磕了个响头…… 张然羽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欲’将他三人扶起,口中更是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孔大目‘露’坚毅之‘色’,朗声道:“老大,我们兄弟……并非不通事理之人。先前委羽山中,只因嫉妒之心使然,这才对你百般刁难。谁知你宽宏大量,对我们百般忍让,却又显得我兄弟二人粗鄙无趣。我兄弟二人负你在先,你却以德报怨,毫不计较,大恩大德,自当永记于心!” 他直视张然羽双眼,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我孔家兄弟,甘愿追随老大您左右,唯马首是瞻!” 言罢,他一拉身旁孪生兄弟,二人齐声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孔家兄弟,甘愿追随老大身侧,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尸骨无存!” 沈云跪在一旁,见他二人不睬自己,顿时急得面红耳赤,大声道:“还有我呢!”他也将这誓言高诵一遍,三人一起,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张然羽心中一暖,他自小孤僻,却也少有这般滋味,一时间竟是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半晌,这少年方涩声道:“众位兄弟,如若不弃,不如我们四人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同甘共苦,生死不弃,如何?” 这三人‘性’命皆乃是他搭救,哪有不允之理。当下,众人在这“有进无出”之中,撮土为香,拜过九天诸神,结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 五人之中,却是以张然羽最为年长,推辞不过,便顺水推舟,作了众人兄长。沈云年纪最小,却是坐了末席。 此时,少年张然羽还未曾料到,他这四个兄弟,日后果然追随于左右,不离不弃,可谓生死与共,患难之‘交’…… 四人结为兄弟,心中皆是欢喜不已。冷不丁地,孔大似是想起一事,面现疑‘惑’之‘色’,开口问道:“老大,不知我们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张然羽微微一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那蜂群被我收服了。” “收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急忙追问详情。 张然羽毫无心机,正待回答,却只听脑海之中,猛地传来一个老者低喝声音:“笨蛋!记得要保守秘密!” 这传音老者,可不正是那百晓散人! 张然羽心中一凛,这才想到,如若自己将此事说出口,必然一路牵扯出“百炼‘门’”诸般事端,实在大有麻烦。心中如此想来,虽颇有些愧疚,但他还是决定住口不言,遂岔开话题,问道:“这个以后再说。对了,你们不是走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孔家兄弟闻言,顿时‘露’出几分懊悔之‘色’,无言以对。半晌,只见孔大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我们三个逃离此地,狂奔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停下休息,又将小云唤醒。谁知……他却将我们兄弟大骂一顿,还说要孤身回来寻你。” 说至此处,他现出几分苦涩笑意,哑声道:“我们兄弟想到自己所作所为,也是羞愧难当,于是,便一同回转找你来了。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即便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张然羽微微一怔,顿时涌出满腔豪气,重重拍了拍沈云肩膀,朗声道:“好兄弟!从今往后,我们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即便是死,也要并肩而战!” 于是,在这上古魔窟——“有进无出”之中,五个少年紧紧握住了同伴的手掌,仿佛心也连在了一起,自此亲密无间,再无隔阂。 其实,纵是前方艰难险阻,荆棘遍布,只要有你们相伴,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从此刻起,便再也不用独自面对了吧? 面对这整个世界,这无尽苍穹…… 张然羽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有些想哭。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深心处如火般的温暖,瞬间溢满了这少年的‘胸’膛…… 于是,这少年抬起了头,深深的微笑,一言不发。 他只是深深的微笑…… 也许,对于兄弟来说,这一个微笑,就足够了吧? 有了他们,纵是逆天而行,遍体鳞伤,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刻,终于不再孤单…… 自此,四个懵懂少年,竟立下了一生的誓言,永不改变! 不离,不弃…… 第十五章 黑色巨岩 黄沙漫天,一望无边。 在这茫茫荒漠之中,正有四个孤寂身影,在艰难跋涉着。 一步,一步…… 沙堆松软,每踏出一步,便会向下陷进很深。在荒漠之中的穿行跨越,若非亲身经历,如何也无法想得真切。 其实,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怪就怪在,众人虽只觉酷热难当,暖风阵阵,眼中所见,却没有原本刺目的阳光! 只有,一片昏沉‘阴’暗! 举头所见,苍穹之上昏昏沉沉,黯淡‘阴’霾,直似黄昏时分一般,全无半点阳光,却又可看清四周事物! 这般奇异景象,也只有传说中的噬人魔窟——“有进无出”之中,方得以略窥一二。 一个大头少年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喘息道:“老大,啥时候我们才能走出这鬼地方啊?”他满脸疲惫之‘色’,赫然正是沈云! 他身旁一个年龄稍长之人,脚下不停,随口应道:“就快到了,小云,再忍一忍吧。”他身旁另有两人,眉目之间极为相似,正是张然羽和他那结拜兄弟,孔家二人。 孔二闻言,瞥了沈云一眼,调笑道:“小云,累了吗?要不要……哥哥我背你走啊?” 沈云面上一红,急道:“谁说我累了!我可是‘精’神十足呢,你……你少瞧不起人!敢和我比赛么?” 孔二大笑道:“哟呵,还敢叫板不成?好好好,我就和你小子比一比,说吧,怎么个比法?” 沈云愣了一下,手指前方,道:“谁先‘摸’到前面那块大黑石头,就算是谁赢!” 孔二沿他手指方向一瞧,却只见前方数十丈外,隐约可见到一块硕大的黑‘色’巨岩,横亘于茫茫黄沙之间,倒也颇为显眼。 他拍手笑道:“也好,公平合理,就这么定了!不如……我从一数到五,咱们一齐向前跑,看看谁能先跑到,如何?” 沈云不知有诈,点头应道:“好吧,你快开始数!” 孔二摆出架势,一本正经的清清嗓子,高声喝道:“一——二——三——四五跑!” 大笑声中,他猛地发力,瞬间窜了出去。 “你……你赖皮!”沈云一时不察,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急得大叫一声,也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玩得不亦乐乎。 身后二人不禁哑然失笑,孔大低声笑道:“老二这家伙,连小孩子都骗,真是丢死人了!”张然羽微微一怔,也不禁大笑出声。半晌,他眼见二人越跑越远,转身对孔二言道:“我们也快些走吧,免得赶不上他们了。” 孔大点头应是,于是。两人也加快脚步,一路向前追去。 突地,张然羽顿住脚步,脑海之中,竟传来百晓散人焦急无比的声音:“快,快拦住那两个小子,前面有古怪!” 他心中一凛,急忙凝神感应前方,果然察觉到远方昏暗之处,隐隐约约,竟是随风飘散来一阵淡淡血腥气息! 不妙! 他急忙抬眼看去,只见孔二已然奔至那黑‘色’巨岩之前,他回身扮了个鬼脸,伸手便要去‘摸’! 沈云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奋力追赶,似是仍未放弃! 他再看那黑‘色’巨岩,却见这庞然大物之上,黑亮透滑,竟隐隐散出些冷耀光芒,映着昏暗天地,诡异莫名! 更似乎,那“黑‘色’岩石”,也正在微微起伏,如同活物呼吸吐纳一般! 不及思索,张然羽默运灵力,放声叫道:“阿二,快回来,别碰那东西!” 这声音之中隐含灵力‘激’‘荡’,端得是振聋发聩,远远传开,飘然不散。 孔二只听耳畔一声大喝传来,不由身子一窒,手也停了下来,回头愕然问道:“什么?” 正当此时,异变突生! “轰隆!——轰隆!——” 只听得巨响连连,霎时间沙石‘乱’飞,烟尘弥漫。 接着,竟只见那块“黑‘色’巨岩”猛然飞离沙地,如同一柄巨大黑‘色’长剑,破土而出! 飞沙走石之间,遮天蔽日,漫天沙尘之中,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悄然而现…… 孔二离得最近,更是只觉身后土地剧震连连,脚下站立不稳。他心中一寒,缓缓回身看去,却霎时间呆立当场。这少年浑身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 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人立而起,直有十数丈之高,周身肢节相连,摆动不休,狰狞可怖。那怪物身披巨甲,外壳漆黑锃亮,坚硬似铁。一个硕大头颅之上,两只丈长触角,张牙舞爪,浑身上下,也不知是手是脚,密密麻麻,分布于周身两侧,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 “大蜈蚣啊!”孔二两‘腿’一软,跌倒于地,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吓得连滚带爬,只想离这怪物越远越好。 那蜈蚣巨怪抖了抖身子,似是刚刚从美梦中惊醒。接着,它竟缓缓睁开了两只碗口大的巨目,渐渐撑起身子…… 孔二正拼命向后逃跑,却只觉沙地之上,突地现出一个巨大黑影,将自己身子也笼罩其中。他心中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向前一窜! “轰!———” 电光石火之间,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那蜈蚣巨怪一个猛扑而下,重重跌落在沙地之上,‘激’起漫天黄沙弥漫,烟尘飞扬! 孔二那奋力一跃,恰好堪堪躲过这致命攻击! 众人惊魂未定之下,却见那蜈蚣巨怪昂起身子,漆黑头颅之上,一张血盆也似的大口,缓缓打开,看那情形,竟似是直‘欲’再次扑击而来! 孔二早已筋疲力尽,便是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纵是拼命挣扎,却也再无力逃脱,一时间,他除了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那蜈蚣巨怪慢慢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之外,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再也找不出半点办法。 命悬一线…… “噗!——” 突地,竟只听一声钝响,虽沉闷低调,却又分外清晰,仿佛晴空之中一声霹雳炸响,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怪物身子一僵,大头缓缓向下看去。 孔二顺着那怪物的目光向下看去,顿时瞧见那蜈蚣巨怪右侧身下竟是断了一节,沙地上一片狼藉,一个大坑中间,赫然正有一截蜈蚣的断肢。而它身下伤口之处,正缓缓渗出些墨绿‘色’液体,黏稠凝结,似乎就是这怪物的血液了…… 与此同时,又听得倏然一声高叫:“小云,小心左边!” 沈云心头一紧,也不回头,立刻向一侧扑倒,顺势打了几个滚,远远逃开。 他身体甫一动弹,便只听得方才自己所立之处,霎时间“滋滋”作响,如同沸油泼下一般。更有阵阵腥臭气息迎面扑来,直‘欲’令人作呕,万难抵挡! 沈云大惊之下,下意识回身一瞧,却只见身后沙地之上,赫然一摊‘乳’白‘色’液体,竟将满地砂砾灼得冒出烟来! 霎时间,烟尘四散,迎风飘‘荡’,那一股腥臭气息,也随之飘散开去,弥绕不散。 恶臭难当,剧毒无比! 第十六章 妖物肆虐 原来刚才情势紧急,百晓散人急速叫出了一串咒诀,张然羽依言而动,疯狂凝聚全身灵力,狠狠地向着那蜈蚣砸去!只是匆忙之间,准头未免有误,这几乎运尽了全身劲力的一击,只斩下了蜈蚣的一节侧肢。而这斩势未消,便又轰然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而蜈蚣惨遭断肢,剧痛之下,便放弃了面前的孔二,直接一口毒液扑向正对着侧肢伤口方向的沈云。是故方才,张然羽虽然一击脱力,有些头晕眼‘花’,仍强运灵力,出声示警。 孔二力气渐复,忙斜刺里逃开,沈云自也拔脚飞奔。却不料方才毒烟飘散,他一时不察,竟已吸入了少许。但见他刚逃出几步,突地惨叫一声,紧紧捂住腹部,冷汗涔涔而下,竟直‘挺’‘挺’疼昏了过去! “小云!”张然羽堪堪赶至,见状顿时心中一恸,内疚无比。他一把抱起沈云,飞身疾退,只‘欲’暂时逃离此处险地。 那蜈蚣巨怪恼羞成怒,又怎肯容他二人从容逃离,大口一张,连连吐出数道‘乳’白‘色’飞液,如同枝枝狼翎利箭,狠狠击向身前二人! 这毒液产自它体内毒腺,剧毒无比,更可熔金断‘玉’,乃是这怪物得意绝技之一。此时连发数箭,直‘欲’将身前两只渺小“猎物”置于死地! 当此绝境,张然羽方才真真正正全力以赴。“太乙真诀”四年苦修,玄夜城一度习武,在这紧要关头,通通都爆发了出来! 但只见他周身灵力一阵‘波’动,仿佛是投进了一颗石子的湖面般,泛出阵阵涟漪。于此同时,风属‘性’的灵力急速‘抽’动起来。由于运转过快,更逐渐发出低低的尖啸声。 看上去,张然羽的整个身子就好像是笼罩在无数层的风刀里,不断切割着空气,使他在腾挪闪躲之时,更加迅捷。 而张这少年此刻也正心神合一,默念口诀,全力发动“程氏”轻功。虽然所学时日尚浅,但对于其中‘精’髓也颇有一番领悟。因他生‘性’沉稳,故而没有那些‘花’哨的转折凌空之流,只是简简单单的这么一步踏出,便见尘沙飞扬,一个身影拔地而起! 蜈蚣巨怪连连催动毒液,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张然羽的腾挪也逐渐转圜如意,在几十次的大步急遁,小步纵跳后,他的落地越来越轻,越来越快。虽然偶尔也会全力一跃,冲出丈许,但更多的是落地后尘沙不起,恍如一阵疾风,简单擦了个边,在尘沙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又消失无踪。 然而,形势却未有丝毫转机…… 张然羽纵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有抱着沈云疯狂闪躲的份。而每次避开,都是间不容发,凶险无比,更遑论再度聚集灵力,展开反击了。 况且,眼见毒液厉害,张然羽不断的屏住呼吸,时间一长,难免负荷过重。 正自心焦之时,脑中却忽闻百晓散人传音,道:“你腹内‘困龙珠’,乃天下毒物克星。无须顾忌那毒气入体,只要莫让毒液沾身,即告无恙。” 张然羽闻言,顿时‘精’神大振,暗暗放松呼吸,却果然全无半分晕眩之感。他心头一喜,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小心提防不被毒液沾身,霎时间压力大减。 只不过,这还不远足以应对眼前的僵局! 张然羽心中焦急,但情况危急,却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拼命腾挪闪躲。而那蜈蚣喷出的毒液,着实刁钻无比,张然羽纵身跳躲了半天,仍然***得在一定的区域内团团转。听得一枚毒箭破空而来,张然羽想也不想,立刻拔身往左一跃…… 忽然!那蜈蚣巨怪将身子一扭,陡然拔高了丈许,同时六七股毒液向着他‘激’‘射’而出! 张然羽身在半空,这六七股毒液正正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成合围之势,再也逃脱不得! 千钧一发,生死攸关! 张然羽纵有万般对策,此时也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数股白‘色’毒液,化为噬人飞刃,迎面而来,避无可避! 他微微苦笑,脑中却是灵光一现,当即运气急坠,以自己削瘦的身躯,迎上了那猛烈毒液! 而沈云,则被他紧紧护在了身下。 只不过,此时的张然羽,却仿佛超脱一般,霎时间灵台清明,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不觉间,他竟于心境修行一途大为长进,灵力飞涨而生,源源不绝! 自此,他也算是正式迈入灵人之境…… 而这一切,却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他体内仙器困龙珠,也仿佛大受鼓舞,疯狂旋转起来,丝丝灵力透体而出,诡异莫名! 原来,张然羽于灵力磨炼,早已至道人顶峰,却只因心境不平,再也无力寸进,迈入那更为神奇的灵人之境。 灵人之境,乃是修真一途之中,极为艰难的一道沟坎,也阻住了大多数人求仙问道的前路。大凡修真之人,如若心志不坚,抑或俗事环绕者,往往修至道人上阶,便再难寸进,自此遗憾终生。 而唯有那些心志坚定,超脱于世者,方能得窥灵人奥妙,正式登堂入室,迈入修真一途,从此刻苦修行,以求早已成就大道。 也算张然羽这小子福缘深厚,他原本已是万念俱灰,生死超然,却不想竟隐隐暗合天道至理,心境飞跃而升,一路突破灵人之境! 倐地,张然羽周身气息一滞,体外灵力竟凝聚成形,骤然间飞速旋转起来,自发形成一层‘乳’白‘色’灵力护罩,将他二人牢牢护在正中! “嘭!嘭!嘭!——” 霎时间,那数股毒液重重击在护罩之上,猛烈击打之声不绝于耳,仿佛万千利箭受重重盾牌所阻,虽声势惊人,却不能入得分毫! 置诸死地,而后生! 第十七章 黑白蜈蚣 张然羽反应极快,尚不及思索,便一把抱起沈云,借着这停顿时刻,顺势冲出那毒液覆盖范围,远远逃开。 而身后那蜈蚣巨怪,也仿佛呆住一般,并未再行阻拦,任由他二人离去。 眼见张然羽躲过毒液,孔家兄弟连忙迎了上来,满脸惊惶神‘色’。张然羽俯身一看,只见沈云已然双‘唇’发黑,面如白纸,早已昏‘迷’不醒,岌岌可危! 他顿时心急如焚,又想起身后那巨大怪物,急忙将沈云抛给孔家兄弟,大喝道:“带着小云先走,我先挡它一阵,随后就到!” 孔大顺势接过沈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叹道:“老大,我们兄弟生死与共……” 话音未落,已见张然羽满脸愤怒神‘色’,怒声叱道:“就算你们想死,也别拖累小云!快走!” 孔大被他当头大喝,不由瞬间愣住。他低头看看怀中沈云,又见他气息微弱,已然危在旦夕,心中更是踟蹰不已。一时间,徘徊不知所措。 孔二凑过头来,怯生生问道:“一哥,我们……我们怎么办?” 原来,他四人结义之后,为了方便身份称呼,将孔大改称为“一哥”,张然羽仍为“老大”。 孔大狠狠一咬牙,跺脚道:“我们先走!若是留在这里,也只会拖累老大!”孔二早已没了主意,哪还管得了许多,二人抱着沈云,疾退向后,远远逃开。 张然羽这才放下心来,眼见那蜈蚣扭动着巨怪铁塔也似的身躯,深埋于黑‘色’盔甲般硬壳后的双眼似乎正盯着自己,却并没有追来。他心中一动,暗自忖道:“难道说……它无法离开现在所在的地方么?” 然而方才百晓散人所授之法诀,距离并不能拉得太远。否则大可躲在远处,一点一点的将它干掉。况且,近距离要受到怪物的毒液攻击,仅仅在一次呼吸间就要来回纵跳的滋味,张然羽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他扬了扬眉,深吸一口气,聚集灵力,打算再隔空给蜈蚣巨怪一记重击。 这一运气,便立刻觉出不同。 原先只是在道人上阶徘徊,此番突破灵人境界之后,张然羽自觉浑身灵力源源不绝,行动间更是大有轻盈矫健之意,当下心中暗喜。 只是方才百晓散人给出的法咒,距离并不甚远,张然羽将灵力牵至足下,运劲一蹬便窜出丈余,就这么直接向着蜈蚣巨怪冲去! 近了,更近了! 那蜈蚣巨怪藏在盔甲后的眼睛,甚至连黑甲上不断泛起的暗红‘色’都看得清清楚楚。张然羽急速念动法咒,一股灵力汇成薄薄的一片,向着蜈蚣巨怪就这么劈了下去! 薄薄的灵力却仿佛势如千钧,就这么劈了下去! “噗!!——”“噗——!!” 前一声是那怪物扭着腰躲了开去,灵力砸在沙地上,再度轰击出一个大坑,腾起阵阵烟尘。后一声却是那蜈蚣张开巨口,向着张然羽喷出了一股毒液! 毒液砸在张然羽身前,尚有十余步距离,然而风助其势,顿时一阵腥臭将他从头到脚熏了个遍。 张然羽不怒反喜,这蜈蚣出于某些不明的原因,果然不能离开所处之地。 他‘精’神一振,再度运转灵力,向着蜈蚣巨怪劈头盖脸的劈了下去。原先在道人上阶发得一次便有些头晕眼‘花’的法咒,此番却只感到灵力充盈,此消彼长,竟有绵绵不绝之意。 此番情势大为逆转,原本将张然羽‘逼’逐得左闪右避的蜈蚣巨怪,也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腾身闪躲的滋味。 只是那场面却又着实滑稽,如果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一个极小的黑点,在攻击超过己身数倍的庞然大物…… 但见黄沙漫漫,四处轰然爆炸之声不休,每一次张然羽的法术砸下来,抑或是蜈蚣巨怪蹬力巨大的爪足,都会给沙地留下深深的坑痕。空气中充斥着毒液挥发的气味,隐隐带着些死气的沙土味,甚至还有些血腥的黏稠气息。 张然羽在等。 他一边调用灵力,感受种种与天地契合的‘波’动,提升自己对于灵力掌控的把握,另一面却是在等候时机。 此前虽然运用这道法给予巨怪重击,但毕竟是攻其不备。眼下蜈蚣巨怪虽然身形庞大,孰料行动起来迅捷如风,劈出的法咒十有八九要砸在空处。就算有一两次能勉强砸中,那蜈蚣巨怪仗着一身铜皮铁骨,再顺势一滑,却也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只是在黑铮铮的盔甲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隐隐间,更可见墨绿‘色’的血丝。 翻腾、迸溅…… 只不过,这种法咒一但运用过多,却也很容易让人瞧出破绽。毕竟它每次皆有预先一瞬即逝的灵力‘波’动,那蜈蚣巨怪吃了一次亏,自然有种“切肤之痛”的关注,凭借着兽类的本能,腾身趋避间显得越来越是敏捷自如。 当然,反击是必不可少的。蜈蚣巨怪一边闪躲,一边也在喷吐毒液,愈发悍然无畏! 好在张然羽同样在提升。他的法咒越来越纯熟,也就越来越快。正因为如此,刚刚好和蜈蚣巨怪拼了个平手,此刻场面僵化,一个暂时遍打不着,一个还得忙于闪躲。 眼见‘摸’清了蜈蚣巨怪躲闪的基本方式,张然羽嘴角一扬,慢慢向它‘逼’近。法咒距离越远,威力就越弱,于是他干冒一险,想聚集灵力,从这铜皮铁骨的巨怪最薄弱的双眼入手,一击而杀之。 同样的,蜈蚣巨怪也在等。 近了,更近了! 张然羽大喝一声,调动灵力勉强模拟了一丝‘波’动,顿时蜈蚣巨怪“轰”的一声,向左避开,那飞溅的沙石,几乎要扫到张然羽身上! 与此同时,真正的法咒早已经过‘精’心计算,正等在一旁! “噗……!!” 毫无疑问间,张然羽的法咒狠狠地砸在蜈蚣双目之间。 “吼……!!”那蜈蚣巨怪仰天,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阵阵雄浑无比的妖力突地爆发开,以它为中心,层层震‘荡’不休,险些将张然羽推得人仰马翻。 “哎呀糟了!它怒了!”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刻,脑海中陡然响起尖叫,顿时将张然羽吵得一阵太阳‘穴’发疼。却不是百晓生又是何人? “废话!它早就怒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张然羽也吼了一嗓子,但立即淹没在更大的喊声之中,百晓散人几乎是用吃‘奶’的力气吼道:“快跑!快!” 跑? 张然羽一怔,随即大惊! 只见那蜈蚣巨怪奋力向上一跃,腰身扭动,霎时间飞沙走石,巨响连连,似是将整块地面也掀了起来!接着,那漫天烟尘之下,竟随之现出大断的铁甲身躯,亦有数十丈长! 张然羽费力仰着头看去,只见蜈蚣庞大的躯干,将这一幕暗红‘色’、无日无云的天空切做了两半。 原来,这蜈蚣巨怪狡猾之极,竟将半截身躯隐于土地之中,借机隐藏实力,伺机而动! 只是它也没料到,张然羽会抢先一步,狠狠的击中了它薄弱之处。如此,也顾不得再等,怒气勃发之下,便直接扑了出来。 如此妖兽,着实诡诈多端! 第十八章 再遇险境 经此一变,那蜈蚣巨怪已然庞大无匹,三十余丈的钢铁身躯显‘露’在外,气势大涨,霎时间现出磅礴霸气,不可一世!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张然羽临危不‘乱’,一边腾身急遁,一边苦思对策,下意识向那蜈蚣身下一瞥,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原来,那蜈蚣原本隐于地下的半截身躯,竟是洁白晶莹,如同‘玉’石铸成一般,光滑剔透。 而这蜈蚣巨怪,上半身连同头颅,漆黑似墨,下半身直至尾端,却又洁白如‘玉’,如同‘阴’阳循环,诡异莫名! 正当此时,脑中却又有百晓散人传音入密,语带兴奋,道:“小子,没见识了吧!此乃上古恶兽——黑白蜈蚣,凶悍无比,一身铁甲硬壳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兼之剧毒无比,实在是不易应付呀!” 张然羽听他废话不断,偏又全无半句应对之策,心中只得暗暗叫苦。 正当此时,一道凌厉黑影倏然袭来! 张然羽浑身一个‘激’灵,使出浑身气力,向着侧边一窜…… “轰隆!” 一声巨响,却正是那黑白蜈蚣两只触足狠狠拍下,恰斩在先前他所处方位,只‘激’得沙石四溅,顿时将堪堪躲过的张然羽身上擦出条条血痕。而那两只触足,更是深深地扎进了地里。 张然羽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的自己,不正是身处它捕猎的范围之内么? ‘抽’身,急遁! 眼见那黑白蜈蚣带有挑衅意味地缓缓将触足拔出,扭动着浑身的关节,又‘欲’扑将过来,张然羽灵光一现! 顷刻之间,他飞退数步,心中默念咒文法诀,只待殊死一搏。旋即,只见他手掌之上,霎时间金光大放,耀眼夺目! 突地,只见金光之中,张然羽周身上下黑光大盛,霎时间狂风大作!若是凝神细看,则可发现,这黑光却正是大群墨‘色’小蜂,铺天盖地,如同一片巨大黑‘色’飓风,环绕于这少年身侧,不住飞舞盘旋! 正是张然羽打开了曲径通幽,召唤玄蜂出来迎战。 遮天蔽日,声势惊人! 这黑‘色’蜂群之中,却有一只稍小些的玄蜂,周身略带暗红血‘色’,倒也难以辨认。那小蜂趁人不备,偷偷‘摸’‘摸’钻进了张然羽怀中,正是那玄蜂之王! 张然羽眼见如此磅礴气势,登时信心大涨,随手一挥,那玄蜂群微微一顿,竟结为密集之势,一路横冲直撞,径直向着那黑白蜈蚣扑去! 顷刻之间,在这漫漫黄沙道路之上,竟仿佛卷起了一阵黑‘色’飓风,震耳‘欲’聋,遮天蔽日! 只不过,那黑白蜈蚣竟似是早有防备,眼见如此“飓风”袭来,却夷然不惧,紧紧闭起双目,任由那蜂群将自己牢牢困住,上下飞舞。 一片“黑‘色’飓风”之中,成千上万的玄蜂飞舞环绕,密密麻麻,将这妖物硕大一个身躯团团裹住,滴水不漏。若是寻常虫豸,被这许多剧毒之物附在身上,又蛰又咬,只怕不出片刻,定然毒发身亡,尸骨无存。 只不过,如此猛烈毒物,遇上了黑白蜈蚣这般上古妖兽,也只有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原来,这妖兽一身铁壳盔甲,端得是坚硬无比,寻常蛰咬攻击自然奈何不得,更兼之剧毒无比,也不惧其他毒物袭扰,实可谓玄蜂克星。 如此一来,纵有灵巧玄蜂,偶然寻得这妖物破绽,将尾针狠狠扎入它躯壳缝隙之中,却也只如隔靴搔痒,徒劳无功罢了。 一时间,玄蜂群久攻不下,反被这妖物打死不少,竟全无还手之力! 正所谓“相生相克,此消彼长”,这黑白蜈蚣,可不正是那玄蜂克星! 如此看来,不消数个时辰,这一众上古玄蜂便要败下阵来,再无匹敌之力! 其实,这黑白蜈蚣全身上下,也唯有双眼之处,乃是一大破绽所在。但这妖物实在狡猾无比,双目紧闭之下,唯一的破绽也消弥无踪,实叫人无可奈何,却又全无半分应对之策。 一时间,黑白蜈蚣身处茫茫“飓风”之中,却又仿佛惬意之极,全无半点损伤痕迹,实在大占上风。 便如同九幽煞神,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张然羽眼见如此情境,不由心急如焚,手足无措。正当此时,却又突闻百晓散人传音,叹道:“唉,没想到这妖物竟有如此修为,竟是连玄蜂也奈何不得它!我看……还是快把这些小家伙收回来,咱们一起逃命去吧!” 张然羽心中一惊,不由略有些惊惶失措。但是,不知为何,他脑海之中,却突地浮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一个削瘦幼稚,但又无比倔强的身影! 恍惚之中,竟仿佛有这样一个少年,微抿着‘唇’,在一片昏暗天地之间,向着他点头,微笑,轻声呼唤着:“大哥……” 而如今,这少年却身中剧毒,生死不明…… 霎时间,一阵热血涌上心头,张然羽的耳中,竟仿佛突然炸开一般,空空‘荡’‘荡’,只是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杀!杀!杀!” “杀!——” “喝啊!——”顷刻之间,张然羽便已冲至黑白蜈蚣身前。他猛然间一声大吼,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催化了一道法咒,狠狠砍向眼前那丑恶妖兽! 状似颠狂,屹然不惧! “噗嗤!——” 下腹一阵刺骨剧痛传来,这黑白蜈蚣突受重击,顿时疼得翻滚扑闹,狂‘性’大发,疯狂摆动身体,竟将满身玄蜂也尽数甩了开去。 而它硕大身躯之上,赫然有一道伤口,深深嵌进身躯之中! 这妖兽下腹伤口之中,墨绿‘色’血液飞溅而出,喷涌四散,直将张然羽淋了个通透。阵阵恶臭迎面而来,扑鼻难当,纵是他不惧毒血近身,竟也只觉一阵晕眩,险些作呕。 黑白蜈蚣身躯剧震,猛地睁开水桶般大的巨眼,恶狠狠地直盯着张然羽,眼中怨毒之‘色’更浓。倐地,它身子一‘挺’,纵身便扑了过来! 看那架势,这妖物却已然狂怒之极,直‘欲’将眼前渺小人类碎尸万端,以解心头滔天之恨! 张然羽手无寸铁,更何况与这般巨怪拼近战只有自寻死路,眼见这庞然大物迎面而来,立刻拔‘腿’狂奔,飞退向后。黑白蜈蚣怒意滔天,身躯扭转滚动之下,越来越快。 倏忽间,眼见已要触到张然羽后背…… “铮!——”忽地,竟只听一声清响传来,那恶兽身形大震,身体扭曲狂舞,仿佛承受了莫大痛楚,急忙缩回身子,虽仍是虎视眈眈,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张然羽飞奔之时,略略回身一看,竟见那妖物并未追来,心中诧异之余,这才感到双‘腿’酸痛无比,举步为艰,一***坐倒在沙地之上,喘息不止。 此时此刻,那蜈蚣巨怪身子已然全部展开,孔家兄弟远远看去,只见这妖物足有五十余丈长,上半身漆黑似墨,下半身洁白如雪,便好似‘阴’阳‘交’融,怪异无比。只不过,那黑白蜈蚣却仍有一截尾根留在土中,并未现出全形,竟似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一般,再也不能前行半分。 张然羽见那蜈蚣心有忌惮,不敢上前,也不由略略放松心神。他惊魂稍定,正自长舒一口气,竟不想那黑白蜈蚣心有不甘,更对他恨之入骨,眼见这少年相距不远,心中早已算计连连。 突地,这妖物腹腔重重收缩舒展,竟猛然从口中喷出一捧毒液,狠狠袭向身前少年! 半空之中,只见一道‘乳’白‘色’浊液,瞬间化身***利箭,电光石火之间,直向张然羽‘射’来!这毒液乃是那黑白蜈蚣保命之物,端得是消皮蚀骨,剧毒无比,纵然张然羽身负异宝,也万难抵挡半分! 张然羽体力告罄,一时间竟站不起身子,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毒液劈头而来,如同耀芒闪电,飞火流星! 五寸……三寸……两寸! 眼看那毒液近在咫尺,仿佛狰狞毒蛇狠狠扑下,缓缓张开剧毒之口,张然羽面如死灰,脑中一片空白…… 却不想,瞬时之间,异状徒生! 第十九章 破茧重生 张然羽只感觉怀中一阵颤动,旋即,只听“扑通”一声轻响,他衣衫之内,竟轻飘飘地飞出一样物什来! 那物什周身浑圆,逸散出淡淡光华,偏又迎风而生,不多时,竟已胀大至鼎炉大小,凌空悬浮于半空之中,微微摇摆颤动…… 这莫名飞来之物,赫然正是个神秘莫测的,白‘色’巨茧! 如此过程,虽说来话长,却只在电光石火之刻。不过区区瞬间,便只见大股‘乳’白毒液,‘混’杂着妖物墨绿鲜血,尽数喷在这巨形茧身之上,四处飞溅! 此情此景,只叫张然羽瞠目结舌,全然不知所措。只不过,他这条小命,也算是暂且保住了。 震惊之余,他眼角余光一瞥,却只见原本不可一世的黑白蜈蚣,那数十丈长的巨大身躯,竟仿佛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起来…… 他心中一凛,还以为自己眼‘花’错觉,急忙细细瞧去,竟只见那妖物硕大头颅之上,双目圆睁如鼓,死死盯着眼前这莫名事物,一眨不眨。 而这黑白蜈蚣一双巨眼深处,竟隐隐地,透出几分恐惧之意…… 只不过,那白‘色’巨茧虽远较寻常茧类巨大,足有半人之高,但与这黑白蜈蚣身形相比,却实在是渺小之极,不值一提,反被它如此重视,倒也颇为古怪。 “咔嗒——” 倏然之间,只听一声清响,在这原本空旷寂静的荒漠之中,悄然而现,突兀之极…… 黑白蜈蚣身躯一颤,竟悄悄蜷起了身子,凝神戒备,再无半分嚣张之态。 “咔嗒——”又是一声脆响,张然羽急忙循声看去,却只见那声音来源,正是身前这白‘色’巨茧! 而那巨茧茧身之上,已然泛起了道道裂痕,越发密集扩散,四处蔓延伸展! 竟仿佛,某种莫名之物,正要破茧而生,跃跃‘欲’试…… 而这巨茧外壳之上,原本黏稠密布的墨绿‘色’血迹,竟渐渐被这巨茧吸收,缓缓消失不见…… 待到毒液吸收殆尽之时,那白‘色’茧身之上,竟突地绽起璀璨光芒,耀眼夺目! 光芒挥洒之间,只见那巨茧外壳片片剥落,落地无声。接着,竟有一个威武身影悄然而现,缓缓展开四肢身躯。更有一阵莫名的气息‘波’动,四散蔓延开去,缓缓弥散空中…… 张然羽心中一跳,竟感到一阵熟悉亲切的感觉,霎时间流遍心头,仿佛某个久违不见的密友,正在眼前…… 他急忙凝神细看,顿时眼中一亮,面上更是绽出狂喜笑容。一时间,‘激’动难抑,惊喜万分。 眼前这威武神物,龙头马身,头生独角,身披厚重鳞甲,双目赤红似血,竟仿佛天兽下凡,令人心生畏惧之感,丝毫不敢略其锋芒。 可不正是那消失已久的灵兽貔貅——朝歌! 沙堆对面,黑白蜈蚣早已暗暗凝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眼前这古怪“小兽”,虽远不如它身形庞大,却隐隐散出阵阵危险气息,扰其心神。 一时间,这恶毒妖兽心烦意‘乱’,竟颇有些惊惶失措,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只见貔貅略略活动了身子,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所见之人,满面惊喜神‘色’,竟是许久不见的张然羽! 这灵兽顿时大喜过望,欢啸一声,嘹若洪钟。它一蹬后‘腿’,顺势便扑了过来,将张然羽压倒于地。接着,它竟伸出舌头,亲昵地‘舔’‘舔’张然羽面颊,如同一只顽皮小兽撒娇一般,状似欢愉无比。 只不过,这般亲昵举动,却叫张然羽心中暗暗叫苦,只觉仿佛泰山压顶,勒得他白眼直翻,气息一窒,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原来,此番“破茧重生”之后,朝歌竟已长至成熟状态,身形庞大壮硕,沉重之极,如此扑在他身上,几乎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险些将这可怜少年活活压死! 只不过,貔貅本就通灵之极,又与他心意相通,兴奋之余,见身下这伙伴满面红‘潮’,渐渐转为酱紫‘色’,急忙飞速跃开,一只硕大龙首之上,竟现出些许愧疚不安之‘色’。 张然羽头昏脑胀,隐隐只听百晓散人惊呼道:“上古灵兽貔貅!这下我们有救了!” 这老头儿口中不住啧啧称奇,叹道:“你这小子实在古怪,也不知……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且不说旧友重逢,欢喜莫名。那一边,黑白蜈蚣眼见这一人一兽,自顾玩闹嬉戏,竟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它本就乃上古邪物,生‘性’凶残狂暴,自然容不得旁人视它若无物。 这妖物早年被人拘于此地,逃脱不得,凶‘性’却丝毫未曾收敛半分。如今它头脑发热之下,也顾不得那貔貅实力超卓,只想着狠狠教训这些“猎物”。 突地,只见这妖物奋力向前一扑,再次悍然袭来! 话说张然羽眼见那黑白蜈蚣,扭动庞大身躯,迎面而来,顿时又惊又怒,更是忘记了它身有束缚,大叫道:“朝歌,小心身后!” 只见那貔貅“朝歌”猛地转过身子,双目赤红如血,纵身一扑,直向身前庞大妖物而去,竟是屹然不惧! 霎时间,这两只上古异兽使出浑身解数,缠斗厮打不休,着实难解难分。 飞沙走石,昏天黑地! 却说那灵兽貔貅,融汇母亲内丹之后,本以修炼至灵兽中阶,如今更是受朽木道人点化,实力飞涨之下,隐隐已达仙兽之势,端得是高深莫测。而这黑白蜈蚣,虽看似狂暴无比,身形庞大诡异,却颇有些外强中干,说起来,也只堪堪达到灵兽中阶罢了。 而貔貅虽略显幼小,却更乃是天下魔物克星,两者相较之下,强弱立时可判。 张然羽在一旁观战,着实看得分明,那黑白蜈蚣纵然千手并用,气势汹汹,却是连貔貅皮‘毛’都未曾沾到半分,实在徒劳无功。反观灵兽貔貅,仗着身形灵活,左闪右挡,更不时偷袭出手,却也不落半点下风。 倏地,却见那黑白蜈蚣身形微微一滞,顿时被貔貅瞅准空当,一跃而上,张开大口,狠狠咬在这魔物腹部伤口之上! 黑白蜈蚣受此重创,顿时痛楚难忍,疯狂扭动身体,只想将那“煞星”甩脱下来。谁知貔貅只是紧紧咬住,如何也不肯松口。如此一来,可着实苦了这万年妖物,只痛得它周身剧颤不止,血口大张,似是‘欲’大声嚎叫,却丝毫发不出声音,倒也颇为凄楚。 忽地,竟只听“嗡嗡”之声大涨,铺天盖地,却是玄蜂群落井下石,纷纷钻入它巨口之中,吞食这妖物腑脏‘精’血。外人眼中,便只见一道黑‘色’飓风,在这庞然妖物体内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可怜这黑白蜈蚣,本乃上古无敌凶兽,在这茫茫荒漠之上,更可算是一方霸主,如今却内外受敌,体内有玄蜂肆虐,身外又有貔貅吸血,折腾得痛不‘欲’生,奋起余力,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不料,这妖物尾根之处为莫名之物所缚,丝毫逃脱不得,再被身上那上古异兽如此一番折腾,不过盏茶时分,便渐渐不再挣扎,软软瘫倒于地,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任人宰割,哪还有半分凶神恶煞之态! 又过了顿饭时分,只见玄蜂群自它口中纷纷飞出,个头竟似是长大不少,已然一片硕大黑云之态,在蜂王指挥之下,又乖乖飞回“曲径通幽”之中。 而那黑白蜈蚣浑身上下,早已是干瘪如柴,竟是被上古玄蜂连同灵兽貔貅,内外夹攻,吃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副空空皮囊,下场凄惨之极。 可怜如此凶恶魔兽,生前虽残暴凶悍,此刻却受尽折磨,魂归天外,也可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第二十章 异宝相助 貔貅“朝歌”小跑而回,它巨口之上,尚留有墨绿‘色’血迹,只不过,看它吃得油光满面,倒也‘精’神了许多。只见这灵兽径直踱至张然羽身前,昂首‘挺’‘胸’,摇头摆尾,竟如同邀功一般,实在通灵之极。 张然羽不禁哑然失笑,摇头叹道:“你这家伙,可真够能吃的,瞧瞧这大肚子!”他心中着实欢喜,拍了拍貔貅脑袋,微笑摇头。 貔貅听他如此一言,面上竟现出几分羞怯之‘色’,伸出大头蹭了蹭他肩膀,静静趴在这少年身旁,乖乖地不再动弹。 张然羽微微一怔,脑中却闻百晓散人传音,笑道:“貔貅乃上古灵兽,喜食魔怪‘精’血,我看那蜈蚣身形如此庞大,这顿‘大餐’足足抵得上它一年口粮,也怨不得它如此兴奋了。” 他话锋一转,语带疑‘惑’,奇道:“只不过……我观这貔貅身形体态,尚处幼生之期,却又神光内敛,法力超卓,实在出乎意料,奇哉!怪哉!” 张然羽微微一笑,却也闭口不答,‘摸’了‘摸’貔貅脑袋,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二人意念‘交’流之间,孔家兄弟早已欢呼雀跃着,径直冲了过来。这兄弟俩心牵张然羽安危,也不愿独自逃生,便远远逃至视线可及之处,静静观战。 他二人眼见张然羽怀中飞出个“大鸟蛋”,又凭空变化成了龙头怪兽,将这蜈蚣巨怪杀得片甲不留,心中早就‘激’动难抑,欢呼着迎上前来,满脸狂喜之‘色’。 张然羽眼见孔大背着沈云,跌跌撞撞迎面而来,急忙上前扶住他二人,问道:“阿大,小云……小云他怎么样了?” 孔大一怔,面上笑容瞬间敛去,眼中一片通红,垂首低声道:“老大,小云他……他快撑不住了……” “什么?”张然羽脑中轰然炸开,心中更似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眼前的世界,竟仿佛瞬间黑暗了下来,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于地。 竟似乎,有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瞬间覆盖了全身。而且,这痛楚是如此的熟悉……难道,自己又要失去了么? 一次,又一次…… 那是何等的一种痛楚啊! 孔家兄弟大惊失‘色’,急忙放下沈云,伸手想要扶住他。 张然羽推开孔大的手臂,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颤声问道:“小云……小云,他在哪?” 其实,无须旁人回应,他便已然看到,前方不远之处,那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样一个少年,静静躺在这片茫茫沙漠之中。他面容安详平静,一动不动,仿佛正在深深沉睡。只不过,看这少年面‘色’黑紫,全身浮肿,气若游丝,实在命悬一线,生死莫测! 孔大轻声哽咽道:“自从他中毒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脸‘色’也越来越差,如今……如今……”说至此处,他早已泣不成声。 张然羽轻轻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在旁人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无奈。 “小云……”他喃喃念着,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何去何从。这瞬间,他竟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彻骨难忘的夜晚…… 同样的失去,同样的诀别,会再次重现么? “白痴!这小子又没真的死了,如果你还想他活蹦‘乱’跳的,就快点给我清醒过来!真是的!”突地,张然羽只听脑中一阵传音,却是百晓散人实在见不得如此煽情场面,出言提醒。 那老者骂骂咧咧,语气之中尽是不耐之‘色’,可是,听在张然羽心中,却堪比仙境天籁,无比悦耳动听! 他一阵莫名狂喜,不禁脱口而出:“小云……他还有救?” 孔家兄弟眼中,却只见原本面‘色’灰败的张然羽,竟突地绽放出狂喜笑容,对着眼前空气大喊大叫,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他二人不禁大惊失‘色’,正待上前劝解,却见张然羽已然安静下来,眉头深锁,似是在用心倾听一般。半晌,他方颔首自语道:“我明白了,多谢仙长指教。” 孔大听得莫名其妙,急忙‘插’嘴问道:“大哥,什么仙长?你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张然羽便清醒过来,心中暗骂自己疏忽。于是,他急忙接口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对了,我已找到解救小云之法,他‘性’命无虞了!” 孔大对这他大哥所言深信不疑,闻听此言,顿时大喜过望,欢叫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然羽朝他招了招手,快步走向那蜈蚣巨大尸体,朗声道:“快来帮我,将这蜈蚣触手剖开。” 说话之间,他手上不停,挥起玄铁大斧,将那蜈蚣触手斩下几截。黑白蜈蚣周身坚硬如铁,但在这触手与身体相连关节之处,却远不似外壳那般坚硬。张然羽一斧一个,接连砍下十数枝蜈蚣触角,这才停手。 接着,只听百晓散人传音道:“不错,快将这些触手剖开看看,是否能找到几颗黑‘色’珠子。” 张然羽心中一喜,急忙取来一只触手,小心翼翼将其剖开。他呼吸一窒,定睛看去,顿时喜上眉梢,险些欢呼出声! 原来,果然如百晓所料,那黑白蜈蚣触手之中,竟有一颗指尖大小的黑‘色’圆珠,缓缓散发出乌黑光泽…… 百晓散人笑道:“小子,别发愣了!快将这珠子给那孩子服下,可解蜈蚣之毒,保他安然无恙。” 张然羽深信不疑,更心知事不宜迟,急忙将这珠子捧在手里,喂沈云小心吞服而下。孔家兄弟虽不明所以,却也在一旁紧张注视,心中暗暗祈祷。 张然羽眼中,便只见沈云服下那黑‘色’珠子之后,不过盏茶时分,面上紫黑之‘色’竟逐渐退去,恢复红润生机,缓和如常。 如此奇物,果然神效非凡! 半炷香之后,只见沈云微微动了动眼皮,接着,在众人紧张注视之下,悠然转醒。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境…… 第二十一章 解毒蜈珠 睁眼所见,视线之中,他这几个结义兄长面现‘激’动之‘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张然羽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轻声呼唤道:“小云,你……你可算是醒了!” 沈云微微一怔,他只记得自己中毒昏‘迷’,却不知后事如何,想来,却应是他这无所不能的大哥,又一次搭救了自己的‘性’命。 瞬间,这少年心中,竟涌起一阵深深的温暖,哽咽道:“多谢诸位哥哥相救,小云没用,又连累大家受苦了。” 孔大眼圈一红,摇了摇头,面上却满是欢喜笑容。正待回应,却被孔二抢先打断,急道:“此地凶险异常,也不知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众人深以为然,却不想沈云重伤初愈,身体虚弱之极,远不能独自行走,而众人大战方休,体力告罄,也无力背他上路。 正自不知所措,张然羽脑中却忽闻百晓散人传音,道:“一群大傻瓜!这黑白蜈蚣乃沙漠霸主,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它的领土,旁物必然不敢靠近分毫。如今妖兽已死,这里正是最最安全的所在,又怎么会有危险了?真是白痴!白痴!” 张然羽恍然大悟,急忙招呼众人,将个中缘由转述他们知晓,孔家兄弟这才放下心来,照顾沈云躺下休息。 张然羽‘摸’‘摸’身旁貔貅大脑袋,吩咐道:“朝歌,你去保护他们周全。”那貔貅“朝歌”摇头晃脑,撒娇似的蹭了蹭他,乖乖小跑至沈云身旁,伏下身子,一动不动。 直到此时,众人这才注意到,身旁竟是立着如此一个“庞然神物”,孔大身子一颤,轻声问道:“老大,它……它是什么?” 张然羽淡淡道:“这是我的好兄弟,唤作‘朝歌’,你们不用怕他。” 话虽如此,有如此一个古怪巨兽伏在身侧,也叫孔家兄弟心惊胆颤,手足无措。沈云虽稍显镇定,却仍是现出些许惊慌之‘色’。 如此上古神物,终究不是人人得见,习以为常…… 张然羽也心知这貔貅模样古怪,颇有些惊世骇俗,却也并不见怪,只吩咐朝歌隐去本来身形,化作一只半大小兽。众人眼见它如此神奇通灵,这才惊惧之‘色’稍减,心中却对这神武异兽愈发敬服。 张然羽略一犹豫,挥手召唤孔大,道:“阿大,你过来帮忙。”言罢,他当先而行,两人一路不停,径直来到那黑白蜈蚣巨大尸身之旁。只见张然羽伏下身子,敲了敲黑‘色’硬壳,似是喃喃自语般,问道:“这玩意里面……真的会有什么宝物么?” 孔大一怔,问道:“什么宝物?” 张然羽这才醒悟过来,微微一笑,道:“我先将这蜈蚣触手砍下来,你帮我收集里面的黑‘色’珠子。” 原来,百晓散人见识广博,对于此般上古异兽,更可谓了如指掌。话说这上古凶残毒物黑白蜈蚣体内,生有一类珍稀之物,唤作“蜈珠”,可解百毒,神妙异常,正是方才沈云所服那黑‘色’珠子。 只不过,此物稀少珍贵,每只黑白蜈蚣体内也仅有寥寥数颗而已,加之黑白蜈蚣早已灭绝,更是万分难得。而眼前这只黑白蜈蚣困于此处,也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竟是生得硕大无比,想来体内“蜈珠”定然不会少了去,却叫张然羽捡了个大便宜! 张然羽听闻这黑‘色’珠子竟是如此奇物,也起了收集的念头。他虽身负“困龙珠”这等异宝,百毒不侵,却也生怕身旁同伴突遭不测,有了这解毒宝物,也正好有备无患。 当下,张然羽持斧砍下蜈蚣触足,再抛给孔大取出珠子。两人热火朝天,将这黑白蜈蚣“大卸八块”,热火朝天,忙得不亦乐乎。 沈云和孔二在一旁静静观看,颇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二人意‘欲’何为。沈云招手唤来孔二,在他耳畔低声问道:“孔二哥,老大和一哥在忙活些什么啊?” 孔二眼珠一转,摆出一副“了然于心”之相,神秘兮兮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这是在报仇呢!” “报仇?”沈云更是如坠云端,“那妖兽都已经死了,还要报什么仇?” 孔二笑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沈云微微一怔,颇有些莫名其妙。 “不错,话说两位兄长义薄云天,见这蜈蚣重伤了你,心中定然暗怪自己保护不周,恼怒之极,无处发泄。而若只是单单杀了这妖物,也断不能平了他们心头怒火,因而他们这般作为,一定是……要把这蜈蚣尸体砍成千八百断,让它死无葬身之地,也好给你报仇啊!哈哈……” 沈云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是无比感‘激’,叹道:“两位哥哥……他们对我真好!” 远处那辛辛苦苦寻宝的两人定然不会想到,三言两语之间,他们已经化身为“鞭尸恶魔”! 天呐!这真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且不说那旁观二人在这边胡搅蛮缠,沙海那边,张然羽二人忙活了两个时辰,也渐渐接近完工。这黑白蜈蚣身长百丈,触足何止千万,他二人忙得头晕眼‘花’,总算是将那妖物全身宝物尽数得到,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终于,最后一枝触足也被狠狠砍下,孔大双‘腿’一软,一***坐倒于地,哀叫道:“死了死了,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他低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欢呼道:“天呀,怎么……怎么有这么多?” 原来,孔大每剥出一颗,便随手仍在身旁沙地上,此时四散身侧,密密麻麻,黑锃透亮,竟然……足足有近百颗之多! 百晓散人倒‘抽’一口凉气,大叫道:“我的个天!这年头……难道,‘蜈珠’竟然不值钱了?我们……我们发达啦!哇哈哈哈哈哈哈……” 张然羽瞠目结舌,望着这满地“财宝”,颇有些头痛,哀叹道:“怎么这么多?这……这可叫我怎么拿啊?” 百晓散人笑骂道:“真是蠢死你算了!你身旁那些小家伙……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经他如此一点,张然羽这才发现,他身旁一众玄蜂并未散去,仍然安安静静伏在四周。他脑中一亮,顿时大喜过望,唤出玄蜂王,吩咐它指挥这大群手下充作“苦工”,将如此多的“蜈珠”尽数运回曲径通幽之内,暂为寄存。 孔大在一旁闲坐,只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凶悍危险的玄蜂,竟然会如此乖巧听话,秩序井然。 第二十二章 天坑藏宝 这一众玄蜂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散落沙地的蜈珠尽数收入瓶中。张然羽招手唤来玄蜂王,吩咐它带领一众“小弟”回归“曲径通幽”之中。 至此,这一番繁忙的“运宝”工作终告结束,也可谓受益匪浅了。 张然羽心中欢喜不已,正待招呼众人离开,却不想百晓散人又传音道:“笨蛋!宝物还没有拿到手,你小子就想走啦?” 张然羽微微一怔,疑道:“宝物?方才所得‘蜈珠’,难道不就是宝物么?” 百晓散人笑骂道:“真是少见多怪!这‘蜈珠’虽也算得上稀世珍宝,但比之那真正的宝贝来说,却实在是不及万一。你仔细想想,方才那黑白蜈蚣厮打之时,可曾畏首畏尾,不敢移动半步?” 张然羽呆了一下,这才渐渐想起,方才那蜈蚣巨怪追赶之时,确实受莫名之物所缚,动弹不得,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想通如此环节,他顿时豁然开朗,急问道:“莫非前辈所言‘宝贝’,正是那蜈蚣畏惧之物?” 百晓笑道:“不错,那黑白蜈蚣虽凶悍强横,却也受制于此物,丝毫不敢反抗。如此想来,它身后那莫名宝物,才是我们今日最大的收获。” 原来,众人一路所见,在这神秘魔窟——“有进无处”之中,端得是凶险异常,危机四伏,若是有宝物相助,也就多了一分生还的希望。张然羽如此思量之下,顿时喜上眉梢,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也许,这未知的宝物,正是众人逃脱此地,最大的助力! 于是,张然羽返身而回,先将众人状况查探一番。眼见众皆无恙,他便吩咐同行三人继续休憩调养,自己则脚下不停,顺着那黑白蜈蚣巨大身躯,一路径直行至它尾端之处。 突地,张然羽眼中一亮,猛然停下脚步,心中早已惊讶之极,再也不敢行进半步! 眼中所见,那黑白蜈蚣尾根隐匿之处,赫然竟是一个硕大的沙坑凹陷!而那沙坑四周砂石尘土,不知为何,竟仿佛被莫名屏障挡住,寸进不得。 于是,在这茫茫沙海之中,竟凭空现出一个巨大的凹坑,仿佛天外来物,异域奇观! 诡异莫名,蹊跷无比! 张然羽仍自呆愣之时,百晓散人的声音却已传入脑中:“傻小子,那宝物就在下面,若是想要,你自己去取吧!”这老者语气之中,颇有些责怪训斥之意,对于这小子如此“见识浅薄”,也着实无可奈何。 张然羽微微一怔,这才清醒过来。他急忙强自镇定心神,心中更是挣扎不已,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在他眼中,眼前这诡异坑陷,竟缓缓仿佛蠕动呼吸一般,更不断散发出阵阵冰寒凉意,令人心生畏惧之感。 进,还是退? 这少年虽心存顾忌,却也实在不愿放弃如此良机。犹豫半晌,他终于决定——退! 如此危机时刻,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于是,张然羽再不犹豫,倒退一步,‘欲’折返而回,另寻对策。 谁知,异变陡生! 霎时间,他竟只觉腹内一热,仿佛一阵暖流扩散开来,一时间,四肢绵软无力,竟再也控制不住脚步,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歪,直‘挺’‘挺’便当头栽进了那凹坑之内! 张然羽吓得大叫一声,拼命想要挣扎,却仍是丝毫阻不住下坠之势。更火上浇油的是,百晓散人懒洋洋的声音又适时传来:“天意如此,你小子……认命吧!” “扑通”一声,张然羽直飞而来,一头栽倒在陷坑之内,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凹坑足有两丈之高,若不是他体质迥异常人,身下这沙地也异常松软,只怕就此摔个半死。 拍落头上的沙砾,张然羽缓缓站起身来,举目四顾,那黑白蜈蚣尸身沿坑壁而下,尾根横于陷坑中心之处,竟足足有一丈之长。 张然羽心中一动,急忙快步向那蜈蚣尾根走去,却只觉每走一步,寒意便增加几分,行至十尺方圆之内,他竟被冻得瑟瑟发抖,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恍惚间,竟有阵阵彻骨的寒意,缓缓飘散四周,仿佛一只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张然羽心中,更是早已焦急不安,鬼使神差之下,既然来到此地,他也不愿临阵退却。只不过,单只是寒意袭扰便如此猛烈,也不知前方未知之处,究竟还有什么艰难阻碍。 如此神奇宝物,终究不是举手之间,便可轻易得到的…… 正自踌躇徘徊,张然羽却只觉腹内一阵热流泛滥,霎时间竟流遍四肢百骸,不仅将体内寒意驱散一空,更使得他‘精’神一振,说不出的舒畅平和。 正是困龙珠再显奇效,驱散寒意,助其前进! 只不过,张然羽心中,却早已恼怒莫名,暗自咒骂:“妈***,原来方才害我摔跤跌进这烂坑的,也是那个破珠子!” 话虽如此,但也多亏了这“破珠子”鼎立相助,他才终于顺利驱除寒意,得以逐步前进,一路不停,径直向那凹坑中心地带而去。 待得走得近了,他这才发现,那黑白蜈蚣尾根之处,赫然竟结成了一层厚厚冰霜,而这冰晶更不断向上蔓延,足足覆盖了它近丈的身躯。 昏暗天地之间,这层层冰晶寒霜静静覆盖其上,闪烁着微弱皓光,仿佛沉睡万年的冰雪‘精’灵,散发出惊心动魄的魅力…… 冰寒彻骨,一至如斯! 张然羽微微一怔,也不由啧啧称奇,却不想如此炎热干燥的沙漠荒原之中,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冰晶覆盖,实在匪夷所思,诡异莫名。 倏地,尚不及细细思索,他竟只觉一阵猛烈飓风迎面而来,重重撞击在身上,这少年大叫一声,只觉脚下一轻,竟腾身而起,猛地向前窜去! 接着,他以一个极为潇洒的“狗啃泥”姿势,一头栽倒在坑陷正中之处…… “呸呸呸!咳咳……”这少年不及防备,顿时摔得晕头转向,浑身都仿佛散了架一般,再也站不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竟只觉身前一阵彻骨寒意传来,不由‘精’神一紧。 百晓口中的“神秘宝物”,莫非正在眼前? 于是,他心中一动,微微抬起眼睛…… 霎时间,张然羽不由瞠目结舌,狠狠眨了眨眼,‘精’神亦为之一振。一时间,竟颇有些‘激’动难抑。 眼中所见,那黑白蜈蚣尾根正在眼前不远之处,尾尖之处足有铜钵之大,倒也配得上它那巨型身材。 而在这上古妖物尾尖之上,赫然正有一只小小的剑柄,若隐若现…… 第二十三章 异宝相争 深深呼出一口气,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张然羽这才完全冷静下来,一面暗自戒备,一面小心翼翼站起身来,向那黑白蜈蚣尾根之处慢慢踱去…… 只不过,行至此处,那刺骨寒意却愈发浓郁,纵然他身负“困龙珠”这般仙器,不断散发灵力相护,这少年却也险些承受不住透体寒气,只得苦苦支撑,不致临阵退却。 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之下,那妖物尾根已然近在咫尺,尾尖之上,更是闪烁着淡淡光华,若是细细看来,便可见一支手掌般长短的淡蓝‘色’剑柄,静静竖‘插’在那妖物尾端之中,晶莹剔透,湛蓝无瑕…… 恍惚中,更只见阵阵雾气氤氲,缓缓变幻形状,凝结成霜。 便仿佛,一枚完美无缺的湛蓝宝石,镶嵌其上,璀璨闪耀…… 张然羽不由屏住了呼吸,一时间,竟有些目眩神‘迷’,不知身处何方。 “小子,宝贝就在眼前,傻站着干什么?想要活活冻死么?”突地,一阵怒喝之声传入脑中,却正是百晓散人再次大煞风景,将这少年从美梦中唤醒。 张然羽猛地一怔,顿时大惊失‘色’,他自诩定力超群,却不想单只是如此一个剑柄,便已令自己心神失守,若是整柄剑尽数出土,实不知又会有什么玄机! 这诡异宝物,竟有如此神通! 于是,他急忙默运太乙真诀,强自收敛心神,渐渐平复心智。直过了盏茶十分,张然羽这才长舒一口气,再次看向那剑柄之处。 太乙真诀驭动之下,在张然羽眼中,那剑柄虽仍然晶莹剔透,却也再不能***他半分。于是,这少年踩着脚下厚厚坚冰,小心翼翼来到那宝物之旁。他缓缓伏下身子,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这少年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这剔透剑柄,接着,狠狠向上一提! 可是,那剑柄却纹丝不动…… 他心中暗自恼怒,暗暗积攒气力,再次向上拽起! 还是不动…… 这这这……什么破玩意? 说来也怪,虽四周空气寒冷彻骨,但那剑柄之上却并无半点寒意,反倒是温润舒适,颇为顺手。 “噗嗤!啊哈哈哈哈……” 只听一阵嗤笑之声传过,却是百晓散人实在忍受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张然羽顿时面红耳赤,却也不愿就此服输。 倏地,他灵机一动,暗暗凝聚灵力,以之聚于右手掌心,接着,这少年大叫一声,再次伸手抓住那剑柄,使出浑身气力,拼命向上拔去! “我想起来了,这宝贝……不要碰它!” 猛然间,他脑中一声大吼,却是百晓散人眼见他出手硬抢,再也顾不得戏‘弄’这少年,急忙出言示警。 他语气之中,更是惊慌无比,仿佛那莫名宝物之上,竟有着极大危险! 张然羽猛地一怔,急‘欲’松开手掌,飞身退却! 却不想,已然迟了…… 原来,他手掌甫与那法宝相触,便只觉身躯一颤,竟有阵阵极强吸扯之力,自那剑柄之上传来,右臂更是仿佛僵硬一般,险些当场翻倒在地! 而他右掌之上,原本汇聚的全身灵力,也尽数被这吸扯之力牵引,源源不断,径直注入那诡异神兵之内! 电光石火之间,这法宝突生异变,反将那少年牢牢制住! 更为不妙的是,张然羽右手掌心向上,整条右臂都被寒气侵袭,瞬间,竟然覆盖了一层厚厚冰晶,早已全然麻痹。这冰晶一路蔓延拓展,眼见不过片刻,便要将他全身团团包裹! 若是再无对策,他便要成为一座人形冰雕,永世居于这陷坑之中,全无活路! 百晓道人更是心急如焚,思来想去,却竟也全无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张然羽浑身僵硬,呼吸渐渐微弱…… 张然羽虽手足被缚,丝毫动弹不得,神志却又清晰无比,他只觉那寒气沿经脉而下,不断侵蚀凝结,更渐渐‘逼’近丹田紫府,心中不由苦笑两声,颇有些无可奈何。 经历如此多的艰险后,他早已看淡生死,心中一片空明,倒是突地冒出一个念头:“不知小云他们几个,可否独自生还?” 倏地,那寒气猛然向下一窜,狠狠撞进了他丹田之内!张然羽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如同刀绞斧割,痛得他险些当场昏厥! 却不想,剧痛过后,竟有一阵淡淡暖意,自紫府内缓缓升起,越来越热,仿佛一轮冉冉朝阳,在体内缓缓升起,挥洒四方…… 张然羽顿时惊喜莫名,心中更是升起一丝希望。其实,若是他此时内视察看,便会发现,自己体内腹腔之处,原本蛰伏紫府,隐匿无踪的困龙珠,此时却已缓缓飘‘荡’而出,更散发出一阵璀璨光芒,将那寒气团团抵住! 竟仿佛,水火之争,日月之变! 这光芒呈淡青颜‘色’,来势汹汹,实力更是强劲不凡,迫得那寒流节节败退,纷纷作鸟兽散,急忙四散逸出张然羽身体,再也不敢掠其锋芒。 而覆于张然羽身上的厚厚坚冰层,竟也随之溶解消逝,霎时间渺然无踪…… 那光芒气势不减,沿张然羽手臂一路向下,将整个右臂团团裹住! 瞬间,张然羽只觉右臂一热,竟仿佛受他人‘操’控一般,缓缓抬起,再一次……牢牢抓住了那淡蓝‘色’剑柄! 倏地,竟只见那剑柄剧烈颤抖不休,仿佛挣扎着不愿受人掌控。猛然间,那剑柄微微一顿,竟倏然腾空而起,‘激’起漫天尘土飞扬,大地更仿佛爆裂一般,“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铮!” 爆炸声中,却有一声清啸迎面而来,分外清晰刺耳。接着,便只见天际之上,一道耀眼蓝芒翱翔盘旋,如同璀璨流星,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光彩! 张然羽眯眼看去,只见那蓝‘色’电芒耀眼非凡,实可谓声势惊人,璀璨夺目。只不过,看它匆匆忙忙,竟似是一副惊惶失措之态,仿佛努力想要逃脱一般。 尚不及思索,他便只觉丹田一热,霎时间周身光芒大盛,接着,那光芒猛地一敛,竟尽数聚集于右手掌心之处,仿佛要破体而出! 于是,这少年脑中一阵炸响,下意识抬起手臂,只听“嗖”的一声,他体内光芒竟倏然自手心逸出,化为一道淡青‘色’耀芒,迎着天际那湛蓝光华,奋然追去! 势若惊鸿,光芒万丈! 第二十四章 玄霜仙刃 那淡青‘色’光芒飞速追赶,不过片刻,便已拦在这湛蓝光华之前。光芒闪烁之间,它竟化作一道无边光网,迎头罩下! 那蓝‘色’电芒被这光网团团围住,纵然左突又冲,却怎么也逃脱不得,更仿佛穷途末路,拼命挣扎,誓要拼个鱼死网破! 电光飞‘射’,火‘花’四溅! 霎时间,茫茫天际之上,五彩光芒闪耀变幻,仿佛绽开朵朵璀璨烟火,令人目不暇接之余,心中更是憧憬不已。 如此宝物,得其一件,此生再无憾矣! 且不说张然羽仰头观看,惊得瞠目结舌,却说这两***宝争斗不休,各显神通,一时间,竟杀得难解难分,天昏地暗! 不过,终究还是淡青‘色’光芒略胜一筹,它所化光网越收越紧,稳扎稳打,渐渐扭转局势,眼看胜券在握,更是不急不忙,将那蓝‘色’电光牢牢困住。 反观那蓝‘色’电芒,虽仗着去势凶猛,一路强攻,却也徒劳无功,渐渐被那光网困在其中,容身之处也愈来愈小,虽疯狂扑窜,却也奈何不了那光网半分。 倏地,那淡青‘色’光网猛然闪烁一下,紧紧向内一收,化作一道天青‘色’光罩,将那蓝芒困在其中,牢牢锁住! 蓝‘色’电芒疯狂般挣扎反抗,却只震得那护罩摇晃不已,始终不能逃脱半分。渐渐的,它也缓缓平静下来,似是已然接受了失手被擒的命运,再也不作丝毫抵抗,只是静静立在那青‘色’光罩之中。 而这光罩成功降伏宝物之后,也缓缓自天际降下,如同一枚璀璨流星,直向张然羽所在之处而来…… 待它离得近了,张然羽这才看清,那光罩之内所困物什,赫然正是一柄淡蓝‘色’短剑。只不过,此时此刻,这宝物却静静安置其中,光芒暗淡,不曾现出丝毫锋芒,显是已然甘心臣服。 那光罩缓缓向下,直飞至他身前,这才停住不动。张然羽看了那光罩一眼,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踌躇,却只听百晓散人大笑道:“好小子,果然福缘深厚!这家伙将宝贝送给了你,还不快快收下!” 张然羽这才幡然醒悟,这青‘色’光罩……竟是“送礼”而来!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来,轻轻将那光罩捧在掌心之上,正寻思着如何将它打破,却不想那罩壁猛地闪烁一下,竟瞬间消匿无踪,化作数股莫名暖流,流回张然羽体内紫府,尽数收归困龙珠内。 而那柄蓝‘色’小剑,也轻巧的掉落入他的手中,静静横放在掌心之上…… 这小剑虽只有三尺余长,入手却颇为沉重,也不知乃是何等材质打造。剑身呈淡蓝之‘色’,晶莹剔透,仿佛一枚无瑕宝石,镶嵌在湛蓝‘色’剑柄之上。 张然羽细细观察之下,竟发觉那古朴短刃剑身之上,赫然纹刻着几道古怪‘花’纹,非隶非篆,全然并非人间寻常文字。 他心中一动,眼见这短刃乖巧安静,在手心之上一动不动,便试着注入些许灵力,略作查探。 谁知,那灵力甫一注入剑柄之内,便只见这法宝剑身之上,霎时间蓝芒大盛,璀璨夺目,直有勾魂摄魄之威! 光芒闪耀之中,这神秘小剑缓缓凌空而起,翩翩飞舞盘旋,剑身之上,突地腾起淡淡氤氲雾气,更有一道道水‘波’似的光芒,悠然‘荡’开…… 刹那间,这短刃剑身之上,竟有颗颗细小如尘的冰珠结成,四周空气也好似被凝固了一般,只有一道道淡蓝耀芒浮动不止,层层叠叠,尽数由那冰珠结成的,就好似一条条蜿蜒的冰河,纠结缠绕,闪烁不休! 而这一片蓝芒氤氲之中,那剑身之上古怪‘花’纹,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缓缓飘散浮现,跳跃舞蹈,恍若活泼的‘精’灵…… 眼前这诡异神兵,果然绝非凡物! “铮!——” 倏地,这莫名宝刃清啸一声,化作一道湛蓝电芒,径直投入张然羽衣袖之内,隐没不见。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张然羽尚未反应过来,却已听百晓散人大笑道:“玄霜仙刃!果然是玄霜仙刃!啊哈哈哈哈……” “玄霜仙刃?” 张然羽心头莫名一跳,正待发问,百晓道人已抢先一步,不紧不慢,解释道:“小子,你所收服这短剑神兵,正是仙家珍异至宝,唤作‘玄霜仙刃’。若我所记不差,这柄宝刃亦位列《仙器榜》端,排名二十二位,比你那困龙珠还要高出不少!” 说至‘激’动之处,这老头亦不由颇有些目眩神‘迷’,半晌,方续言道:“话说这‘玄霜宝刃’,在修真界中虽见者甚少,却乃是威力无匹,珍稀之极。而这‘玄霜宝刃’,却乃是某位仙道前辈,唤作‘妙真居士’之人所持宝物。” 说至此处,百晓散人语气之中,已然带了几分笑意:“若是说起这‘妙真居士’,则乃是三千年前,仙道之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她这显赫名声,却并非仅因自身***超卓,更乃天生水灵之体,究其主因,其实……其实……却乃是因为这娇弱‘女’子,当年却是被公认为修真界第一美人!” 他语气之中满是促狭之意,揶揄道:“也算你小子走运!只不过,如今你平白得了美人贴身法宝,只怕被那些个仙道前辈知晓了,说不得要从仙界愤然下凡,来教训教训你这小子呢!哇哈哈哈哈哈……” 三千年前?第一美人? 张然羽听得此言,不由微微一怔,脑海中更是浮现出一副莫名景象: 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婆婆,手持玄霜宝刃,面‘露’娇怯笑容,她身旁站着几个白眉老头儿,虽也是垂垂老矣,却个个***冷目,紧紧守护在她身旁,不让旁人靠近半分…… 就这个,还……还算是娇弱‘女’子? 我的天!这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他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打消这个念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只不过,他这般“旖旎”遐思,百晓散人却是全然不知。那老者正自滔滔不绝,炫耀自己满腹才学,百般见识。 “故语相传,妙真居士昔年游历洪荒旧地之时,偶于极北‘阴’寒之地,千丈天山之巅,寻得一块万载寒冰‘精’魄。她见这寒冰‘精’魄万载修行,已然初具灵识,乃是炼制法宝的极佳材料,心中不由起了收服之意。于是,这前辈便以自身沛然法力,将这寒冰‘精’魄炼化封印,带回中原而来。又以无数珍稀灵石为引,经百日闭关炼造,终于成功炼得如此宝贝。” “那宝刃出世之日,整座炼器功坊尽皆受坚冰所覆,数日不曾融消,却竟是寒冰灵魄受灵气所‘激’,意外苏醒而生,更愤然抗拒抵挡!” “也多亏妙真居士法力高强,与那寒冰灵魄斗法三天三夜,终于成功将其收服炼化,收归仙刃之内。至此,这宝刃也算正式认主重生,又因其冰冷彻骨,寒凝霜结,遂命名为‘玄霜’!” “不过,如此一来,却反倒因祸得福,那万载寒冰‘精’魄灵识苏醒,亦使之通灵之极,更可自行认主,一跃升至仙器品级,端得是威力无匹,玄妙异常!” 第二十五章 再上征程 张然羽微微一怔,却未曾想到这宝刃出世之时,竟有如此‘波’折坎坷,也可谓“劳有所得”了。 百晓散人话锋一转,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无意问询一般,语带疑‘惑’,叹道:“只不过,若是细细算来,《仙器榜》诸般宝物之中,困龙珠排名末席,远不如这玄霜宝刃实力所及,今日却怎么……怎么如此生猛,轻易便将那倨傲仙器击败,实在奇怪!莫不是……错吃了泻‘药’,内急难忍?啊哈哈哈哈……” 张然羽原本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尚暗自钦佩,却不想这老头最后却冒出如此一句,顿时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心中倒也颇为无奈。 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百晓“之号,果然名不虚传! 总之,意外得到***仙器相助,着实令他二人欢喜不已,言语之间也越发放松,对于生离此地更是多了几分希望,一时间,心情大为欢畅。 言语之间,张然羽已然返身而回,径直来到那坑陷边缘。却只见这坑壁足有两丈之高,光滑平整,如同雕琢打磨一般,万不能攀爬而上。 正自踌躇不已,却不想身上蓝‘色’光芒一闪,竟自他袖中散出阵阵氤氲之气,飘散至那坑壁之前,凝结不散,越聚越多,直将整整一面坑壁覆盖遮掩。 不多时,待到烟消雾散,张然羽定睛看去,却只见那坑壁之上,赫然竟已铺就了一座冰晶阶梯,晶莹剔透,闪烁着阵阵微弱光芒…… 竟是玄霜仙刃鼎立相助,凭空凝成冰雕阶梯! 神兵通灵,一至若斯! 张然羽眼见这仙器如此通灵乖巧,心中也着实兴奋不已,他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沿着那阶梯一路向上,顺利行至陷坑之外。 甫一踏上坑外沙地,便听到身后“嗤”的一声轻响,张然羽急忙回身去看,却只见一片茫茫黄沙,那冰晶阶梯竟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无踪影…… 百晓道人传音催促道:“别傻站着了!既然宝物已得,我们这就去招呼你那些同伴,继续上路吧!” 张然羽这才想起,自己的同伴尚身处荒漠之中,也不知现状如何,急忙颔首应允,快步向西,直向沈云三人所处之地而去。 “轰隆!——” 还未走出几步,便只听身后一阵震耳轰鸣,沙地更是剧烈震颤起来,险些将他掀翻在地,张然羽急忙回首看去,竟瞬间瞠目结舌,险些惊呼出声! 原来,那原本巨大深陷的诡异凹坑,竟瞬间被无数沙砾覆盖掩埋,再也无力维持原状,尘土飞扬之间,不过片刻时分,便回复为平整沙地,比之寻常荒漠土地,亦全无二状。 仿佛原本的凹坑陷地,从始至终就未曾存在过…… 不过,张然羽也只是略为惊讶片刻,便即瞬间醒悟过来。方才身处那诡异凹坑,定然乃是由于玄霜仙刃灵力外散维持,这才不致倾覆掩埋。 此时此刻,玄霜仙刃被自己带出坑外,那凹坑自然无力继续维持,只得为坑外沙尘所覆,瞬间掩埋无踪。 只是可惜,这少年当年跟随醉道人修道,只‘精’研炼气吸纳之法,对于这些御剑‘弄’气的法诀却是一无所知。于是好好一柄宝剑,只能以最原始的形态——五寸余长小剑的模样,收藏在自己的衣袖中。 于是,他再不犹豫,脚下不停,一路径直向同伴所处方向而去,疾步如飞。 沿着那黑白蜈蚣尸身走了不久,便只见沈云与孔家兄弟二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地之上,谈笑嬉闹,似是体力已然充沛,闲逸安详。 沈云眼力甚好,一眼便瞅见张然羽归来身影,兴奋地挥手大叫道:“老大,我们在这里!”孔家兄弟顺他注视方向看去,只见张然羽安然返转,也是‘激’动难抑,欢呼上前相迎。 张然羽眼见这一众同伴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道:“此间之事已了,若是一切妥当,不如……我们这就上路吧,也好早日生离此地。” 众人为他马首是瞻,加之方才休憩良久,早已体力充沛,自然并无异议。于是,这四个少年修整片刻,便再次踏上了漫漫征程,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海之中艰辛跋涉。 向着前方的希望,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 三日之后,沙海之中。 “大哥,这里又有一个!” 前方不远之处,一阵大喊之声倏然传来,兴奋雀跃。接着,便只见一个大头少年,手中紧紧抓着一只莫名什物,欢呼着跑了过来。 这少年正是沈云。 张然羽微微一笑,向着前方那少年挥了挥手,颔首不语。 倒是孔二双眼一亮,飞奔着迎了上去,面上满是欢喜神‘色’,追问道:“小云,这次又找到什么宝贝?” 沈云却不回答,一路径直来到张然羽面前,将那东西塞在他手中,笑道:“老大,快来看看,这次又是个什么宝贝?” 张然羽低头看去,只见手中之物却乃是一个石制圆盘,足有铜钵之大,入手颇为沉重。盘内雕刻着些古怪‘花’纹,弯曲缠绕,盘旋。只不过,那石盘外壁之上,却赫然有一个不大的缺口,如同白璧瑕疵,稍显突兀。 尚未细细查探,便只听脑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区区上品宝器而已!此物唤作‘石髓’,本体为昆仑山巅千年磐石之芯,却也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倒是又蠢又沉!你瞧瞧,还是个残缺不全的废品!‘‘鸡’肋’而已……” 正是百晓散人见他不识此物,遂出言解释。 只不过,堂堂一件上品宝器,虽略有瑕疵,却被他说成“‘鸡’肋”,若是让旁人听来,实在颇有些大言不惭。 张然羽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随手将那圆盘“石髓”递还给沈云,又将这老头儿原话略为润饰,复述给几个同伴。 待他尽数说完,沈云顿时面现失望神‘色’,斜瞥了一眼手中“石髓”,嘟囔道:“怎么只是个破烂宝器,我运气还真是不好!” 这少年随手一抛,又将它扔给了张然羽,狡黠一笑,道:“大哥,这玩意还是你留着吧,哈哈……” 听沈云如此一说,他身旁孔家兄弟也忍俊不禁,看向张然羽的目光之中,尽是狭促之意。张然羽颇为无奈,没好气地白了这三人一眼,将那石盘随意塞进怀内,口中却道:“这东西若是放在外面,也算是个难得的宝物了。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不识货!” 只不过,话虽如此,看他如此满不在乎,却也着实并未将这宝物放在眼里。 想来,若是有修真界前辈高人在此,定然大叹“有眼无珠,辱没宝物”,将这四人骂个狗血喷头! 其实,也怪不得他四人如此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若是究其个中缘由,却要从三日之前,斩除恶兽“黑白蜈蚣”之后说起…… 第二十六章 连获异宝 三日之前,那蜈蚣巨怪伏诛之后,这兄弟四人便再次踏上路程,一路向西,寻求逃脱回归之法。而这一路行来,却于机缘巧合之下,竟叫他们觅得了许多珍稀异宝,超凡法器! 而自从两天之前,沈云无意之间,于这茫茫沙海之中,寻得第一件宝物,中品宝器“清风扇”之后,这一众少年就仿佛‘交’上了无边好运,不断在沿途各处发现奇珍异宝,一路行来,竟有足足十数件之多! 于是,堂堂十数件仙道至宝,竟然如此唾手可得! 这几个懵懂少年虽毫无见识,却架不住张然羽体内有个百晓散人,对于天下宝物了如指掌。 这几日下来,他对每件宝物来历、材质、品级,实在如数家珍,着实好好卖‘弄’了一番。张然羽大为钦佩之余,倒也长了不少见识。而他又将百晓所言话语,转述同伴知晓,也使得这同行三人对他愈发敬佩叹服,引为天神转世,文曲重生。 而这十数件法宝之中,也不乏达到宝器、灵器之辈,其中最出众者,唤作“火云刀”,更是已达灵器中品,纵然在修真界中,也算得上是极为珍贵的法宝了。 如此说来,却也难怪这四个少年如此眼高于顶了。 好东西见得多了,也就不再稀罕…… 其实,放眼修真界中,法宝之物,若非福缘深厚,抑或实力超卓者,是绝难得到灵器仙器之流,也就只得徒自‘艳’羡。 而法宝之中,大凡品级升至灵器以上者,大多初具灵识,可自行认主归顺,不离不弃。故而抢夺强占之法,却也是行不通的。 当是时,修真之人以法宝为极大助力,百般重视。而若是有得力法宝相助,于修真炼道一途,更是有极大辅助之效,故而每有珍贵法宝现世,必然引来数股势力争夺不休。 大凡出众法宝,皆乃应天地而生,抑或流传自仙魔二界,实可谓可遇而不可求。而寻常修真之人,即便觅得极佳材质,却也无力将其炼化为法宝使用。只因仙道炼器制宝之法,大多流传自上古洪荒,距今更是已有千万年之久,大多残缺不全,只可炼制一些低劣法器,功用不大。 而当今仙道之中,众所周知,却唯有西域“穿云宗”一脉,得以顺利保留炼器法‘门’秘诀,逐代相传,更渐渐发展为仙界翘楚势力,不可小窥。而“百炼‘门’”素来行事低调,世人只知甚少,也就不再挂怀。 “穿云宗”中人,本为同姓血亲,名为‘门’派,实则为一个极大家族。其成员又大多孤僻倨傲,仙道之中,若非‘交’情极为密切之人,断不可能从他们手中得到任何法宝。 久而久之,灵器法宝之流,便成了修真之人心中极为渴求的存在。 只不过,在众人感叹运势极佳之时,却还有一些不如意之处,也稍嫌美中不足。那十数件法宝,虽件件珍贵稀少,却尽数带有各种瑕疵破绽,残缺不全,只怕暂时无力派上用场。 似“石髓”这般宝物,虽缺了一个豁口,却也实在算得上大为完整了,而那中品灵器“火云刀”,则最为凄惨难堪。 这宝刀……呃……它缺了一个刀柄。 百晓散人初见此物之时,曾汗颜感叹道:“这灵器法宝……怎么,怎么成了个太监?” 众人听得张然羽转述,尽皆跌倒于地,大为叹服。自此,这灵器“火云刀”更是得了龌龊个外号,唤作“太监火云刀”…… 虽说这些个宝贝皆乃“残疾之身”,若是落在旁人手中,也只得感慨时运不济,全无半点办法。却不料得宝之人,竟是张然羽这“怪胎奇才”,万不能以常理度之。 “百炼‘门’”虽行事低调,远不如“穿云宗”风光无限,名声远扬。但是,若是轮到炼器制宝之法,百炼‘门’人却可谓不遑多让,甚至,比之“穿云宗”更胜一筹。 仙界秘法,终究远非人间异术可及…… 如此一来,一切的一切,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昔年委羽山中,砍柴历练之时,张然羽闲来无事,便依着离玄真人所传石刻法印,钻研修炼炼器、酿酒之术。却不想天纵奇才,他于这炼器一术之上,竟然大有天赋,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不出一年时光,便已掌握不少粗浅炼器之法,也可谓小有成就。 只不过,这少年于酿酒一途,虽刻苦修习,却实在无能为力。当年闲居之时,他也曾趁着空闲,采来山中异果灵草,略略尝试。 待得美酒酿成之时,这少年喜不自禁,只想自己偷偷品尝一番,不愿旁人知晓。 谁知一尝之下…… 唉!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只不过,自此以后,张然羽便暗自决定,若是今后酒瘾再犯,还是老老实实取些玄冰离火酒来饮,万万不敢再糟蹋酿酒材料了…… 却说张然羽得了这许多残缺宝物之后,原本还颇有些遗憾失落,却偶然间想起,百炼‘门’诸般秘术之中,对于法宝修补整理之说,亦有详细记载,且似乎极为详尽复杂。于是,他急忙以神识读取那石刻印符,果然找到了相关记载。细细研读之下,更是对于法宝修补之法了然于心。 于是,这最大的难题,便迎刃而解。 张然羽又将此事说与同伴知晓,沈云三人也是欢喜不已,更加卖力寻找各类法宝,倒也不亦乐乎。 纵是那见识广博的百晓散人,对于百炼‘门’竟有如此玄奇秘法,亦赞不绝口。 而这枯燥的征途之中,也因为如此活跃的“寻宝”行动,众人不仅丝毫不觉了无生趣,反倒是个个兴趣盎然,眉开眼笑。 只不过,对于如此多的仙家法器,竟然凭空突兀而现,唾手可得,张然羽也略有些担忧谨慎。但当他与百晓散人沟通之后,便彻底放下心来,再无丝毫忧虑。 原来,据百晓散人所言,这一众法器宝物,定然乃是数千年来,进‘洞’寻访之人所持法宝。而这“有进无处”之中诡异莫测,加之众多妖兽肆虐,更有压制修真者灵力之效,也难怪如此多的仙道前辈,虽前仆后继,却也丝毫未曾有一人生还。 如此说来,这些宝物之上残缺瑕疵之处,也必然乃是那些前辈与妖兽相斗所致,不足为奇。 张然羽听得此言,便即释然醒悟,再想到那黑白蜈蚣凶残行状,自己若不是奇招迭出,好运连连,加之更有仙器“玄霜刃”暗中相助,定然与这些前辈先人同样下场,尸骨无存。 有进无出,这个在世人眼中神秘无比的魔窟,却竟然意外成了张然羽积攒宝物之处,实在大发了一笔横财。 闲话少提,言归正传。却说这四人笑闹一番,眼见身旁四处再无异状,便再次上路而行,脚踏慢慢黄沙,一步步向着西方,那隐约的出路…… 直行了约莫两个时辰,众人皆又累又渴,便是连张然羽也有些乏了。正待休息片刻,却不想沈云抬头远眺,竟突地大叫起来:“那里……那里好像有一座山!” 一座……山? 众人顿时‘精’神大振,纷纷顺着沈云手指方向看去。张然羽眼力极佳,更是看得分明,前方遥远天边之处,赫然正有一片黑‘色’,虽隐隐约约,却仍可勉强辨出,乃是一座巍峨山峦,层峦叠嶂,气势恢宏! 莫非,这无边沙海……竟然到了尽头? 第二十七章 诡异森林 他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擦了擦眼睛,再次定睛看去,顿时面现狂喜笑容,大喊道:“是山,果然是山,我们……我们走出来了!” 沈云一***坐倒于地,‘激’动地只是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孔家兄弟更是早已紧紧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张然羽虽同样‘激’动难抑,却只得勉强克制住自身,不致太过失态。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兄弟,回想起一路千辛万苦,艰难险阻,不由感慨万分,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这数十天的担惊受怕,也许,终于到了尽头罢? 自己一行诸人,也早就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若不是凭着坚强信念,苦苦支撑,只怕,早已葬身沙海,尸骨无存…… 而此时,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此时此刻,这些原本疲惫不堪的同伴,竟仿佛个个‘精’神抖擞,欢呼雀跃着,脚下不停,直向这那山峰所在扑去! 张然羽紧随其后,一面凝神戒备,一面追赶众人脚步而去。 在这兴奋雀跃时刻,却实不可放松警惕。更何况,自己身处之地,更乃是诡异魔窟——“有进无出”! 而那前方远处,未知的山峦峰林,也不知有什么别样的危险,伺机潜伏,静待时机…… 众人原本便体力衰竭,此时如此拼命,乃是全然依靠意志支撑。所幸,那山峦虽看似遥远,却也令他们暗自兴奋,倒也不觉得过于疲惫。 终于,连赶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地,便只见那山峰越来越近,已然可看清全貌,层峦叠嶂,延绵不绝。 而这山峦脚下,赫然正有一片苍茫绿‘色’,浸润在氤氲雾气之间,林木缤纷,一望无垠! 入眼之中,一片翠绿盎然,清风拂过,那林间片片枝叶竟随风摇摆舞蹈,仿佛正在亲切的呼唤着,雀跃着…… 这荒茫沙海的尽头,竟然是……一片茂密森林! 而那座巍峨山峦,也正静静矗立于森林深处,云雾缭绕,若隐若现…… 张然羽心中一喜,他自小在林间长大,对于如此环境,实可谓亲切无比。而密林之中必然水源充足,食物遍布,远不似荒漠一般了无生机。 眼前这一片青翠森林,正横亘在沙海尽头。而这两者之间,更仿佛有一条无行的分界线一般,整整齐齐,将暗黄沙尘与翠绿林木分隔开来,着实诡异之极! 而这那翠绿密林边缘,赫然耸立着一株株粗大乔木,枝繁叶茂,将那漫天黄沙尽数挡住。 竟仿佛,两只强横势力,划分领地,互不侵犯…… 尚不及细想,便只见同行诸人欢呼雀跃,呼喊笑闹之间,纷纷加快脚步,一头扎进了那林海之中。 张然羽不敢怠慢,也急忙纵身上前,随着众人一同钻进那一片苍茫密林之中。 至此,这一番艰险的沙海之旅,终于到了尽头…… 而前方的路,究竟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又有谁,还会在乎呢? 甫一踏进这一片密林,便知觉一阵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水汽,只叫人心旷神怡,亦‘精’神大振。 只不过,张然羽心中,却突地泛起一阵莫名的疑问,仿佛这一片茂密森林之中,竟有某些古怪之处,不易察觉! 可是,任他绞尽脑汁,却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密林之中,究竟有什么古怪。 抬眼所见,一株株茂密乔木,高低错落,努力向上生长,展开巨大枝桠,将这一片林地完全覆盖,洒下片片树荫。 而众人身前,赫然正有一株三丈之高,足有数人合抱的大树,静静生长,无声无息…… 不对! 张然羽看着眼前巨树,不由心中一动,更是泛起深深的疑‘惑’。原来,这一片无边森林身处“有进无处”之中,想来亦繁衍生长千万年之久,无人打扰破坏,不致停滞不前。 可是……身前这莫名巨树,枝干如此巨大,足有千年树龄,却怎么……怎么只有三丈余高? 直至此时,他这才想起,方才身处荒漠边缘,向着那山峰远眺之时,这一望无边的茫茫密林之中,确实没有任何一株树木高耸而出,鹤立‘鸡’群。 这林间树木,无论树龄久远,尽皆只有数丈之高,而本应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却全然不见! 竟仿佛,一阵莫名的诡异力量,覆盖环绕,隐隐成压制之势…… 张然羽心中一凛,急忙沉下心神,将自己所想所察,告知百晓散人得知。半晌,他只觉脑中一声轻叹,似是颇为无奈不安。 接着,却只听百晓语带低沉,缓缓答道:“不错,这一片无边森林之间,确实有莫名力量肆虐,诡异非常。只不过……这力量过于强横,我也丝毫探查不出。我们……也只能多加小心了!” 听得此言,张然羽心中一沉,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便是连百晓散人也无法探知,这莫名力量,必然深不可测! 而在眼前这一片安详景象之下,不知还隐藏着什么危机,何等艰险…… 无路可退,只有勇敢面对! 且不说张然羽尚自警惕,他那同伴三人却早已欢喜憧憬,浑然不觉外物有变。对于他们来说,眼前这一片翠绿林地,生机盎然,郁郁葱葱,与那荒芜沙漠相比,实在可称得上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一时间,竟颇有些乐不思蜀,满心沉溺其中,不得自拔。 张然羽眼见如此情境,心中虽着实不愿惊扰,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将众人自美梦中唤醒。待他将心中所想告知众人知晓,沈云三人也发觉这林间果然古怪诡异,再也不敢放松警惕。 于是,这四人不敢丝毫停留,稍作休整之后,便预备再次上路,向那林间山峦所在赶去。 却不想,须臾之间,再生异状! 正待前进,却只见张然羽身旁倏然一阵白光闪动,接着,便见一只半大小兽四人拦在身前之处,微微伏下身子,满是戒备提防神态。 它低声嘶吼不休,双目紧紧盯着前方密林,仿佛林间深处,正有什么危险妖物,缓缓靠近…… 正是貔貅“朝歌”察觉身畔危险,及时现身相助! 这灵兽自从重生之后,身形更是长大不少,足有一人之高,剽悍壮硕,威武不凡。只不过,为防节外生枝,平日行进之时,却仍是隐去本体,化为一只半大小兽,紧紧追随于张然羽身侧,一步不离。 张然羽与它心意相通,眼见这灵兽如此紧张,也心知必然不可轻视,急忙招呼众人回退几步,小心戒备,暗自提防。 果然,不出片刻时分,这原本虫鸣阵阵的林间绿地,竟忽地安静了下来,一切外界杂音,都倏然隐没无踪! 耳畔,只有呼呼风声,盘旋拂过…… “嗷呜——” 倏地,一声高昂狼嚎轰然而来,响彻天地,声震云霄!众人不由心中一震,急忙顺着那声音方向看去,却发现这声音来源,赫然正是前方不远之处,密林‘阴’暗之间…… 接着,便只见一个黑灰巨大的身影,缓缓自密林之间踱步而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孔二惊呼一声,倒退几步,战战兢兢问道:“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张然羽摇头不语,面‘色’却愈发凝重,倒是沈云目不转睛,直盯着那黑灰身影,口中轻声答道:“应该……是一只狼吧?” 眼前这诡异妖物,一身黑灰‘色’皮‘毛’,身躯庞大壮硕,四肢粗壮有力,更有一条‘毛’茸茸的巨大尾巴,静静垂于身后,仿佛狠辣毒蛇,伺机而动,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恶狼! 只不过,这妖物身躯之上,却竟然长着……两个巨大狼头! 第二十八章 双头妖狼 此时此刻,这妖狼四只巨眼死死盯着身前几人,两只血盆大口微微张开,缓缓溢出些黏稠腥液,更显凶残暴虐,令人心生恶寒之感,惊惧之意。 “千万小心!此乃上古恶兽,双头妖狼!” 忽地,张然羽脑中一阵呼喊传来,却正是百晓散人出言示警。他语气之中,更是现出几分惊惶之意,仿佛这唤作“双头妖狼”的上古异物,却竟是极为危险的存在…… 而它身前的貔貅“朝歌”,周身竟隐隐散出淡淡红光,身躯更是膨胀延展,渐渐现出本来面目,紧紧怒视那双头妖狼,丝毫不敢放松。 一时间,这两只上古异兽竟成对峙之势,互不相让,一触即发! 而四周空气之间,也隐隐有阵阵诡异‘阴’冷之意,缓缓弥散开去…… 趁着那双头妖狼尚未进攻,百晓散人急忙施以传音之术,将这上古恶兽习‘性’来历,说与张然羽知晓。 而随着他娓娓道来,张然羽眉头亦渐渐紧锁,袖中玄霜仙刃更是悄悄滑下,落入手中紧紧攥住,暗自凝神戒备,再也不敢放松半分! 眼前这唤作“双头妖狼”的上古魔物,可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上古双头妖狼,身长两丈,高逾半人,项上生有两只硕大狼头,故而世人称之“双头”。这上古妖物生‘性’狂暴焦躁,凶残无比,更兼之妖力强横,力大无穷,着实不易对付。而这双头妖狼习‘性’诡异孤僻,全然不似寻常恶狼一般,群居而行,共同进退,而是多半雌雄成双,结伴出没,更显神出鬼没。 只不过,却不知眼前这双头妖狼,为何独自行动,孤僻而行? 其实,早在发现这莫名森林之时,百晓散人便已然传音告知,言下之意,便是与那荒漠沙海之中,潜伏有黑白蜈蚣,肆虐一样,在这密林绿地之间,也必然有一只妖兽生存出没,引为此地领袖霸主,实力强横非凡,比之黑白蜈蚣亦不遑多让。 甚至于,更胜一筹…… 莫非,眼前这双头妖狼,正是这林间霸主,丛中妖皇? 张然羽尚未询问,便只听百晓散人微叹口气,道:“这‘双头妖狼’虽残暴强横,但若论到自身实力,却远不如那黑白蜈蚣,想来,这林间霸主却是另有其物。只不过,单只是眼前这妖兽便已如此难缠,也不知……那尚未‘露’面的真正***,究竟是什么?” 张然羽顿时心中一凛,更是泛起阵阵寒意,再也不敢再问下去。 且不说这一老一少‘交’谈商议,却说密林之内,两只上古异兽对峙良久,犹自相互怒视咆哮,凝神戒备,却仍迟迟不肯妄动。 灵兽貔貅虽亦实力超卓,更乃是那黑白蜈蚣克星,但面对上这双头妖狼,却颇有些一筹莫展,不知从何下手。 原来,双头妖狼虽妖力略显逊‘色’,但身形灵活矫健,快逾闪电,行跃如飞,比之貔貅尚更胜一筹,更兼之智慧超群,狡诈无比,倒也着实难以对付。 一时间,这两只通灵异兽相互提防算计,对峙不休。 恍惚间,眼前局势,竟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倏地,众人身后草丛,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传来,虽几不可闻,但在这寂静时刻,却更显清晰突兀!张然羽心中一凛,急忙回头看去,却只见一片林木草丛,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丝毫不见异状。 而那莫名声音,却倏然消逝无踪,隐没不见…… 突地,竟只见那双头妖狼身躯巨震,鼻子轻轻嗅了嗅四周空气,接着,它缓缓退后一步,低嚎一声,蓄势待发! 众人急忙暗自戒备,提防这妖物突然袭击,却不想…… 那双头妖狼身躯急转而回,“嗖”地一声,化为一道黑‘色’光影,飞入身后密林‘阴’暗之处,倏然不见,转眼间,便已消失在茫茫丛林之中。 电光石火之间,这凶恶妖物竟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众人不由瞠目结舌,一时间,倒颇有些惊惧莫名,怀疑那狡猾魔物另有‘阴’谋。只不过,足足等候了半个时辰,却发觉那妖物果然再不回头,毫无踪影,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更是暗自庆幸。 沈云壮起胆来,拍拍那貔貅大脑袋,轻笑道:“朝歌,还是你有本事,连那妖怪也吓跑了!”貔貅朝歌低吼一声,摇头晃脑,状似得意之极。 孔二笑道:“那双头的家伙还真是胆小,看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谁知道外强中干,随随便便就吓跑了!” 张然羽微微一下,面上却愈发凝重,心中更是暗自心惊: “那诡异出现,惊走双头妖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呢?” 只不过,任他绞尽脑汁,四处搜寻查探,却也发现不了,远处密林之中,远远注视着他们的,那一个小小的金黄‘色’身影。 倏地,那身影“吱吱”轻叫两声,身形电‘射’而出,跳跃几下,如同一支金‘色’闪电,瞬间隐入林间深处,再无踪影…… 这诡异出现的家伙,究竟是什么? 虽说双头妖狼惊惧而走,但经此一番折腾,对这茂密森林,众人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只盼早日寻得出路,生离此地。 于是,这几个少年再不停歇,匆匆忙忙,一路直向西面林地,那云雾缭绕的巍峨山峰赶去…… 第二十九章 偷酒劣贼 远山含黛,如雨后初洗,映着山间浮动云烟,氤氲升腾,倒颇有些飘然出尘之意。只不过,对于这几个少年来说,前方那座巍峨的高山,却仿佛越来越远,如何也到不了尽头。 一连行走了三四个时辰,众人早已又累又乏,可是那恍若并不遥远的山峦,却仍是静静矗立于前方,若隐若现。眼见如此情形,张然羽也只得吩咐众人稍作休整,再行上路。 可是,多日的疲惫积累,又怎是随意便可抵消的?众人只觉昏昏沉沉,疲痹不堪,纷纷倒头就睡。 一时间,浑然不知外物。 只不过,张然羽虽亦颇为疲惫困倦,却仍是强自支撑,承担起警守卫戒之职,防备莫名妖物偷袭惊扰。 看着眼前一片苍茫绿‘色’,这少年的心中,突地泛起深深的疲倦和无奈。区区两年的时间,他已然从道人上阶顺利升至灵人,放眼修真界中,亦可算天纵奇才,前途无量。 只不过,对于这少年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不知何年何月,才得成天仙之境,飞升上界…… 依百晓散人所言,仙界之中,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超卓者,更犹如过江之鲫,遍布其间。 自己这微末道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时间,这少年颇有些心灰意冷,随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酒杯,缓缓催动体内灵力,聚于手指,挤出体外。 一滴,一滴,却只见他指尖光芒一闪,竟有阵阵暗红水珠凝成,渐渐转为湛蓝之‘色’,缓缓滴入那翠绿酒杯之中,正是天下第一佳酿——玄冰离火酒! 待到杯中酒水溢满,这少年便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只盼借酒消愁,再也不用俗事缠身,凄苦无奈。 正自独饮,却只觉自己衣袖被人轻轻拉扯,他向身侧看去,竟见貔貅朝歌所化小兽正轻咬着他衣袖,满是讨好神‘色’,眼睛却死死盯着他手中酒杯,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自从数日之前,貔貅朝歌偶然品尝过这玄冰离火酒之后,便终日念念不忘,‘欲’罢不能,只盼每天豪饮数斗,大快朵颐。 只可惜,张然羽眼见这酒鬼海量如此,险些将他活活榨干,再也不敢多给半分,每日定时定量,这才渐渐压下那灵兽巨大酒瘾。 此时那貔貅追寻酒香而来,再也不肯罢休,摇头晃脑,纠缠撒娇,使出浑身解数,非要讨去一些不可! 张然羽无可奈何,加之这貔貅酒瘾却乃是自己勾起,推脱不得,也只得勉强敷衍一番,草草应付。他从怀中“曲径通幽”之内,取出那破损的中品宝器“石髓”,又将少许酒液滴在其中,堪堪盛满了一只石盘。 接着,这少年将那石盘放在身旁林地之上,招呼“朝歌”道:“你这酒鬼!今天只有这些,慢着点喝……” 话音未落,却只见貔貅欢鸣一声,三两步窜至那石盘之前,小心翼翼嗅了嗅,面上‘露’出一副‘迷’醉神‘色’,接着,它小心翼翼凑过头去,慢慢伸出舌头…… “嗖——” 倏地,一道身影电‘射’而来,如同一团金‘色’闪电,迅疾若风,刹那间掠过貔貅身前!可怜那灵兽正满心欢喜,眼前一‘花’,便只见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石盘踪影! 莫非……不翼而飞?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顺着那金‘色’光影看去,却只见身前不远之处,一株粗大古木之上,赫然正有一只金‘毛’猴子!那猴儿手捧石盘,咧嘴一笑,接着,竟将那盘中美酒尽数倒进嘴里,一滴不剩! 貔貅朝歌早已气得双目通红,大吼一声,纵身便扑了上去,誓要将这偷酒劣贼痛揍一顿! 却不想那小猴咧嘴一笑,“吱吱”大叫几声,接着,竟将手中“石髓”当作飞镖,随手扔了过去…… 只不过,它这“随手一扔”,虽状似轻描淡写,却也力道十足,带起呼呼风声! 朝歌眼见那“石髓”迎面而来,急忙侧身闪躲,却不想那圆盘身处半空,却仿佛受人‘操’控一般,也随之向旁一歪,不偏不倚,正撞在这灵兽脑‘门’之上! “咣——” 只听半空中一声闷响,貔貅朝歌哀叫连连,竟生生被砸了下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那金‘毛’猴儿眼见一击得中,不由乐得“吱吱”大笑,连番了几个跟头。接着,它猴嘴一咧,竟然伸出右手,向着眼前狼狈灵兽,作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在张然羽眼中,这小家伙如此诡异动作,再配上它猴脸上“猥琐”笑容,活生生竟似是挑衅一般: “兀那小样儿,服是不服?” 张然羽尚不及思索,便只见朝歌大吼一声,竟瞬间化为貔貅本相,冲着那金‘毛’猴子便扑了上去。 异兽通灵,怎甘受如此轻视? 第三十章 金毛猴儿 只不过,纵是它急怒攻心之下,身形矫捷之极,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猴儿一根毫‘毛’。这猴儿咧嘴“吱吱”大笑,似是随意躲闪退避,却总是快过貔貅半分,任它如何发狠,也总可轻松避开,如同玩耍嬉闹一般。 而只因那貔貅怒吼连连,声震云霄,早已将熟睡众人惊醒。于是,这几个少年朦胧睡眼之中,便只见密林之间,那威武不凡的貔貅灵兽,紧紧追着一团金‘色’光芒,气得怒吼连连,却又差之毫厘,全无办法。 终于,那金‘色’光芒倏然一闪,纵身窜入密林之间,再无踪影。貔貅朝歌失了目标,也只得回到地面,垂头丧气,缓缓踱至张然羽身前,不断磨蹭他‘裤’脚,如同撒娇哭诉一般。 张然羽眼见这灵兽如此落魄,心中也颇为挂念,没好气地训斥道:“自己打了败仗,还好意思来求我?你呀你……” 化虽如此,他眼见貔貅眼中满是哀求神‘色’,也是于心不忍,只得苦笑道:“算了!真受不了你这家伙,就再给你一些吧。” 朝歌顿时乐得摇头晃脑,缓缓回复身形,仍然化作一只白‘色’小兽,眼巴巴看着张然羽手指。 张然羽不禁莞尔,他与这灵兽心意相通,又如何不知它心中所想,笑骂道:“真是有够贪心!好吧好吧,就依你所愿!” 他俯下身子,将右手伸给这灵兽,朝歌欢叫一声,急忙轻轻叼住他右手食指,满眼欢喜‘迷’醉神‘色’。 接着,张然羽暗暗催动灵力,聚于右手,再将体内酒酿沿食指溢出体外,尽数流进那貔貅大嘴之内。貔貅双目紧闭,如同待哺婴孩,只顾嘬吸张然羽指端佳酿,全然不理外界之事。 半晌,张然羽‘抽’出手指,笑道:“今天的够了,若是今后还想要,就不许再胡闹,知道么?” 貔貅虽仍有些恋恋不舍,却乖巧地点了点头,伏在他身畔打起盹来。 说话间,沈云已然来到他身旁,问道:“大哥,朝歌它喝的是什么,竟然如此沉溺其中?” 张然羽微微一笑,答道:“我随身带着些美酒,这家伙是个大酒鬼,所以天天缠着我要。”他心知自己体内藏酒之事太过惊世骇俗,故而一语带过,不再提及。 沈云眉头一皱,道:“美酒?就是那种辛辣刺喉的玩意儿么?朝歌真是的,那么难喝的东西也喜欢!”他摇头离开,与孔家兄弟谈笑而去。 张然羽眼见同伴已醒,便也倚着貔貅坐下,忙里偷闲,小憩片刻。正打盹之时,却只听耳畔有人呼唤,睁眼一看,只见兄弟三人微笑站在身前,沈云笑道:“大哥,怎么现在还偷懒,我们快些上路吧!” 张然羽微微一笑,却也不以为意,唤醒身旁貔貅,四人收拾停当,这便要继续赶路,向那山峦方向而去。 张然羽正待动身,却不想脚下一滞,竟是被紧紧扯住。他急忙低头去看,却只见一只金‘毛’猴子,满脸谄媚笑容,紧紧牵着他‘裤’‘腿’,怎么也不肯松手。 这猴儿见他盯着自己,搔了搔脑袋,竟现出几分羞怯之意,赫然正是方才那偷酒劣贼! 这金‘毛’猴儿转瞬出现,仿佛凭空而生,实在快逾闪电! 张然羽尚未答话,沈云却已叫了起来,满是欢喜惊诧神‘色’:“哪里来的小猴子,真好玩!”他这么一喊,孔家兄弟也低头看去,顿时欢叫连连,兴奋不已。 张然羽眼见这几人如此兴奋雀跃,貔貅朝歌更是怒气冲冲,险些不顾一切冲上前去,顿时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就是一只破猴子,至于么? 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猴儿一身金黄‘毛’发,娇小玲珑,倒也着实顽皮可爱,对于沈云这样的少年,也实在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更何况,那小猴儿眼见沈云伸手来抱,却不理不睬,只是可怜兮兮的盯着张然羽看,一副“赖定你了”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 张然羽心中一软,俯下身去,将这小猴子抱在怀中,轻笑道:“小家伙,你有什么事么?” 那小猴歪头想了片刻,从他手中跳下来,指了指自己猴嘴,又指了指张然羽右手指尖,撅了撅嘴,做出一副“吃‘奶’”之相,又在原地转了几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满脸满足神‘色’。 张然羽眉头一皱,试探般问道:“你是……讨酒来的?” 那小猴子弹身而起,用力点着自己的猴脑袋,一副讨好之相,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显然正有此意。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摇头道:“这可不行,你这家伙偷酒在先,如今还想凭白讨酒?”他生怕秘密泄‘露’,急忙一口拒绝。 只不过,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将这小猴儿当作人类看待,与它轻松‘交’谈,毫无滞涩。 那猴儿一怔,小脸渐渐垮下来,猴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出来,沈云大感心疼,上前抱起那小猴,急道:“大哥,不就是一点破酒么,给它就是了!” 孔大孔二皆乃少年心‘性’,眼见那猴儿委屈,也纷纷帮腔。一时间,张然羽倒被孤立了起来。 也只有貔貅朝歌,眼见那猴儿讨酒遭拒,早已乐不可支,悄悄躲在一旁看热闹。 张然羽禁不住众人轮番轰炸,加之这猴儿机灵活泼,心中也着实喜爱,只得嘟囔道:“怕了你们了,总不可能让它和我们一起走吧?” 沈云大叫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转头看着怀中金‘毛’小猴,轻声问道:“小猴子,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上路,逃出这鬼地方么?” 那小猴想也不想,急忙点头如捣蒜,裂开猴嘴“吱吱”大叫,状似焦急无比,急切万分。 沈云这才大笑道:“怎么样,这小家伙都已经同意了,我们就带上它吧!”孔家兄弟眼见这金‘毛’小猴如此通灵,也是欢喜不已,在一旁聒噪帮腔,‘乱’成一团。 张然羽只觉头痛无比,下意识点头道:“好吧好吧,你们几个快别嚷嚷了!”话音刚落,沈云一声欢呼,抱起那金‘毛’小猴,与孔家兄弟一起向前奔去,欢呼雀跃。 他们身后,张然羽与貔貅朝歌呆愣当场,大眼瞪小眼,茫然对视。 半晌,张然羽苦笑道:“朝歌,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貔貅朝歌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追了上去,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张然羽咬了咬牙,叹道:“也罢,是祸躲不过,只好先这样了!”他再不犹豫,也急忙追了上去。 于是,这小小风‘波’之后,几个少年再次上路,踏上漫漫追寻的征程。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的同伴之中,又多了一只通体金‘毛’的小猴子…… 第三十一章 异兽怀诸 “嗖!嗖!——” 突地,茫茫原野之间,竟飞起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金一白,如同两道耀眼闪电,飞驰而来,降落在一片林间空地之上。此时方可看清,那“金‘色’闪电”乃是一只金‘毛’猴子,“白‘色’耀芒”却是一只半大异兽。 “扑通”“扑通”,只听两声闷响,那金‘毛’小猴、白‘色’小兽分别将自身所负什物甩在地上,却竟是两只硕大动物尸身,巨口獠牙,状似凶恶之极。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两只巨大异兽却浑身瘫软,竟是早已一命呜呼。 那白‘色’小兽正是貔貅“朝歌”,它本乃灵兽之身,自然轻易猎获如此异兽。而那金‘毛’小猴,正是先前偷酒劣贼,只是,却不知它如此娇小身躯,又是如何将这硕大猎物擒获运回的。 沈云眉开眼笑,看着眼前两只硕大的猎物,欢呼道:“太‘棒’了,今天又可以大吃一顿!”孔二‘插’嘴道:“只不过,不知这次的比试……是哪一个取胜?” 沈云盯着那两只猎物看了半晌,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只怕又是不分胜负!”他忽地狡黠一笑,“可是……这又与你我何干?我们只管大口吃‘肉’便是。哈哈……” 话音刚落,那金‘毛’猴子已然抢上前来,随手提起两只巨大动物尸身,左比右比,终于垂头丧气,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边,貔貅朝歌化为一只半大小兽,满脸倨傲神‘色’,斜瞥了金‘毛’猴儿一眼,缓缓踱开。 沈云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张然羽,笑道:“大哥,麻烦你啦,快些烤来吃吧,我们都饿坏了!” 张然羽眉头一皱,叹道:“怎么又是吃!这几天胡吃海塞一通,你们也不怕消化不良?”话虽如此,他仍是取出随身利刃,将那两只猎物开膛拆骨,‘交’于沈云去附近溪边洗净,再架在火堆之上,烤起了猎物。 原来,这金‘毛’猴儿自从跟随众人之后,便于那貔貅朝歌互不顺眼,屡屡争执不休。最终,这两只异兽眼见胜负难分,便想了个“好办法”,以捕猎为比赛,再辟战场。 只不过,也多亏了这两个家伙,这几日众人的伙食倒是丰盛无比,每每可吃到一些新鲜野味,更是人间难得的异兽,只叫沈云大呼过瘾。 众人将两只巨大“野味”分而食之,貔貅朝歌本体壮硕庞大,自然大快朵颐。只不过,那“弱不禁风”的小猴也食量颇大,竟与它不相上下,倒也着实奇怪之极。两只巨大异兽烤成的野味,倒是有一大半进了这两个家伙的腹中。 待到酒足饭饱,这几个少年便纷纷坐卧于林地之间,谈笑休憩。貔貅朝歌趴在张然羽身旁,独自打盹酣睡,一副慵懒悠闲之相。 沈云正自睡眼朦胧,却斜瞥见那金‘毛’小猴伏于身旁大树之上,无人理睬。一时间,他怜惜之意大起,招手呼唤道:“金‘毛’,到这里来!” 他对这小猴子十分喜爱,更是‘私’自给它起了个名字,唤作“金‘毛’”,张然羽等人无暇顾及,也就任他如此称呼。久而久之,众人倒也习惯了“金‘毛’”这个名字。 只不过,那金‘毛’猴儿通灵之极,对这“老土”的名号更是大为不满,百般抗议之下,却无人理睬,也只得拒不承认,百般抵抗。 果然,那金‘毛’小猴听到如此称呼,顿时气得龇牙咧嘴,“吱吱”大叫。众人闻声,眼见这猴儿如此行状,也不由哄然大笑,沈云更是笑得直打跌。 那“金‘毛’”眼见抗议无效,不由垂头丧气,再也不去理睬他们。突地,它眼珠一转,“吱吱”大叫几声,纵身一跃,电‘射’而出,金芒闪烁之间,这小家伙竟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再无踪影! 众人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谈笑,这猴儿昔时也曾独自行动,但却仍准时“归队”,倒也机灵聪明,不须旁人挂怀。 盏茶时分之后,张然羽站起身来,笑道:“若是歇息够了,我们就快些上路吧!”众人纷纷应允,便也随之起身,收拾一番,寻思再次上路。 正待前行,沈云却突然想起一事,讶道:“等一等!‘金‘毛’’那小家伙呢?怎么它还不回来?”张然羽一怔,这才想起那金‘毛’小猴尚未回归,随口问道:“它又跑去哪里了?” 沈云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方才它窜入那树林之中,就再也……”话音未落,便只听一阵惊雷也似的巨响,似万马奔腾,浩浩‘荡’‘荡’,自密林深处传入耳中。霎时之间,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发嘹亮嘈杂,竟似是直向众人所在之地奔来! 张然羽大吃一惊,急忙招呼众人闪避。沈云几人尚不及思索,便只听前方密林深处,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传来,接着,更只见前方不远,几株繁茂大树轰然倒地,‘激’起漫天草木飞屑。 烟尘弥漫之中,竟有一只庞然大物飞奔而至,脚下不停,径直向林地之间冲来! “小心!”张然羽大呼一声,急忙拦在众人身前,玄霜仙刃紧握手中,凝神戒备。可是,那庞然巨兽虽一路横冲直撞,但行至众人身前半丈之时,却猛然顿住脚步,似是再也不敢上前。 张然羽凝神细看,却只见那巨兽足有一丈之高,庞大壮硕,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那巨兽头生四角,分叉而开,皮‘毛’漆黑似墨,象牛大耳,嘴形怪状,四肢足有一人般粗壮,竟是只从未见过的异兽。 他心中一凛,正待出言询问,却只听百晓散人惊呼道:“怀诸兽!竟然是怀诸兽!” 说至此处,他这才想到张然羽全然不识此兽,便出言解释道:“此乃怀诸巨兽,上古异种。此兽身形庞大无比,头生四角,锋锐之极,更兼之凶残暴虐,迅疾如风,实在不易对付。只是,此兽百年前便已灭绝于人世,销声匿迹,又怎会莫名现身于此处?实在奇怪……” 张然羽不敢怠慢,一面倾听百晓讲述,一面细细打量眼前怀诸巨兽。突地,他猛然间怔住,双目圆睁,失声叫道:“金‘毛’!” 原来,那怀诸兽脊背之上,赫然正骑着一个小小的金‘色’身影,湮没在一片漆黑鬃‘毛’之间,龇牙咧嘴,“吱吱”大笑,赫然正是那失踪许久的金‘毛’小猴! 百晓散人惊呼道:“果然是那猴儿!”他自语般喃呢道,“莫非,这小家伙竟然真的是……不会,不会!似那般异兽,又怎么可能重临世间?” 张然羽微微一怔,疑道:“什么异兽?重临世间?” 百晓散人瞬间清醒过来,迟疑片刻,岔开话题道:“我也只是妄自臆测……如此看来,既然是那金‘毛’猴儿驱遣‘怀诸兽’至此,你们也就大可放心,不必惊惶。” 张然羽点头应是,心中却升起一个更大的疑‘惑’—— “这金‘毛’猴儿看似瘦弱矮小,却能轻松驾驭如此上古异兽,实不知……究竟来历如何? 经他如此一想,再回忆起那“金‘毛’”往日所作所为,竟与灵兽貔貅不相上下,实在大有异常之处。一时间,张然羽心中戒备之心大起,再也不敢对这金‘毛’猴儿有丝毫小视之念。 第三十二章 地底迷窟 沈云听他如此一叫,也急忙向那怀诸兽背端看去,却只见一片漆黑鬃‘毛’之间,那金‘毛’小猴向着他龇牙咧嘴,扮了个鬼脸。这少年登时大喜过望,大呼道:“果然是‘金‘毛’’!快点下来,那里危险!” 他眼见那怀诸兽形貌凶残,急忙招呼“金‘毛’”,让它快些从那恶兽背上逃开。张然羽挥手拦住沈云,叹道:“不必惊惶,也许……这恶兽正是受‘金‘毛’’驱赶而来。” 沈云大惊失‘色’,叫道:“不会吧,金‘毛’它……它怎么可能?”孔家兄弟也是满脸愕然,全然不信。 张然羽微微一笑,却不答话。果然,接下来,让他们三人瞠目结舌的场景,突现而出—— 只见那金‘毛’小猴“吱吱”大叫两声,揪了揪怀诸兽背端鬃‘毛’。接着,竟见那庞大巨兽身躯一颤,四肢渐渐弯曲,竟缓缓伏下了身子,一动不动! 那金‘毛’猴儿大叫两声,从怀诸兽背端一跃而下,咧着大嘴又窜又跳,指了指张然羽几人,又指了指那怀诸巨兽。张然羽尚未反应过来,沈云却已醒悟,略带迟疑,指着那怀诸兽问道:“金‘毛’,你是想……是想让我们都骑上去?” 金‘毛’猴儿顿时喜笑颜开,大点其头,“吱吱”大叫几声,三两步窜至张然羽身前,拉住他衣袖便向前扯去。张然羽微微一怔,脚下却不动弹,只是问道:“这玩意……我们也能骑么?” 那猴儿又点了点头,当先窜上这怀诸兽背端,朝众人挥了挥手,又跳又叫,似是焦急无比。 沈云本就胆量颇大,眼见如此情形,早已心痒难耐。他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几步,眼见那怀诸巨兽低头伏地,一动不动,便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那巨兽皮‘毛’。果然,这异兽一动不动,状似温顺之极。 沈云这才眉开眼笑,壮起胆来,小心翼翼爬上那怀诸兽背部。直到稳稳坐住,他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四周漆黑鬃‘毛’密布,柔软温暖,竟恍若身处梦中一般。 一时间,这少年大为兴奋,欢呼道:“这大家伙果然可以乘坐!大哥,你们都快点上来呀!” 孔家兄弟惊得瞠目结舌,正自踟躇,却只见张然羽微微一笑,抱起貔貅朝歌,大步走向那怀诸巨兽,一跃而上,与沈云并排而坐,谈笑正欢。于是,他们再不犹豫,欢呼一声,也疾步奔向那巨兽,争先恐后跃上背端,欢喜‘交’加。 这怀诸兽身形庞大之极,如此四人并排而坐,也不显丝毫拥挤。只见那金‘毛’猴儿俯下身子,凑在这怀诸兽大耳之旁,“吱吱”大叫几声。接着,便见这怀诸巨兽缓缓立起身子,稍一停顿,竟向着前方密林深处大步而去,灵活矫健,迅即若飞! 于是,这四个少年,在一只金‘毛’猴儿的带领下,骑着上古异兽,一路飞奔,直向着西方之处,那巍峨山峦所在之地而去…… 一路之上,怀诸兽仗着身形庞大,皮糙‘肉’厚,一路横冲直撞。即便是前方有参天古木,拦路而挡,它也丝毫不曾闪避,只是一路冲撞而去,便将那些古木拦腰撞断,故而脚下不停,虎虎生风。 只不过,如此前进之法,却苦了它脊背之上的四个少年。这一番蛮横冲撞,力道沛然之极,他们只得牢牢抓住那巨兽鬃‘毛’,小心谨慎,才不致生生甩脱下去,被这巨兽铁蹄踏为‘肉’酱。 耳畔风声凛冽,刮在脸上,更是如同刀割一般,如此苦苦支撑了两个时辰,那怀诸兽才缓缓放慢了步伐,不待众人长舒一口气,却只见这巨兽晃晃悠悠,竟渐渐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张然羽只觉眼冒金星,晕头转向,重重摇了摇头,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却只见前方林木渐渐稀疏,已是到了尽头,而密林之外,更隐约可见一座厚实“石墙”,古朴斑驳。他心中一惊,急忙定睛看去,顿时欢呼了起来:“山!前面的……是那座山!” 原来,身前密林之外,那若隐若现,古朴粗糙的石壁,哪里是什么“石墙”,分明正是某座山峰一角,可不正是那追寻许久的神秘山峦! 沈云等人原本还‘迷’‘迷’糊糊,闻言顿时一怔,急忙向前方密林之外看去。片刻之后,这三人异口同声,爆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终于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可是,他们自顾欢呼雀跃之时,却未曾发现,同行的巨兽“怀诸”,眼中竟现出几分惊惧之‘色’,颤颤巍巍停在密林边缘,迟迟不肯上前半步…… 金‘毛’猴儿“吱吱”大叫几声,连连揪扯那怀诸兽鬃‘毛’,可它却仍是纹丝不动,反倒微微退后一步。这猴儿登时大怒,正待撒泼,却被张然羽一把拦住。他早已察觉这巨兽异状,心中也是警惕莫名,于是便招呼沈云几人,先后跃下怀诸巨兽背端,缓缓步行,直向林地之外,那未知的山峰脚下走去。 谁知,正待动身,便只听身后一阵嘈杂巨响,众人急忙愕然回转,却见那怀诸兽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撒‘腿’狂奔,瞬间便消失于茫茫林海之间,再无踪影。 张然羽眉头微皱,沉声道:“看来这里果然有些古怪,我们要小心了……”话音未落,便只听身旁“吱吱”两声大叫,那金‘毛’猴儿直窜出去,向着前方密林之外飞奔而去,全然不去理睬他。沈云诸人也是满脸兴奋神‘色’,纷纷追赶而去,倒是将他晾了在原地。 张然羽不由一怔,嘴角泛起几分苦笑,微微摇了摇头,却也只得疾赶而上,追随众人身影而去。 穿过身前一片稀疏灌木,张然羽只觉眼前一亮,刹那间豁然开朗。眼中所见,一座巍峨高山,延绵千里,无边无际。山壁高耸陡峭,如同刀削一般,光滑可鉴,参天入云。只不过,这山峰却仿佛悬崖绝壁一般,丝毫找不到登攀小径,更不用说妄想攀爬而上了,实在诡异莫名。 于是,众人只得仰首看着那山峰顶端,一片云雾缭绕的所在,心中暗自憧憬,却全无办法。 而张然羽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感觉,却越发强烈了起来,便仿佛眼前这座山峰,正是那苦苦寻找的所在。只是,原本尚愈发浓烈的魔魅之气,在这山脚之下却又消逝无踪,着实诡异难辨。 正自苦苦思索,却只听百晓散人传音道:“你所料不虚,这里的确是‘那一处’所在,我也可感应得到。只是,看这山峰高逾万仞,光滑陡峭,却是万万不能攀爬的。这个,确实颇为棘手……”说至此处,这无所不知的老者也为之语塞,丝毫不知应对之法。他思索半晌,方续言道:“不如……你们循着这山脚搜寻一圈,也许可找到攀爬之处。” 既然别无他法,张然羽也只得招呼众人,一齐来到山脚之下,四处分散开来,细细搜寻查探。可是,张然羽几人细细搜寻了许久,却只将这山峦一角查探一番,更早已苦不堪言。原来,这山峦矗立于森林边缘,四处皆是些齐膝杂草,粗壮古树,将山脚厚厚覆盖起来,实在阻塞行进,若是想搜寻路途,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众人也只得稍作休息,恢复些许体力。张然羽已至灵人之境,自然并不疲倦,便独自四处闲逛,查探搜索。却不想,那金‘毛’猴儿眼珠一转,悄悄上前,扯了扯张然羽衣角,“吱吱”轻叫两声。 张然羽微觉疑‘惑’,问道:“金‘毛’,你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金‘毛’猴儿顿时大为兴奋,连连点头,拽着张然羽衣袖,指了指西南方向,“吱吱”大叫几声,竟是连奔带跑,当先领路而去。 张然羽心中一动,想到这猴儿往日神奇表现,急忙随后跟上。果然,那猴儿绕着山脚转了半圈,停在一处杂草丛生之地,“吱吱”大叫不休。 张然羽一路尾随它来到此处,看到眼前景象,也不由微觉讶异。原来,那猴儿所处之地,赫然正是一处下陷山坳,齐膝杂草之间,正有一棵歪斜古树,枝叶凋零殆尽,斜倚在山岩之侧,勉强支撑不倒,却也早已摇摇‘欲’坠。 那猴儿“吱吱”轻叫两声,三两步攀至这老树顶端。那古树早已油尽灯枯,经不起半点负重,更何况,那猴儿还仿佛意犹未尽,抱住那古树顶端光秃的枝干,用力向下一扳…… “喀嚓——”只听一声大响,烟尘弥漫之间,那古树轰然倒地,寿终正寝。张然羽眼见这猴儿如此行径,却不敢上前妄动,只得静静观看。此时古树已倒,那金‘毛’猴儿一跃而下,扯住张然羽衣袖,又将他向那古树根部所在拉去。 张然羽心中一动,所幸任由那猴儿牵着,穿过层层杂草‘乱’蒿,来到山脚凹陷,那古树倒塌之处…… “这……这是什么?”待到张然羽看清眼前之物,不由大惊失‘色’,而那金‘毛’猴儿却满脸得意,“吱吱”大叫声中,飞奔上前。 原来,那古树枯朽已久,倒塌之时,根部也随之拔出。而沿这古树根部所在,赫然正有一个漆黑地‘洞’,隐匿于一旁,若非金‘毛’猴儿扳倒这古树,定然难以发觉! 若是寻常蛇鼠‘洞’‘穴’,那倒也罢了,怪就怪在,而这好似寻常树‘洞’的地‘穴’之内,却赫然隐约映出些微淡白‘色’弧光,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张然羽心中狂跳,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正待上前查探,却只听百晓散人大叫道:“太好了,正是这里……那气息正是自此逸出!”他嗓‘门’颇大,此时突然喊出声来,倒是将张然羽吓了一跳。 只不过,大惊之后,张然羽的心中,竟霎时间涌出无限的欢喜,百晓散人如此一说,更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眼前这不起眼的‘洞’‘穴’,很可能正是众人逃出生天的紧要所在! 第三十三章 地穴奇遇 可是,高兴之余,他心中却又泛起几分警惕念头。这‘洞’‘穴’乃是那小猴儿一路引领前来,说起来,倒是它最先发现。可是,这猴儿却又为何不独自入内,反倒是带着自己前来呢?那金‘毛’猴儿通灵之极,张然羽更是不敢低估,此时眼见如此情形,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谨慎。 只不过,虽存了如此想法,张然羽却仍是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匆匆回转,寻找那几名正自休憩的同伴。沈云几人听了他如此一说,心中也是欢喜不已,跃跃‘欲’试。于是,这几个少年再次由那金‘毛’猴儿带领,绕过大半个山峦,径直来到那枯败地‘穴’之前。 这地‘洞’入口之处足有一人之大,若不是被那古树和杂草遮掩住,倒也不难发现。沈云皱了皱眉,转身问道:“大哥,这里真的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出口么?看起来……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嘛?” 张然羽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这‘洞’‘穴’之内隐约有微光逸出,若不是他目力惊人,实在不易发现,更何况,那一股若有若无的莫名诡异气息,便是百晓这正牌仙人也有所感应。如此说来,定然是不会有错了。 只不过,想至此处,张然羽眼眸微偏,竟忽地看见那金‘毛’小猴伏在枯木之旁,一副跃跃‘欲’试之相,心中不由微微一跳—— “也不知……这个金‘毛’小家伙,又是如何探得此地的呢?” 沈云眼见他这大哥点头,顿时喜上眉梢,抚掌大笑道:“太好了,我们快些从这里出去吧,也好早日回到委羽山去!” 孔大孔二深信不疑,纷纷应允,而经历如此多的‘波’折之后,这几个少年早已胆‘色’非凡,自然不会‘露’怯。于是,这三人小心翼翼,伏下身子,先后迈进那莫名地‘洞’之中,倒是将张然羽落在了后面。 张然羽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洞’口只剩孤零零一个自己,不由苦笑一声,疾步向前,追寻众人脚步而去,紧随其后,钻进了那莫名地‘洞’之中。 却不想这地‘洞’之内空间颇大,竟足有半人之高,只需伏低身子,便可一路前进。张然羽心头一紧,他虽有困龙珠改造身体,可黑夜视物,却担心他人安危,眼见这地‘洞’蜿蜒向前,坎坷凹凸,急忙压低嗓子呼唤了几声,加快脚步,匆匆追上前方同伴。 几人成列而行,沈云自告奋勇走在最先,其后众人抓着身前同伴的衣角,不致岔道走失。谁料闷头向前行了许久,却发觉这地‘洞’虽蜿蜒曲折,竟只有一条路径向前,并无丝毫岔口。正自踟躇之时,便只听身处最前方的沈云一声惊呼:“怎么……怎么会这样?” 张然羽尾随而行,乍听此言,顿时心中一凛,再也顾不得许多,高呼道:“小云,快退!” 话音方落,便只听前方一声嗤笑,接着,沈云的声音适时响起:“大哥,这里没有危险,你自己来看看吧!” 张然羽只觉手上一紧,却是前方的孔大继续前行。他这才心中稍定,也抓着孔大衣角,随之缓缓前行。果然,行不过两丈之地,他只觉前方孔大的身子向右一偏,缓缓转向而行,张然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这蜿蜒的小径竟已是向右拐去。于是,他也随着孔大,缓缓向右挪去。 谁知,刚刚来到小径尽头,便只觉右前方倏然一亮,竟透出些许微弱毫光,诡异莫名!张然羽大吃一惊,急忙抢上前去,定睛一看,却霎时间惊得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眼前的地‘穴’拐角之处,赫然竟是另一条笔直的高大通道,外壁光滑平整,如同‘精’心打磨一般。不仅如此,在这通道两侧土壁之上,更隐隐渗出些许微弱毫光,竟恍若朦胧仙境,似虚似幻…… 沈云正站在不远的前方,含笑招呼道:“大哥,你来看看,这里果然不同凡响。” 张然羽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而直至此时,他才终于看到,沈云身后不远之处,正有一座巨大光幕,镶嵌在一片岩壁土磊之间,散发出幽幽的‘阴’暗光芒,如同幽明鬼魅,流转痴缠。 恍惚间,竟仿佛又看到了那吞噬生灵的魔窟,微微绽开邪恶的笑颜,“恭候”着自投罗网之人…… 想至此处,他心中一个‘激’灵,急忙回过神来,上上下下将沈云打量一番,见他并无丝毫异样之处,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云,那个东西……是什么?”孔二指了指那莫名光幕,面上微带了些惊惧之‘色’,显是也忆起了那噬人光幕。 沈云回头看了看那光幕,苦笑道:“我也不知它是什么,只不过,若是我们想要出去,也许只能穿过它才行了。” 孔二面‘色’瞬间苍白,“蹬蹬蹬”连退三步,颤声道:“我……我可不愿再碰这鬼东西了!”孔大虽不曾言语,却也满脸忌惮神‘色’,更是对这东西惧怕万分。 谁料沈云满脸兴奋神‘色’,随口答道:“既然来到此地,我们还能有什么退路了?” 张然羽也是暗暗惶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只听百晓散人倏然传音道:“笨蛋!这光幕平和内敛,必然是‘人畜无害’,怎么能和那魔窟入口相比,倒是你那小兄弟胆‘色’过人,远远超过你们几个废柴!唉,如今的小娃娃,还真是胆小怕事,无知浅薄!想当年,本散人……” 听到百晓如此肯定语气,张然羽终于心神大定,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不再理会他继续长篇大论,张然羽装模作样般轻笑两声,开口道:“不用担心,此处十分安全,与那魔窟入口全然不同,我们大可放心前进。”说着,他还大大咧咧挥了挥手,一副信心满满之态。 孔家兄弟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兴高采烈。沈云略带骄傲的拍了拍自己‘胸’膛,当先而行,径直跨进了那光幕之中。孔家兄弟略带拘谨,小心翼翼,也纷纷闯入其中。张然羽微微一笑,也随后而行,转瞬消失不见。于是,这几个莽撞少年,再次走进了一片未知的光幕之中,再无踪影。 既然身后全无退路,那么,也只有慨然前行了吧! 第三十四章 四象灵阵 果然,穿过那光幕之时,众人只觉身上一暖,颇有些头晕目眩。霎时间,眼前一‘花’,竟仿佛万道金光辉然洒下,光芒万丈,刺目耀眼,众人无力抵敌,只得暂且闭目相抗。 待到金光散去,,他们这才睁开眼来,却顿时大吃一惊,尽皆呆立当场!沈云眼前一亮,满脸‘迷’醉神‘色’,长叹道:“这里,这里莫非是……仙人遗府?” 孔家兄弟早已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拼命点头。张然羽看着眼前景象,也是微微一怔,正自踟躇,却只听脑海之中一声大吼;“四象灵阵!竟然是四象灵阵!”正是百晓散人‘激’动难抑,高喊出声。 张然羽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识愕然问道:“什么‘死象灵阵’?” 话一出口,他这才反应过来,眼见同伴三人看向自己,也只得尴尬一笑,摆了摆手。百晓却不依不饶,笑骂道:“放屁!什么‘死象活象’!如此上古大阵竟然不认得,你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原来,众人所处之处,竟是一处极大的空旷山‘洞’石室。眼前所见,这地‘洞’足有百丈方圆,高逾十丈,宏伟壮观。而正前方十数丈之外,赫然正有一座巨大的白石祭台,散发出耀眼的五彩光芒,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那白石祭坛足有两丈方圆,下设白‘玉’阶梯,可攀登而上,古朴萧索,仿佛与四周石壁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祭台四面,各有一张硕大的光幕,分别呈现出不同的‘色’彩闪烁,即天青之‘色’,云白之‘色’,赤红之‘色’,玄黑之‘色’。四座光幕自东面起始,经西、南、北,轮转一圈,环绕成圆,形成一只巨大的光罩,流转酝酿,将整座祭台包裹其间。 恍惚间,那五彩光芒四溢而散,轻舞飞扬,这一间无比巨大的石室竟也仿佛笼罩其间,映照出一种别样的魅‘惑’和神采! 便如同,天宫宝库,太虚幻境…… 奇怪的是,在这祭坛正中,一座突出的石台之上,却空空‘荡’‘荡’,并未供奉任何器物,稍嫌空旷。 只听百晓散人语带疑‘惑’,自言自语道:“果然有些古怪!如此看来,我们若是想逃出生天,说不得还是与这个玩意儿有关……” 张然羽微微一怔,看着那魅‘艳’绝伦的古怪祭台,一时间,倒着实有些踟躇不定,不敢上前半步。只是,他虽然脚下不动,却自有旁人自告奋勇,只见沈云瞪大了眼睛,仿佛沉醉痴‘迷’一般,情不自禁迈动双‘腿’,缓缓走向那四‘色’光幕…… “‘四象灵阵’万万触碰不得!快让他停下……”倏地,张然羽脑中竟传来百晓传音,更略带了些急促不安。他心中一凛,不及思索,急忙张口大呼道:“小云,快停下……” 也亏得他出言示警,只这一个停当之间,沈云已向前走出数丈,闻言顿时一个‘激’灵,愕然回首道:“大哥,怎么了?” 张然羽自己也是云里雾里,只得支支吾吾,急忙方岔开话题,言道:“这个……你们饿不饿?呸呸呸,我是说……是说……那个,此地古怪异常,还是小心为上,你们暂且停驻片刻,我先去看看吧!” 言罢,他急忙紧走两步,超过沈云,当先向那祭台所在行去。而一直乖乖尾随在他身后的貔貅和金‘毛’猴儿,自然也不甘落后,紧随而上。 旁观的同伴三人,只得静静待在原地,眼看着张然羽带领着两只异兽,缓缓行至那祭台之前,五彩光幕屏障之外。接着,便只见他顿足止步,站在那光幕之外,盯着空空旷旷的祭台,一时间,倒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话说张然羽一路不停,径直来到那光幕祭台之前,却恰是迎面对着那东方天青‘色’光幕。可是,当他定睛凝神,预备细细将这所谓“死象灵阵”研究一番之时,却只觉自己只是乍一看那天青‘色’光幕,便泛起一阵头晕目眩,腹中更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直‘欲’作呕! 他急忙屏息凝神,只盼移开目光。可是,双眼却仿佛牢牢定住一般,任他如何努力转动视线,却不能移开半分,只得死死盯着那天青‘色’光幕,心中烦闷躁恶之感更是愈发浓烈。他体内灵气,更仿佛受到外界牵引挑衅一般,霎时间,竟在经脉之间逸散奔腾,再也不受控制! 张然羽手足无措,全然动弹不得,只得苦苦支撑不倒。一时间,这少年周身大汗淋漓,更未曾注意到,不知何时起,他体内紫府之中,竟渐渐洋溢起融融暖意,一枚半大的‘乳’白‘色’珠子,正缓缓浮现而起,跃跃‘欲’试! 百晓散人察觉有异,急忙传音问道:“小子,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便只见张然羽身躯巨震,双拳紧握,额间早已爆起青筋。 竟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此时的张然羽,脑中早已一片空白,耳中更是“嗡”地一声,轰然炸开,久久盘旋不散。恍惚之间,竟仿佛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呼唤着—— “想要减轻这痛苦吗?那么……就大喊出声吧!” “啊——”他猛地积蓄起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张开嘴,将满腔的抑郁愁苦,都尽情的宣泄而出! “嗤!——”倏地,他喉咙一紧,下意识用力催动。接着,竟只见一颗‘乳’白‘色’的半大圆球,猛然自他口中电‘射’而出,仿佛飞火流星一般,直向那天青‘色’光幕投去! 飞蛾扑火,莹虫袭月! 张然羽这才感觉身子一松,竟再也提不起半分气力,软绵绵瘫倒在地,更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这一切,虽说来话长,却只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沈云三人惊呼一声,急忙抢上前来,手忙脚‘乱’将他搀扶住。孔大急问道:“大哥,这是……这是怎么了?” 张然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微微摇了摇头。众人正自惊惶失措,却不想沈云攸然大叫道:“那……那珠子!快看!” 众人愕然抬头,却只见沈云直勾勾盯着那天青‘色’光幕,眼中满是敬畏惊异神‘色’。张然羽心中一动,运起全身力气,缓缓将头偏向一边,那天青‘色’光幕所在之处—— 突地,他身躯一震,竟瞬间瞪大了眼,痴痴地凝视着眼前一幕,心中更是惊骇莫名,无以复加! 原来,那原本缓缓流淌,静谧深邃的天青‘色’光幕之间,竟仿佛瞬间投入了一颗硕然巨石,刹那间翻滚蒸腾,气势大‘乱’! 一时间,这四座沛然光幕之间,竟仿佛山洪海啸,悍然袭来,霎时间,竟掀起滔天巨‘浪’,‘混’杂纠缠,纷‘乱’不堪! 而在一片耀眼青芒之间,正有一枚渺小的‘乳’白‘色’圆珠,随‘波’逐流,沉浮不断,极为显眼不凡…… 只不过,若是细细看来,便可发现,那白‘色’圆球一路翻滚前进,所经之处,***的天青‘色’光幕便薄弱几分,而那‘乳’白‘色’圆球之上,也渐渐渗出些淡淡的青‘色’,随着流淌不断,愈发凝固深邃! 竟仿佛,那天青‘色’光幕之上,冲沛之极的本源灵力,正渐渐被这一颗‘乳’白‘色’圆珠吸噬融合,流逝其间,缓缓聚集融汇…… 眼见此情此景,张然羽不由心头巨震。直至此时,他早已猜测知晓,方才自己腹中逸出的那‘乳’白‘色’圆球,可不正是生死相伴,早已被他视若一体的神奇仙器—— 困龙珠! 只不过,那其余三‘色’光幕,原本就与这天青‘色’光团息息相生。如今青‘色’灵力衰减,自然有近旁北方玄黑‘色’光幕转化补充,而玄黑‘色’光幕之失,则又有西方云白‘色’光幕为之补充,云白‘色’则由南方赤红‘色’光幕后援,以此循环不息,源源不绝。 此时,那天青‘色’光幕之中,同属‘性’的本源灵力,为困龙珠强行摄取,也就在这完美的循环之外,另行开启了一条道路。至此,这四条光幕循环之势,再也得不到丝毫依仗,只得左支右补,渐渐被那‘乳’白‘色’圆球吸收蕴化,融为一体。 悄然之间,那原本耀眼璀璨的四‘色’光幕,竟渐渐地,黯淡薄弱了下来…… “噗——” 终于,那早已薄如蝉翼的四‘色’光幕,仿佛耗尽生命的最后气力,褪却了最后一丝‘色’彩,完全转化为淡白‘色’的光晕。接着,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间,随着一声清脆的低响,环绕祭台的光幕竟瞬间破碎虚无,消失于茫茫烟尘之间,再无踪影。 第三十五章 神秘铁剑 众人看得分明,在那失了屏障的祭坛正中,原本空无一物的高大白‘玉’石台之上,赫然正有一枚半大的天青‘色’圆珠,静静悬浮在石台正中,微微颤动,轻轻飘‘荡’…… 只是,在张然羽感知之中,那已然变幻了颜‘色’的青‘色’圆球,竟仿佛一个顽皮的孩童,正轻轻挥动小手,笑语嫣然,向着他呼唤、笑闹。 于是,一片茫然之间,他竟仿佛恢复了几分气力,用力挣开了沈云的搀扶,跌跌撞撞,直向那祭台之上,早已化为天青‘色’的困龙珠,缓步走去。 沈云心中一惊,急忙轻声叫道:“大哥……” 张然羽摆了摆手,却并未回头,沿着祭坛外围的石阶,脚下不停,一步步登上了那突起的石台。 石台正中,那天青‘色’的圆珠仿佛也感应到主人的到来,更加兴奋地颤抖不休。张然羽凝视着这生死相随的困龙珠,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温柔,接着,他缓缓地,伸手握住了那颗珠子…… 倏地,那困龙珠周身天青‘色’光芒大涨,如同一枚璀璨宝石,散发出熠熠光晕。接着,它竟仿佛活物一般,顺势电‘射’而出,径直……投入了张然羽口中! 张然羽尚不及思索,那困龙珠已然卡在喉咙,这宝物自吸收“四象灵阵”之中灵气之后,不仅颜‘色’变化,更是足足涨大了一圈,呛得张然羽直翻白眼。于是,他只得拼命卡住喉咙,用力向内一收! “扑通”一声,那仙器轻巧向下一滑,顺势一滚,竟再次落回了这少年腹中,停驻于紫府之内! 张然羽方才险些被这珠子噎死,俯下身子连连咳嗽,却未曾发觉,那困龙珠飞离石台之时,这石台之上,竟隐隐亮起了翠绿‘色’幽光,忽明忽暗,如同幽冥碧火,久久盘旋不休…… 只不过,静立于祭坛之下,孔家兄弟诸人,却分明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白‘玉’石台,再也移不开目光! 原来,张然羽俯身咳嗽之时,那白‘玉’石台之上,赫然竟升腾起浓烈的翠绿‘色’光芒,霎时间溢满了整间石室!这翠绿光芒映照在身上,竟有阵阵温暖和煦之感,仿佛万物生长,阳光普照,沈云几人只感觉通体舒泰,气力渐渐恢复,说不出的舒爽怡然。 一时间,这一间庞然石室之中,竟洋溢出阵阵勃勃生机,盎然无边,振人心神! 只不过,张然羽身处石台一侧,却浑然不知外物之变。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只是头脑却仍有些昏沉,四肢更是酸软无力。于是,下意识间,这少年右手向旁一探,只‘欲’抓住石台边缘,借力而起。 谁知,他右手搭上石台,向前‘摸’索一番,却竟于无意之间,触到了一截硬梆梆的细长木杆,恰好可握在手中。这少年早已头昏脑胀,哪里还顾得许多,只感觉那木杆深深‘插’在石台之中,倒也坚固结实。于是,他手上猛然用力,借着那木杆拉扯之势,顺势直起腰来,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那一边,沈云三人眼中,只见祭坛之上,翠绿光芒挥洒闪烁,一片朦胧之间,那原本空旷的白‘玉’石台正中,竟有一枝细长“竹竿”,缓缓升腾而起,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接着,却有一件更让他们瞠目结舌之事,攸然紧随而至—— 那“竹竿”缓缓上升而起,尚未完全探出身躯,便只见祭台之侧,竟倏然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掌‘摸’索半晌,探至“竹竿”近旁,竟一把将它牢牢抓住,更有一个身影,借势一跃而起,稳稳站立于祭台之侧! 张然羽站直了身子,稳了稳心神,这才有空思索方才发生的一切:困龙珠重返紫府,险些将自己呛死,周身酸软无力,只得借助木杆之势,堪堪站起身子…… 等等……木杆,什么木杆? 自己方才亲眼所见,记得清清楚楚,那白石祭台之上空无一物,光滑可鉴,莫说突起一根木杆,便是连半点瑕疵,也全然未曾见到…… 呃……如此说来,嗯? 他心头一跳,急忙转头看去,却只见一片翠绿光芒之间,自己的右手紧紧握住一截修长剑柄,浑然未觉半点异样。 仿佛这一切,却竟是浑然天成,契合无边! 掌心之中,传来阵阵温润舒适之感,沁人心脾。可是,张然羽却仍是大吃一惊,急忙退后两步,离开那倏然发光的石台。 只可惜,他身躯僵硬,思维一时周转不灵,竟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自顾‘抽’身离去之时,他的右手,却仍然紧紧地,握着那一截碧绿剑柄! 于是乎,那莫名奇妙现出的“木杆”,竟顺势脱离石台,被他一把拔了出来! “锵——”突地,耳畔一声清脆啸响,瞬间充斥于整座空旷石室之间!张然羽愕然凝视手中之物,半晌,方讷讷自语道:“这……这是什么?” 话音甫落,便只听百晓散人懒洋洋的声音倏然传来:“我想……这玩意儿,应该是一柄剑……” 祭台之下,同伴三人早已看傻了眼,沈云狠狠眨了眨眼睛,兴奋地扬手高喊道:“大哥!快下来!” 张然羽这才清醒过来,向着他微微一笑,疾步走下了祭台,来到三个同伴身边。 只不过,他们四人兴奋莫名之下,却都未曾发觉,那高高的祭坛之上,原本剔透无瑕的白‘玉’石台,竟渐渐现出裂痕,沿中心方向,越来越大,呈蔓延之势,将整座祭坛都环绕包围起来,渐渐渗透至整座地‘洞’! 竟仿佛,苍穹之下,这整座巍峨山峰,都正在四分五裂之中,濒临崩溃之际! 张然羽背对祭坛,自然毫无察觉,孔家兄弟欢天喜地,也是全然不识外物之变。三人眼见张然羽走下祭台,急忙争先恐后迎了上去。沈云落在最后,向前迈了一步,耳中却听见身旁一声怪异的轻微脆响,他不由微微一怔,低头向身侧看去—— 只见原本光滑平整的石府外壁之上,竟隐隐现出十数道细微裂痕,不过片刻时间,竟然越变越大,蔓延伸展,盘曲‘交’错…… 他心中一惊,急忙抬起头来,谁知尚未出声,便只听一阵嘈杂巨响,那白石祭坛竟剧烈摇晃震颤起来,巨大石体之上,道道裂痕蔓延扩大,连为一体…… 张然羽心中一跳,猛然顿住脚步,接着,缓缓回过头去…… “轰隆!轰隆!——”突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只听数声惊天巨响,那高大雄伟的白石祭台竟轰然炸开,化为无数烟尘碎屑,四散而开,弥天漫地! “小心!——”尚不及思索,那沛然无比的反冲之力已然迎面而来,将这几个少年狠狠击飞,重重跌落在石室‘洞’壁之上,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座巨大石‘洞’,竟也仿佛受到‘波’及一般,剧烈震颤起来,裂痕凸现,石屑纷飞,烟尘漫天!而此时此刻,若是有人身处石室之外,更可发现,密林之间,那一座巍峨高耸的巨大山峰,竟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石室之内,早已‘乱’作一团,一片狼藉。张然羽身边两只灵兽,虽已感知危险临近,远远逃开,此时眼见主人昏‘迷’不醒,岌岌可危,也惊得飞奔上前,团团守护在他们周围。 第三十六章 逃出生天 倏地,却只听头顶‘洞’壁之上,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金‘毛’猴儿抬头一看,却只见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成万钧之势,夹杂着***的散碎石屑,狠狠向下砸了下来! 旋即,越来越多的巨石轰然而下,带起呼呼风声,仿佛天崩地裂,石破天惊! 这山中山‘洞’,竟莫名崩塌了。 巨石呼啸而下,将一众同伴都笼罩其中,只瞬息之间,他们便要葬身山腹之中,尸骨无存! 金‘毛’猴儿“吱吱”大叫一声,神情倏然肃穆,体内猛然散出淡淡金‘色’光芒,身形竟渐渐膨胀变大起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貔貅朝歌也瞬间化为本相,紧紧守护在张然羽身旁。 直至此时,这两只通灵异兽,竟然从未退缩半步…… 倏地,张然羽手心一闪,竟有一团翠绿光芒悄然闪耀而来,渐渐扩大绽开。接着,便只见他右手之中,一柄狭长木剑离地而起,飞速升至众人头顶。 那木剑足有四尺之长,通体碧绿青翠之‘色’,如同新生枝芽,光鉴温润。此时,这木剑静静悬浮于众人头顶,周身翠绿光芒大放,竟仿佛一轮耀芒朝阳,将一众少年笼罩其间,耀眼夺目! 可怜那金‘毛’小猴,本是抱定了殊死一搏的念头,再也不敢藏拙。谁知尚未变身成功,便被那绿芒压制而下,一身金光尽数收敛无踪,又变回了干瘦的小‘毛’头模样,可怜兮兮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那绿‘色’光芒越来越亮,渐渐汇聚成团。正当此时,头顶一阵急剧风声,十数块庞然巨石轰然砸下,眼看就要落到身前! 突地,只见绿‘色’耀芒猛然一闪,光芒笼罩之处,光焰轰然升腾,绿‘色’光芒之中,四个昏‘迷’少年,连同那两只异兽,竟同时凭空挪移而散,消失无踪! 紧接着,那一柄翠绿木剑,也随之缓缓隐没于半空之中,再无踪影…… “轰轰轰——”刹那之间,惊天巨响接连不断,十数块巨石重重砸在地表之上,无数石屑碎末随之席卷而下,铺天盖地,整座石室就此灰飞烟灭,掩埋在厚厚尘土之间…… 只不过,无人发觉的是,在这地‘洞’轰塌之际,那原本矗立祭坛的地下深处,却有一道青黑‘色’旋风,仿佛挣脱了束缚一般,悄然腾身而起! 这黑影势如破竹,势不可挡,瞬间,竟冲破了整座山峰! “轰隆!——”又是一声震天巨响,只见这巍峨山峰之巅,竟赫然裂开一个古怪缺口,一团青黑厉芒电‘射’而出,快逾闪电,如同出笼猛虎,顺势冲脱出来! 待到冲出山峰,这才可勉强看清,那青黑厉芒赫然正是一柄奇形长刀,足有七尺之长,周身黑气缭绕,‘阴’森诡异! “呼哈哈哈哈……”一阵浑厚高昂的狂笑声中,那厉芒越飞越高,如同幽冥鬼魅一般,猛然间遁入云层之间,再无踪影! ※※※※ 涿州城外,陈家村中。 狭小茅屋之内,正有一个白发老者,卧坐在躺椅之上,自顾打盹休憩。倏地,他双目猛然睁开,周身散发出沛然气势,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赫然正是那神秘莫测的,朽木道人! 这老者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五行大阵’威力无比,何人竟能将其击破?糟糕,那里封印着……不好!” 他急忙环身自顾,却只见身旁木‘床’之上,一只白‘色’小猫缓缓直起了身子,向着他微微颔首。 接着,那小猫竟口吐人言,语气好似一位彪形巨汉,沉声道:“不错,‘四象灵阵’也随之破解,那魔头……果然逃出生天了!” 朽木道人微微一叹,重又跌坐回躺椅之上,苦笑道:“一切皆乃命势所向,枉我们拼尽全力,也不能逆天而行啊!”他眯起了眼睛,深深的思索着,“三万七千年后,魔王重临世间,生灵涂炭……天书谶言,终究还是成了真!只不过,那降魔之人,却又在何方呢?唉……” 一时间,这一人一兽相顾无言,小小的茅屋之内,又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神州北部,莫名山峰之中。 山巅之上,一片灌木杂草丛中,四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正自静静沉睡,不发出半点声响。奇怪的是,在这几人之间,却另有两只奇异小兽,一白一黄,也倒在草丛之中,兀自昏‘迷’不醒。 半晌,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个红‘色’身影翩然飞出,盘旋在众人头顶,长叹道:“唉!没想到我百晓……也竟可逃出魔窟,重见天日!”说着,他声音一哽,竟缓缓伏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数百年的等待憧憬,今朝,终于成为现实了吧? 这老者脾‘性’古怪,心怀‘激’‘荡’之余,心中更是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抹了抹眼睛,凝视着四个昏‘迷’的少年,嘴角绽开一丝微笑…… 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张然羽眼皮微微一动,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甫一清醒,他便只觉脸旁一阵细细麻痒,急忙转头看去,却见几株嫩绿草苗,轻轻刮着脸颊,赫然正是身处一片草地之中。 他缓缓撑起了身子,心中似是有所明悟,正待细细思索前因后果,却只见眼前不远之处,一团红‘色’光晕忽明忽暗,化为一个白发老头儿,含笑注视着自己。他心中一喜,急忙开口问道:“百晓前辈,我们这是在哪……” 话未说完,却只听百晓散人传音道:“你所料不差,这里……已是‘有进无处’之外了。”他见张然羽面‘露’狂喜之‘色’,似是要大声欢呼,急忙摆了摆手,指了指身旁几个兀自昏睡的少年,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然羽这才想到百晓身份特殊,不足为外人所知,这才强忍住心中无限喜悦,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这里是哪儿?我们在那山‘洞’之中,又发生了什么?” 百晓散人笑道:“据我所知,这里应是神州西北方向,某座莫名山峰之巅。至于那山‘洞’之中……似是有祥物及时相助,我们这才化险为夷。” “祥物?”张然羽微微一怔,却只见百晓散人漂浮于半空,指着身前不远之处,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正是这个东西。” 张然羽顺着百晓所指方向,定睛一看,却顿时心头剧震,险些大叫出声:“怎么……怎么是它?” 只见身前草丛之间,正有一截尺余长的“木柄”,深陷在土壤之中,随着起伏微风,轻轻摇摆颤动。只不过,若是细细看来,则可发现,那“木柄”扁阔狭长,锋锐凌厉,赫然乃是一柄长剑的模样! 竟然是地底石室之中,白‘玉’祭台之上,那一柄神秘而现的……木剑! 第三十七章 百晓同行 张然羽猛然一惊,这才突然想到,当日地底祭台之上,自己‘迷’‘迷’糊糊,竟是一把便将这“祥物”顺手‘抽’了出来。而自此之后,那石室便轰然成灰,更是随之‘波’折不断,惊险起伏,倒也始终未曾想到—— 那白‘玉’祭台之上,又怎么会凭空生出一只木剑来? 更何况,那莫名宝剑出世之时,风云‘色’变,光芒万丈,着实气势不凡,更绝非凡物。如此看来,自己倒是又捡到宝贝了? 张然羽心中大喜,急忙再看那“宝贝”,却顿时愁眉苦脸,心中更是一片失落沮丧——“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死样子?” 原来,在他印象之中,那神秘莫测,威力无匹的“宝物”,此时此刻,正孤零零地倒‘插’在松软泥土之中,如同一株垂死稻草,随风摇摆晃‘荡’,弱不禁风一般。 而那现出原形的半截剑身之上,枯黄干燥,老朽沉疴,赫然竟还有几道深深裂痕,仿佛随时可能折断碎裂,完全没有半点“宝物”模样,反倒是更像一根腐朽枯木,毫无耀眼之处。 莫不是,这宝物神通广大,已然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 张然羽心中涌起最后一丝希望,抬眼看向百晓散人,却见他也是一脸惊愕之相,口中只是不住念叨:“怎么成了这样?明明……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看来,这见多识广,无所不知的散佚仙人,也是完全看走了眼,全然不知所措。 直至此时,张然羽终于完全失去兴趣,再也不想看那木剑一眼。只不过,越是不愿去想,他脑中越是浮现出那木剑孤零零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一个饱受欺凌的孩童,独自躲藏在角落,忍受着世间冷风冷雨…… 不知为何,分明只是一柄木剑,这少年却仿佛感知到它的生命一般,冥冥之中,已将它当作一个生灵看待,心中生出一丝悔意,几分怜惜。 于是,他又来到了那木剑之前,随手一把便将它拔了出来,口中叹道:“既然是我将你带了出来,也不愿抛下不管。也好……多一个不多,今后就跟着我吧!” 说着,他抄起那枯黄木剑,随手便‘欲’放入怀中“曲径通幽”之内。 百晓散人眼巴巴看着他如此动作,心中颇有些莫名其妙,暗自嘀咕:“这小子……怎么和一柄木剑说话?莫不是他大喜大悲之下,患了失心疯不成?” 倏地,两人只觉眼前一亮,那枯黄木剑微微一颤,竟瞬间绽放出耀眼光芒,脱开张然羽手心,缓缓盘旋而上,漂浮于半空之际,向着他轻点剑尖,如同颔首示意一般。 接着,那枯朽木剑剑身之上,竟渐渐浮现出碧绿‘色’彩,不断伸展蔓延,整只木剑都映照出碧绿光泽,如同乾坤之锐,苍穹之锋!只不过,这凝碧光泽稍现即逝,与那枯黄之态‘交’替而现,仿佛生长枯败,‘花’开‘花’落…… 一时间,他脑中似是有所明悟,却又一时‘摸’不到头绪。于是,这少年下意识地,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探向那凝碧也似的木剑…… 谁知,他的手指甫一触到那木剑尖端,便只听“嗡”地一声,这宝物剑身剧颤,竟然围绕着他飞舞起来,不但摩肩擦背,偶尔还轻轻挨近他的脸庞,一触即开,亲近之极,就有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向父母撒娇一般…… 张然羽凝视着那莫名古剑,只觉紫府之中一颤,竟倏然传来一阵奇妙的感觉,忽凉忽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往内钻入。 “嗤——”耳旁突地一声轻响,只见那神秘木剑闪烁一番,忽又变回暗黄枯败的老迈模样,接着,竟瞬间隐没无踪,消失于众人眼前!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内视察看,却只见紫府之内,那已然蜕变为淡青之‘色’的困龙珠之旁,赫然正有一个小小的碧绿光团,轻柔飞舞盘旋,状似欢愉之极。 而自己手臂经脉之中,却另有一支细细的淡绿暗线,沿右手中指而下,一路弯曲伸展,尾端正是与那碧绿光团相连,源源不断,丝丝不绝…… 他心头茫然,抬眼看向百晓散人,正待开口询问,只听那老者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抢先问道:“这个……张小友,你……你觉得老夫我,怎么样?” 张然羽一头雾水,答道:“什么怎么样?前辈你……你很好啊。” 百晓顿时眉开眼笑,如同捡到了一个大金元宝,再次小心翼翼问道:“那么……老夫我从此与你同行,你可愿意?” 张然羽毫不犹豫,随口答道:“当然愿意……嗯?” 他猛然回味过来,急忙转头看向百晓散人,却见这老者一脸谄媚笑容,只是嘿嘿贼笑不断。只不过,在张然羽眼中,那老头儿一脸诡异神情之上,分明显现出了两个大大的字——‘奸’诈! 张然羽心中一跳,问道:“前辈,你……” 百晓摆了摆手,缓缓垂下头去,低声哽咽道:“我在那‘有进无处’之中徘徊千年,早已忘却人间尘世之事,更何况……我如今乃是灵魄之身,全无自保之力,若是就此独闯天涯,也许……也许……唉!” 他抬起头,满面风霜沧桑,眼中隐隐泪光闪动,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独自忍受万般孤寂苦楚…… 张然羽对这老者尊敬之极,一路行来,朝夕相处之下,更是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亲人,如今见他如此落魄行状,顿时慌了手脚,结结巴巴道:“前辈……你……我,我来保护你就是了!” 百晓散人双眸一亮,却仍是苦哈哈地问道:“你所言……可是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张然羽点了点头,斩钉截铁一般。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够意思!”百晓散人嘿嘿一笑,眼中满是狡黠神‘色’,缓缓伸了个懒腰,哪还有半分落魄之相! 张然羽翻了翻白眼,对这老头儿如此为老不尊,颇有些无可奈何,却偏偏生不出半点火气,只得任由他耍宝。 百晓散人见他满脸无奈神情,似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也着实感动,拱了拱手,肃然道:“既然承‘蒙’小友不弃,今后……若是有用得到老夫之处,大可随意差遣!” 他神情严肃,心中却早已嘀咕开了:“这小子误打误撞,闯入那魔窟之中,谁料却因祸得福,反被他得了无数好处去。如此看来,定然福缘深厚之极,若是我再不趁机攀上这株大树,那可才真是瞎了眼了!” 只不过,这一番思绪,他却是决然不敢说出口的,面上仍是一片平静之‘色’,反倒是愈发恭敬起来。 张然羽微微有些窘迫,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愿意与我同行,自然一百个愿意,只不知……是否仍是居于我体内?”他对于百晓寄居体内之事,确实仍有些不大放心。 百晓散人怔了一下,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嘿嘿一笑,道:“这倒大可不必。你可莫要忘了,自己身上可是有那一件宝贝,足够容纳我栖身其中。不止如此,你那两只小家伙,也可一并收归其内。” 张然羽见他指着自己,下意识一‘摸’怀中,顿时惊道:“‘曲径通幽’?这东西……也可住人么?” 百晓散人翻了翻眼睛,道:“既然可作储物之用,自然也可容人居住。更何况……我这不人不鬼的家伙!” 张然羽这才放下心来,正待答话,耳旁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微呻‘吟’,他心中一凛,急忙看向百晓散人,心中更是默念开启法诀。百晓散人顿时会意,微微颔首一下,便化作一阵青烟,径直投入他怀中而去,隐没无踪。 第三十八章 借宿人家 果然,身后又是接连几声轻响,却只见沈云三人缓缓动了动身子,竟同时转醒过来。张然羽略略收摄心神,这才回头微笑道:“你们……总算是醒了!” 沈云浑浑噩噩,满脸‘迷’茫之‘色’,过了半晌,方开口问道:“大哥,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 张然羽微微一笑,道:“我们已经出了那魔窟,如今……应当是在一座山中。” 沈云三人原本尚有些‘迷’惘,闻得此言,顿时个个瞠目结舌。半晌,孔大猛地眨了眨眼,这才问道:“老大,你是说……我们真的出了那魔窟,回到了人世间来?” 他三人眼巴巴看向张然羽,见他微笑颔首,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一时间声震云霄,惊起无数飞鸟。 笑闹一番之后,沈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笑道:“既然已经逃了出来,那我们就快些赶回委羽山去吧,免得耽误了拜师之期。” 孔家兄弟这才想起,自己四人尚有如此要事在身,丝毫耽搁不得,也急忙催促上路。于是,这四个少年略略休整一番,便寻思着下山而去,早日返回师‘门’。 正待起身,却听张然羽“咦”的一声,疑声问道:“金‘毛’呢?”众人这才发觉,一直呆在他们身边的那只小猴子不见了。百晓散人奇道:“那小猴?方才还在这里的……” 眼见沈云等要急着去寻找,张然羽也只得好言温劝,再三保证猴子确实已经从“有进无出”里脱身出来了,只是它可能另有打算,况且也没办法带着它一起回委羽山。沈云等才放下心来,不再坚持去寻找。 只不过,张然羽心中,对于这只神秘的猴子,不由又多了几分警惕。 此时正当初‘春’,小径两旁,‘春’寒料峭,草木微吐嫩芽,时可见寒霜凝结,一派萧索景象,只不过,看在这几个少年眼中,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激’动。 眼前这一切,在那无边魔窟之中,可曾日夜辗转,不曾忘怀? 张然羽正自低头前行,心中暗自思索,冷不丁地,却发觉身边凑过一个同伴,轻声问道:“大哥,我们……是怎么从那魔窟中逃出来的?”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只见沈云眼巴巴看着自己,满是好奇期待神‘色’。张然羽心中一跳,想到那莫名古剑,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含含糊糊应道:“这个……我醒来之时,便是已在这山峰之中了。” 沈云“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低声道:“原来大哥也不甚清楚……”话音未落,却只见从前方草丛之中一动,竟有一个彪形大汉闪身而出,只见他满脸胡茬,身负短刀角弓,赫然竟是一副猎户打扮,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五人。 张然羽原是猎户,心知他方才是潜身伏猎,只是正好自己等人前来,为避误会也就现身出来。当即一拱手道:“这位大叔,请问……此乃何地,距离委羽仙山又有多远?” 那猎户怔了一下,疑道:“这里是沧厥山,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委羽仙山’是什么地方?”他口音独特,已然带有少许西域腔调,略显独特。 沈云皱了皱眉,问道:“大叔,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 那猎户答道:“我家就住在半山腰上,祖祖辈辈都是住在这里的。你们……”他略带疑‘惑’,扫视了这几人一眼,“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几人尚未回答,张然羽抢先应道:“我们偶然深入这山中,谁知竟意外‘迷’路,还请大叔指点下山道路。” 那猎户搔了搔头,憨声道:“山里多是些凶悍野兽,离县城也有几十里地,看你们几个娃娃文文弱弱的,可别有个什么闪失。要不……你们先跟我回家吧,明儿个一早,我送你们回城里去。”他原本只是随口敷衍,不曾想这猎户淳朴憨厚,三言两语之间,便决意相助。 众人自然满口应允,于是,这几个少年便随着那猎户,一路闲聊,直向山腰之处行去。 这猎户看似粗豪不羁,却实属不善言辞,一路只顾埋头赶路,亏得沈云机灵活泼,这才问出了个大概。原来,此处唤作“苍厥山”,位于神州西北,靠近西域大沼泽所在。此地荒凉偏僻,远离中原腹地,纵是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十数里之远。委羽山地处神州南方,据众人推测,,更是足有千百里之遥,路途迢迢,殊为不易。 而如今时日,早已是初‘春’时分。他们几人身处委羽山中之时,却是深秋时分,如此算来,四人在那“有进无处”之中,竟是盘桓了数月时光! 眼前这热心猎户,则是唤作林朗,据他所言,自己家中世代务农,祖居于这苍厥山脚之下,只是最近才搬来山中暂住。 众人边走边聊,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那大汉抬头看了看前方,沉声道:“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张然羽微微一怔,急忙向前看去,却见前方不远之处,浓密灌木之间,赫然正有一座狭小院落,若隐若现。那大汉取下身后所缚猎物,大声嚷嚷道:“老婆,俺回来咧!家里来客人啦!” 他嗓‘门’颇大,这一吼倒是声势惊人,惊起路旁飞鸟阵阵。只不过,这“老婆”的称呼,却是与中原大为迥异,甫一出口,便惹得沈云诸人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那猎户憨憨一笑,也不见怪,搔了搔头,当先向那小院行去。沈云几人不敢太过造次,相视一笑,急忙随后跟上。 待到走得近了,他们这才发现,那看似隐没在‘花’径之间的小小院落,实在简陋之极,甚至……根本不能算作是一个院落。 眼中所见,几座简陋的木屋,座落于一片不大的空地之上,独成一处院落,竟似是刚刚开辟居住不久,空空旷旷,微有些荒凉之意。在这木屋之前,正有一个清秀***含笑而立,一双脉脉妙目,眼‘波’如水,注视着那粗犷猎户,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温柔。 这***娇小清秀,如同一枝摇曳芍‘药’,娉娉婷婷,温婉可人。她怀中抱着一个熟睡婴儿,厚厚裹成一团,此时眼见自家丈夫归来,这***面上顿时现出几分浅浅微笑,轻声道:“相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那大胡子猎户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今天收获不错,再加上带了这几个小兄弟一起回来,所以早了一些。”他回头指了指沈云几人,“老婆,这几个小家伙在山里‘迷’了路,只好在咱家窝一宿,明儿个一早,我就送他们回城里去。” 那***微微一笑,柔声道:“知道啦,相公。你先回屋里暖和暖和,这里我来招呼吧!”那大汉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婴儿,端详半晌,凑上去亲了一口,这才一路欢笑着回屋去了。 张然羽始终静立一旁,微笑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自幼父母双亡,从未享受过如此亲情滋润,此时嘴上不说,心中却不知是羡慕还是酸涩。那***看着丈夫抱着婴儿,一路屁颠颠地钻回屋里,这才含笑回头,柔声道:“几位小兄弟远道而来,我这家里……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真是过意不去。” 张然羽急忙摆手道:“大嫂言重了!我们几个在山中‘迷’路,多亏林大哥仗义相助,这才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感‘激’还来不及呢。倒是我们多有打扰,还请大嫂多多包涵才是。”自从认了这几个兄弟以来,他心智也愈发成熟,行事得体,谈吐自如。沈云几人自然也是连连‘插’话,“嫂嫂”“大嫂”的叫个不停。 那***浅浅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你们呀,也别叫什么大嫂了,说得我好像老太婆一样,若是不嫌弃,就称我一声‘姐姐’吧!” 这‘女’子虽看似柔弱,却也是个豪爽大方之人,三言两语之间,张然羽几人不由大生亲近之感,更消却不少紧张拘谨。 第三十九章 警兆突生 那***当先带路,引着众人一路来到主屋之前,指着侧旁的另一间狭小木屋,柔声道:“我们也是搬来不久,还没有收拾停当,只好把你们安排在这里,真是……对不住几位了。”她面上一红,稍显出些许尴尬。几人不免又是一番寒暄,那***这才放下心来,招呼他们住下,自己回屋去取些吃食。 其实,若是将此地视作卧房,也不免太高看了它几分。木屋之内,孤零零的仅有一张木‘床’,另有一支方桌,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着实简陋之极。只不过,张然羽几人风餐‘露’宿,已是许久没有住过屋子,倒是对此满意之极。更兼之那***稍后搬来几‘床’被褥,草草铺就一番,倒也不嫌湿冷。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那***便邀请他们一同吃晚饭,沈云诸人早已饿了半天,自然兴高采烈,满口应允。几人随那***来到‘门’外空地之上,只见眼前一张四方大桌,猎户林朗抱着婴儿,早已就坐一旁,含笑注视着他们。张然羽几人急忙又是一番客套,六人这才安安静静坐下,享受自己的晚饭。 林朗家境贫寒,这晚饭也是颇为简单,几张面饼,再配上一碟熏‘肉’,便再无他物。只不过,这几个少年本就‘性’情淡薄,加之饥肠辘辘,倒也十分满意,吃得不亦乐乎。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照,洒下淡淡和煦光辉,映着众人身影,说不出的温馨暖融。猎户林朗与妻子相视一笑,二人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儿,心中甜蜜温暖。 众人也受了感染,饭后都来与这婴儿玩耍,只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甚是欢愉。 一时间,小小的木屋内流转着轻松欢快的气息,温馨、恬静…… 众人‘混’得熟了,正自笑闹,便只听那猎户林朗大笑两声,道:“我家这小崽子,单名一个‘烨’字。说起来,倒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真是要谢谢你们才是!” 张然羽干笑两声,想到所见所闻,随口问道:“林大哥,我看你们这架势,也是才搬到山上不久,好端端的,干嘛要上山住呢?” 林家夫‘妇’听得此言,面上笑容顿时敛去,气氛一时沉默压抑起来。半晌,林朗抬头低声道:“小兄弟,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被迫上山居住,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他握了握妻子纤手,叹了口气,续道:“唉,说来话长啊!我们一家,原本是住在这山下的小村落中……”随着他娓娓道来,张然羽几人眉头渐渐皱起,心中更是愤怒难当,义愤填膺! 原来,林朗一家,原本是居住于山脚下一处小小村落,安静祥和。那无名小村之中,原本便有数十户人家,家家户户皆以农耕为生,偶尔上山打猎,补贴家用,倒也自给自足。 谁料两个月之前,这小小山村之中,便接连发生离奇惨案,每隔几天便有一人死于非命,死状更是惨不忍睹,竟是活活被吸成了干尸!惨死数人之后,此事终于引起村民恐慌,纷纷商量迁移此地,回城居住。商议初定,村民们便各自回家收拾细软,预备次日上路。 却不想那一日当晚,竟有十数户人家惨遭毒手,尸骨无存!幸存余者哪还敢耽误,纷纷迁离此地,再也不敢靠近,久而久之,那原本尚生机勃勃的小山村,已然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乱’坟岗!据好事者相传,此地有妖物作孽,专‘门’吸食活人‘精’血,更是人心惶惶,当地州府也是不敢过问。 而林朗这一家三口,却因家境着实贫寒如洗,又无处投靠,也只得暂且搬至半山腰居住,却也是心惊‘肉’跳,生怕妖魅袭扰。 只不过,也算是他们命不该绝,搬上山来不久,林朗便偶遇一位游方道士。那道人知悉山下闹鬼,便‘欲’下山除妖捉鬼,更赠予林家一道灵符相助,暂保平安。 于是,林朗一家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战战兢兢安顿下来,只盼那道人早日斩妖除魔,也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可惜,如此苦等了近两个月,那道人还是无影无踪,反倒是这一户小院之外,竟渐渐有异状黑影徒生,每晚都‘阴’风阵阵,更是让夫妻俩心惊胆颤,商量着尽快搬回县城。林朗如今日日进山打猎,也只是为了多捕些野物,换些盘缠进城。 说至惊颤诡异之处,那娇柔***竟吓得瑟瑟发抖,蜷在丈夫怀中,一动也不敢动。而猎户林朗虽面无表情,却也是凝重无比,想来亦为此心悸莫名。 张然羽眉头微颦,心中也有了少许不安。从那猎户只言片语之间,他已然可大致判断出梗概,依得如此情境,若是所料不差,定然乃是莫名妖物作祟,为害人间。却不知,那游方道人……是否也惨遭罹难! 林朗勉强振奋‘精’神,拍了拍妻子,道:“再多想也没用,为今之计……也只有早些离开这鬼地方,逃得越远越好!”他眉‘毛’一拧,终于下定决心,转头向张然羽几人颔首道:“几位小兄弟,如今天‘色’已晚,就请在我家暂住。明儿个一早,我们一家收拾一番,大伙一同逃命去罢……” 张然羽急忙拱手道:“多谢林大哥仗义相助,若是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沈云诸人面‘色’凝重,却不多言。 经此一事,这一顿原本温馨的晚饭便吃得沉闷无比。勉强填饱肚子,林家娘子自去收拾碗筷,林朗站起身来,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拉住张然羽,道:“张兄弟,你们那屋子……微有些寒冷,先到我们屋里坐坐,暖和暖和吧?” 张然羽应了一声,被他牵着衣袖,走进那间稍大些的木屋之中。这木屋之内也是极为简单,一张略大些的木‘床’,侧旁一个婴儿摇篮,再加上一支方桌,别无他物。 林朗苦笑两声,指了指那木桌上方墙壁,道:“这就是那游方道士所赠灵符,倒是保得我一家老小暂时平安。只不过,这些日子,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也许……这灵符上的法力,也快耗尽了!” 张然羽诸人愕然抬头,却只见那木屋墙壁上方,赫然正有一张淡黄‘色’小小符纸,随意粘贴其上,状似凌‘乱’不堪。那淡黄符纸之上,以朱砂涂抹成一个古怪符号,弯弯曲曲,似是文字一般。恰巧‘门’外一阵冷风拂过,那小小符纸便随风摇摆起来,看似摇摇‘欲’坠,暗淡无光。 沈云摇了摇头,随口说道:“啧啧……看这架势,分明就是骗人的嘛……”话未说完,他眼见身旁张然羽一脸肃然,急忙噤声不语。 却说张然羽凝视着墙头,以少许灵力外放,感受着符纸上一丝淡淡的灵力,心中却是惊诧莫名,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原来,那不起眼的淡黄‘色’符咒之中,却隐隐蕴含了一种极其怪异的灵力,虽不凸现凌厉,却连绵不断,令人毫无着力之感。 只不过,也许是这数月以来损耗颇巨,那符纸之中蕴含灵力,已然越来越少,渐渐竟是衰弱减退,消散逸失。 纵然如丝如缕,却已渐渐断开,无力维系…… 第四十章 惊现鬼魅 张然羽心头一凛,不知为何,竟微微升起些许不安。只不过,他却不愿惊扰这一家三口,只是暗示林朗不可放松警惕,便带着三个兄弟,回到了自己暂住的那间小屋之中。 如此一番折腾,早已是傍晚时分。林朗四处查探一番,便携着妻儿自顾回房安歇去了。这四个少年窝在此间狭小“卧房”之内,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张然羽心中记挂着今日林朗所说之事,万不敢轻易入睡,而其余几人,莫不是心怀‘激’‘荡’,豪情万丈,又哪里有丝毫倦意! 茫茫长夜,无心睡眠,更何况这木屋四处漏风,着实有些微寒意袭扰。一阵穿堂风拂过,张然羽微微缩了缩身子,却只听身旁貔貅低吼一声,微带些许不安。他心中一凛,急忙起身看向窗外…… “咔嚓!”攸地,天际一阵惊雷闪现,瞬间照亮了整座天空! 张然羽心头微微一跳,旋即便清醒过来,暗自责怪自己大惊小怪。他正‘欲’反身躺倒,谁料倏然之间,竟听到隔壁房中一声惊呼!一道耀眼光芒刹那绽放而出,轰然巨响,撼天动地! 紧接着,便只听一声惨叫大吼,竟有一道黑影破‘门’而出,瞬间掠下山去,快逾闪电! “糟了!”张然羽大吃一惊,急忙抢出‘门’外,却只见林朗手持钢叉,怒吼一声,当头便追了下去!而他一家三口卧房之内,更早已凌‘乱’不堪,林夫人披头散发,嚎啕大哭:“烨儿!我的烨儿!”她脚下跌跌撞撞,却恍然未觉,也随之追下山去,状似癫狂! 而那木屋之内,隐约可见一道淡黄符纸,随风飘散而下,渐渐化为灰烬…… 这灵符挡得一时,却终究法力尽耗,回天乏术! 张然羽不由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觉身旁一阵疾风,竟是金‘毛’猴儿与貔貅并肩飞扑而下,两只异兽竟同时追了上去!二兽身后,沈云三人也是连跑带颠,“呼哧呼哧”拼命追赶过来。 于是,他也急忙飞奔下山,尾随着灵兽身影,一路追偱那妖物而去! 山路曲折陡峭,四处一片漆黑,唯有淡淡月光洒下,照亮了眼前山路。林朗夫‘妇’虽当先追赶,却也渐渐落于下风,被沈云诸人赶超而上。张然羽脚下发力,更是迅捷无比,远远将他们甩在身后。渐渐地,他视线之中,已可看到山脚平坦土地,一片苍茫迟暮之‘色’。 那黑影身法超卓,快逾闪电,眼看已至山脚,竟猛然加快速度,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消失于眼帘之内。 张然羽眼前一‘花’,那人影已然不见,他心中一慌,眼看渐至山脚之处,急忙纵身跃下。不多时,沈云诸人狂赶而至,也是纷纷下山,扑向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所在! 甫一踏上脚下土地,张然羽便攸然发觉,自己所处之地,赫然正是一座小小村庄。这小村庄依山而建,倒也着实广阔。只不过,此时此刻,这里却是一片死寂,四处杂草丛生,凌‘乱’不堪,竟似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他稍一思索,便幡然醒悟,心中更是隐隐发‘毛’,稍稍一颤……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是闯进了那一处闹***落,‘乱’坟山岗! 耳畔,死一般的沉寂! 村庄之中,一座座院落紧紧相连,房‘门’大开,屋内桌椅凌‘乱’,灰尘遍布。屋外墙壁之上,尚有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张然羽心头一颤,缓缓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四处打量。昏沉天空之下,唯有他一个人孤独前行,说不出的空旷诡异。月华如霜,将他的影子长长映照在地上,摇曳不断。‘阴’风阵阵,擦着身侧吹拂而过,如同妖魅亲临,‘毛’骨悚然! “嗒……嗒……”青石地面之上,传来与脚底的轻轻撞击声音,更是无限扩大蔓延,声声传入耳中。 竟仿佛,自己身后不远之处,正有一个悄然身影,紧紧相随,亦步亦趋…… 张然羽心头一慌,急忙返身看去,却见身后空空‘荡’‘荡’的小径之上,一片苍茫薄雾,竟是空无一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尽数排处脑海,脚下步伐倏然加快,只想逃出这诡异村庄。 谁料他心念一转,尚未迈步,便只听身后一声尖锐长啸,划破漆黑夜空,瞬间飞跃而至,直袭向自己脑后! 电光石火之际,他身形电闪而动,纵身扑向一旁,堪堪避过了那无耻偷袭! 那偷袭之人一击不中,立即远远逃开。只不过,这小村外围之处,却赫然传来一阵闷声奇响,霎时间漆黑烟雾弥漫,蒸腾而起,浓郁密布! “噗……” 瞬间,整座小村都被这莫名黑雾笼罩,竟是将天际月光也遮掩了起来,四处一片昏沉黯淡,漆黑如墨! 张然羽顺势扑倒于地,袖中玄霜宝刃悄然滑下,紧紧攥在手中,稍一闪避便弹身而起,返身戒备。谁料他耳中一动,却听到远处莫名方位,竟有人大声呼唤:“大哥!你在哪儿……” “小云!”张然羽大吃一惊,未曾想到沈云诸人已然追了上来,正待高声示警,却只听身畔‘迷’雾之中,忽地传来阵阵哀叫之声,紧接着,竟见貔貅朝歌飞奔而出,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如此看来,这通灵异兽……竟是吃了不小的暗亏! 飞奔至他身前,朝歌大吼一声,已然幻化出本相。只见这灵兽迎风而长,周身炽焰大盛,声势惊人,向着那‘迷’雾之中怒吼连连,却守护在他身旁,不敢离开半步。 倏地,眼前漆黑浓雾剧烈晃动,竟开始翻滚纠缠,如同沸水浇灌,云雾蒸腾。不多时,黑雾翻滚跌宕之势稍缓,竟缓缓向两边分开,现出一条路来…… 小径尽头,一个包裹在漆黑之中的身影,静静站立其中,低垂着头,似是在自顾思索。 而在这人右臂之上,赫然正抱着一个小小婴儿,安静沉睡…… 第四十一章 黑衣妖魅 待到那浓雾消散,那黑衣男子抬起头来,冲着张然羽微微一笑,却竟是一个英俊男子,仪表不凡。只不过,他周身却隐隐有魔魅诡异气息,缭绕不散,着实令人心中发‘毛’。 张然羽大吃一惊,未曾想到预料中的嗜血妖物,却竟是如此形貌,先前种种对策,此时竟全然派不上用场。他强自镇定心神,朗声开口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为何凭白掳走这孩子?” 那黑衣男子邪邪一笑,道:“掳走?若不是那破劳什子符咒阻拦,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几个!不过,我看你灵力不凡,定然是修真炼道之人,不错!不错……”他微微颔首,又道:“既然今日引你至此,再加上你身旁那只畜生,‘精’血已然足够我修炼,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呵哈哈哈哈……”话音未落,那男子身形一闪,竟凭空不见! 张然羽勃然大怒,踏前一步,正待冲上前去,却惊觉身后一阵劲风倏然袭来,力逾万钧!他急忙返身去挡,却只见一个巨大身影当先拦在身前,与那墨‘色’劲风狠狠撞在一处! “砰!”一声巨响,貔貅朝歌身躯微微一颤,却仍是屹然不动,而那悍然偷袭的黑‘色’飓风,却瞬间电‘射’而回。少顷,飓风消散,黑衣男子现出身形,衣衫凌‘乱’,略显狼狈。 趁他病,要他命!得此良机,张然羽扬手一挥,手中玄霜仙刃飞‘射’而出,划破浓雾,当头劈下!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随意出手阻挡,面‘色’倨傲,霸气十足!谁料寒芒忽闪而现,他突地痛叫一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右手! 一丝鲜血,顺着指尖滴淌而下…… 那黑衣男子倏然怔住,呆呆看着自己……被削掉的半截小指,面上浮现出几分古怪笑意。他面容扭曲,忽地抬头狂笑,张然羽听得心中发‘毛’,大吼道:“你这妖邪之辈!还不束手就擒?” “嗯?”那男子突地止住笑声,面容狰狞扭曲,转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来到人界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受伤!好,很好!”接着,他竟将那截断掉的小指塞入口中,大口嚼碎咽入腹中,面‘色’不变,有如茹‘毛’饮血,恐怖之极!张然羽看得脊背一阵凉气上涌,险些吐了出来。 倏地,却见一道银‘色’电光倏然划过,却正是朝歌伺机而动,趁机飞窜而出,抢了那婴儿回来。而这黑衣男子手中,早已是空无一物。 那黑衣男子微微一怔,不怒反笑,淡淡道:“这婴儿无足轻重,今日……只要吸***们几个的‘精’血,我的法宝自可顺利炼成!”他抬手一扬,一蓬墨‘色’光团顺势打出,迎风而长,不多时,已幻化为一杆丈长旗幡,随风猎猎而动。 这旗幡被一团浓密黑雾包裹其中,看不清虚实,却仍可感觉到‘阴’风阵阵,鬼哭声声,如同九幽地狱,狰狞可怖!黑雾翻涌不止,阵阵极强吸力,伴着‘阴’风迎面而来,似是要将万物吸入幡中! 张然羽只觉那黑衣男子周身鬼气大盛,旗幡之上传来的吸扯之力,更是将他全身‘精’血尽数吸引拉扯,翻江倒海,直‘欲’作呕! 半空之中,腥臭之气大作,阵阵鬼哭怨灵之声愈发凄厉,似是要破幡而出! 张然羽周身剧颤,咬了咬牙,突地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投出手中玄霜仙刃,直击向那诡异魔幡! 寒芒闪现之处,这凛冽仙兵与那鬼幡狠狠撞在一起,声势惊人!轰然巨响声中,玄霜刃“嗡”地一声清响,倒‘射’而回,张然羽一把攥住,大叫一声:“快走!”他身形电闪,当先疾奔向身侧‘迷’雾,‘欲’破开此间阻碍,先与沈云诸人会合。 谁料稍一接近那黑雾,他便只觉一阵眩晕恶寒,似是受莫名毒物侵袭,急忙屏息凝神,再也不敢随意闯入,只得再次飞身而退,又回到了原地。 那鬼幡受黑衣人‘精’血‘操’控,此时受玄霜刃所击,顿时一阵黯淡,黑衣男子更是狂吐一口鲜血,披头散发,狰狞可怖! 他一把抹去‘唇’边血迹,看了看张然羽狼狈模样,淡笑道:“既然引你至我这幽魂大阵之中,又怎可能放你轻易逃脱!” 这男子满面凶煞,早已全无半分英俊洒脱之相,狂笑道:“实力不错,若是将你‘精’血炼化,我这百鬼招魂幡又可功力大涨!哈哈哈哈……”他猛地止住笑声,仰头默念几句法诀,接着,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直喷在那鬼幡之上! 霎时间,那原本黯淡下来的丈长鬼幡,重又燃起滚滚黑焰,暗芒大涨,无数鬼哭厉嚎之声响彻天际,‘阴’风团团席卷,漫天黑雾迎面而来,铺天盖地! 黑雾之中,只听得一阵破空之声,无数怨灵幽鬼悄然现身,化作虚幻之态,争先恐后涌出那鬼幡之外,张牙舞爪便扑了过来,黑影重叠,厉嚎震天! 张然羽心头一凛,默念法诀,玄霜仙刃浮空而起,化作一道耀眼寒芒,四处斩杀那一众幽冥厉鬼。在他身旁,貔貅朝歌双目赤红如血,倏然‘射’出丈长红光,竟是也使出了保命绝招“火灵眼”。 厉鬼虽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却也纷纷惨嚎连天,被那寒芒红光击中者,更是无不化为一滩血水,扑洒而下,腥臭无比。 黑衣人眼见徒劳无功,不由勃然大怒,再次催动法诀,酝酿半晌,张口又是喷出一股血箭,将那一团黑幡也染成了暗红之‘色’! 刹那间,一片‘阴’渗渗的暗红光芒,沿着那“百鬼招魂幡”四散蔓延开来,弥漫于整座村庄之中。接着,竟只见无数灰‘色’虚影,尽数自地底升起,被那“百鬼招魂幡”吸入其中,炼化为恶鬼怨灵,纷纷喷涌而出,猛扑而上,源源不绝! 若是细细看去,便可发现,那一片片“灰‘色’虚影”,赫然正是一个个早已死去的,无辜百姓魂魄!那毒幡吸力极大,饶是这些魂魄极力抵抗,也免不得尽数吸入幡中而去,惨叫滔天,怨声动地! 纵是张然羽全然不识,却也晓得那毒幡翻腾之下,却正在吸收四处游‘荡’魂魄,炼化为厉鬼凶煞,端得是‘阴’狠无耻之极!只不过,如此一来,幡中所化厉鬼之魄也是越来越多,渐渐脱出玄霜刃护持范围,纵身扑向这一人二兽! 张然羽一时不防,被十数只怨灵攻进身前,手忙脚‘乱’,一时竟是摆脱不得。貔貅朝歌那边,也是闪避不断,险象环生。而半空之中,玄霜仙刃虽护主心切,却苦于被那百鬼招魂幡纠缠僵持,无暇分身。张然羽牙关紧咬,正待放出玄蜂群抵挡一阵,却不料天际之边倏然一声断喝—— “孽障!休得伤人!” 话音未落,便只见一个枯瘦身影当头扑下,仿佛从天而降,挥掌直击向那黑衣男子! 势若惊鸿,迅逾闪电! 第四十二章 鬼界黑冢 那黑衣男子原本隐藏于浓雾之中,眼见胜券在握,不由冷笑连连,更是心怀大畅。谁料甫一听得这声音,却霎时惊得他愕然失‘色’,转身便急‘欲’逃脱。那身影横空一扭,顺势拦在他身前,这黑衣男子眼见逃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大喝一声,双掌迎上,生生与那飞来之人硬拼一招! “轰!”一声巨响,两人错开脚步,黑衣男子退后数步,狼狈不堪,而那身影也顺势下落,飘在张然羽身前,赫然正是一个束冠老道士! 那老道枯瘦如柴,腮边两撇寸长胡须,佝偻着身子,身披一身淡青道袍,脚踩八卦离空之步,虽看似弱不禁风,却隐隐有威势莫名,令人不敢小窥。只不过,他枯瘦脖颈之上,却竟是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与这消瘦身躯极为不符,颇为显眼。 只听那老道冷哼一声,也不理会身后之人,自顾喝道:“兀那妖孽,道爷我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屡教不改,实在自取灭亡,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这孽障诛除,以免贻害人间……嗨嗨,谁拽我,道爷还没说完呢!” 他在这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却不想身后张然羽惊愕之余,早已听得昏昏‘欲’睡,眼见对面那黑衣男子面现诡异之‘色’,似是有莫大‘阴’谋,急忙伸手拽了拽那老道士的衣角,略作警示。 谁料那老道恼羞成怒,铁青着脸,转头看向身后,兀自怒气冲冲骂道:“本道爷好心帮你收服鬼怪,你这小子倒好,竟然拖道爷后‘腿’!我……” 张然羽被他吐沫星子一顿‘乱’喷,闹得灰头土脸,随眼一瞥,却见身后攸然一阵闪烁,竟有一蓬血‘色’暗光电‘射’袭来,转眼间化作***光罩,血腥淋漓,气势汹汹! 而自己身前之处,那枯瘦老道兀自滔滔不绝,竟是毫无觉察,张然羽心中一慌,急忙大喝道:“前辈小心!” 老道双眼微眯,不见作势,回手打出一道符纸,那符纸明黄颜‘色’,轻飘飘迎上血‘色’暗芒,竟“轰”地一声炸了开来,浓烟四起! 烟雾少顷即散,那血‘色’暗芒微微一晃,竟是毫无影响,又是猛扑而来!那老道“咦”了一声,微‘露’几分讶然之‘色’,这才肃然转身,双手连连挥动,接连打出十数道符纸,排列成奇怪阵势,晃晃悠悠,再次与那血芒撞在一起! “轰!轰!轰!”只听得巨响连连,十数道符纸尽数炸开,浓黄烟雾弥漫不散,将那血‘色’暗芒包裹其间,翻涌不止,似是在殊死搏斗一般! 老道士微微一笑,朗声道:“区区‘黑冢’之怪,竟敢如此嚣张,今日管教你有来无回!”言毕,这老道脚踩七星之步,手持两张明黄符箓,连连摆出无数手形法印,口中大喝一声:“九曜顺行,华‘精’茔明……”他双目一亮,双手猛然前挥,当头打出那两张符纸,“疾!” “嗖”地一声,只见那两张符纸电‘射’而出,迎风而长,如同两道明黄闪电,狠狠击在翻涌烟雾之外,雷霆万钧!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震得张然羽险些翻倒。他急忙稳住身形,睁眼看去,只见那烟雾已然炸开,黑衣男子惨嚎一声,被如此沛然巨力生生击在‘胸’口,狼狈倒栽于地,周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少顷,那男子手按血‘色’鬼幡,勉强撑起身子,咳出几口鲜血,恶狠狠叫骂道:“臭牛鼻子,我今日纵是栽在你手中,也不会让你好过!”他突地仰天长啸,状似癫狂! 接着,他竟然张口突出一团乌黑圆丹,重重轰击在那血幡之上! 谁料这圆丹撞在幡面之上,却是半点响声也无,竟悄无声息融入其中。那黑衣男子大笑连连,惨嚎道:“我就让你们陪葬!”话音未落,便只见那“百鬼招魂幡”之上,倏然间血‘色’大涨,渗幽幽一片惨淡光芒,“咔咔”低响声中,一个面目狰狞无比的恶鬼头颅,正挣扎着探出幡面,似是要破幡而出! “糟糕!”那老道暗叫一声,急忙默念几句,扬手又是一道符箓击出,左手凌空虚划几笔,一指前方符纸,高喝道:“破!” 那符箓原本金光灿灿,耀眼无比,经他法力一催,登时泛起几分朱红之‘色’,愈发赤红,在半空中闪现出几个扭曲古篆,势若惊雷,当头打在那血幡正中,恶鬼头颅之上! 金光万道,霎时间铺遍天地。只见那厉鬼惨嚎一声,头颅尽数碎裂,化作一滩腥臭血水,洒落满地。黑衣男子元神受损,更是七孔流血,软软瘫倒于地,再也无力动弹一下。 而他手中那血‘色’长幡,也渐渐蜕了颜‘色’,化作一面漆黑小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干瘦老道长笑一声,朗声道:“‘百鬼招魂幡’乃是鬼界至宝,你区区一个‘黑冢’小怪,又怎么可能尽得其中奥妙!现出原形吧!” 话音方落,只见那黑衣男子一阵痉挛,突地躺倒不动,竟是已然死了!他咽气之后,原本英俊的相貌,竟瞬间幻化为一个丑恶厉鬼,漆黑如墨,大耳獠牙,端得是丑恶无比! 此时此刻,它一身黑衣尽数被鲜血染透,双目两耳之中,更是汨汨淌出腥黑浓血,凄惨之极! 那老道眼见鬼魅伏诛,顿时眉开眼笑,扬手一招,那面漆黑小旗攸然飞起,被他一把抓在手中,紧紧塞进了怀里。他拍了拍‘胸’口,这才长长一声叹息,似是满意之极。 张然羽也是长舒一口气,身旁貔貅朝歌身形慢慢变小,又回复成白‘色’小兽模样,婴儿稳稳地负在它背上。张然羽急忙伸手接过,抱在怀中。 直至此时,那枯瘦老道才想到身后尚有旁人在此,急忙定了定神,回身辑手一礼,道:“这位小友,方才可有损伤?” 张然羽急忙还了一礼,恭恭敬敬答道:“多谢仙长仗义出手襄助,化解我等危机。” 那老道呵呵一笑,傲然道:“区区一个‘黑冢’小妖,若不是身负鬼界至宝,又怎么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眉头微皱,看了看张然羽身边貔貅所化小兽,问道:“小友有此等异兽相随,想来……莫非是同道中人?” 张然羽急忙答道:“晚辈师承委羽山‘混’元宗,只不过……尚未正式拜师。” 那老道“哦”了一声,道:“频道乃茅山天符宗中人,道号‘若愚’。与你‘混’元宗抱朴长老,倒是有几分相识。” 既然同为修真之人,彼此便熟络了几分。张然羽心中疑‘惑’,指着那黑衣恶鬼,问道:“我乃是今日方至此地,却意外被这恶鬼袭扰。若非仙长大发神威,将这妖邪击毙,晚辈实在凶多吉少。此中之事,还望仙长赐教一二。” 那老道听他说话顺耳,倒是来了‘精’神,神采奕奕挥了挥手,道:“小友入道尚浅,有所不知,今日我等诛除这厉鬼,唤作‘黑冢’,乃是鬼界之中卑微角‘色’,法力低微,原本尚不足挂齿。谁料这一只‘黑冢’怪,不知何故,竟偷得至宝——百鬼招魂幡,更是遁出鬼界,来到人间,妄图吸取生灵魂魄,祭炼法宝。这小小山村中之人,便皆是被他所杀……” 张然羽愕然问道:“鬼界?这妖邪……这妖邪难道是来自鬼界?” 第四十三章 若愚真人 原来,他昔年游历之时,便从恩师口中得知“鬼界”之说。只是,据醉道人所言,鬼界之人素来行事低调,与世无争,更兼之与人界有极强结界所阻,故而无关紧要,也就语焉不详。谁料今日之事,却竟是鬼界之辈所为,着实让他大为震撼。 若愚真人颔首道:“不错。鬼界之中,以三位鬼王为首,下辖一众鬼使鬼卒,神秘莫测。而这‘百鬼招魂幡’,则乃是鬼界三大至宝之一,有炼化魂魄之效,也可谓威力绝伦,若不是这‘黑冢’小妖尚法力低微,无力驭使此等宝物,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只不过……”他眉头微皱,“鬼界三大至宝,向来由三位鬼王亲自守护,又怎会凭白失窃,现身人间?奇怪,奇怪……” 张然羽听他知之甚详,似是了如指掌,心中愈发疑‘惑’,开口便问。那若愚老道嘿嘿一笑,道:“我茅山‘天符宗’一脉,专攻符箓法咒之术,做的便是这捉鬼除妖的勾当,对于此等小事,还是略有耳闻……嘿嘿,略有耳闻而已。” 对于天下间修真‘门’派,醉道人少有提及,张然羽更是所知甚少,自然不晓得崂山“天符宗”乃是天下符咒第一大派,现任掌‘门’若愚真人更是天才绝‘艳’,学艺不出百年,便已将符箓之术‘精’通剔透,乃是修真界中响当当的人物。 若愚真人见他发怔,微微一笑,道:“你随身那龙首异兽,虽也是实力高强,却恰好与这等邪异之术相克,故而发挥不出半点实力,不足为奇。而我这符箓之咒,则乃是专‘门’克制鬼界秘法之术,这才轻易得手,实在侥幸。” 他顿了一顿,又道:“说来惭愧,数月之前,我行至此地,惊闻有妖邪横行,便‘欲’诛灭这‘黑冢’‘精’怪,谁料它狡猾异常,竟是屡屡逃脱。若不是今日它急需补充法力,再次现身偷袭你们,也着实不易得手……” 张然羽微微颔首,正待发问,却只听远处山村之外倏然一阵疾呼:“大哥,你在这里吗?”赫然正是沈云的声音! 原来,那黑冢之怪方才布于小村外围的,正是鬼界幽魂大阵。此阵以“百鬼招魂幡”为引,法力弥散其外,坚韧诡异,张然羽圈于其中,更是将沈云诸人阻拦其外。此时“百鬼招魂幡”被若愚真人收去,阵势自然无力维系,四周浓密黑雾也就缓缓消散,沈云等人这才得以入得村来。 如此一番‘激’战之后,天际已然泛起几分鱼肚白,竟是到了黎明时分。朝阳初升,自云层之中缓缓探出头来,撒下万道和煦阳光,说不出的温暖舒畅。 张然羽转头看去,只见西面村口之处,沈云与孔家兄弟当先狂奔,林家夫‘妇’紧随于后,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他不由微微一笑,朗声道:“小云,我在这里,没事了!” 若愚真人笑意盈盈,顺着他目光看去,却猛地紧紧盯住了沈云,下意识张大了嘴,双目大放‘精’光,竟好似看到了绝‘色’美人…… 林家夫‘妇’心急如焚,一路飞奔上前,眼见张然羽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林朗急忙一把抱了过来,左右端详半晌,又哭又笑,欢呼道:“烨儿,是我的烨儿!” 林家夫人泪眼朦胧,抱过儿子亲了又亲,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夫妻俩盯着儿子看了一阵,这才注意到张然羽负手一旁,微笑而立,急忙擦了擦眼泪,缓缓走上前去。林朗一把拉住张然羽的手,高声道:“张兄弟,若非你仗义出手,我的烨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然羽尴尬一笑,指了指身旁若愚真人,道:“林大哥,这位才是真正的高人,是他将那妖邪诛杀,救出你们的孩子。”林朗微微一怔,看向若愚真人,却突地失声叫道:“仙长,是你!” 若愚真人只是死死盯着沈云,心不在焉答道:“我给你那符咒定是已然失效,绝非假冒伪劣,所幸我及时赶到。你那儿子天生火灵之体,我可不想他早早死掉……只不过,现在却是无关紧要了!”他挥了挥手,再也不理会林家夫‘妇’在一旁连连道谢,三两步窜至沈云身旁,绕着他细细打量,转了好几个圈,只看得沈云心中发‘毛’,这才抚掌大笑道:“好!太好了!很像!很像我!” 张然羽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心头微感不妙,却仍是疑道:“前辈,什么……很像?” 那老道白了他一眼,回身继续盯着沈云,懒洋洋道:“我是说这小子很像我!怎么,你们看看,我们爷俩不像么?”他‘摸’了‘摸’沈云脑袋,“不说别的,单只是这小子脑袋和我一样大,定是与我极有缘分!嗯,很好,很好!” 张然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老一少……果然都是顶着一个硕大脑袋,顿时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那枯瘦老道却不理会他,急忙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慈眉善目,和蔼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可曾拜过师父?” 沈云见他贼眉鼠目,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江湖骗子,不由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您是……” 那老道士“嘿嘿”贼笑两声,轻声细语道:“小娃娃,你看看,师父我法力高强,心地善良……这个……你看看你这个脑袋,与为师正是一副天生师徒之相,若是尚未拜师,不如……我就收你作了徒弟吧?” 沈云听他开口就说收徒,吓得“蹬蹬蹬”连退三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别过来!” 若愚真人见他不允,顿时垂头丧气,道:“我茅山‘天符宗’修真界数百年,也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派,你这娃娃真没见识!”他还以为沈云不信自己本事,脑中灵光一现,指着远处一滩烂泥也似的“黑冢”,笑道:“你看看,那妖孽中了我‘天符宗’绝技——天帅神符,当场横尸而死!若是你拜我为师,老道我就将这本事传给你,如何?” 沈云偷眼瞄了那“黑冢”一眼,见他死状恐怖,吓得一吐舌头,勉强应道:“我已是‘混’元宗弟子,前辈好意……心领了!” 那老道士连骗带哄,使劲浑身解数,可沈云就是不为所动,急得他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张然羽本就不愿与这兄弟分离,心中也是十分不悦。他跨前一步,拦在沈云身前,冷声道:“前辈,我们兄弟几人,早已是‘混’元宗‘门’下弟子,如今若是贸然改换‘门’庭,只怕今后……难在修真界中立足!还望前辈见谅……” 若愚真人眼见沈云满脸不情不愿,他几个同伴也是冷淡异常,明显全无拜师可能,不由心急如焚。他茅山一脉,自创派以来,便是衣钵单传,一师一徒。如今眼见沈云这等良材美‘玉’,资质非凡之人,早已心痒难耐,又如何肯轻易放弃。 说起来,单只凭脑袋够大,就被当作“良材美‘玉’,资质非凡”的,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此一家了! 那老道沉‘吟’半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假意长叹一声,语带惋惜,道:“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呃,这个……既然小友不愿,老道我也不再强求。只不过,我实在与这位小友投缘,你可否走近几步,让我仔细端详一番?”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然羽自然毫无理由阻拦,沈云也不愿拂人颜面,便大大方方走上前去,站在那老道士身前,深辑一礼,歉然道:“前辈,小子无知,还望不要怪罪……” 若愚真人双目一亮,左手假意去扶,右手飞快探出一张墨绿符纸,假惺惺言道:“无妨,小友,你看……” 倏地,他扬手一挥,猛地将那符纸抛向空中,口中大喝一声:“破!” “噗——”那墨绿符纸飘扬至张然羽身前,忽地炸飞开来,化作一团浓密诡异的墨绿烟雾,将众人视线阻住!张然羽大吃一惊,下意识屏息闭眼,却只听沈云一声惊呼,继而耳畔一阵“猥琐”长笑之声:“诸位小友,这娃娃我带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啊哈哈哈哈……”接着,那笑声渐行渐远,愈发微弱,缓缓消失于天际之边…… 张然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奋力钻出这‘迷’雾,果然,若愚真人与沈云早已消失不见,竟是破空而去!他又恼又怒,恨恨锤了一拳,仰首看天,高声呼唤道:“小云!” 白云悠悠,天际湛蓝广阔,正是‘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只是,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他…… 身后一阵嘈杂响动,孔家兄弟也破开‘迷’雾,疾奔至他身侧。孔大满面惶急之‘色’,张口便问道:“大哥,小云他……他人呢?” 张然羽黯然摇头,低声道:“他……被那道人掳走了,我们追不上的……” 孔家兄弟顿时大惊失‘色’,急问道:“那我们……我们怎么办?” 张然羽苦笑两声,道:“那道人乃是正派前辈,更是对小云青睐有加,不会对他不利。我们……顺其自然吧!” 他忽地抬头,仰首看天,只见视线之中,那蔚蓝天际尽头,正有一团棉絮也似的云朵,缓缓飘向远方…… 第四十四章 惊见故人 那墨绿烟雾触之即散,不多时,林家夫妻俩抱着孩子,也从中钻了出来。林朗眉开眼笑,见张然羽三人兀自看着天空发呆,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张兄弟,还是要多谢你们几个,不如……先和我们回家,收拾一下,咱们一起上路吧?” 张然羽微微一怔,这才清醒过来,急忙强自镇定心情,颔首应道:“如此……有劳林大哥了。” 众人所站之处,正乃是那座无名小村,此时此刻,这里早已成为‘乱’坟之地,自然无人愿意久留。当下,林家夫‘妇’抱着婴儿,与张然羽三人一起,原路返回山腰木屋,共同商议日后之事。 林家夫妻之子,那单名林烨的小小婴儿,此时正依偎在母亲怀中,沉沉睡去。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他竟然都未曾有半点哭闹,纵是被那“黑冢”掳走,也没有半分异‘色’,着实有些古怪。 而张然羽方才心神大‘乱’之下,也未能听清若愚真人所言话语之中,这小小婴儿林烨,却乃是天生火灵之体…… …… …… 数日后,神州西方,伯阳城。 伯阳城位于神州西部,靠近西域邻邦,乃是玄月国中一座边疆小城,辖于蜀州城之境。平日里多有行脚商人出入西域沼泽,谋求发财商机,便暂住此处,如此南来北往,倒也热闹非凡。 此时正值黄昏,漫天晚霞飞舞飘散,斑驳陆离,把半个天空都织成了发光的锦缎。血‘色’夕阳淡淡投下斜晖,在云朵霞片之中徐徐下沉,一派雄奇瑰丽。 伯阳城中,时可见小贩沿街叫卖,只盼做成最后一笔生意。各家店铺纷纷打扫关‘门’,四处车水马龙,城‘门’行将关闭,城里城外四处皆是人群,繁忙嘈杂。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正有三个少年猎户,身着麻布粗衣,背负沉重野味,缓缓随着人流,向着伯阳城内行去。 一个‘精’瘦少年擦了擦额上汗水,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低声道:“大哥,在此盘桓了四五天,我们也该上路了。” 他身旁一个俊朗少年点了点头,答道:“是该走了。我们将这些猎物转手卖了,再和林大哥他们打个招呼,就上路回去吧!” 他身旁两个少年相貌极像,身材相仿,却竟是一对双胞胎,这兄弟俩闻言大喜,笑道:“待了这么久,早就该走了,我们明儿个一早就出发。”这同行三人,赫然正是张然羽与孔家兄弟。 原来,数日之前,他们与林家夫‘妇’商议一番,决定暂时迁移至临近州城之中,而距苍厥山最近的城镇,正是这一座伯阳城。 于是,众人略略收拾一番,便一路同行下山,疾赶了几十里地,才来到这伯阳城中。林朗上山打猎数月,早已积攒了不少野兽皮‘毛’,他将这些皮‘毛’卖掉,凑足了盘缠,这才在伯阳城外小镇中租到了一间小小院落,一家三口暂且安顿下来。 而如此一来,林家三口手头便再也没有余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林朗稍一合计,决定再次上山打猎,攒够银两,再思今后生计。张然羽三人眼见如此,自然不好自行扬长而去,便自告奋勇,与林朗分头行动,一同上山打猎,以便这一家三口早日攒够盘缠。 就这样,他们在这附近深山之中徘徊数日,每日皆可猎得不少野兽,倒也转手卖了不少银钱。孔家兄弟想到拜师之日临近,自然不愿久留,于是,三人商议一番,决定明天一早告辞上路,早日赶回委羽山中,也不致耽误拜师这等大事。 却说三人随着人流,好不容易挤到伯阳城中,只见四处喧闹非凡,人来人往,小商小贩忙着收拾摊位,虽临近黄昏,却仍是人流如帜,热闹非凡。 在护城河边,横着摆放了一溜铺位,测字算命的,卖点心小吃的,一应俱全。集市中人来人往,这些铺位个个生意红火,人头攒动。 张然羽三人埋头疾赶,只顾往城中一处‘肉’铺行去。冷不丁地,只听前方一阵嘈杂喧哗,却见十数个闲人打扮之徒,一窝蜂地向着路旁一处街道涌去,口中还不住聒噪:“仙‘女’下凡啦,快去看仙‘女’呀!” 随着他们这么一喊,越来越多的人停步驻足,那宽阔街道之中,一时间热闹之极,人人都想争先一睹究竟。 孔大双目一亮,偏头笑道:“大哥,老二,那边还真是热闹,我们也跟去看看吧!”孔二也是兴奋不已,连连点头。张然羽原本全无兴趣,却架不住这哥俩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下来,三人挤在人群之中,伸长了脖子,向着街道之内观望。 此时此刻,这消息愈传愈远,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来,将这条街巷之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张然羽身形高挑‘挺’拔,更兼之目力超群,视线自然全无阻碍。越过层层人群,他远远看到街巷尽头,正有十数个清丽少‘女’,围拢一处,旁若无人一般的穿过人群,向着前方缓缓踱步。所过之处,众人无不自发闪避退让,惊‘艳’不已。 这十数个少‘女’身形婀娜,衣着清秀典雅,举手投足之间,另有一番别样风韵,更显出尘不凡。张然羽虽只远远看到背影,却也颇有几分和煦之感,仿佛那些‘女’子举止之间,另有一番空灵出尘之境,竟好似修真炼道之人一般…… 果然,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身旁窃窃‘私’语,竟是两个好事之徒喋喋不休—— 一个家伙向前看了几眼,狠狠咂了几下嘴,似是有些意犹未尽,随口问道:“这几个小妞不错啊,是哪里来的?” 他身旁一个哥们冷哼一声,斜睨了这小子一眼,满是不屑之‘色’,讥讽道:“真是浅薄无知!这几个可都是东海清璇派的仙子,法力高强得很。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 那问话的家伙吓得一缩脖子,言语间也恭谨了许多,凑到这人身旁,讨好般问道:“这位大哥,什么清璇派?江湖上好像没有这一号帮会吧?怎么尽是些美‘女’,也不怕碰上了坏人!”他满脸担忧愤慨之‘色’,似是对这几个姑娘的安全担心不已。只不过,这家伙说着说着,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怎么看怎么像是……真正的坏人! 他这么一问,身旁“呼啦呼啦”一阵闹腾,围上来好些个猥琐男子,个个眼巴巴看着那答话之人。那人倨傲一笑,颇有些自得之‘色’,昂首答道:“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话说这天地之间,有修真炼道之人无数,神秘莫测。而这清璇派,正是东海中一处修真‘门’派,寻常人是惹不起的。” 那围观几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相,对这家伙更是刮目相看。冷不丁的,身旁一个人“咦”了一声,问道:“朱三儿,你小样不是城东‘肉’铺的吗?怎么还知道这个?” 那朱三儿原本还得意洋洋,被人一下子戳破了身份,顿时泄了气,讪笑道:“前几天有几个仙子在城里闲逛,来我老婆摊上买东西,我这不是……这不是顺耳听了几句嘛……” “去——”周围众人哄堂大笑,异口同声,纷纷唾骂那朱三儿一顿,这才自顾散开。 孔家兄弟早已笑得岔了气儿,张然羽也是忍俊不禁,三人眼见没有热闹好瞧,正准备转身回去,却不料张然羽无意间转头一看,登时呆愣当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采! 原来,这一当口,那清璇派一众弟子正转过街角,落在最后的少‘女’身子向外一侧,恰好被张然羽瞧个正着—— 面沉如水,清丽无双,仿佛九天玄‘女’突下凡尘,在这一众美‘艳’‘女’子之中,更显清妍绝伦。眼前这绝世娇颜,竟是与他心中某个埋藏心底的面容,一模一样! 程一月! 是她么?真的是她吗? 张然羽一阵晕眩,只觉天地间突地明亮了起来,说不出的鲜‘艳’通透。待他清醒过来,‘激’动万分,再次看向街市尽头,却已是倩影渺渺,再无痕迹。 他大吼一声,发疯似的挤过人群,一路飞奔到那街角,那一众‘女’子却早已远去,渺然无踪…… 这少年接连追过了几条长街,那十数个‘女’子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难觅芳踪。这一切,竟都仿佛是一个梦…… 第四十五章 伏兽少主 最终,张然羽呆呆站在街市之中,看着日头西斜,人群渐渐稀疏而散,如流水般绕过自己身旁。他紧紧握住了拳,心头一片茫然,一时间,竟颇有些手足无措。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当口,孔家兄弟早已远远追了上来,孔大跑得气喘吁吁,一把抓住张然羽手臂,急问道:“大哥,怎么……怎么了?” 张然羽茫然看着远方,那已然渐渐稀疏下来的繁华街市,一言不发。半晌,他静静垂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没什么,我刚才……我们还是走吧。” 孔家兄弟见他神‘色’有异,自然不便继续追问,应了一声,三人略略收拾一番,便‘欲’掉头向城东‘肉’铺行去,将手中猎物处理掉。 谁料刚刚走出几步,便只听身后不远,一个略带几分懒散倨傲的声音,迎风飘来:“慢着……” 张然羽三人微微一怔,愕然回首,却只见身后空旷街道之上,两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负手而立,神‘色’倨傲。为首那青年,一身淡青‘色’湖绸锦缎长衫,长发束冠,相貌英俊,倒也算是风度翩翩。只是,这青年满脸倨傲不屑神‘色’,却是将这相貌破坏了几分。 那青年肩头趴着一只火红‘色’的小兽,‘精’灵可爱,灵气‘逼’人,竟是罕见的异兽! 只见这长衫青年淡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张然羽脚下,傲然道:“小鬼,你那只小家伙,我要了!” 张然羽呆了一下,低头看向脚下,却只见貔貅所化小兽颠颠绕着自己打转,一派温馨祥和。 他微微一笑,朗声道:“对不起了这位公子,我不会卖掉它。” 那长衫青年不由大笑出声,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送给我好了!” 张然羽尚未答话,孔家兄弟早已哑然失笑,孔二摇头叹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那青年“喔”了一声,缓缓踱至张然羽身前,斜睨了他们一眼,低声道:“少爷我乃是西域伏兽谷少主,这只灵兽,我志在必得!小子,你若是识相,就快快拱手相让,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说起来,貔貅朝歌身负变化之术,这“少主”驭兽无数,本能地察觉它有古怪,却始终看不透它的实力,故而打算宁滥勿漏,先抓走再说。 谁料他话音刚落,朝歌顿时按捺不住,抬起前蹄,干脆利索地向着那青年的靴子踏了下去。这一着力狠踩,怕不有上百斤的力道,那青年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有如煮过头的猪肝。孔家兄弟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青年气得双肩一阵抖动,右手猛得一掐,默念几句口诀,肩头那火红‘色’小兽身躯倏然僵硬,嘴边竟缓缓探出两只獠牙,狰狞诡异! “少主!不可……”他身后同伴急忙出言制止,面容颇有几分惶急,似是将有什么危险发生。这人也是一身青‘色’长袍,只是面容刚毅,明显成熟了许多。 那伏兽谷少主冷哼一声,断喝道:“古升,滚下去!少给我碍事!” 他身后同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不再上前。 这少主面容扭曲,恨声叫道:“小子,你既然敬酒不吃,可别怪本少主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却只听一声清啸,一个白‘色’身影电‘射’而至,瞬间挡在张然羽身前,辑手一礼,长笑道:“逸云兄,别来无恙否?” 张然羽本就心中苦闷,见这“狗屁少主”仗势欺人,早已按捺不住,暗自戒备。谁料他眼前一‘花’,竟发现身前突然多了个人,身法之快,实可谓惊世骇俗,不由又是一愣。 说起来,今天这短短时间,张然羽这家伙倒是愣神了好几次,真是成了只呆头鹅~ 那白衣人拦在张然羽三人身前,随意负手而立,看似荒诞不经,却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令人心生几分亲近之意。只见他略略行过一礼,便大大咧咧挥了挥手,笑道:“逸云兄,今日之事全都是误会,不如……二位给我个面子,别为难这小兄弟了!” 那少主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又是谁?”敢情这二位看似熟络,其实却是并不相识。 白衣人尚未答话,那少主身后,唤作“古升”之人已然凑上前来,轻声道:“少主,这是‘‘混’元宗’三代弟子陆剑尘,要小心了!” 那伏兽谷少主吃了一惊,看向这白衣人的目光之中,却已是多了几分谨慎,几分敌意。那白衣人不以为意,淡笑道:“原来古升兄也在此,说起来……真是许久不见了。” 古升原本静静站在那少主身后,此时只得苦笑一声,上前几步,抱拳道:“剑尘兄弟,别来无恙?” 那白衣青年陆剑尘嘴角一撇,笑道:“既然古升兄也在此,不如……二位卖给我个面子,不要再为难这小兄弟了,可好?” 那伏兽谷少主眉头一挑,正要喝骂,却不料那古升将他袖子一扯,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少主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冷声道:“既然是剑尘兄开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哼……” 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转身便扬长而去,竟是无礼之极。古升苦涩一笑,向陆剑尘拱手道了个歉,这才急忙跟在那少主身后,一路行出了这街道。 张然羽尚未回过神来,轻描淡写间,此事却已是风平‘浪’静。他略一踟躇,便只见身前那白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满脸笑容,轻喝道:“小子,你没事吧?” 张然羽一瞧那白衣青年,顿时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原来,那白衣公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竟是个俊逸之极的青年!他本就相貌超卓不凡,形若青松,配上这一身白衣胜雪,更显潇洒绝伦,英武之极。张然羽虽也是相貌出众,但与这白衣青年相比,却全然失了光彩,毫无出众之处。 这白衣公子见他一副痴傻样子,顿时乐不可支,轻轻推了推他肩膀,笑道:“你小子,傻了不成?” 张然羽仔细看了他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却教这青年险些绝倒,狂吐鲜血—— “你……你是男是‘女’?” 第四十六章 同门师兄 那白衣公子满脸尴尬,苦笑道:“放屁!你才是‘女’人呢……”他微一转头,看见孔家兄弟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顿时面‘色’通红,喃喃道:“你这小子,够狠!” 张然羽见这青年人俊逸脱俗,更何况他方才为自己解围,早已心生亲近之意,这才随口说笑几句,自己倒也是忍俊不禁。他强忍着笑,抱拳一礼,道:“多谢公子为我们解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白衣青年大大咧咧挥了挥手,笑道:“我叫陆剑尘,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张然羽见他如此豪爽,更是再无拘谨,将自己三人介绍一番,便开口问道:“剑尘兄,不知你因何来到此地,刚才那几个家伙……又是什么来路?” 陆剑尘随手一挥,漫不经心道:“我是委羽山‘混’元宗‘门’下,这次是下山寻宝而来。至于那几个家伙,都是西域‘伏兽谷’中弟子。那古升乃是‘伏兽谷’之主关正阳义子,也是他‘门’下首徒,平素倒是有几分‘交’往。至于那个贱不兮兮的小子……正是关正阳独子,伏兽谷少主,唤作‘关逸云’。啧啧……听名字就不是个好东西,是吧?” 他只顾说这几人坏话,唾沫星子一顿‘乱’飞,浑然不觉身旁张然羽诸人表情有变,续言道:“那古升倒是个耿直汉子,只不过那个什么“狗屁少主”就垃圾了些!哦,对了……我说的都是些修真‘门’派,你们应当是没听过的……嗯?你们几个怎么了?” 他正说得高兴,随意向身旁一瞥,却只见张然羽三人死死盯着自己,满脸古怪表情,顿时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张然羽早已眉开眼笑,大叫道:“你……你是‘混’元宗‘门’下弟子?” 陆剑尘随口答道:“当然咯,这有什么……等等,你们几个,该不会也是……?”他突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向张然羽,满是不可思议。 张然羽早已‘激’动难抑,只知道拼命点头,孔家兄弟也是狂喜大笑,手舞足蹈。陆剑尘哑然失笑,道:“怪不得看你们几个这么顺眼,原来是自家兄弟!哇哈哈哈……” 既然身为同‘门’,自然就更加亲近了几分,张然羽将自己三人情形告知陆剑尘,却只说自己三人意外出山数月,正要回山拜师。他心知“有进无处”之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故而略过不提。 陆剑尘也是洒脱之人,闻言大笑道:“你们几个家伙,还真是胆‘色’够正!‘私’自离山不说,估计这几个月的功课也耽搁了,也不知……长老们是否已将你们几个除名?” 张然羽三人顿时大惊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只听陆剑尘哈哈大笑,道:“骗你们的!三个月之前,记名弟子便不用做那无聊功课了,现在都是在研习‘‘混’元灵诀’而已……” 张然羽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算了算时间,却正是三人离开之后不久,心头不由暗自庆幸。陆剑尘冷眼一旁,看着他们几人急得如同热锅蚂蚁,心中却是独自‘奸’笑腹诽不已:“小样,竟敢说我是‘女’人!吓死你们几个……” 且不说这家伙存了如此龌龊念头,张然羽放下心来,一时间倒是心情大好,随口问道:“剑尘兄,这伯阳城中发生何事?怎么突然涌出如此多的修真之人?” 陆剑尘眉头一皱,道:“张师弟,既然你我隶属同‘门’,也就不瞒你了。这伯阳城外五十里处,有一处名叫‘‘玉’渊潭’的所在。数月之前,‘玉’渊潭中宝气冲天,众皆风闻有法宝出世,这么些个修真之人,都是冲着那法宝而来。”他左右偷偷看了两眼,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招了招手。 张然羽三人不由好奇心起,纷纷凑过头去,将他围在正中。只见陆剑尘神秘兮兮一笑,轻笑道:“我们‘混’元宗中五长老,道号‘渺弘真人’,曾习得一‘门’玄妙仙法,名叫‘先天小衍神术’,若是修炼至顶峰,可推知过去未来,端得是神秘莫测。只可惜……渺弘这老头儿学艺不‘精’,至今也只是触及皮‘毛’而已。只不过,此次宝物出世,我曾请他推演一番,竟是略有所得……” 说至此处,他斜睨一眼,见张然羽几人果然颇为紧张,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不由洋洋得意,轻声续言道:“据那渺弘老头推断,这‘‘玉’渊潭’中出土宝物,至少也有下阶灵器之品级,若是福缘深厚,甚至可能是灵器中品!啊哈哈哈哈,这下发达啦……” 他狂笑几声,却发现身旁无人响应,不由略有些讪讪然。陆剑尘收了笑容,干咳两声,转头一看,只见张然羽三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神‘色’古怪看着自己,那三双眼神之中,分明写满了一句话—— “这小子,穷疯了吧!那种破烂都看得上?” 陆剑尘眉头一挑,颇有些无可奈何,解释道:“咳咳……这个……灵器仅次于仙器,乃是修真界中至宝,寻常人等就是偷看一眼,也是没多大可能。你们几个土包子,别在这丢人现眼!” 张然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不多言。倒是孔二偷笑一声,道:“原来中品灵器这么珍贵,咱们那个‘太监火云刀’,可不就是么……”他还想多说,却见孔大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吓得一缩脖子,急忙噤声不语。 陆剑尘早已见怪不怪,轻笑一声,道:“真是没点见识,若是灵器如此泛滥,又怎能如此珍贵?切……”他心中早已认定,沈云兄弟俩乃是孤陋寡闻,不识法宝奥妙,故而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他狡黠一笑,问道:“三位师弟,‘‘玉’渊潭’中玄机莫测,可有兴趣和我一起寻宝?”他原本也是一番好意,谁料张然羽三人却皆是一脸茫然之‘色’,连连摇头,竟是不愿趟这浑水。 陆剑尘微微一怔,看向他三人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欣赏。他长笑一声,道:“三位师弟如此淡薄心‘性’,正符合我‘混’元宗中‘无为’之训,陆某佩服!” 只不过,若是教他知道,这三个师弟并非对法宝全无兴趣,而是法宝多到装不下,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第四十七章 并州之城 陆剑尘生‘性’洒脱不羁,眼见三人不愿,便也不再强求。他见三人一副猎户打扮,身负猎物,随口问道:“三位师弟如此打扮,莫非,咳咳……有何玄机不成?” 张然羽听他说得神神叨叨,不由苦笑两声,将自己三人状况告知这师兄。陆剑尘听得他们如此落魄,不由大为讶异,道:“三位师弟这是何苦!来来来,我这里还剩了些盘缠,你们先拿去用吧!” 说着,他随手伸入怀中一掏,竟是掏出了……一锭金元宝,塞进了张然羽手中! 孔家兄弟看得眼都直了,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陆剑尘微微一笑,将三人背上猎物随手抛在街上,笑道:“既然此间事了,不如……我们四个去喝一杯。前面那‘醉仙楼’,名字虽是俗了点,但菜式确实不错,我前几天刚刚去过……” 他一把搂住张然羽肩膀,连拉带拽,非要请三人去喝酒。张然羽见这师兄如此热情,不由面‘露’尴尬之‘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只听身后一声娇喝:“陆剑尘!你这死家伙,又想跑到哪儿去?” 陆剑尘身子一晃,险些扑倒在张然羽身上,满脸笑容更是瞬间僵住。他暗道一声“糟糕”,急忙‘抽’回手去,缓缓转过身,尴尬一笑,讷讷道:“卓师妹,我……我……这个……” 他结结巴巴,满脸通红,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然羽见他如此窘迫,不由心中暗笑。他恰好躲在陆剑尘身后,悄悄转身看去,只见身后街角尽头,正俏生生站着一个美貌‘女’子,面如冰霜,竟似是怒气冲冲。 这‘女’子身着杏黄‘色’长袍,身负长剑,赫然也是修真之人。她容颜极美,更兼之气质飘逸,更显典雅脱俗。此时此刻,这‘女’子美眸含怒,‘玉’面如霜,狠狠瞪了陆剑尘一眼,娇声喝道:“好你个陆剑尘!我们说好了在城东会合,你跑哪儿去了?” 陆剑尘本是一副‘玉’树临风之相,此时却是手足无措,如同小‘鸡’遇到老鹰一般。也算他机警过人,眼珠一转,一把将身后正笑‘吟’‘吟’看热闹的张然羽拽了出来,献宝一般挡在身前,笑道:“陈师妹,这位是我‘混’元宗‘门’下弟子,张然羽。”他又指了指身旁孔家兄弟,“这两位也是我‘混’元宗中弟子,我方才正是和他们在一起。” 那‘女’子怔了一下,疑道:“几位师弟……怎么会在伯阳城中?” 陆剑尘“嘿嘿”一笑,在张然羽耳旁轻声道:“张师弟,这是‘混’元宗中唯一的‘女’长老,‘辛璇居士’‘门’下爱徒,陈曦晨师妹,出了名的泼辣。不是兄弟不讲义气,你自求多福吧!” 张然羽尚未表示抗议,便已被他一把推了出去,当作了替罪羔羊。最可恨的是,这家伙不仅全无半点羞愧之意,反倒是幸灾乐祸,贼笑看着可怜的“张师弟”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陈曦晨听他描述一番经历,不由眉头微颦,道:“原来张师弟却是仍未正式拜师,那可要快些了,这拜师之日已近,切不可耽搁分毫。” 张然羽急忙点头应是,陈曦晨眼珠一转,换上一副笑脸,和蔼问道:“张师弟,方才你陆师兄……邀你们去做什么啊?” 张然羽恍然大悟,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是装作惶恐不安,讷讷道:“陆师兄他……他说要请我们去喝酒……” 他强忍笑意,不理会身后早已成了“大苦瓜脸”的陆剑尘,朗声道:“既然陈师姐与陆师兄尚有要事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不如大家……‘混’元宗中再会吧!” 陈曦晨早已是恼怒不已,面如薄霜,勉强道:“三位师弟,我们两个尚有要事,暂且告辞!” 她不等张然羽回话,便愤然上前几步,一把揪住陆剑尘的耳朵,疼得这小子龇牙咧嘴。连连告饶。 于是,这原本丰神俊朗的“陆大侠”,顿时化身成了温顺的小绵羊,乖乖跟在陈曦晨身后,告辞而去。 待到他二人转过街角,张然羽便听到那相邻小巷之中“稀里哗啦”一阵巨响,一个凄惨无比的声音,若隐若现—— “你小子出卖我!哎呀呀,陈师妹,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张然羽三人顿时哑口无言,对视一眼,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心中更是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没有站错队伍……”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利成章了许多。他们寻得一处首饰店铺,将那金元宝兑成银两,竟足足有二百两之多。张然羽三人自留下少许作为盘缠,其余皆送回林朗夫‘妇’处,供他们生计之用。 拒绝了林家夫妻的极力挽留,张然羽和孔家兄弟歇息一晚,便匆匆出城赶路,再次踏上了回山的旅程…… …… …… 玄月国南陲,并州城。 并州城乃神州大城之一,更是玄月国南陲重镇,天下闻名。只不过,真正让这城池闻名于世的,却并非它富饶广阔,抑或是历史悠久,而是另有原因。 世人皆知,并州城外百里,有玄月国最高之峰——委羽仙山。而隐于委羽山中千百年的修真‘门’派“‘混’元宗”,更是修真界泰山北斗,备受敬仰。‘混’元宗中诸位仙长,有翻江倒海之威,通天彻地之能,端得是令人‘艳’羡不已。 自从千百年前,‘混’元宗正式开山授徒,这天下间寻常百姓,便纷纷将自家子‘女’送至委羽山中学艺,只盼福缘深厚,得仙长慧眼青睐,自此一步登天,长生不老。 于是,委羽山脉之旁,这唯一的重镇冲要——并州城,便也成了一处举世闻名的所在,每日皆有无数投机之人往来于此,寻求机缘。 张然羽三人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两个月之后,赶到了这并州城之外。而此时,距离五月拜师之期,只余不足一月。 抬头凝望着并州城斑驳的城墙,张然羽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身旁孔家兄弟也是满脸兴奋,大为庆幸。 正是这一座城池! 两年之前,他们便是从这里出发,前往委羽山中拜师学艺。此时此刻,这一番千辛万苦,也终于将要走到尽头。一个月之后,这三个少年,便将成为真正的委羽山‘混’元宗弟子,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修真炼道之人。 三人满面笑容,正自感慨,却只听一阵耳畔“咕咕”轻叫。孔二面上一红,急忙捂住自己肚子,讷讷道:“大哥,我……我饿了。” 张然羽与孔大相视一笑,柔声道:“既然已至并州城中,也就不必再如此匆忙,不若……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儿个一早,再寻路上山去吧?” 孔二笑道:“太好了,我们今天就放开肚皮,大吃一顿,攒足了力气再说。”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急着回山,随着人‘潮’一路向前,走进了并州城中。 第四十八章 无名店铺 并州乃南方大城,不只城墙厚实,占地亦是极为广阔,远非伯阳城那等小镇可比。张然羽三人穿过巨大的城‘门’,随着人流向前涌去,谁料甫一踏入城中,便只见人群分散而开,竟是丝毫不觉拥挤。 说起来,并州城中百姓众多,较之伯阳城更是多了一倍有余,却只因城池实在巨大,如此分散开来,反倒不嫌稠密。 此时正值晌午,‘艳’阳当空,风和日丽,并州城城中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倒也是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摊贩店铺,吆喝招呼之声连绵不断,酒楼林立,飘出阵阵饭菜香味,更是将路人馋虫也引了出来。 只不过,任是孔家兄弟眼巴巴看了一路,张然羽却脚下疾赶,丝毫未见停驻之意。终于,孔二难忍饭菜香气***,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大哥,我们……我们这是去哪啊?” 张然羽面上一红,轻声道:“我知道你们饿了,但是……咱们盘缠不够啊!” 孔二却不见怪,反倒是“嘿嘿”贼笑几声,道:“无妨无妨。我们再去找个珠宝铺子,多换些钱来,这次要美美吃他一顿!” 张然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四处张望,寻找那“珠宝铺子”。 原来,自从那一日离开伯阳城中,这四个少年手头有了余钱,便不愿再夜宿山岭,只在客栈之中寄宿。只不过,这三个家伙‘花’钱大手大脚,只不出十数日,便将身上不多的银两用尽。又陷入了无衣无食的窘境。 而有了前车之鉴,张然羽更是狠下心来,将朝歌放入“曲径通幽”之中,与百晓散人作伴,也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也算这三个小子福大命大,正当他们走投无路,只得重返山林之时,张然羽身边的异兽貔貅,却突地发生了变异。 貔貅原本为灵兽之身,法力高强,更有一项特殊本领,即可吞食魔怪‘精’血,化为财富。而貔貅朝歌另有奇遇,经朽木道人改造身体,早已超凡脱俗,不同往日。 先前在那上古魔窟“有进无处”之中,它先是将黑白蜈蚣吃了个干净,随后一路之上,又吞食了不少上古‘精’怪,早已是“酒足饭饱”。 于是,正当张然羽三人为盘缠发愁之时,貔貅朝歌却突然化为本相,双目赤红如血,似是痴颠发狂一般!张然羽大惊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只见那灵兽大口一张,竟顺势吐出了一块银白‘色’石头。接着,它却仿佛浑身舒泰如初,重又摇身一变,化为娇小形态,娇憨可爱。 朝歌吐出的那银白‘色’石头,足有拇指大小,质地坚硬无比,其上更是遍布点点金芒,如同璀璨银河,耀眼繁星。张然羽全然不识此物,只得偷偷唤出百晓散人,鉴别一二。 据百晓散人所言,此物名为“天银”,相传乃是九天之银降落凡尘所化,修真之人以之炼制法器,若是融入少许,可令法宝坚硬无比,再难损坏。而凡尘百姓,更是将这“天银”视作神秘宝物,无论商贾巨富,抑或皇亲国戚,皆以珍藏“天银”而炫耀。 又因“天银”此物极为罕见,珍稀之极,故而极少流传于世。 百晓散人甚至笑称,张然羽手中这一块“天银”,足可抵得上一名巨富全部身家,若是寻常百姓,更可十世不愁吃穿,坐享其成。 此话虽略有夸张,却也足见此物之珍贵。而张然羽拿着这一小段“天银”母矿,‘激’动之余,心中更是浮现出朽木道人当日所言,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那老者话中之意—— “如今你这貔貅被我施以先天灵力,改造身体经脉,今后若是再行吞食妖物之时,即可吐出各类,抑或是,无论增长灵力或是炼制法宝,皆小有益处。” 眼前这一截“天银”母矿,可不正是那所谓的“天材地宝,珍稀矿材”! 于是,三人将这“天银”母矿分为几段,挑取其中最小一截,随意转手卖给城中首饰店铺。他们手中之物虽只为母矿,提炼殊为不易,故而价值大打折扣,却也着实大赚了一笔,再也不必为银钱发愁。 于是,这兄弟三人更是放下心来,一路大手大脚,‘花’销不断。终于,行至并州城中之时,他们‘花’光了所有的银子…… 万不得已之下,张然羽又想起了手中那几截“天银”母矿,只得再次卖出一粒,凑些盘缠。 闲话少提,只说三人在这并州城街道之中,一面向前踱步,一面四处寻找首饰铺子。终于,孔二欢呼一声,指着前方不远一处所在,笑道:“找到了,那一家就是!” 张然羽顺他手指看去,只见这集市街道一旁,赫然正有一家狭小店铺,虽店‘门’大开,却孤零零没有任何客人。这店铺‘门’面狭小,两扇古旧木‘门’之上,一个脏兮兮的招牌,上书“无名”两个大字,倒是极不显眼。 在这一座繁华街市之中,它却仿佛超然世外一般,与道路两旁熙熙攘攘,人流攒动的客栈青楼相比,着实寒酸无比,无人问津。 只不过,张然羽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唤作“无名”的店铺,正是一家首饰作坊。只因为……那敞开的木‘门’之中,赫然放置着一溜长柜,几件造型古朴的首饰孤零零摆放其上,分外寒碜。 而这“无名”店铺之内,只有一个老迈掌柜,埋头于柜台之内,自顾打盹。而在那长柜之前,也仅有一个客人,四顾环视,不住打量挑拣,旁若无人。 张然羽眉头一皱,低声道:“这店铺如此寒酸,又怎么可能收了我们的东西。咱们还是换一家去吧。” 孔大也颔首应道:“不错,老二你这古怪眼神儿,半天就盯上这么个破烂地方,真是的!” 孔二面上一红,讷讷道:“走了这么半天,就只发现了这一家首饰铺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张然羽摆摆手,三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只听那冷清店铺之中,竟倏然传出一阵懒洋洋的声音:“几位小友请留步,什么宝贝如此稀罕?竟是连我这‘无名居’也不屑一顾……” 张然羽愕然回首,只见那狭小“无名”店铺之内,原本自顾打盹的老掌柜,却似是已然清醒过来,双目炯炯,正盯着他细细打量,‘唇’边现出一抹笑意。 他轻轻咳了几声,缓缓站起身来,招了招手,微笑道:“几位小友,不妨进店小坐片刻,让老朽我开开眼界。”这老者身着一件大褂,身形削瘦,面容清矍,赫然一副生意人打扮。 只不过,张然羽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心中更是暗自思量:“我们几个窃窃‘私’语,声音极小,这老头身在店铺之中,却教他尽数听了去。看来这家伙,必然……深藏不‘露’!” 只不过,那老者诚心相邀,,三人虽然心中暗自警惕,却也不好轻易拒绝,只得返转身来,迈入那店铺之中。 这店铺本就狭小,如今又挤入了他们三个,更是颇显拥挤。只不过,店中那唯一的主顾却恍若未觉,依然津津有味,四下挑选斟酌。 那老者指了指柜台前几张方凳,示意三人坐下说话。他饶有兴致的看了张然羽一眼,笑道:“这位小友,不知有何等宝贝?不如……让老夫品鉴一二,可好?” 张然羽早知他不同寻常,故而索‘性’放下心来,自袖中取出一小块“天银”母矿,放在那老者手心之中,笑道:“就是这个东西了。老先生,您意下如何?” 那老者眼睛一亮,手捧着“天银”母矿,凑在眼前细细打量。半晌,他眨了眨眼,轻咳两声,抬头直视张然羽双眼,嘴角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随口般问道:“此物万分珍贵,不知小友……‘欲’售价几何?” 第四十九章 混元首徒 张然羽轻笑一声,道:“老先生若是有意,还请出价吧!” 那老者微微一怔,却不想他如此直接,不由哈哈大笑,叹道:“好个机灵小子!嗯,‘天银’此物虽珍稀之极,这母矿嘛……却颇有些提炼之难,如此一来……”他低头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笑道:“若是我以此价收购,小友意下如何?” 说着,他伸出右手五指,在张然羽眼前晃了晃,微笑不语。 “嗯?五百两?” 张然羽略一犹豫,便决定以此价成‘交’。他三人先前在另一城中,所卖出的那一段“天银”,乃是此时这块的一半大小,却也足足换来了三百两银子。此时这老者虽出价略低,却颇有些神秘莫测,张然羽本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便一口答应下来。 孔家兄弟虽略有怨言,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于是,这一桩买卖,正式成‘交’…… 那老者取出一个鹅绒匣子,小心翼翼将这块“天银”母矿放入其中,再塞进怀里,这才微微一笑,自袖中取出五张银票,道:“此乃玄月国中通用银票,各大钱庄均可兑换,你们点一点吧。” 张然羽随手接过那银票,微笑道:“这倒不必。多谢老先生了……嗯?这这这……” 他随意瞅了那银票一眼,却顿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怎么……五千两?” 孔家兄弟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凑过头来,只见张然羽手中这银票,分明正是每千两一张,不多不少,共计五千两整。 那老者“咦”了一声,笑道:“此物正是这般价钱,几位小友……莫非数目不对?” 张然羽这才反应过来,心虚一笑,摆手道:“没有没有,正好……嘿嘿,正好!”说着,他急忙将这五张银票揣入怀中,心中早就腹诽不已:“三百两?五千两?这该死的‘奸’商,竟然敢诓我们三个,你爷爷个大西瓜!¥……&%&……#@……” 那老者站起身来,微笑颔首道:“既然如此,若是小友今后再有此等宝贝,可莫要忘记老夫啊,哈哈……” 张然羽尴尬一笑,拱手道:“一定一定!如此……我们几个就此告辞,不打扰了。”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挥手笑道:“三位慢走,回见!” 张然羽三人出得‘门’去,正要寻一间茶楼酒肆,却不料没走几步,竟只听身后一声呼唤,略带低沉:“三位兄弟,请留步……” 张然羽脚下一顿,却只听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只觉自己被一只臂膀紧紧环住,勒得喘不过气来。更有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小兄弟,你那‘天银’可还有盈余?不如……也转手给我一些吧?” 张然羽心中一怒,用力便想挣脱身去,却不想那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竟是如何也挣脱不得。他身旁孔家兄弟踏前一步,喝骂道:“你这……” 话未说完,便化为一身闷哼。张然羽勉强转头看去,却只见孔家兄弟身躯僵硬,呆呆站在原地,面容痛苦扭曲! 他只觉呼吸一阵滞涩,不由涨红了脸,勉强开口道:“你……你是谁?那东西……我们……没有了……” 那低沉声音微微一顿,再次环绕耳畔:“小子,别耍‘花’样!本公子喜欢直接一些,你最好乖乖识相。” 张然羽又恼又怒,却苦于使不出力气,正待运起灵力,誓死一搏,却只听身后又是一声高呼,优雅温和:“真是巧啊!齐师兄,好久不见啦!此来并州有何贵干那?” 那人原本已将张然羽紧紧制住,闻言却身子一僵,缓缓松开手来,强笑道:“卓师兄,真是巧啊……” 张然羽挣脱他手臂束缚,急忙向旁一闪,长长吸了几口气,面‘色’这才渐渐转为正常。他怒目看向身前,却只见这青年一身天青‘色’道袍,赫然正是方才“无名”店铺之中,那位唯一的客人。 而在前方不远之处,正有一个玄衣青年,面带微笑,缓步走来。这两人年纪相仿,皆是弱冠青年打扮,又同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只论相貌气质,竟是难分高下。 只不过,张然羽恼那青衣男子心怀叵测,故而对他全无半分好感,而对这为他解围的玄衣青年,则是心生几分感‘激’。 那玄衣青年慢慢悠悠走上前来,辑手一礼,微笑道:“子桓兄,阁下不在灵宝派中潜修,不知……来我委羽山中,所为何事?” 那青衣男子原本略为惊惶,此时却早已恢复淡定从容之态,随手一挥,大笑道:“此地乃是并州城中,可并非你委羽山‘混’元宗辖地,少涵兄如此说法,真是好没道理!” 玄衣青年微微一怔,道:“哦?莫非子桓兄此次并州之行,却不是为我‘混’元宗而来?” 青衣男子长笑一声,指了指道路右旁,那一处狭小“无名”店铺,傲然道:“我此来并州城,乃是为了这‘穿云宗’无名居,并非‘欲’往‘混’元宗一行,少涵兄多虑了!” 他二人打了半天哑谜,张然羽三人听得云里雾里,正不知是否应趁机逃跑,便只见玄衣青年微微一怔,斜睨了那“无名”店铺一眼,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既然如此,子桓兄可否卖我个人情,放过我这几位小师弟?” 青衣男子装作吃了一惊,叹道:“原来是‘混’元宗‘门’下!误会,都是误会……呃……小弟尚有要事在身,暂且告辞!”他神‘色’一黯,微一拱手便拂袖而去,急匆匆逃开了此地。 那玄衣青年笑‘吟’‘吟’目视他远去,面‘色’渐渐转为肃然,冷哼一声,道:“在我‘混’元宗地界之上,竟敢如此嚣张跋扈,灵宝派近来很是张扬嘛!” 玄衣青年顿了顿,似是这才想起身后三个少年一般,又换上了满脸笑容,招手道:“三位兄弟,不知是何‘门’何派,至此有何贵干?” 张然羽急忙行了一礼,道:“这位师兄,我们三人是‘混’元宗记名弟子……”接下来,他将自己三人情况粗略告知那玄衣青年,言罢,又行了一礼,肃声道:“多谢师兄方才出手相救。敢问师兄……是否也是‘混’元宗‘门’下?” 那玄衣青年原本只是随口一言,却不料这三人竟然真是‘混’元宗‘门’下,不由略略吃了一惊。他点了点头,略带些傲然答道:“不错,我乃是天机真人‘门’下弟子,名叫卓少函,也算是你们的师兄了!” 第五十章 居心叵测 张然羽三人不由肃然起敬,连连道:“卓师兄天资绝‘艳’,失敬,失敬!”原来,‘混’元宗现任八大长老之中,正是以‘门’主天机真人居首,更乃是仙道领袖,名声显赫。这玄衣青年卓少函竟是天机真人‘门’下,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卓少函见他三人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随口道:“方才为难你们那人,乃是灵宝派宗主乾清鹤‘门’下首徒,唤作‘齐子桓’。此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你们若是再遇到他,可要小心谨慎。” 张然羽这才恍然,那青衣男子齐子桓实力高强,他早已亲身体会,不想却竟是灵宝派‘门’下首徒。 卓少函想起一事,讶然道:“这齐子桓此次并州之行,乃是为了穿云宗而来,又怎么会和师弟你们几个……结下了梁子?” 张然羽尚未答话,孔二却抢先开口。他见卓少函乃是自家“师兄”,早已放松警惕,便将自己三人怀璧其罪,那齐子桓蛮横抢夺之事,原原本本告知这“师兄”知晓。 张然羽本‘欲’阻拦,却不想孔二心怀‘激’‘荡’之下,如同竹筒里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一通大讲。卓少函听到三人身负“天银”母矿之事,目光中不由掠过一抹异彩,却极好的掩饰过去,无人发觉。 待到孔二一口气讲完,他大笑两声,道:“原来如此,这齐子恒动了贪念,险些于你们不利,所幸我及时赶到!”他话锋一转,又道:“既然三位师弟暂时不愿回山,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去前面酒楼歇息片刻,也好略为充饥,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啊?” 张然羽见他如此热情,虽心头仍自警惕,却也不愿贸然拒绝。于是,这四个师兄弟勾肩搭背,相约去前方酒家大吃大喝一番。 未走几步,卓少函“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肚子,愁眉苦脸道:“不行了,我内急难忍……三位师弟,不如你们先行几步,师兄我随后便到……” 张然羽三人急忙将他扶住,卓少函却只说自己急于入厕方便,催促他三人先行前去。三人拗不过他,又见这师兄虽龇牙咧嘴,却面‘色’红润正常,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于是,四人只得约好酒楼之中相见,便暂且先行分手。张然羽三人自去寻酒家歇息,卓少函便自由行动,只待稍后四人会合,再叙前事。 谁料张然羽三人尚走出不远,那原本满脸痛苦之‘色’的卓少函,却缓缓敛去愁容,冷笑一声,双手飞快掐成一个法印,默念几个口诀。接着,便只见他双手之上,倏然浮现出几分淡淡白光,若隐若现! 卓少函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三人全无觉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向前一步,扬手一击,正要将掌中那白光电‘射’而出,却不料身后不远,一个温润声音突然响起:“咦?前面那不是卓师兄么?” 听得这个声音,卓少函心中不由一慌,手臂轻颤,那一团白光便斜斜飞了出去,击在路旁青石板上,悄无声息没入其中。 他急忙定了定神,缓缓转过身去,微笑道:“陆师弟,你怎么也下山来了?” 他身后那人,一身白衣胜雪,面带微笑,俊逸不凡,赫然正是‘混’元宗‘门’下弟子——陆剑尘。 卓少函犹豫了一下,尚未开口,陆剑尘已然大步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大笑道:“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掌‘门’有事让你办吗?” 卓少函强笑道:“我下山来办些‘私’事,倒是陆师弟你……又是所为何事?莫非陆师叔又有差遣不成?” 陆剑尘苦笑一声,摇头叹道:“什么狗屁差遣!老头子他又嘴馋了,非让我下山买些酒回去……咦?卓师兄,前面那几个小子,是个你一路的吗?” 卓少函吓得干咳两声,急忙岔开话题,道:“这个……陆师弟,你还不快去买酒,若是迟了,师叔他又该发火。” 陆剑尘“嘿嘿”一笑,扯住他袖子,道:“无妨无妨。既然你我都无急事缠身,不如……大家喝个痛快!” 卓少函脸‘色’一白,急忙摆手拒绝道:“我尚有些俗事未办,还要先行解决。陆师弟,不如咱们改日再叙?”他急忙将衣袖拽了回来,拱了拱手,头也不敢再回,三两步便跑了没影,消失于街道尽头。 “卓师兄,你先别走啊……”陆剑尘招呼两声,却见这师兄行‘色’匆匆,便也不再阻拦。待到卓少函身影不见,他浅笑一声,面上浮现出几分玩味笑容,低声骂道:“败类!” “陆师兄,怎么是你?”身后一声惊呼,陆剑尘转身一看,只见张然羽三人早已回转,正在前方不远之处看着自己,面现几分惊喜神‘色’。 他现出招牌般的阳光笑容,上前几步,大笑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小子!他***,上次那笔帐……我们怎么了结呀?” 张然羽这才想起,先前在伯阳城中,自己曾“出卖”过这位师兄,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转身想逃。谁料陆剑尘脚下飞快,早已一把搂住他肩膀,‘奸’笑道:“张师弟,你这是……想去哪啊?” 张然羽缩了缩脖子,苦笑道:“陆师兄,这个……呃……误会,全都是误会!” 陆剑尘愣了一下,失声笑道:“放屁!你们几个大白痴,刚才险些被人暗算,还在这里傻乎乎直笑!” 张然羽不由一怔,面现几分疑‘惑’之‘色’,问道:“陆师兄,你说的……我不太懂。” 陆剑尘意味深长的一笑,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位卓少函卓师兄,乃是我‘混’元宗中青年俊杰之首,掌‘门’真人爱徒,端得是前途不可限量呀~” 孔二凑过头来,笑道:“原来卓师兄如此厉害,真是没有想到。不过他为人热情豪爽,倒是极易相处,方才还要请我们去吃酒呢……嗯?卓师兄哪去了?” 陆剑尘轻笑一声,道:“果然是‘热情豪爽’,用‘忘心诀’来招待你们几个小子,也算是宾至如归了嘛……” 张然羽乍一听这法术之名,不由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忘心诀?陆师兄,你……你说什么?” “忘心诀”这一‘门’法术,当年醉道人也曾随意施展而出。而对这法术效用之神奇玄妙,张然羽也是一直牢记于心。 孔家兄弟也是变了脸‘色’,却只见陆剑尘不紧不慢,随手掸了掸身上长衫,懒洋洋答道:“方才你们几个小子傻不兮兮,把后背空‘门’‘露’给人家,险些中了这卓师兄一记‘忘心诀’……”他斜睨一眼,见三人面如土‘色’,不由哑然失笑,道:“别这么紧张,多亏我及时赶到。你们几个小子,今后可是要多多留心才是,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张然羽顿时心头一凉,却未曾想到,卓少函身为自家师兄,竟也是动了贪念。先前他赶走齐子桓,只是想自己独占这“天银”而已。 而这“忘心诀”倘若施展而出,则可令自己三人瞬间昏‘迷’,继而丧失此间记忆。若是那时,他大可堂而皇之掠走“天银”,扬长而去,万万不会被人发觉。此人心机深沉若斯,实可谓‘阴’险歹毒,居心叵测! 第五十一章 拜入混元 三人原本对这“师兄”信任有加,万没想到竟有如此事端,不由勃然大怒。陆剑尘狡黠一笑,摇头叹道:“我可从未说过任何闲话,,你们几个也什么都没有听到过,记住了没有?” 张然羽心中一凛,顿时醒悟过来,点头道:“自当谨记,此事休要再提。”孔家兄弟也并非蠢人,自然双双点头应允。 陆剑尘微微一笑,重又搂住张然羽肩膀,热情招呼道:“来来来,我们几个先去喝他两杯!待到酒足饭饱之后,我亲自送你们回山,也好认认‘门’儿!” 张然羽对这师兄虽颇为无奈,倒是极有好感。当下,四人勾肩搭背,径直向前方酒楼行去。一路之上,只余下一个略带夸张,贼兮兮的声音—— “小子,那天你可真是害惨我了!我不管,为了哥们补偿受伤的‘肉’体和心灵,这顿饭你请客!” 张然羽:“……” 朝阳初升,东方天际微微发白,晨星渐渐稀疏,在这白亮天幕的背景衬托下,委羽群山突兀高大的黑‘色’轮廓,愈发清晰。群山之间,一阵微风拂过,草木轻轻颤动摇摆,四处寂静无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薄明之中。 远处,在一处灰‘蒙’‘蒙’的山谷中,四面散落着三五间木屋,在这空旷寂寥的群山之间,略显突兀。 “吱呀”一声,其中一间木屋‘门’扉轻响,一个高瘦少年迈步而出。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蔚蓝一片的天空,面上顿时涌出几分喜悦之‘色’,向着远方连绵群山,放声大叫道:“‘混’元宗,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哇哈哈哈哈……” 这少年放声大笑,手舞足蹈,竟似是捡了金元宝一般。这山谷本就空旷辽阔,这声音飘来‘荡’去,回音连连,竟是颇为嘹亮。 这少年自顾兴高采烈,却不料在他身旁不远,另一间小小木屋之中,竟突地传来一声大吼:“死老二!大早上的,瞎嚷嚷什么?” 那高瘦少年声音戛然而止,吐了吐舌头,轻笑反问道:“一哥,今天是什么日子?莫非你忘了不成?” 那木屋大‘门’突地打开,只见一个少年赤着上身,一边慢吞吞穿着衣服,一边缓步踱了出来。 这少年抬头看了看天,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记不清了……”话音未落,那大喊的少年便凑上前来,贼笑道:“一哥,估计你是睡糊涂了吧?今儿个可是‘混’元宗开山收徒之日,我们就快要拜师啦!”他二人面容相似,身形相仿,赫然正是孔大与孔二这一对孪生兄弟。 孔大原本‘迷’‘迷’糊糊,听得此言,顿时喜出望外,‘揉’了‘揉’眼睛,大笑道:“是啊是啊,我还真是睡糊涂了……‘混’元宗,俺哥俩来啦,哇哈哈哈哈……”他仰头放声长笑,响彻山谷之间,竟是比孔二那家伙的嚎叫还嘹亮几分。 “哟呵,大早上的吊嗓子,练高音呢?”远远地只见山谷外的密林之间,一个身影缓缓钻了出来,拍了拍手掌,微笑调侃起来。 这人身穿麻布短衫,手持一柄钝斧,虽面‘色’微黑,却不失俊朗俊逸之气,反倒是平添几分成熟,赫然正是返回委羽山中的张然羽。 孔家兄弟俩不由大笑出声,兴高采烈迎了上去。孔大看了看张然羽这一身打扮,贼笑道:“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张然羽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今日‘混’元宗正式开山收徒,我们即将拜入山‘门’,怎么了?” 孔大不由一怔,搔搔脑袋,苦笑道:“原来你还记得啊……那怎么还是这副打扮,又去砍柴了吧?” 张然羽淡淡一笑,道:“是啊,虽然从今往后便可进入‘混’元宗中,学得高深法术,但这基本修行功课,却也是万万不可落下的。” 孔大面上一红,讪笑道:“老大,你还真是勤奋……我们兄弟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功课了。” 张然羽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言。三人闲聊一阵,便各自回到房中,准备随身携带之物。张然羽回到自己那一间小小木屋之内,环顾四视,却发现自己除了几件衣裳,并无其余必备之物,而自己所行收藏,更是尽数存入了“曲径通幽”之内,无须挂怀。 他在这房中徘徊片刻,便迈步而出,站在屋外土地之上,负手而立,静静凝望着远方连绵群山,心头一片空明。 天际湛蓝如洗,‘艳’阳高照,微风习习,轻轻吹动衣衫,只叫人心旷神怡。张然羽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山谷之中清风拂过,带起淡淡的温柔。 正自沉溺其中,却只听远处天际,倏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他急忙睁开双眼,抬头看去,只见东南方天际之中,正有三道淡淡光芒电‘射’而来,如同流星赶月,迅疾无比。 不多时,那三道光芒破空而至,径直飞入山谷,缓缓漂浮于半空之中,却竟是三名御剑之人。为首那人,一身白衣似雪,脚踏一柄银白‘色’仙剑,衣袂飘飞,俊逸出尘,赫然正是‘混’元宗‘门’下弟子,陆剑尘。 随后那两名年轻弟子,皆是一身青‘色’道袍,面容肃然,脚下仙剑稳稳不动,也是平添几分威势。 那飞剑缓缓降下,及至离地不远,陆剑尘当先跳了下来,随手一招,那银白‘色’仙剑便凌空而起,轻巧飞入手中。他抬眼一看,只见张然羽正站在身前不远之处,含笑注视着自己,不由笑容满面,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大笑道:“张师弟,好久不见啦!” 张然羽微微一笑,任由他扑上前来,两人夸张的拥抱了一下。只见陆剑尘满脸堆笑,将张然羽紧紧揽住,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死小子,稍后回山之时,你我共剑同行,记得听我安排行事……” 第五十二章 收徒仪式 张然羽微微一怔,尚未反应过来,陆剑尘便已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嗯,很好,身子又壮实了许多,看来没有耽搁功课,不错!” 他环顾四视,还待再说几句,却不料身后轻咳两声,接着,那两名随后而至的弟子之中,一人跃步而出,朗声道:“陆师兄,此行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他言语之间严肃无比,更是略带了几分恼怒。 陆剑尘一拍脑‘门’,似是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回身笑道:“二位师弟,这位师弟乃是我的旧识,一时高兴,险些忘了正事,勿怪,勿怪!” 那两名青衣弟子眉头一皱,其中一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开始,也好早日回山复命。” 直至此时,孔家兄弟也早已听到‘门’外响动,急急忙忙赶了出来。他二人与张然羽站在一起,略有些紧张不安。 其中一名青衣弟子自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抬眼看了看三人,朗声问道:“你们三个,可是‘混’元宗记名弟子,张然羽,孔大,孔二?” 三人急忙点头应是,这青衣弟子微微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一分笑容,道:“三位师弟历经两年修行,秉‘性’淳良,‘性’情坚韧,加之勤勉刻苦,深合我‘混’元宗收徒宗旨。”他微微顿了顿,“自即日起,拜入我‘混’元宗‘门’下,视为正式弟子,恭喜三位师弟了!” 孔二低呼一声,面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喜‘色’,与孔大相视一笑,均是笑容洋溢,喜不自禁。张然羽虽稳重许多,却也是满面笑容,心中大定。 那说话的青衣弟子扬了扬手,道:“既然再无他事,不如我们立即出发回山,三位师弟也可入大殿之中,接受诸位长老收徒。” 三人早就跃跃‘欲’试,自然并无异议。于是,那青衣弟子略略转身,向陆剑尘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陆师兄,这三位师弟初入‘门’中,并无任何飞剑法宝,就由我们三人各自捎带一名,共同回山而去,师兄意下如何?” 陆剑尘大大咧咧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容我看看……”他假意走到三人身前一阵细瞧,摇了摇头,指着一脸莫名之‘色’的张然羽,“这位师弟‘身形壮硕’,看起来就是负担颇重,不如……就由我勉强受累,载他一同回山好了,二位师弟就分别捎带那孔家兄弟,可好?” 说着,他还偷偷向张然羽挤挤眼睛,满脸狡黠之‘色’。张然羽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大骂不已:“少爷我如此‘苗条’,你竟敢说什么‘身形壮硕’,活得不耐烦了!” 青衣弟子微微一怔,斜睨了张然羽一眼,强忍笑意道:“谨尊师兄吩咐。我们……这就出发吧?” 陆剑尘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先行离去,自己随后便到。于是,那两名弟子各自唤出随身飞剑,招呼孔家兄弟站于其上,随即便默念口诀,飞剑凌空飞起,各载二人,直向咫天峰‘混’元宗所在飙‘射’而去。转眼之间,便消失于眼帘之内。 陆剑尘待得他们二人去得远了,这才“嘿嘿”一笑,随手将那银白‘色’飞剑一抛,傲然道:“此剑名为“天珏”,乃是那一日‘‘玉’渊潭’中所得法宝。此剑已至灵器之阶,也算是威力不凡了。张师弟,请!” 张然羽‘摸’了‘摸’鼻子,疑道:“陆师兄,你没问题吧?怎么今天……怪怪的?”陆剑尘笑骂道:“少来!若不是为了你这死小子,区区一个收徒仪式,又怎么可能劳动本公子的大驾,亲自前来迎接?哼哼……” 张然羽一头雾水,却也不好继续相问,只得当先踏上那“天珏”仙剑。陆剑尘随后而至,右手一挥,掌心法诀引处,那仙剑顺势祭起,轻微一颤,瞬间跃上半空。尖啸声中,这法宝光芒绽放,电‘射’破空而去,直飞入云端之间! 长空辽阔湛蓝,云海无边无际,张然羽静静站在飞剑之上,凝视着前方茫茫白‘色’云烟。冷不丁地,只听身后一声轻咳,接着,陆剑尘略带了几分紧张关切的声音,飘入耳中—— “小子,你务必记住,入得‘混’元神殿之内,各长老正式收徒之时,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位最年轻的……呃……也是最凶巴巴的长老将你收入‘门’下,切记切记!” 张然羽不敢回头,愕然道问:“陆师兄,你说什么?” 在他身后,陆剑尘的声音随风飘来,更是愈发凝重肃然:“个中玄机,日后你自当知晓,只需谨记我此刻所言,切不可对他人说起,记住了么?” 张然羽听他说得严重,心中自也不敢小视,他对这师兄有种莫名的亲近信任,自然不疑有他,颔首应道:“我记住了,陆师兄你放心吧。” 陆剑尘轻哼一声,似是颇为满意。张然羽正待再言,却只见眼前一亮,脚下“天珏”仙剑已然破开云端,飞入云层之上,湛蓝天际之间,远远将云团抛在脚下。 眼帘之中,前方遥远之处,一座高耸伟岸的雄奇山峰,傲然矗立于云海之间,若隐若现。白云飘渺缭绕,苍穹之间,隐隐有钟声回‘荡’飘散,庄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 那雄奇山峰之间,远远可见五彩光芒飞舞萦绕,密密麻麻,耀眼夺目。待到飞得进了,张然羽这才看清,那一道道五彩光芒,赫然正是一件件飞剑法宝,由‘混’元宗‘门’下弟子驾驭而行,载着四散山中各处的记名弟子,直奔咫天峰‘混’元宗所在而去。 四‘色’光芒闪烁之间,那无数道耀芒纷纷投入调转方向,涌向咫天峰顶所在,如同流星落雨,分外壮观。陆剑尘微微一笑,朗声道:“此次拜师的弟子还真是不少啊!师弟,我们也随他们下去吧……” 言语之间,他催动脚下银‘色’仙剑,疾冲而下,瞬间便融入了这五彩光流之中。 不多时,耳畔阵阵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张然羽侧身一看,只见身旁数不清的光芒掠过,投向脚下山峰之巅。 他正自出神,却只听陆剑尘笑道:“我们到了。”话音方落,那仙剑便缓缓降下,落在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之上。 这广场正是在咫天峰之上,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巅平坦之地。广场之中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四周更是以白‘玉’为栏,平添几分空灵之境。 整座山巅略有坡度,呈缓缓上升之势。向前不远,一级级白石阶梯静静横陈脚下,足足有千余级之多。而在那石阶尽头,赫然有一座雄伟绝伦的大殿,矗立于天地之间,云气缭绕,庄严肃穆,令人生出几分敬畏压抑之感。 那大殿之上,横着一块金‘色’匾额,上书“‘混’元”两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飘逸洒脱,映着头顶湛蓝天际,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陆剑尘随手收了飞剑,却见张然羽目不转睛,只是盯着那顶峰大殿,不由轻笑道:“山顶上这座大殿,乃是千百年前,我派祖师‘‘混’元真人’施展大神通所造,唤作‘‘混’元神殿’。” “小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稍后‘混’元神殿之中,各峰诸位长老首座将择徒收入‘门’内。你资质上佳,只需谨记我方才吩咐即可,切记!” 张然羽听他反复提起此事,心中更是疑‘惑’不已,也不知那“最年轻的长老”究竟何方人士,竟如此受陆师兄推崇,非要让他拜入‘门’下不可。 二人在这殿外闲聊片刻,便只见身旁光影重重,先后而至。不多时,竟有百余名‘混’元宗青衣弟子,各自搭乘一位记名弟子,三三两两按下云头,降落在这广场之上。而记名弟子跃下飞剑之后,这些青衣‘门’人便自顾御剑而去,不再停留片刻。 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之上,百余位记名弟子站立其间,窃窃‘私’语,均是‘激’动难抑,喜形于‘色’。陆剑尘眼见人已到齐,缓缓颔首,向张然羽笑道:“你且稍候片刻,我先进殿去了,自有旁人前来指引你们,不必惊慌。” 张然羽向他行了一礼,陆剑尘便匆匆离开,向着那‘混’元神殿走去,一个转弯便绕向大殿之后,不知所踪。 张然羽还未回过神来,便只听身旁一声轻呼,兴奋不已:“大哥,我们在这里!”他急忙转身去看,只见孔家兄弟站在一众弟子之间,正自含笑招手,而搭载他二人至此的那两名青衣弟子,也早已不知去向。 他心头一喜,急忙拐入人群,一路挤至孔家兄弟身旁,笑道:“你们两个,可是已然准备好了?” 孔二兴奋点了点头,笑道:“大哥,我们打听过了,‘混’元宗中收徒,乃是由各峰长老首座自行挑选。我们兄弟俩,应该就是被那位前辈‘预定’了,嘿嘿。” 张然羽点了点头,心知孔二所言“前辈”,却乃是当日于小渔村中发现兄弟二人,将他们带至委羽山中的‘门’中长老。他颔首一笑,道:“当日那‘有进无处’之中,我们三个还商量好的,他日重返‘混’元,同拜一师,也不知今日能否得偿所愿。对了,还有小云……” 他原本还颇为高兴,谁料甫一提到这熟悉的称呼,却瞬间双眸一黯,轻声道:“还有小云,若是此时他在这里,也应该很开心吧?” 孔大心知他与沈云亲如兄弟,此时察言观‘色’,急忙‘插’嘴道:“小云被那若愚真人收入‘门’下,也算是他的运势,倒是我们几个……” 话音未落,便只听天际一阵尖锐啸声,却见一道赤‘色’光芒电‘射’而至,破空而来,瞬间便飞至众人头顶。一众记名弟子急忙噤声不语,抬头看去,却见一名玄衣男子,脚踏一柄赤红飞剑,火芒耀眼,威风凛凛。 这玄衣男子右手向下一指,那赤红飞剑便缓缓下降,微微漂浮于广场半空。众人眼见此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飘然出尘,御剑之势更是娴熟无比,不由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谁料张然羽三人乍见此人容貌,却是同时大吃一惊,下意识便‘欲’闪避。原来,这御剑的玄衣弟子,赫然正是并州城中,心怀不轨的‘混’元宗“青年俊杰”,卓少函! 卓少函脚踏仙剑,漂浮于半空之中,眼见脚下百余弟子表情各异,心头不由浮现几分自得之‘色’。他略略颔首,运足灵力,高声喝道:“诸位师弟,‘门’主与长老已在神殿之中等候,请大家随我入内拜见。” 他缓缓降下身形,含笑道:“诸位师弟,请随我来,大家今后同为‘混’元宗弟子,请相互恭忍谦让。” 张然羽三人早已隐入人群之中,卓少函却并未发觉。他随手收了那赤‘色’仙剑,昂首‘挺’‘胸’,当先带路而行,直向广场上方,山巅之处,那雄伟高大的‘混’元神殿走去。 在他身后,一众记名弟子也纷纷屏息凝神,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向着那神殿缓步而行,无人喧哗吵闹。前方,那千百级石台之上,大‘门’紧闭的殿堂之内,正有‘混’元宗诸位长老前辈,在等候挑选‘门’人。 张然羽三人‘混’在队伍最后,粗气也不敢出,随着人流向前移动。这百余名记名弟子踏上千级白石台阶,来到‘混’元神殿之前。大殿占地极广,殿前也是一片广场,虽比之石阶之下狭小许多,却也足足容纳这百余弟子,丝毫不嫌拥挤。 随着卓少函停下脚步,这一众弟子也急忙停在殿前,屏息凝神,静候吩咐。只见卓少涵静立于紧闭的殿‘门’之前,一身黑‘色’长衫道袍,随风飘扬,真可谓俊逸不凡,‘玉’树临风。他向着殿‘门’方向辑手一礼,恭恭敬敬朗声道:“诸位师尊,记名弟子全部带到,正在殿外静候。”言罢,他便保持这般行礼姿势,一动不动。 少顷,只听殿‘门’之内,一个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平和温润:“少函,带他们进来吧。” 卓少涵应了一声,这才回转身来,浅笑道:“诸位师弟,随我进殿来罢……” 第五十三章 八大长老 话音方落,便只听一声轻响,他身后那两扇巨大殿‘门’无风自开,‘门’外阳光倾泻而入,平添几分温暖和煦。 卓少函依旧当先带路,领着身后众人迈进这大‘门’之内。张然羽三人随在最后,待到迈入殿中,垂手而立,便只听众人身前传来一个苍老声音:“诸位同‘门’,收徒之礼正式开始,还请先拜过三清祖师。” 于是,这百余弟子纷纷恭敬下跪,拜倒于地。张然羽随着众人跪下,偷眼看向前方,只见这殿堂之内颇为广大,众人前方不远之处,大殿正中方向,赫然有三尊金身塑像,正是道家三清祖师,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宝相庄严。塑像之前一座硕大香炉,竖‘插’着三炷粗香,青烟袅袅,缭绕不绝。 而在香炉之前,赫然有十数人负手而立,俗道皆有,卓少函身处正中,应是‘混’元宗‘门’下弟子。这十数名弟子身前,摆放着八张檀木大椅,居中一张,其余七张环绕而置,其上端坐八人,微笑注视着一众跪拜弟子,正是‘混’元宗八大长老。 他略一打量,便急忙低头垂眉,不敢多看一眼。这八人究竟相貌如何,哪个又是“最年轻”的,却是全然不知。 只见那端坐居中大椅之人缓缓起身,高喧道家之语,引领众人向着三清祖师恭敬行礼。其余七位长老也纷纷起身,一同躬身行礼。 待到拜过祖师之后,这七位长老又各自坐回原处,而那为首之人却并不就坐,反是开口言道:“诸位师弟师妹,这收徒之事……却是由谁最先开始啊?” 此人面容矍铄,稍显黝黑,两只剑眉已然白芒一片,满头银丝梳成一只道髻,整整齐齐。他微微一笑,略带了几分和蔼,却掩不住威严倨傲之‘色’,赫然正是‘混’元宗现任掌‘门’,仙道领袖,天机真人! 其余七位长老商议一番,其中一人长身而起,长笑道:“掌‘门’师兄,不如……就由我先来挑选吧!” 这人身材高大,面‘色’通红,一身赤红‘色’道袍,竟是连头发也略带了几分火‘色’,活脱一位火德星君模样。天机真人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赤阳师弟,请!” 赤阳真人又行了一礼,向前几步,行至众弟子身前,一面缓缓前进,一面四处打量。这一众弟子早已起身而立,个个屏息定神,大气也不敢出。 这定样真人择徒方法倒也有趣,他看中哪名弟子,就轻轻拍拍此人肩膀,自有身后弟子将其唤出,引入自家所处大椅之后而去。 这长老似是胃口颇大,一路行去,竟是选中了二十余名弟子,还不住轻笑道:“不错,不错!此次弟子跟骨皆乃上选,真是万难取舍啊……”他言虽如此,手上却是不停,那原本安然而坐的其余几位长老,见他将资质上乘弟子尽数选走,也不由心中略为焦急。 突地,其中一人霍然站起,却是一个矮胖老头儿,衣衫略显凌‘乱’,胡子头发都纠结在一起。此人抬了抬手,朗声道:“赤阳师弟,还请适可而止,也该我们轮到几个来挑选了。” 那正自徘徊的赤阳真人微微一怔,笑道:“抱朴师兄,前次收徒之时,若是我没有记错,乃是你最先挑选徒儿,将资质颇佳者尽数收入‘门’下。此次轮到我来挑选,又有何不妥?” 他说话颇为尖刻,毫不留情,那矮胖老头儿抱朴真人面上一红,讷讷道:“由你选就是了……” 其余几名长老,却也晓得先前数次收徒之中,自己诸人皆是抢先挑选,此次也该轮到这赤阳真人了。故而虽仍有些许不情不愿,却也不再多言。 自始至终,这在坐七位长老之中,也只有天机掌‘门’微笑不语,而那右边最末一名中年男子,却也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只不过,其余诸位长老身后,皆负手站着数名弟子,唯有此人身后,仅有一名白衣弟子随‘侍’,却竟是……陆剑尘。 张然羽低头闭目,紧张得不敢睁眼,自然全然不知个中之事。而此时此刻,那赤阳真人缓缓踱步,已然来到他的身前不远…… 赤阳真人左看右看,一时倒是没有注意到张然羽。不多时,他向前一步,恰好跨在孔二身前,细细看了这高瘦少年,顿时眼中‘精’光一现,正要伸手去拍他肩膀,却只听身后长老之中,竟有两人异口同声,出言阻止:“且慢……” 他微微一愣,转身看去,却只见其他七位长老之中,一左一右,竟有两人同时站起身来,注视着这一方向。左边乃是一位束冠道人,身着一件紫青道袍,长髯‘花’白,面‘色’肃然。右首之人,却竟是那始终端坐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俊朗刚毅,虽带有几分风霜之‘色’,却丝毫不显老态。 赤阳真人看向这两人,似是大吃一惊般,愕然问道:“无念师兄,陆师弟,怎么……怎么是你们两个?” 其余诸位长老也是面‘色’一变,纷纷望向这两人,更是带了几分惊奇之‘色’。天机掌‘门’微微一笑,侧身问道:“两位师弟,可是有何不妥?” 那束冠道人向他行了一礼,浅笑道:“掌‘门’师兄,此次拜师众弟子之中,有孪生兄弟两人,早已拜入贫道‘门’下,如此……还请赤阳师弟成全。”他转过身来,向着赤阳真人又行了一礼,指了指孔家兄弟二人,微笑不语。 赤阳真人顿时面‘色’一红,摆了摆手,讷讷道:“无念师兄言重了,你‘门’下弟子只有十三人,已是极少,这两人既是已然拜入师兄‘门’下,我又怎好横刀夺爱。” 那束冠道人又是微微一笑,颔首道:“如此,我便多谢赤阳师弟了,二位徒儿,快快过来。”他向着孔家兄弟招了招手,顿时引来十数道目光驻足。这兄弟二人早已认出恩师相貌,此时又被如此多前辈注视,不由面‘色’绯红,跌跌撞撞穿过人群,来到无念真人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悄然站在他的身后。 张然羽见他二人已被选中,不由心中略为宽慰。正不知自己将拜入何人‘门’下,却不料赤阳长老却停下脚步,并不急着再行挑选,反倒是面上疑‘惑’之‘色’更浓。 此时此刻,这位赤发真人却是真的一片茫然,他搔了搔头发,咬牙勉强挤出一句:“陆师弟,此时是……收徒仪式。” 众长老目光一转,瞬间集中于那中年男子身上,个个面现几分玩味笑容。天机掌‘门’眉头微颦,疑道:“陆师弟,你向来孤身一人,以往从未有弟子入得法眼,收入‘门’下,不知今日……却是何意?” 那中年男子面‘色’不变,略略行了一礼,道:“掌‘门’师兄,我却也想向赤阳师兄讨个便宜……这一名弟子,还请赤阳师兄割爱。”说着,他缓缓伸出手来,笔直指向了人群之中的……张然羽! “轰……”众长老身后弟子顿时一片哗然,窃窃‘私’语,竟是全然不可思议。便是连这其余六位长老,也是满脸愕然之‘色’,一时间,竟全然忘了约束‘门’下众人。 总算是天机‘门’主定力深厚,稍一愣神便清醒过来,微咳两声,扫了身后诸人一眼。掌‘门’威仪之下,他身后一众弟子顿时住口不语,个个垂首而立,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不过,原本便静立于那中年男子身后,一言不发的陆剑尘,却突地‘露’出几分狡黠笑意,真是……相当欠揍! 赤阳真人这才注意到人群之中的张然羽,不由细细打量了几眼,叹道:“果然良材美‘玉’,陆师弟,既然你已开口,我又怎好横刀夺爱,这徒儿就让给你罢……” 他略略点了点头,又看了张然羽一眼,这才向前几步,转身去挑其他弟子。自有青衣弟子上前引领张然羽退出人群,行至那中年男子身前。 只不过,自始至终,这其余六名长老的目光,便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便似乎,眼前这拘谨少年,却竟是何等怪胎鬼才一般,万分罕见…… 众人目光灼灼,张然羽顿时有些经受不住,他行至那中年男子身前,低头行了一礼,恭声道:“弟子拜见师父!”此时此刻,他这才确信,眼前这中年长老,便已正式成为自己的师父,日后朝夕相处,祸福相依。 那中年男子微微点头,随意挥了挥手,冷声道:“知道了,你去吧。”言罢,他便闭目养神起来,再也不说一句,竟是惜字如金。 张然羽抬头一看,却只见这师父已然双眼轻闭,全然不理睬自己,他略一踟躇,竟霍然瞧见那中年男子身后,一名白衣弟子满面笑容,向着自己使了个眼‘色’,赫然正是陆剑尘。 他顿时吃了一惊,乖乖走到这师兄身旁,垂手而立。陆剑尘也是一脸肃然,却用右脚轻轻触了触他,悄声道:“张师弟,今后就是一家人啦!嘿嘿……” 张然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敢微微抬头,打量身旁诸位长老。 连同掌‘门’天机真人在内,‘混’元宗共有八位长老。而除了那位白发掌‘门’,赤发红髯的赤阳真人,束冠而立的无念真人,以及他面前这位“最年轻的”师父之外,尚有四位长老端坐檀木大椅之上,颔首不语,偶尔斜瞥他一眼,也满是好奇之‘色’,搞得这少年莫名其妙。 这八位长老之中,却唯有一名‘女’子,乃是一位中年美‘妇’,身着杏黄‘色’道袍,风姿卓越,一身道姑打扮,却也显得分外动人。只不过,这‘女’子端坐于左首一旁,面‘色’冷淡若霜,竟是孤傲莫名。而这位‘女’子身后弟子,也乃是清一‘色’的少‘女’,别有一番风韵。 张然羽盯着那‘女’道姑看了一阵,却只听身旁陆剑尘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偷笑道:“小子,贼眉鼠眼看什么呢!那位‘女’师伯也是八大长老之一,道号‘辛璇居士’,着实是个狠角‘色’,她‘门’下尽是些美貌师妹,对于我们这些男弟子倒是冷淡之极,你可万万不敢招惹!” 他二人窃窃‘私’语之间,赤阳真人已然转过一圈,将自己看中的弟子尽数收入‘门’下。如此一来,场中弟子便已寥寥无几,其余几名长老随意挑选完毕,天机掌‘门’便顺势起身,宣布此次收徒仪式已毕。众人又拜过三清祖师,便鱼贯而出,各自回山而去。 直至此时,那中年男子两眼一睁,似是这才清醒一般,淡淡道:“既然此间事了,你们两个就随我回山去吧。剑尘,且搭载你这师弟一程。” 陆剑尘颔首应是,二人向掌‘门’行过一礼,便也随着那中年男子一起出得‘门’去,御起随身飞剑,冲入凌霄之中,直向自家山头所在而去。 至此,‘混’元宗收徒仪式便正式完成。张然羽莫名其妙之下,竟是被如此一位神秘长老收入‘门’下,与陆剑尘成为了师兄弟。 而其余七位长老,在纷纷择得爱徒之余,却也对张然羽这无闻少年另眼相看。只因为,那一位冷峻肃然的中年男子,自成为‘混’元宗八长老以来,便只收过一个徒儿,正是陆剑尘。 ‘混’元宗上下皆知,陆剑尘天资绝‘艳’,与掌‘门’座下首徒卓少函一起,并称为“‘混’元双杰”,乃是千载不遇的修真奇才,少年英杰! 如此一来,在诸位长老心中,被这八长老另眼青睐,破例收入‘门’下的少年,也愈发神秘莫测起来。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张然羽这懵懂少年,却是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他正与陆剑尘这位师兄一起,脚踏“天珏”仙剑,纵身翱翔云端,向着远方高耸入天,巍峨无边的委羽山中,电掣而去! 渐行渐远的咫天峰顶,一阵悠远嘹亮的钟声倏然响起,刹那间透彻天地…… 第一章 禁地藏龙 苍穹湛蓝,白云浮动,一片纯净辽阔之‘色’。 耳旁风声呼啸而过,猎猎作响,张然羽身处云层之上,脚下“天珏”仙剑微微银光闪耀,翱翔天宇,更显飘然出尘,灵动洒脱。 一道薄透银‘色’光芒,自那“天珏”仙剑之上发散而出,形成一圈蝉翼也似的护壁,将剑上二人包裹其间,不致受罡风所扰。 眼帘之间,前方天际之中,一道紫青‘色’光芒攸然滑过,璀璨耀眼,拖曳出一条丈长余虹,如同流星赶月,远远将二人甩在身后,赫然正是那位冷峻男子御剑而行,潇洒绝伦! 张然羽看着那紫青光芒连连闪烁,在这蔚蓝天空之上,更是分外绚烂璀璨,不由一时有些出神。正自发愣,却只听身后轻笑一声,陆剑尘那略带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子,既然拜入了我家老头子‘门’下,还不快谢谢师兄?啊哈哈哈……” “咳咳……你说什么?”张然羽听得呼吸一窒,顿时险些呛住,急忙略略平复心情,开口问道。 陆剑尘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凑在他耳旁,轻声道:“方才收下你的那位‘中年俊男’,正是‘混’元宗中第八长老,而且……嘿嘿,他还是我老爹……” 张然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失足跌下飞剑,亏得陆剑尘一把将他扶住,这才勉强站稳身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回过头去,结结巴巴问道:“那位长老,他……他是你爹?” 陆剑尘一脸无辜表情,点头道:“没错啊。我们两个相貌这么像,你没有发现么?哈哈……”说至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满脸得意之‘色’,偷笑出声。 张然羽翻了翻白眼,长叹道:“那你先前无比严肃,叮嘱我定要拜在这位‘最年轻的长老’‘门’下,也是……” 陆剑尘笑得更欢,说不出的得意洋洋:“果然聪明,师兄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小子,虽说我也有‘私’心作祟,但是……你就等着感‘激’我吧!” 张然羽千算万算,却不料被这家伙如此摆了一道,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半晌,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我真想一脚把你踢下去!” 陆剑尘“扑哧”一笑,道:“好啊,若是你把我踢下这飞剑,我们两个一起摔死好了。哇哈哈哈哈……” 张然羽这才想到,自己尚身处这家伙的飞剑之上,任由他法力‘操’控驾驭,不由更是怒气冲冲,心头暗自腹诽:“该死的陆剑尘,你……你小子走着瞧!” 说来也怪,他二人相识不久,脾‘性’各异,理应小心翼翼,心怀谨慎。只不过,他二人却均为发觉,不知不觉间,彼此已仿佛知‘交’好友一般,谈笑自如,毫无隔阂。 也正因如此,张然羽虽佯作怒气冲冲,满腹怨言,却也只是不满陆剑尘如此“算计”自己。在心底里,对于这未来师兄,他却是半点怒气也萌生不出,只得暗自苦笑,感叹“遇人不淑”。 他二人自顾笑闹‘交’谈,任由脚下“天珏”仙剑自顾飞驰前行,一路钻过层层云团,穿梭。而那高耸入云的咫天峰也被远远甩在身后,渐渐化为一个小小黑点,消失在眼帘之内。 不出半个时辰,便只见眼前一座高耸悬崖,笼罩在层层云雾之间,虽没有咫天峰般高大巍峨,却也淡然出尘,多了几分空灵之韵。 陆剑尘指了指前方那山峰,浅笑道:“师弟,这就是我们父子二人所居山峰,也是委羽山中八大名胜之一,唤作‘青寰峰’。从今往后,你也便要住在此山之中,与我父子二人作伴啦!嘿嘿……” 张然羽见这山峰雄奇广阔,山间云雾缭绕,飘然出尘,心中也是欢喜不已。不多时,二人便已行至那‘青寰峰’之上,陆剑尘轻轻挥手,“天珏”仙剑按下剑光,缓缓飘‘荡’而下。 青寰峰虽陡峭高耸,山巅之处却极为广褒平坦,二人将那飞剑降在一处空旷平台之上,陆剑尘随手将那仙剑收去,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张师弟,此处乃是后山修行之所,还请随我先至前山之处,稍作安顿。” 张然羽放眼望去,只见自己身处一片白石平台之上,竟有十数丈方圆,两旁乃是一片茂密竹林,根根青竹随风摇摆,别有一番韵味。这石台地处于悬崖绝壁边缘,略略突起,云海飘渺其外,缓缓缭绕漂浮,氤氲蒸腾,更是恍若仙境一般。 陆剑尘见他看得出神,不由眉头轻皱,一把拉住他袖子,急道:“后山景致清幽,你大可时时在此修炼,此时却是耽搁不得,快随我去拜见我家老头子!”张然羽微微一怔,已被他扯着衣袖,一路向前疾奔。 这石台之前,竹林之间,有一条蜿蜒小径,以碎石子铺就,似是直通山前所在。他二人行走在这小路之上,两旁尽是茂密竹林,翠绿盎然,空气清新纯净,带着些淡淡竹子香味。耳旁阵阵清脆鸟鸣,唧唧喳喳,更显曲径通幽,心头一片空明恬静。 陆剑尘一面当先带路,一面回身笑道:“既然拜入我家老头子‘门’下,有些事情,还是提前知会你一声。嗯……”他轻轻向前踱了几步,‘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我家老头子生‘性’淡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父子二人居于这‘青寰峰’上,向来再无旁人打扰,故而也是喜欢安静沉稳的‘性’子,不可太过活泼。呃……说起来,除了我这正牌儿子之外,你倒是仅有的一个,得以入父亲法眼,收入‘门’下的弟子。小子,自个儿偷着乐去吧!嘿嘿……” 张然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拱了拱手,故意言道:“如此……倒是要多谢陆师兄,‘鼎力相助’啦!” 他将这“鼎力相助”四个字说得诡异无比,陆剑尘微微一怔,回身苦笑道:“师弟,莫非你真的以为……是我从中作梗,怂恿父亲将你收下?呵呵,我家那老头子倔强的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应承下来。师兄我虽也有如此想法,却是从没有对他说过的……” 张然羽心头一震,犹豫道:“你是说……” 陆剑尘苦笑点头,道:“不错,此事与我全无半点关系。至于老头子他为何破例收下你……小子,自求多福吧!”他拍拍张然羽肩膀,挤了挤眼睛,长笑声中转身向前走去。 只不过,在张然羽耳中,他这得意洋洋的笑声……真的好‘奸’! 二人一路穿过丛丛竹林,沿着那石子小径向前行去,不多时,便有山前风景映入眼中,一片葱翠祥和。在这前山空旷土地上,赫然有一座高大殿堂,隐现于山间丛林之中,倒也分外别致。 陆剑尘眼见那小院遥遥在望,急忙回身招手道:“我们快点过去,老头子他最是守时,可别让他抓住把柄!” 张然羽顿时慌了神,急忙随着陆剑尘一路飞奔。穿过乔木丛林,只见前方空地之上,正矗立着一座高大殿堂,占地足有数十丈方圆,青砖红瓦,高梁石柱,倒也算气势恢宏。 殿堂之旁,乃是一座幽静的回廊小院,将这主殿包围其间,草木青翠,优雅别致,也是独具一格。 陆剑尘悄声道:“这里乃是我青寰峰主殿,唤作‘巽风殿’,各峰长老便是居于主殿后的内堂之中。”他又指了指那小院,“这里就是弟子们起居住宿的地方,今后你我便同住在一起。” 张然羽点了点头,陆剑尘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趁着我爹还没发觉,我先带你去看看住处,然后你再去拜见师父好了。” 张然羽面‘露’为难之‘色’,讷讷道:“师兄,我……我……这样不太好吧?” 陆剑尘挥手打断他,贼笑道:“没事,老头子不会罚你的,跟我走就是了。”他正要拽住张然羽,却只听那主殿之内,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乍然而发:“剑尘,带他进来罢。” 陆剑尘暗道一声“倒霉”,急忙高声应了一句,领着张然羽迈进了那主殿之中。这主殿之内青砖铺地,倒也简单干净,正面墙壁之上,刻着一个硕大的八卦图形,整座八卦都是一片灰暗之‘色’,却唯有‘巽’位之上竟是紫青之‘色’,极为显眼。 此时此刻,这巽风殿大堂之上,正有一位中年男子,端坐于一张檀木大椅之上,双目炯炯,注视着这缓步迈入的二人,正是那位‘混’元宗第八长老,张然羽未来恩师。 陆剑尘原本一副***的模样,此时却是恭恭敬敬,大气也不敢出,他行了一礼,道:“爹,我已将他带来了。” 那中年男子“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张然羽,突地开口道:“你……可是叫做‘张然羽’?” 张然羽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正是弟子。”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很好,这就行拜师之礼吧。” 张然羽急忙拜倒磕头,连磕了九下,那中年男子这才颔首道:“足够了,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门’下弟子了。我‘混’元宗修行,最重根基牢固,切不可敷衍了事。”他见张然羽满脸肃然,虚心受教,心中也是十分满意,沉‘吟’半晌,又道:“‘混’元宗新进弟子,应由长老‘门’下首徒代为传授根基道法,只不过……” 陆剑尘听得此言,不由微微一笑,向着他偷偷挤了挤眼,谁料那中年男子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我‘门’下人丁单薄,仅有剑尘一名弟子,也就无须如此繁琐了。自明日起,你便随我一同修行罢。” 张然羽躬身一礼,不理身旁早已成了苦瓜脸的陆剑尘,恭敬应道:“多谢师父。” 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又道:“既已入了我‘门’下,且须让你知晓为师名讳。为师姓陆,名‘长风’,虽拜入‘混’元宗中,却是俗家修行,你且谨记便是。” “陆长风……”张然羽心中默念,面上却是一副恭谨之‘色’。自此刻起,眼前这位‘混’元宗八长老陆长风,便是今后自己的授业恩师了。 为了恩师醉道人,他不惜再次拜入‘混’元宗‘门’下,只求习得高深道术,早日飞升仙界。而今日,此刻,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心中的梦想,即使再遥远,也是会有彼岸的吧? 陆长风不知他这弟子心中所想,自觉言尽于此,便挥了挥手道:“今后剑尘便是你的师兄了,今***且先由他带着四下逛逛,再随意挑选一间屋子住下吧。” 他略一沉‘吟’,又道:“明晨五更时分,你且在后山石台之处等候,为师正式传授你本‘门’道术。你们两个……就先下去吧。” 张然羽二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先后退出殿来。陆剑尘哭丧着脸,讷讷道:“本以为会将你派给我来整治,哪料到老头子手痒,倒是想自己出手了。小子,你……你可真够倒霉的!” 张然羽心头一跳,急忙追问个中详情,陆剑尘却只是摇头不语,面‘色’倒是刹那间惨白灰败,想来是回忆起了某些凄惨往事,不堪回首……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迟,但见晚霞映天,红云阵阵,竟是已至黄昏时分。陆剑尘带着张然羽来到那小院之中,任他随意挑选一间。此处房屋倒也着实不少,张然羽随意选了一间,屋内唯有一张木‘床’,一支方桌,倒也干净整洁。 待到收拾停当,便道:“师弟,你初来乍到,不如……我带你在这山中转转吧?” 张然羽也是闲来无事,二人随意用过晚饭,便一同走出院落,在这青寰峰之间徘徊散步起来。 二人边走边聊,却也不嫌枯燥。不知不觉间,张然羽只觉一阵凉风拂过,略带了几分寒意,抬眼一看,却竟是来到了后山之中,那一处白石平台之上。 晚风习习,‘阴’沉昏暗,天际一泓弯月,几点繁星,映出幽幽的月光,淡淡洒在这一片石台云海之上,如虚似幻,氤氲如烟。陆剑尘抬眼看了看月光,转身轻笑道:“张师弟,我们所处这‘青寰峰’,乃是委羽山中八大最高峰之一,与主峰‘咫天峰’齐名。这八座山峰各自坐落一角,成玄天八卦之势,‘交’相辉映,端得是玄妙无比。千年之前,我‘混’元宗开山祖师‘‘混’元真人’,也正是一眼看破山脉如此阵势,这才在此开宗立派,创建了‘混’元宗一脉。而我们‘青寰峰’,正是位居先天八卦之中的‘巽’位。” 张然羽微微一怔,未曾想到委羽山八大名峰,竟有如此奇妙阵势,先天而成。正自啧啧称奇,却只听陆剑尘又道:“相传数百年前,委羽山中有恶龙肆虐,生灵涂炭,我‘混’元宗诸位长老前辈悲天悯人,特以‘混’元宗八峰为引,设下玄天八卦大阵,将那恶龙***其间。”他指了指脚下石台,“这里乃是委羽山中最大的一处峡谷,平日里更是‘混’元宗禁地,也许……那头恶龙正是藏身此处呢,哈哈……” 他见张然羽满脸神往之‘色’,急忙强忍笑意,补充道:“师弟,那个……我这全都是胡言‘乱’语,野史传奇,不足为信。这峡谷如此之深,谁知道有什么古怪,万万不可以身犯险,知道了吗?” 张然羽随意应了一声,也是不以为意。他二人又在这石台之上谈笑半晌,眼见夜‘色’已深,这才回转而去,各自回屋休息。 张然羽回到自己那一间小屋之中,心中细细回味今日经历之事,只感觉玄妙莫测,唏嘘不已。他自顾修炼了一阵“太乙真诀”,直至微感倦意,又想到来日尚有功课,便和衣躺在木‘床’之上,自顾酣眠,沉沉睡去。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在这‘混’元宗中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一早,张然羽便转醒过来。他心中牢记昨日师父所言,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收拾好‘床’铺,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此时尚未天亮,四处一片黯淡‘阴’沉,月影绰绰,挥洒在山间小径之上,仿佛满地银霜。张然羽眼见暮‘色’未褪,便不紧不慢,在这石子小径上悠闲踱步。过不多时,远远地,那后山石台遥遥可见,张然羽定睛看去,只见雾‘色’朦胧之中,那石台之上,已有一人长身而立,静静看着远方苍茫天宇,一动不动。他心头一慌,急忙加快脚步,向着那石台飞奔而去。 待到踏上白石平台之上,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忙辑手一礼,恭恭敬敬道:“师父,我来了。” 那静立于石台之上,肃然不语之人,赫然正是这青寰峰之主,陆长风。 第二章 弄巧成拙 陆长风原本背对他而立,听得此言,便缓缓回过身来。他面无表情,看了这徒儿一眼,淡淡道:“很好,没有耽搁。” 张然羽垂手而立,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只听他这师父顿了一顿,又道:“你资质非凡,兼之‘性’情坚韧,修习我‘混’元宗道法,正是上上之选。我极少收徒,也唯有你和尘儿两名弟子,只望你二人用心修炼才是。” 张然羽急忙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徒儿必定谨遵师父教诲,不敢有丝毫懈怠。” 陆长风点了点头,面‘色’终于和缓许多,缓缓道:“我‘混’元宗修行最重根基,今日我且先传你‘‘混’元灵诀’,此‘门’法诀乃是‘混’元宗诸般法术之基,你务必用心修习。” 张然羽不敢怠慢,急忙颔首应是。其实,他所修习的“太乙真诀”,正是‘混’元宗中无上妙法,唯有‘门’中诸位长老修炼。而这“‘混’元灵诀”,则是取自部分太乙真诀,由历任长老整理而成,乃是入‘门’的心法道术,授与‘混’元宗‘门’下弟子修行。 只不过,纵然如此,这“‘混’元灵诀”也算是难得的铸基法‘门’,修行至高深之处,威力亦不在各仙道‘门’派心法之下。 当下,陆长风又将这经络运行、灵力修炼之法讲解了一番,最后便将这“‘混’元灵诀”修行法‘门’也传授给他,任由这少年自行牢记于心。 待到法诀讲述完毕,陆长风微微拂袖,道:“此处乃青寰峰灵脉所在,更可助你修炼灵力,你且依我所传法‘门’自行修炼,若有不懂之处,自可来‘巽风殿’中问我。” 他又略略吩咐了一番,更言明今后每过一个月,自己便会来到后山之处,查探他修行状况,故而万不可偷懒。张然羽急忙应是,陆长风便自顾回山而去,任由他在此随意修行。 说起来,昔时醉道人传授“太乙真诀”之时,也要亲自引导他灵力运行,可谓尽职尽责。而陆长风却不闻不问,这“甩手师父”当得实在糟糕透顶。 只不过,张然羽修习“太乙真诀”已六年有余,再无其他道法修炼,根基也可谓扎实无比。而这“‘混’元灵诀”乃是出自“太乙真诀”,更是同宗同源,故而修炼起来毫无滞涩,事半功倍。 “‘混’元灵诀”乃是为弟子修习所创,故而也划分了修行层次,共有十层,而若是修炼至第十层顶峰之境,则比之正牌“太乙灵诀”,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这“‘混’元真诀”愈向后愈是难以突破,只得循序渐进,不急不躁。 纵是陆剑尘这等天纵奇才,自幼修行十数年,迄今也是修行至第八层,而天机真人‘门’下卓少函,则是苦修二十三年,已至第九层之境,颇得诸位掌‘门’赞誉,只待修行至顶峰,便要传他“太乙真诀”,继续提升灵力修为,更乃是下任‘门’主的热‘门’人选。只不过,这其中诸般奥妙,张然羽自是全然不知。 朝阳初升,洒下万道金光,他盘膝端坐山巅石台之上,引天地灵气如体,循环周转,生生不息。此处乃青寰峰灵脉所在,更是灵力充沛,源源不绝。身旁山风凛冽,林海如涛,一片空灵静谧,心旷神怡。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天,日头东升西落,直至转为晚霞,他这才缓缓转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张然羽缓缓起身,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而那“‘混’元灵诀”也是大有突破,不由心中暗自欣喜。眼见天‘色’已迟,他急忙匆匆离开石台,回转前山住处。 回到前山之时,陆剑尘已将饭菜送来。这青寰峰高耸如云,渺无人烟,自然也就无人帮厨。于是,可怜的陆剑尘自幼便学得了一身厨艺,父子二人倒也自给自足,此时张然羽上山,也仍是由他负责膳食。 眼见张然羽推‘门’走进房中,陆剑尘笑容满面站起身来,朗声道:“小师弟,还真是‘挺’认真的嘛,如此勤奋修行,只怕进境飞快啊!” 张然羽微微一笑,却不多言。他随意吃过饭菜,便点起油灯,两人谈笑闲聊一番,陆剑尘便起身告辞离去。 此间院落不大,两人住处也是挨在一起。张然羽自顾回到房中,又回忆起‘混’元灵诀诸般法‘门’,再与太乙真诀对比一番,更是心中一片透彻。这两‘门’心法看似不同,实则皆乃吸纳灵力之法,也是以体内经脉灵力多寡为参照。只不过,对于‘混’元灵诀层次之分,他却是全然不知,只得将自身灵力尽数收入困龙珠之中,每次只放出少许转化修炼,不致被人看出破绽。 于是,往后的接连数日,他便开始了如此的修行过程,每日早出晚归,在那青寰峰灵脉之处打坐冥思,修炼太乙真诀,吸收灵气纳入体内。 直至,一个月之后…… 又是黎明破晓时分,天‘色’微微透亮,小径两旁竹林青青,带着些晨霜薄雾,张然羽独自走在这一条石子小路之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倒也甚是惬意自在。穿过林间小径,行至那石台前方之时,他却猛地停下脚步,略带了些局促,低声唤道:“师父,早……” 只见那石台之上,陆长风赫然负手而立,仍是一副肃然面容,静静注视着这少年。晨风习习,吹动他衣衫微微浮动,别有一番出尘之意。 眼见这徒儿微有些不自在,他眉间一挑,淡淡道:“今日正乃是一月之期,我特来考校你此番修行境况。” 张然羽见这师父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得讷讷应了一声,心中微有些慌张。他修习太乙真诀多年,一身灵力皆隐入困龙珠之内,此时体内却只有这十数天炼化灵力之量,着实不多。 他生怕师父责怪自己惫怠,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偷偷将困龙珠内灵力放出一半,这才放下心来,任由师父探入神识查探。 这少年一切准备妥当,便盘膝而坐,自顾打坐冥想,任由体内灵力运转于经脉之间。陆长风上前几步,缓缓将右手搭在这徒儿头顶,自百会‘穴’探入一道灵识,略作查探。 倏地,陆长风身躯一阵,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右手更是微微一颤,竟似是颇为震惊。只不过,他也只是失神片刻,便立即镇定下来,缓缓点了点头,将手掌轻轻移开。 却说张然羽定心凝神,神识沉入识海之中,却只感觉一道青绿光芒从头顶钻入体内,他心知此乃灵识入体之兆,便任由它生生闯入经脉之中。果然,这光芒只在体内流转一圈,便又从头顶钻了回去,渺然无踪。 少顷,耳旁传来陆长风淡淡话语:“好了,你且起来吧。”张然羽不敢多言,乖乖起身站于一旁。却不料陆长风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竟似是陷入了深深沉思之中。张然羽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师父……我们现在该修炼什么了?” 陆长风怔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道:“既然你根基已稳,今日我便传你驾驭法宝飞剑之法。” 张然羽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心中却也着实有些兴奋。这御剑法‘门’乃是仙道之人必习之术,只不过,飞行平稳持久与否,却是以体内灵力多寡而定。昔年游历之时,他体内灵力尚浅,醉道人便迟迟不肯传授此‘门’法诀。此时陆长风如此一说,张然羽倒是被他勾起了心中回忆,遥想当日委羽群山之中,‘混’元宗诸位师兄御剑凌霄,飘然出尘之势,更是神往不已,暗自羡慕。 当下,师徒二人静立于石台之上,陆长风略一思索,整理一番措辞,便将本‘门’御剑之术传授给他。张然羽用心聆听之下,却也发觉许多奥妙之处,更是大为叹服。 原来,单若是粗浅说来,御剑之术乃是以灵力为引,将神识附于仙剑之类法宝之上,飞行‘操’控之法,也算是浅显易懂。只不过,如此神识附着之法,灵力‘操’控诀窍,却又颇有各种玄妙之处,远不如想像中那般简单。 陆长风将‘混’元宗御剑之术讲解一番,此乃‘混’元宗千百年前辈经验所得,自然奥妙不凡。只不过,张然羽虽心中透彻,却苦于身边没有趁手仙剑,无法借机尝试一番。陆长风略略讲述一番,见他一点就通,聪慧之极,心中也着实满意,便又随意传了他几个小法术,任由这徒儿自行参悟习练。 此间事了,陆长风略略‘交’代几句,便‘欲’转身回转前山,留下这徒儿独自修炼。张然羽原本犹豫半晌,此时眼见师父要走,心中一急,下意识脱口而出:“师父……” 陆长风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眉梢一挑,淡淡问道:“嗯?你……还有事么?” 张然羽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我,我的‘混’元灵诀,修炼至第几层了?”他虽心知自己已然过关,却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这才开口相询。 陆剑尘原本满脸肃然,听得他如此一问,面‘色’却突地缓和下来,微微点头道:“你……不错,已修炼至第三层了。” 他伸出手来,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又点了点头,这才回转过身,向着前方那条碎石小径走去。张然羽愕然站在石台之上,眼见师父身影渐渐消失,心中暗自忖道:“一半功力已是三层,那我体内灵力……岂不是六层修为?” 他心中突地一跳,颇有些兴奋莫名,想来这“‘混’元灵诀”循序渐进,自己已有六层灵力修为,也算是着实不俗。只不过,暗自欣喜片刻,他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认认真真,开始修习参悟师父所传诸般法术…… 傍晚时分,张然羽一身轻松,悄然回到前山小院之中,陆剑尘果然早已将饭菜送来。眼见他疾步走来,陆剑尘微微一笑,将这小师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面现几分诡异之‘色’,悄声道:“师弟……师兄我来送伤‘药’给你啦!” 张然羽微微一怔,愕然道:“什么伤‘药’?师兄,我好端端的,又哪里受伤了。” 陆剑尘试探着问道:“今日后山之中,我家老头子考校你修行境况,没发生什么惨事吧?” 张然羽更是‘摸’不着头脑,撇了撇嘴,道:“师兄,你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陆剑尘贼笑两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纵是内伤也别忍着不说,当年……我也经历过。” 他满脸“同仇敌忾”神情,愤声道:“老头子他下手忒重!小师弟你……你受苦了。” 张然羽啼笑皆非,一掌拍开的手,大笑道:“你这懒鬼,也好意思和我比!师父不仅没有责罚,还传了我御剑之术……” “啊?”陆剑尘听得险些跌倒,结结巴巴问道:“什么什么……御剑之术?他失心疯啦?” 说至此处,他突然想起,自己口中的“失心疯”,正是自家老子,急忙“呸呸”两声,下意识看了看身后,这才满脸疑‘惑’之‘色’,开口问道:“小师弟,师父今日考校你修行,却不知……‘混’元灵诀,已是修炼至第几层?” 张然羽面上一红,微赧道:“师弟我时有偷懒,直至今日,也只有……第三层修为。咦?陆师兄,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便只听“噗通”一声,陆剑尘竟是早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看向张然羽的目光,更是有如注视怪物一般! 他努力吞了一口吐沫,哑声道:“第……第三层?一个月?还偷懒?偷你个大头鬼啊!”他见张然羽仍是一脸平和之相,丝毫没有觉悟,不由大为不满,嚷嚷道:“我说你小子,还果然是个木头脑袋!”他索‘性’一***坐在地上,向着面前这“无知”师弟,侃侃而谈:“‘‘混’元灵诀’虽只是入‘门’心法,却也是无比‘精’深之术。寻常人等,若是根骨普通,悟‘性’一般,纵是十数年苦心修炼,也是难以突破。” 他拍了拍自己‘胸’膛,略带了些得意,自夸道:“你师兄我,号称‘混’元宗‘双杰’之一,乃是公认的修真天才,只修行了整整十五年,便将‘混’元灵诀提升至第八层之境,若是能尽快提升至顶峰,则可修习更神妙的本‘门’秘术,实可谓惊世骇俗啊……” 他一时间洋洋得意,正自闭目陶醉,冷不丁身旁有人凑过头来:“师兄……” “嗯?” “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够猥琐!” 陆剑尘顿时清醒过来,面上一红,怒道:“你这死小子,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修炼怪物?当年我初次修炼这‘‘混’元灵诀’,我家老爹也是在一个月后考校我修行境况,谁知道……唉!” 他摇了摇头,面上泛起几分苦笑,偏了偏头,问道:“你猜猜,当日老爹他查探我修炼境况,我体内灵力……是第几层?” 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凄惨,壮着胆子来了一句:“该不会……只到了第一层吧?” 陆剑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斥道:“我有那么惨吗?其实……”他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其实是一层也没有。” 张然羽吃了一惊,愕然问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陆剑尘叹了口气,道:“‘‘混’元灵诀’入‘门’最是繁琐,需以修炼排出体内浊气,继而周身‘毛’孔大开,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这过程实在繁琐无比,又怎么是区区一个月可以完成!更何况……”他耸了耸肩,“更何况我那时候贪玩,十日之中倒有大半是在闲逛玩耍,又怎么可能入‘门’?故而……倒是被父亲狠狠痛揍了一顿,打得我屁滚‘尿’流。唉~往事啊,休得再提……” “原来如此!难怪你方才那般问我……”张然羽这才恍然大悟,正略略放下心来,却只见陆剑尘面容一肃,沉声道:“话虽如此,但如今想来,纵然是我当时拼命修行。也最多修炼至第一层,再难寸进。倒是你……”他斜睨了张然羽一眼,瞥了撇嘴,“你这怪物,竟然修炼至了第三层,放眼我‘混’元宗上下,又有哪个人有如此进境?今日老头子他没有当场晕倒,倒也是实属不易……” 张然羽顿时大惊失‘色’,不想自己竟是‘弄’巧成拙,一时间,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陆剑尘见他窘迫,不由灿然一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劝慰道:“小子,御剑之术,本就是‘混’元灵诀修至三层之时,方有足够灵力驾驭。如今你进境神速,父亲早早传授你此‘门’法术,看来也是寄予厚望,莫要令我们失望啊!” 他大笑两声,心中甚是快慰,起步便出‘门’而去,只留下张然羽一人呆坐房中,心头一片茫然—— “完了完了,这玩笑可算是开大了……” 第三章 朝堂之会 时光荏苒,穿梭过往。不知不觉间,张然羽竟是已在这青寰峰中居住了半年有余,整日勤勉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仗着一身修为了得,却也着实受到恩师青睐。这青寰峰之上渺无人烟,也只有师徒三人作伴,彼此间更是日益熟识,愈发融洽。 陆长风自从那日传授这徒儿御剑之术,眼见他并无趁手法宝,略一思索,便自顾下山而去。三日之后,珊珊归来之时,他手中却已多了一柄淡红‘色’仙剑,更将此剑赠予张然羽,以作御剑飞天之物。 据陆长风所言,此剑名为“赤霄”,乃是他自山中偶得之物,已至中品宝器之境,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算是件趁手法宝。张然羽未曾想到,师父此番下山,竟是为了自己而去,心中亦不由大为感动。 只不过,待到他将此话转述陆剑尘知晓,却不料这家伙瞥了撇嘴,满脸不屑神‘色’,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什么偶得,分明就是抢劫!”,便即扬长而去。 许久之后,张然羽这才知道,‘混’元宗八大长老之中,六长老“赤阳真人”略通法器炼制之术,此剑正是他最新作品,竟是被陆剑尘随意抢了去,当作人情送给了自己。 闲话休提,只说张然羽得了此剑之后,便以之为引,灵识附着其上,修炼御剑凌霄之术。其实,他袖中藏有下品仙器“玄霜刃”,纵是在‘混’元宗中,也是最为上乘的法宝,更是早已初具灵识,可轻易驾驭而行。 只不过,这少年为防多事,自然不敢将它随意现于众人眼前,也只得驾驭着那一柄“赤霄”飞剑,每日翱翔于青寰峰云海之间。如此一来,虽初时尚略有滞涩,倒也将这御剑之术修炼得愈发纯熟‘精’湛。 而这半年时间,他未曾下青寰峰半步,每日里只是刻苦修炼,御剑飞行,而“‘混’元灵诀”也停留在第六层之境,迟迟不能突破。而这少年先前‘弄’巧成拙,骑虎难下,此时也只得再次放出一些灵力,将实力提升少许。 当然,在两位旁人眼中,他的灵力修为,已是增长至第四层,却只用了半年时间。进境之神速,实在只有以“恐怖”来形容。 而这半年之中,他为防不测,便将朝歌置于“曲径通幽”之中。这石瓶之内自有另一番天地,朝歌每日里自行修炼,又或者闲逛玩耍,无忧无虑,又有百晓这仙人灵魄暂为看管,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张然羽早早便来到后山石台之上,随手放出“赤霄”仙剑,默念法诀,一人一剑化作淡红光芒,瞬间直冲云霄,在这青寰峰顶,云海之中遨游起来。 正自御剑而行,却只觉眼前一闪,竟有一道银‘色’光芒倏然划过,猛然停在身前不远之处。张然羽微微一怔,急忙也停下飞剑,却只见陆剑尘足踏“天珏”仙剑,周身淡淡银光缭绕,微笑注视着自己。 他心中一喜,催动飞剑向前行了一些,招呼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剑尘微微一笑,道:“师弟,我是特地来寻你的。今日一早,天机掌‘门’飞剑传书,言道有事相招,各峰长老均需赶赴咫天峰而去。你也有半年没出过‘门’了,老头子让我来叫你,咱们一起去外面转转。” 张然羽应了一声,两人一同按下剑光,缓缓降落在后山石台之上。张然羽还未站稳,便被陆剑尘一把扯住,急急忙忙赶向前山。 行至巽风殿之时,陆长风早已静静负手立于殿外,等候两人归来。陆剑尘行了一礼,尚未出言,陆长风已然摆了摆手,当先放出飞剑,留下一句“‘混’元神殿”,旋即便化作一道紫青光芒,狂风呼啸之中,当头疾冲天际,转瞬消失无踪。 在他身后,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也纷纷放出随身飞剑,尖啸声中,两柄耀眼仙剑腾身而起,化作银、赤两‘色’亮虹,破开天际,向着正北方向电‘射’而去,迅逾闪电!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咫天峰已然遥遥在望,高耸于连绵群山之间,云雾缭绕翻腾,若隐若现。陆长风使了个眼‘色’,张然羽心中会意,两人并肩按下剑光,直奔咫天峰之上而去。 行至那一片硕大广场之上,却只见陆长风早已静立于此,负手看向远方连绵群山,静静沉思。两人急忙跃下飞剑,陆剑尘上前轻声道:“爹……” 陆长风微微颔首,淡淡道:“其余长老已然到齐,我们这就进殿去吧。”言罢,他当先而行,向着前方石阶之上,那一座巨大恢宏的宫殿行去。 身后张然羽二人急忙紧紧跟上,眼见石阶两旁,广场之上,三三两两站着一些长‘门’弟子,正自窃窃‘私’语,见到陆长风这位八长老,急忙躬身行礼。陆长风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埋头向前,对这些弟子理也不理。 长‘门’弟子正是居于咫天峰中,乃是掌‘门’亲传,人数也是着实不少,细细数来,竟是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两人随着陆长风登上千级石阶,来到‘混’元神殿‘门’前。却只见殿‘门’紧闭,大殿之前倒是静立着三名弟子,为首之人一身玄衣,英姿勃勃,卓尔不群,竟是……卓少函! 卓少函原本静立于殿‘门’之外,眼见陆长风上前,急忙躬身一礼,恭恭敬敬道:“陆师叔,掌‘门’连同诸位长老已在殿中久候了,您请随我来吧。” 陆长风微微点了点头,随口问道:“究竟发生何事,竟招我们七个同来商议?” 卓少函一面将他引向前方,一面低声苦笑道:“陆师叔,此事颇为棘手,还是入殿详谈吧……”他转眼一看,却见陆剑尘与张然羽二人静立于陆剑尘身后,不由面‘色’微变,讷讷道:“两位师弟,别来无恙……” 张然羽微微垂头不语,但是陆剑尘灿然一笑,轻声招呼道:“卓师兄,好久不见!” 两人正待寒暄几句,却只听一声轻响,身后那殿‘门’竟悄然间无风自开,陆长风轻咳一声,当先迈了进去。卓少函急忙紧走几步,当先行入殿中,躬身一礼,朗声道:“掌‘门’,诸位师叔,陆师叔到了。”言罢,他又行了一礼,急忙退至掌‘门’身后,静静站立。 大殿之内,仍是置着八张檀木大椅,其余七位长老早已各自端坐,身后各自站着几名随‘侍’弟子,四周一片寂静。随着殿‘门’大开,一缕阳光也随之跃入殿中,照耀在正中三清祖师塑像之上,熠熠生辉,明媚和煦。 陆长风一言不发,向着诸人微微颔首示意,便迈步走向最右边那张大椅,随意坐下。张然羽二人也急忙行了一礼,继而便静静站于他的身后。 眼见人已到齐,端坐大殿正中的天机掌‘门’站起身来,随手一拂,那沉重殿‘门’“吱呀”一声,重又缓缓闭合,大殿之内也顿时昏暗了几分。 天机掌‘门’身形瘦高,外着一件天青‘色’道袍,仍是一副白须白眉之相,面容清矍爽朗。他这一起身,其余七位长老目光顿时会聚而来,更带了几分疑‘惑’之意。天机掌‘门’微微一笑,朗声道:“今日急招诸位师弟师妹前来,皆为事出有因,此事干系重大,还望诸位莫要儿戏以对。”他向着左侧一人微微一笑,道:“‘洞’玄师弟,此事乃是由你发现,还请诉于诸位师弟知晓……” 左首一位枯瘦道人应了一声,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谨遵掌‘门’之令。”此人身形极高,偏又颇为枯瘦,面容倒是并无出奇之处,正是‘混’元宗中二长老,‘洞’玄真人。 眼见诸位长老目光又转向自己,‘洞’玄真人面容一肃,沉声道:“诸位师弟,数月之前,我奉掌‘门’师兄之令,出山办事,昨日刚刚回转。而此次回山途中,却教我无意中撞见一场打斗,乃是十数名魔教妖孽,围攻五位‘女’子。”他微微一顿,见众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由淡淡一笑,“我刚到之时,魔教之人手段‘阴’狠,将其中四位‘女’子残忍杀害,唯有一人生还,却也身负重伤,无处逃脱。我心中一时愤慨,便出手襄助,将那一众妖人击退。而这‘女’子伤势颇重,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索‘性’将她带回山中,‘交’由掌‘门’师兄处置。” 他转向天机掌‘门’,微微颔首,又道:“我‘混’元宗济世悯人,卓立于天下正道之首,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掌‘门’师兄苦心为那‘女’子医治,却不料……从那‘女’子体内真气***之间,查探出一些古怪……” 说至此处,天机掌‘门’倏然轻咳两声,他急忙住口不言,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坐回其位。天机真人微微一笑,道:“此中之事……颇有些棘手难言,还请诸位长老移步后殿,自行查探一番。至于随行弟子,也请暂留于前殿之内,稍候片刻。” 于是,掌‘门’天机真人当先带路,自侧旁角‘门’之中行入后堂,其余七位长老亦鱼贯而入,窃窃‘私’语。而这些长老随‘侍’弟子,则被留在大殿之中,由卓少函代为照料。 张然羽听那‘洞’玄真人如此言语一番,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陆剑尘眼见诸位长老走入后殿,便笑着凑上前来,低语道:“师弟,师兄我尚有‘私’事要办……嘿嘿,你且稍候片刻!” 张然羽愕然回首,却只见陆剑尘早已摆出一副潇洒样子,大摇大摆走向左边,那原本辛璇居士所坐之处。而那位‘女’长老随行弟子,赫然乃是数名娇媚‘女’子,几个人站在一起,唧唧喳喳,自顾谈笑甚笃。 这大殿之中其余同‘门’弟子,更是不时偷眼看向那几名‘女’弟子,个个面现惊‘艳’孺慕之‘色’,只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于是乎,这位陆剑尘陆公子,便充当了众人之中的“出头鸟”。只见他晃晃悠悠向前几步,行至那一众‘女’子面前,微微一笑,拱手道:“诸位师妹,别来无恙否?” 那几名‘女’弟子早已看见他过来,不由纷纷轻笑出声,笑闹道:“陆师兄,这是来找谁啊?”说着,她们几个便将目光投在为首那‘女’子身上,掩嘴偷笑不已。 张然羽看向左边,顿时吃了一惊,却不想为首那‘女’子,自己竟然见过! 赫然正是伯阳城中,与陆剑尘同行的那名美‘艳’师姐,陈曦晨。 那‘女’子被几位师妹如此取笑,不由涨红了脸,狠狠瞪了陆剑尘一眼,却全然是笑意盈盈。陆剑尘脸皮极厚。面‘色’不变,挠了挠头,轻笑道:“我与你们师姐有些话说,可否请诸位师妹……嘿嘿,行个方便?” 那几个‘女’子更是娇笑连连,又将那位陈师姐好一顿挤兑,直至她面‘色’绯红,佯作动怒,这才纷纷四散逃开。至于周围一众男弟子,早已是眼巴巴看了半天,口水都快淌了出来。 陆剑尘嘿嘿一笑,与陈曦晨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窃窃‘私’语,竟是亲热无比。张然羽心中一动,顿时暗自窃笑,却不想陆师兄天纵奇才,竟连这位泼辣师姐也“降伏”了。 只不过,看到这两人如此温馨场景,不知为何,他心中倒是又想起了京城之中,那一个白衣‘女’子,不由面‘色’稍霁,微微有些失落。 “当年京城之外,那一对少年男‘女’的约定,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 第四章 百炼之密 却说陆剑尘与那‘女’子谈笑半晌,又担心父亲发觉,只得约好来日再会,便急忙告辞而去,匆匆返回张然羽身边。谁料他这师弟陷入回忆之中,一时竟是没有发觉,陆剑尘眼珠一转,上前拍了拍张然羽肩膀,肃然道:“师弟,今***所见之事,万不可告诉师父,知道了么?” 张然羽微微一怔,急忙挤出几分笑容,淡笑道:“师兄放心,我一向……嘴很严的。”陆剑尘见他面‘色’不佳,顿时会错了意,调笑道:“既然师弟如此仗义,师兄我也不能委屈了你。嘿嘿……你看看那边几个师妹,有没有属意的,师兄我来帮你搞定!” 他摆出一副“仗义相助”的表情,拍了拍自己‘胸’膛,重重点了点头。张然羽勉强一笑,低声道:“陆师兄美意,小弟心领了,只不过……尚未有此打算。” 陆剑尘‘露’出一副了然表情,又拍了拍他肩膀,大笑道:“无妨无妨,有志气!好!”张然羽赔笑两声,心中早已是嘀咕开了:“想把我也拖下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二人谈笑之间,忽闻后堂一阵脚步声音,顿时噤声不语,殿中众弟子也纷纷站回远处,迅速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便只见后殿偏‘门’之中,‘混’元宗八位长老鱼贯而出,个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这几位长老各自坐回原处,便只听天机真人沉声道:“诸位师弟,方才亲眼所见,自然心中有数。待我与抱朴师弟将这‘女’子救醒,自然一切皆有分晓。今后若是有事相商,还请及时赶到。若是再无他事,就都散了吧……” 众长老又是一言不发,抱拳行了一礼,便纷纷领着‘门’下随行弟子,快步行出了‘混’元神殿。陆长风也是径直行至他二人身前,说了一声“走”,便大步向‘门’外而去。 两人眼见如此情境,心中虽是一片疑‘惑’,却也不好开口相询,只得急忙闷头跟上。师徒三人出得‘混’元神殿之外,陆剑尘也不言语,径自放出飞剑,化为一道紫青耀芒,自顾回转青寰峰而去。 陆剑尘眉头一皱,向张然羽使了个眼‘色’,两人也御起飞剑,腾空而起,紧随陆长风而去。 待得回到青寰峰中,陆长风早已自顾进入巽风殿后堂,陆剑尘前去相问,也被毫不犹豫轰了出来,只得作罢。 张然羽不以为意,仍然回到后山修炼,直至傍晚时分,方返回山前小院之中休憩。陆剑尘照例将饭菜送来,两人对今日之事分析一番,却仍是得不出任何结果,便不再挂怀。 陆剑尘早早告辞离去,张然羽独自一人端坐房中,正自修炼太乙真诀,却突地感觉怀中一跳,竟仿佛有东西要破衣而出! 他急忙低头看去,却不料怀中倏然光芒大绽,一个石瓶缓缓钻出衣服,漂浮上升,凌空静立于眼前不远,一时间,竟是耀眼夺目,璀璨‘逼’人! 正是那上古神秘至宝——曲径通幽! 这宝物自破衣而出之后,便轻轻漂浮于半空之中,毫光乍现,竟是在不断颤抖晃‘荡’,似是有何等急症一般! 张然羽略吃了一惊,不知这宝物为何倏然异动。他急忙默念法诀,右手虚指向那古朴石瓶,只见一道淡光过处,这石瓶之上一阵蒸腾氤氲,瓶口缓缓变大,不多时,已然变为面盆大小,配着它仍自狭小的瓶身,扭曲扩展,颇为诡异。 “曲径通幽”之中,一团袅袅青烟飘然而出,缓缓化为一个红袍老者,赫然正是百晓散人。 张然羽愕然问道:“前辈,如此匆忙……可是有何等要紧之事?” 百晓散人满脸‘激’动之‘色’,断声道:“小子,快随我进来!此地有些古怪,快!”言罢,他又一头扎进“曲径通幽”之内,竟似是急不可耐! 张然羽对着老者信服不已,自然心中颇为急切,急忙右手轻挥,默念几句法诀。只见那石瓶外径倏然一阵扭曲延伸,竟缓缓化为一道银灰‘色’光幕,流淌萦绕,凝而不散,赫然正是这“曲径通幽”入口结界! 张然羽再不犹豫,举步迈进那银‘色’光幕之中,转瞬间便没入其中,消失无踪。不多时,那“曲径通幽”一阵低鸣,缓缓化为原状,“噗通”一声跌落在‘床’铺之上,又成了一个毫不出奇的古朴石瓶模样。 举目之间,赫然是一片光褒原野,苍翠昂然,林木遍生,枝繁叶茂。不远之处,一片千丈方圆的巨大湖泊,‘波’光粼粼,碧‘波’万顷,端得是天水一‘色’,融洽怡然。 正是曲径通幽之中,世外桃源般的神秘幽谷! 张然羽静静注视着那一汪凝碧湖水,嗅着阵阵草木芬芳气息,夹杂着淡淡水汽,心中却突然宁静了下来,只是一片空明透彻。 只不过,尚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只觉身侧一阵疾风掠过,竟有一个巨大身影纵身扑来,势逾惊鸿!不及思索,心念电闪之间,他倏然向后连退几步,堪堪避开了那庞然巨物,长衫衣角却被疾风刮得飘‘荡’摇曳,略显狼狈。 张然羽苦笑两声,看着那一只意‘欲’“偷袭”的巨大异兽,无奈叹道:“朝歌,就你那个体重,真的会死人哎,你知不知道?” 那异兽一扑不中,顿时颠颠小跑至他身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臂膀,满是喜悦依恋神‘色’。这怪物麟身,身长数丈,狰狞威武,赫然正是隐居于此的通灵异兽——貔貅朝歌! 张然羽面上浮现出几分微笑,宠溺地拍了拍貔貅的大脑袋,笑骂道:“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啊!还打算偷袭我?” 正自笑闹,却只见百晓散人自前方飘然而来,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一片湖水尽头,连绵起伏的巍峨群山,沉声道:“你看到那山脉没有?据我这数日以来查探,此山乃是这‘曲径通幽’之中一大神秘之地,诡异莫测。只不过,我近来忙于他事,倒是没机会查访一番。” 他见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不由斜睨了那貔貅朝歌一眼,话锋一转,淡淡道:“没想到,倒是这个小家伙有本事。它收服了一众远古异兽,其中恰好有一类巨大灵禽,力大无穷,可载乘其上。前几日,它骑着这灵禽入山游玩,竟寻得一处‘洞’府……” “‘洞’府?”张然羽心中一跳,想到昔日离玄真人所言传说,不由暗自思索。他心中突地冒出一个念头,急忙看向百晓散人,尚未发问,那老者已然笑眯眯点了点头,朗声道:“你所料不错,据我查探,正是那一处‘洞’府!” 他眨了眨眼睛,调笑道:“我所说的‘好东西’。正是这一座‘洞’府,当年……那书生无意间发现的山‘洞’!” 张然羽早已想到如此情境,眉头一挑,沉声问道:“想来,前辈是在这山‘洞’之中……发现了什么古怪?” 百晓散人大笑道:“不错,待你我前去那山‘洞’一探,自见分晓。”他面容一肃,正‘色’道:“朝歌,这可是正事,还不快把你的‘小弟’给唤来!” 朝歌懒洋洋转头斜睨了他一眼,抖了抖颈上鬃‘毛’,站定昂首,只听一阵尖啸悠然发出,气韵十足,回‘荡’在这空旷原野之上。 不多时,只见天边几声轻鸣,张然羽抬头看去,却见远方天际之中,那一片湖泊中央,正有十数个黑点飞速而来,渐渐变大。 不多时,他已然可看得清楚,那翱翔天际之中的,赫然正是十数只古怪大鸟,肋生双翼,腹下三足。此鸟身形庞大之极,周身赤红耀眼,如同团团火焰萦绕不散,气势非凡! 阵阵尖鸣声中,这十数只大鸟急冲而下,双翼大开,恰滑翔至众人身前不远,这才缓缓降落。为首一只灵禽,比之身后众鸟更显庞大,纵然收回两对翅膀,身形也足有两丈之长。只见它收拢双翅,三足轻巧向前跳跃几步,来到众人面前。接着,它竟伸出长长的鸟颈,缓缓伏拜于地,恭敬之极。 张然羽眼力极佳,更是早已看到,这大鸟头颅扁长,鸟嘴更是细长如针,与它那巨大身躯相比,实在颇为古怪。最重要的是,这巨鸟头颅之上,赫然仅有一只眼睛,端端正正长在鸟头之间,更显诡异莫名。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独眼巨鸟首领,却仿佛极为温顺一般,静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百晓散人飘然一旁,指了指这独目巨鸟,笑道:“此乃洪荒异兽,名唤‘毕方’,虽面目狰狞可怖,却生‘性’胆小安静,实力更是只有中品妖兽之境。只不过,此鸟力大无穷,耐‘性’长久,用来骑乘载人,实在是再也适合不过了……” 他回首看了看远方群山,长叹道:“灵禽‘毕方’乃上古异种,尘世之间早已灭绝无踪,却不想竟能在此重现,实在难得。非但如此……”他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大凡洪荒异兽,皆乃上古之物,历经千年,世间存者寥寥,此处……竟然随意可见!‘曲径通幽’这等神物,也不知哪位前辈所炼法宝,于须臾之中包藏洪荒世界,实可谓通天造化,玄妙莫测啊……” 张然羽听他喋喋不休,只感觉头都大了一圈,急忙轻咳两声,抢先道:“前辈,这个……我们言归正传,若是如此说来,那山‘洞’所处之地,却是唯有这些灵禽方得到达?” 百晓散人正说得高兴,猛然间却被人打断,不由狠狠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答道:“不错,此山之中有独特禁止,无论何等法宝均无法突破而入,连我也看不出端倪。不过……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试试……” 张然羽缩了缩肩膀,讷讷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出发吧,那山‘洞’既然另有古怪,我也想早些见识见识。” 百晓本就心牵于此,自然全无异议。心知事不宜迟,张然羽迅步走近那十数只“毕方”灵禽,随意挑选一只,小心翼翼,试着翻身骑乘于上,心中却也暗自警戒。却不料这一众毕方早已被朝歌驯服,此时碰上了老大的老大,自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那还敢有丝毫异动,他这一番举动,倒是实在有些多心了。 百晓乃是仙人灵魄,自然无须这等坐骑驾驭,于是,便只见朝歌端坐于为首那一只“毕方”背端,轻轻一顿足,身下那巨大灵禽双翅攸然绽开,三足用力向下一蹬,尖鸣声中,它猛地纵身扑向空中,向着远方群山翱翔而去! 其余十数只毕方灵禽也纷纷离地而起,稳稳载着张然羽,紧跟其后,电掣而随! 这毕方鸟背部本就巨大,展开双翼更是足有数丈之长,张然羽静静站在这灵禽背上,双眼眺望那湖泊尽头,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起伏群峰,心中早已憧憬无比,满是‘激’动神‘色’。 难道说,‘混’元宗千年传承,百炼‘门’神妙秘法,甚至于自己这一身灵力修为,都是源自那神秘石府吗? 第五章 炙天之炉 风声呼啸,‘混’杂着淡淡水汽,扑面而来,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湖面之上,这十数只灵禽奋力扇动双翼,在无边碧‘波’上空翱翔而过,愈飞愈快高,这湖泊虽足有千丈方圆,却也只不过盏茶时分,便被它们滑翔而过。 远远地,甚至可看到那一片山脉轮廓,静静矗立于湖泊边缘,苍翠青绿,在薄雾云烟之间,也愈发飘渺脱俗,如同淡淡泼墨挥毫,说不出的空灵悠远。此处山脉虽也是连绵高耸,随眼可见悬崖峭壁,却远不如委羽群山那般巍峨雄奇,反倒是雅致淡然,更觉清新自然。 毕方飞至这山峦之前,便开始缓缓上升,双翼也愈发用力挥动,众灵禽一路尾随首领,沿着这起伏山峦外围向前行进,直至寻得一处孤峰峭壁,这才轻鸣数声,绕着这一处山峰迅速盘旋上升,竟似是已然寻得目标。 张然羽静立于居中一只灵禽背端,感觉到毕方绕着山中一座悬崖盘旋,正自攀升而上。他心头一动,略略打量这悬崖绝壁,却见这一处绝壁光滑可鉴,如同刀削斧凿,全无半点凸起。山峰笔直向上,直‘插’入云端之间,竟是万分险峻之地,若非骑乘毕方这等灵禽,断不可能攀援而上。 正自打量之间,百晓散人也趁机凑过头来,神秘兮兮道:“此处山峰,正是群山之间最为高大之所在,更乃是笔直断崖,若非毕方对此地颇为熟识,又引领你那貔貅至此,我也是全然不知的。” 他皱了皱眉,又道:“说起来,若是驾驭飞剑法宝,应当也可飞升至此。却不料这山峰之间另有一层神秘禁止,虽不知功效如何,但据我推测,但凡贸然闯入之人,必被其封印全身灵力,无力‘操’控而行。这山间人迹罕至,想必历代百炼‘门’主也是费尽心思,却又全无办法。嘿嘿……谁料到有了‘毕方’这等灵禽,恰好不惧那结界禁制干扰,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张然羽悚然心惊,急忙查探自身灵力,却发现周身灵力果然如同‘潮’水一般败退而回,被死死压制于紫府之间,再也无力散布全身,自然也就不可驾驭飞剑。 却不料张然羽一探之下,顿时心下大骇,他腹内困龙珠何等强势,此时却也是蛰伏不出,退守于紫府之内,足见这结界威力之强!所幸,这神秘禁制只是压制灵力,对于身体全无半分影响,也就暂且不足为惧。 只不过这片刻分神,那十数只毕方灵禽已然缓缓停止攀升,双翼上下拍打,漂浮于这座孤峰半山腰之处,环绕于侧。不多时,一众灵禽纷纷向两侧散开,而朝歌骑乘那只毕方首领,正自缓缓向前飞过,漂浮于山前一座狭小石台之前。 貔貅纵身一跃,便施施然登上了这一处石台。片刻之间,张然羽搭乘那一只毕方也随后赶到,将他也放在这石台之上。待到一切完毕,那为首毕方一阵低鸣,众灵禽呼啸而下,化作一个个黑点,缓缓消失于天际之间,竟是自顾远遁而去了。 直至此时,张然羽才开始打量四周环境。此处乃是孤崖半腰一处岩壁凸起,足有半丈方圆,横展于这光滑石壁之上,甚为突兀。而那狭小石台末端,陡峭石壁之上,赫然正有一座漆黑山‘洞’,散发出幽幽冷凝气息,时扩时散,飘忽不定。 张然羽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却再也离不开那神秘‘洞’‘穴’,涩声问道:“前辈,这里……便是那‘洞’府了?” 百晓散人与他并肩而行,轻笑道:“正是!个中玄机,只待你入内查探一番,自见分晓。” 张然羽点了点头,向着前方那漆黑‘洞’‘穴’,小心翼翼行进而去。百晓散人见他如此谨慎,不由微微一笑,也随后飘然跟上。 这‘洞’‘穴’之内颇为漆黑,乃是向内凹陷而成,约莫有一间小屋之大。‘洞’内唯有一座石台,微微凸起,石台之上摆着两个***,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张然羽看到这石台,不由想起离玄真人所言传说,当年那书生前辈,正是自这石台之上取得那只木匣,随后的一切,也就应运而生。 想至此处,再看着那不起眼的青石台,他心中也不由微微‘激’‘荡’。只不过,稍一平复心情,便略有些疑‘惑’浮上心头,若是唯有这一方石台,百晓必不会如此‘激’动。 除非,另有玄机…… 他心中微微一跳,急忙看向身旁百晓,只见这老头儿耸了耸肩,神秘兮兮低语道:“一个破石台子,当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个中玄机……尽在这石‘穴’‘洞’壁之上,你且自己找找看。” 张然羽心下恍然,急忙走至那石台之后‘洞’壁前方,细细端详起来。这‘洞’‘穴’岩壁坑洼不平,竟是一片漆黑之‘色’,加之‘洞’中黯淡无光,更是难以辨认。 张然羽看了半天,却未曾发觉任何出奇之处,不由愕然回首,问道:“前辈,这……” 百晓散人神秘一笑,故作高深般答道:“你既然为双目所扰,自然无从发觉其中奥妙。不过……若是以双手触碰一番,自可触及其本源……” 他这番话说得神神秘秘,语焉不详,张然羽却只是朦胧知晓,此间奥妙乃是需自己亲手试出。于是,他缓缓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向那石壁触去…… 指尖碰到那一片凹凸石壁,粗糙坚硬,微有些凉意透入,却是普普通通的‘花’岗岩石,没有丝毫异常之处。张然羽心下一横,索‘性’将双掌都扒在‘洞’壁之上,四处‘摸’索查探起来, 这少年乃是自石台正中向两边‘摸’索,谁料甫一触及左边石壁,却惊觉双手一软,那石壁被他轻轻一推,竟向内凹陷进去,紧接着倏然一阵弹力传来,又将他手掌推开,恢复原状。 这左半边的石壁……竟然是软的! 张然羽倒吸一口冷气,双眉紧皱,急忙细细打量这半边石壁。却见这石壁一片漆黑之‘色’,其上坑洼不平,纵是他看得眼也‘花’了,也发觉不出任何异常之处。若不是亲手触及,断不可能发现这半边“石壁”,竟然是一处古怪结界! 见他果然发现其中奥妙所在,百晓散人也是微微一笑,适时出言道:“不错,此处正是一片结界。只不过,竟有如此隐匿之术,若非亲手试探而出,任是慧眼如炬,也万难发觉个中异常,实在是玄妙非凡啊……” 张然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触了触那一层结界,只感觉这结界韧‘性’十足,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痕迹。于是,他试着输入几丝灵力,却仿佛石沉大海,转瞬便被吸噬无踪! 果然有几分古怪! 这结界如此玄妙莫测,自然乃是为了遮掩而设,至于它守护之处,更是令人平添几分憧憬。一时间,张然羽好奇之心顿起,正寻思着运足灵力,强行将这结界击破,却不料右掌倏然一阵闪烁,他脑海之中竟瞬间浮现出一阵古怪文字,晦涩拗口,倒是与“曲径通幽”开启口诀有几分相似。 于是,这少年倏然间愣在原地,脑中那一段古老文字飘来‘荡’去,竟仿佛似曾相识…… 百晓散人落在他身后,兀自喋喋不休:“这石壁之上结界,有一层极为厉害的禁制,若是以蛮力撞击,那是万万不可的。若是依我看来,倒是与你们百炼‘门’禁制有几分相似……咦?小子,你怎么了?” 他忽地住口不言,却只见张然羽身躯一震,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搭上了那一段石壁结界,口中如同梦呓一般,一字一顿,诵读出一段晦涩文字。 旋即,在百晓散人惊讶的注视之中,张然羽右掌之上倏然一阵光芒绽放,竟有一个小小石刻印记瞬间浮现而出,逐渐变大,与那结界贴在一起,融合‘交’汇,渐渐化为点点光芒,飘渺虚无…… 待到张然羽清醒过来,眼前那一层结界已然消逝无踪,而在那石壁之后,赫然正有一层宽阔甫道,笔直陡峭,呈极大坡度,向下延展顺滑。 这莫名甫道,竟是一路向下,直通山峰内腹而去! 甫道之内一片漆黑,饶是张然羽夜能视物,却也看不清地‘洞’之内另有何物。他伏下身去,小心翼翼触了触那地道表面,却只觉光滑坚硬,蔓延向下,竟似是打磨而成。 在他身后,百晓散人看了一眼那地‘洞’,叹道:“原来如此,也唯有你百炼‘门’传人,方可打开这一层结界。如此看来,这结界……果然是百炼前辈所设!只是不知这地‘洞’尽头,又有何等玄机?” 张然羽白了他一眼,将朝歌抱在怀中,小心翼翼探入那甫道之内,略一发力,便径直向下滑去,一路冲向山腹深处,那一片莫名黑暗之中! 耳旁风声呼啸而过,张然羽只觉身躯倏然一紧,略有些昏沉之感,只得屏息凝神,暗自戒备。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坠之势忽地一慢,那陡峭斜坡竟是渐渐化为平缓,张然羽心中一喜,只觉眼前攸然一亮,一个庞大‘洞’‘穴’轮廓映入眼帘,却是已然行至甫道尽头。 那光芒越来越亮,不多时,只听“扑通”一声轻响,张然羽顺势一跳,轻巧落在这‘洞’‘穴’之内,长长舒了一口气。 举目四顾,自己所处之地赫然乃是一个硕大的地底‘洞’‘穴’,足有十数丈之深,竟似是将这一整层山腹尽数掏空。而这‘洞’‘穴’左侧石壁之上,有一个半丈大小的空‘洞’,恰与山腰那石室相连通,一行诸人正是从此处滑落而出,掉进这山‘洞’之内。 张然羽尚未细细打量石‘洞’之中景物,便只听耳旁一声惊呼:“那……那是什么?”话音未落,便只见百晓散人满面惊容,向着那岩‘洞’侧旁飘然行去,神‘色’匆匆。 而在他所行方向之处,‘洞’壁之旁,赫然摆放着一个硕大火炉,足有一人之高,火炉之上延伸而出一根长长烟管,直通向‘洞’壁深处,也不知排至何处。火炉右旁一条尺长石台,左旁却是一池山涧清泉,清澈见底,也不知水源从何而来。水池之旁,乃是一条尺宽的排水沟渠,蜿蜒伸展至石壁之内。 张然羽早已看得两眼发直,眼前这一派物什,他实在是熟悉无比,可不正是一应炼器之物,无一缺漏! 百晓散人行至那火炉之前,细细端详半晌,长叹道:“炙天炉,果然是炙天炉!原来百炼前辈飞升遗物,竟是藏匿于此!” 张然羽心头一跳,原来……眼前这一座高大火炉,竟然是百炼‘门’始祖,百炼真人飞升遗留之物! 如此说来,这一座地底石室,便正是百炼‘门’历任‘门’主炼器之所! 百晓散人转眼一看,见他一脸痴呆之相,不由眉头一挑,负手而立,傲然道:“此乃炼器至宝——炙天炉,以转灵铁凝练而成,若经由三昧真火催动,则可长燃不灭,以之炼制法器,更是事半功倍,放眼人界之中,实乃稀世至宝!百炼前辈飞升遗物,果然名不虚传……” 百炼‘门’秘法之中,对于天下间各类矿藏功效,冶炼器具,皆有详细记载。而张然羽修习“百炼之术”已两年有余,自然熟知个中诸般辛秘奇闻。眼前这高大的“炙天炉”,在“百炼之术”之中更是着重提及,备受推崇,实乃炼器之人***器具,珍异无比,尘世间炼器之人,无不梦寐以求。 只不过,更因“炙天炉”所铸材料转灵铁、天璇矿皆乃绝世宝物,世所罕见,故而此炉亦只存于传说之中,从未得见于世,渐渐沦为传说之物。 而此时,这传说中的炼器至宝,正静静矗立在他身前不远之处,触手可及,古朴炉壁之上,闪烁出微微赤红光芒。 恍惚间,竟仿佛阵阵灼热火‘浪’,吞噬残卷,万物成灰…… 第六章 修补法宝 张然羽凝视着那“炙天炉”,心念电闪之间,竟是突地想起了“有进无出”之中,自己无意间得到的那十数件残缺法宝。昔时只因未曾寻得炼器之处,故而无力修补,此时有了如此一座玄妙莫测的“炙天炉”,何不趁机将那一众法宝再次凝练一番,使之回复功效! 他心中一动,急忙将这想法告知百晓散人。那老者沉‘吟’半晌,缓缓道:“既然有如此炼器至宝,此事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他见张然羽喜上眉梢,不由微微一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不过,这一众修补矿材,你可曾有丝毫储备?” 张然羽顿时神‘色’一黯,这才想到,自己只是兴奋于寻得此处炼器所在,却是丝毫未曾考虑到,修补这十数件法宝,所需珍稀矿藏,更是万难寻得。一时间,倒是颇有些兴味萧索,黯然无语。 却不料百晓散人狡黠一笑,不紧不慢道:“小子,你没有存货,可不代表……我也没有啊!哈哈哈……” 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愕然问道:“什么?前辈你……你怎么会有这些材料?” 百晓散人耸了耸肩,贼笑道:“本大仙料事如神,早已替你备齐了材料。怎么样,要如何谢我啊?嘿嘿……” 张然羽满脸喜‘色’,拱了拱手,正待发问,却只听怀中一声轻唤,却是貔貅朝歌轻巧跃下,向着百晓这老头儿翻了翻白眼,接着,只见它低吼一声,周身倏然一阵赤芒闪烁,身形缓缓变化,重又幻化为庞然本体,身长数丈,龙首麟身,威武不凡! 张然羽眉头微皱,愕然问道:“朝歌,你这是……”话未说完,他便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只见貔貅朝歌缓缓化为本相,旋即大口一张,却竟是接连不断,将那十数件残缺法宝尽数吐在地上。紧接着,在张然羽震惊目光之中,它抖了抖身子,又是巨口连吐,接连放出了大大小小数十颗矿石。一时间,这石室之内五光十‘色’,耀眼夺目,尽是宝矿所发毫光! 张然羽更是看得眼都直了,眼皮跳动不休,勉强吞了一口吐沫,死死盯着地上成堆的宝矿原料,一眨不眨。“百炼之术”中自有矿物辨识之说,故而张然羽对于眼前这百余种矿石,实在是熟识之极—— 百炼熟铜,天陨玄铁,东海玄冰晶,雨润矿,碧黄天晶,紫罗银…… 眼前这小山也似的颗颗矿石,闪烁着微微光芒,敛而不散,萦绕不绝,无一不是举世罕见的绝顶宝物。他怀中那一小截“天银”,虽也是时间珍稀之物,但若是放在眼前这一堆宝矿之中,却是定然毫不起眼,无人理会。 张然羽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凝视着这一堆珍异宝矿,只觉恍若梦中,飘渺虚幻。 这……这些都是真的么? 身旁不远,百晓散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如此反应,含笑不语,面现几分得意之‘色’。倏地,只见张然羽纵身一扑,跌跌撞撞,直奔向那成堆的宝矿。他伏下身子,一把抓起一块寸许的晶黄宝石,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半晌,接着,他竟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哎哟!”饶是张然羽早有准备,却也险些硌掉了牙,百晓散人更是早已笑得直打跌。只不过,这少年却丝毫不以忤,他手捧着这一块晶黄矿石,兴奋地又蹦又跳,大嚷大叫:“癸灵石,真的是葵灵石!哈哈哈哈……” 在那一堆宝矿之前,貔貅朝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砸了咂嘴,缓缓伏下了身子。 张然羽心头早已乐开了‘花’,眼前这成堆的矿石,不仅足够将所有残缺法宝淬炼一番,更是绰绰有余。而这一众稀世珍宝,无不是炼器绝佳之材,寻常法宝只要掺杂少许,便可大大提升法力,甚至生生提升法宝品阶,乃世间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 正自愣神,却只听耳旁传来百晓散人懒洋洋的声音:“若是一切停当,不如……这就开始吧?” 张然羽微微一怔,看了看那一捧宝矿之旁,同样堆积成山的无数残缺法宝,心中顿生万丈豪气,拍了拍‘胸’膛,傲然道:“这些破烂儿,都‘交’给我了……” ※※※※ 数日之后,炼器密室之中。 “啧啧……这才是真正的‘火云刀’嘛,此宝贵为灵器,果然远非凡物可比,你看看这威势……”百晓散人打量着石台之上,一柄赤红似火的长刀,口中更是赞叹连连。在他一旁,张然羽虽灰头土脸,略显疲态,却也是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眼前这柄赤红的“火云刀”,通体晶莹如‘玉’,长逾四尺。狭长刀身之上,赫然正有一道火红光晕流转凝汇,好似层层烈焰喷薄而出,散发着阵阵莹润光泽,威势着实不凡。而在这“火云刀”刃身之下,原本缺失残破的刀柄,更是早已恢复原状,也是一层暗红之‘色’,闪烁着微微火芒,与那赤红刀刃相得益彰,更添几分气魄! 至此,这原本灵‘性’盎然的中品灵器,也终于摆脱了“太监火云刀”的恶名,真正还原为本来面目,气势磅礴。 百晓散人目不转睛,盯着那刀柄打量半晌,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笑道:“你小子手艺不错,这刀柄乃是以千年乾阳铁淬炼而成,恰与这刃身融合无碍,方可发挥出这宝刃十成功效!很好,很好……” 他一面出言夸赞,一面含笑看向那“火云刀”一旁。原来,在这石台之上,赫然仍有十数件各式法宝,与那“火云刀”并排陈列其上,散发出阵阵璀璨毫光,五光十‘色’,‘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百晓将这十数件宝物尽数打量一番,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缓缓直起身来。张然羽见他满意,心中也是兴奋不已,‘插’嘴道:“前辈,此次历时数日,终于将这些宝物尽数淬炼完毕,回复它们本来面目,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吧。”他经过如此一番历练,对于先前诸般炼器疑问,更是迎刃而解,炼器手法也是愈发纯熟圆滑,着实受益匪浅。 百晓散人斜睨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调侃道:“你小子,少在那臭美!若不是‘炙天炉’功效非凡,也万不可能如此顺畅。说起来,你倒是忒也命好,那‘炙天炉’之中竟是连火山虫灵也备了不少,倒是省却你苦寻三昧真火之虞。” 果不其然,那石台之旁的炙天炉,虽早已熄灭多少,却仍是通体暗红之‘色’,竟是余温未褪一般。 张然羽更是深以为然,也不由大为赞同。此时大功告成,静心思来,若不是有了这火山灵虫,只凭自己这半吊子灵力,更是尚未习得三昧真火凝练之法,险些便要徒劳无功,两手空空而返。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原来,这火山虫灵却乃是一类上古异物,寿命极长,生长于万年火山熔岩之中,不仅生‘性’极喜高温,若是经由灵力催动,周身更可散发出滚滚热‘浪’,灼热无比,比之三昧真火也是丝毫不逊,实乃难得的火源之物。只不过,又只因火山虫灵仅现于火山熔岩之中,尘世之间万难获得,也就极少相传于世,不为人知。 当日张然羽决意将这些法宝修补淬炼之时,却苦于未曾修炼三昧真火,无从寻觅火源之物。正自一筹莫展之时,却教百晓真人无意间发现,那“炙天炉”底部乃是中空之状,其间更是贮有数百只火山虫灵,稍加灵力催动,便瞬间腾起滚滚灼‘浪’,炽焰泛滥,源源不绝。于是,这最大的问题,也终于迎刃而解。 而此时,这一座石台之上,十数件完好法宝横陈而列,宝光萦绕不散,耀眼夺目,灵气‘逼’人! 张然羽长伸了一个懒腰,他这几日醉心于法宝凝练,废寝忘食,全然不知外物,此时细细一想,顿时发觉有几分古怪…… “咦?若是屈指算来,自那日开炉炼宝之时,直至今日大功告成,其间少说也有……七天?” 他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转身问道:“前辈,我在这‘曲径通幽’之中,究竟已然滞留几日?”百晓散人见他满脸惶急之‘色’,不由微微一怔,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面上泛起一丝狡黠笑意,不紧不慢,缓缓答道:“嗯……若是我没有记错,应当是……整整七日。” “天呐,这下完蛋了……”张然羽面‘色’惨白,悲叹一声,顿时急得跳脚:“失踪七日未归,师父师兄那边……这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不及多想,他急忙默念法诀,右手之上倏然一阵光芒闪耀,一个小小石刻印痕缓缓浮现而出,投‘射’出层层耀眼光芒,渐渐幻化为一片巨大光晕,银光流转不休,熠熠生辉,正是一座光幕结界! “曲径通幽”乃上古神物,玄妙无比,张然羽右掌之间那石刻印痕,正是这宝物开启之匙,可随意幻化出光幕结界,进出无碍。此时他右手一挥,顷刻间撑开结界,急冲冲便要一头扎进去。 “慢着慢着!你小子急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百晓散人猛然飘至他身前,眯了眯双眼,不紧不慢道:“‘曲径通幽’如此异宝,又怎会如此误事!你大可放心,我们在此盘桓数日,尘世之间……也就顶多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张然羽原本尚满面惶急之‘色’,心中更是惊惧不已,生怕陆家父子见他久候不至,心中生疑。此时听这老头儿如此一说,他脑中却仿佛遭受重击一般,霎时间呆愣当场,痴痴问道:“前辈,你……你说什么?” 百晓散人“嘿嘿”一笑,抚了抚颚下长髯,故作高深之状,傲然道:“你这家伙,手中有如此一件珍稀宝物,却又不知善加利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可惜,可惜……”他满脸沉痛之‘色’,装模作样摇了摇头,“老夫居于此处已数月有余,个中神妙之处更是早已通透。这‘曲径通幽’之中,比诸尘间世界,却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他见张然羽满脸茫然,不由更是摆出一副倨傲之‘色’,故作高深般道:“仙界之中,但凡突破‘界’之范畴者,皆可破碎虚空,自创一座空间,也并非稀奇之事……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他本乃是仙界中人,于此间玄妙自然熟识无比,又哪知张然羽本为凡尘俗子,此等惊世骇俗之事,简直闻所未闻,心中更是一片憧憬神往,继而更是怅然若失,茫然。 “自创一界,破碎虚空……”他喃喃念着,早已是神游物外,百晓散人这一番话语,与那神秘莫测的“曲径通幽”,更是在他心中开启了一扇未知的‘门’,仿佛未知的世界,逐步呈现在眼前…… 原来,那神秘莫测的仙界之中,竟也有如此强横之辈,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开创自己的世界。这样的思索,令他在“搭救师父”这个目标之外,又有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支柱—— 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七章 长老归山 一阵恍惚之中,他更是没有注意到,百晓散人随后的话语:“若我所料不差,凡尘之中每过一日,曲径通幽之内……早已渡过一个月光‘阴’!” 张然羽虽仍有些恍恍惚惚,却也不再担心外界之变。眼看诸般事了,他与百晓散人略略商议一番,便又将这一众法宝存放于貔貅朝歌体内。而这两只灵兽,也暂时滞留于“曲径通幽之内”,代由百晓照料管教,只待良机乍现,便可将它们带离此地,现诸世间。 于是,在“曲径通幽”中盘桓数日之后,张然羽终于重又回到了青寰峰顶,自己那一座小小卧房之中。待他自那光幕结界之中钻出身来,这才发觉,自己居住的这座小屋之内,仍是一片漆黑昏暗,唯有阵阵月光,透过屋侧小窗洒入房中,一片银霜。 而那异宝“曲径通幽”,更是早已化作一个古朴石瓶,静静立在木‘床’之上,黯淡无光,全无半分神异之彩。 张然羽将这石瓶收入怀中,略略想了一想,便起身轻轻推开房‘门’,来到院落之中。 四处寂静无声,天际点点繁星,一片清冷纯净。张然羽抬头看了看漆黑天际,心中也不由赞叹“曲径通幽”之神妙。如此一番折腾,外界却是只过了区区几个时辰,此时竟仍是深夜时分! 他想到“曲径通幽”如此神妙之处,心中一动,不由浮现出一个诡异想法—— “若是在这秘境之中修炼,岂不是……凭空多出了数不清的时间!如此一来,诸般法术进境,‘太乙真诀’灵力修行,更是大大缩短了其中进度,实可谓事半功倍之效!” 想至此处,饶是他早已心志坚定无比,也不由心‘潮’澎湃,豪气顿生。只不过,这其中诸般构想,也只有亲身经历一番,方可有所体悟吧!不过,单只凭此刻体力…… 张然羽微微摇了摇头,愈发觉得困倦不堪,整整数日的炼器修行,废寝忘食,纵然他体质迥异常人,更已至灵人之境,也是险些支撑不住。 努力睁了睁眼皮,却发觉四肢更加沉重,他不由自嘲一笑,自顾返回房中,扑倒在柔软‘床’铺之上,瞬间便陷入了深深酣眠之中。 ※※※※ 自从有了如此构想,张然羽便着手将之付诸行动。而在“曲径通幽”之中试炼一番,更是令他惊喜不已,在这异宝之内,时间流逝极为缓慢,果然乃是修行极佳之所。 于是,从此之后,张然羽的生活,却变得愈发规律充实。每日白昼,他身处后山之中,吸收天地灵气,凝练自身经脉。而到了夜晚,他便回到“曲径通幽”之中,炼化体内灵气,更兼之修炼御剑之术,也实可谓勤练不辍。 经过如此一番刻苦修行,张然羽更是惊喜发现,原本尚维持在灵人下阶的灵力修为,此时更有缓缓增长之势,不出数日,便似要再有突破! 相传,‘混’元宗八大长老修炼千年,皆有地仙修为,实乃仙道领袖,备受尊崇。掌‘门’天机真人更是已至地仙上阶,飞升上界也是指日可待。 而对于本‘门’之事,在陆剑尘这师兄日夜熏陶之下,张然也算是知之甚详。据陆剑尘所言,八大长老之中,除却天机真人乃是地仙顶峰修为,另有三人位居地仙中阶,而陆长风虽只是八大长老之末,却也有地仙中阶修为,实乃惊材绝‘艳’。纵然其余四位长老,也已然突破地仙之境,放眼仙道之中,更是罕逢敌手,超然不凡。 而‘混’元宗一众弟子徒众,修为却又参差不齐,彼此也是相差甚远。陆剑尘乃个中翘楚,已至真人中阶,依此进境,只需再苦修百年,便可迈入散仙之境。便纵如此,他以区区二十余年修炼,便升至真人中阶,进境之神速,实可谓惊世骇俗。 而长‘门’首徒卓少函,与陆剑尘并称“‘混’元双杰”,更是已修至真人上阶,乃是‘混’元宗‘门’下弟子之中第一高手,更乃是天下仙魔佛三道之中,修为最高的后辈弟子,更是‘混’元宗下任‘门’主最佳人选。 除此之外,‘混’元宗中另有数十名修至散仙的挂名长老,却一贯于委羽群山中苦修,不问世事,极少现于世间。 只不过,纵是‘混’元宗中少年英杰接连涌现,层出不穷,却也没有一人似张然羽这般,只修行不足十年,便跨入灵人之境,进境之飞速,寻遍‘混’元宗千年传承,也是绝无仅有。 而张然羽对此更是心知肚明,未免显‘露’于人,他也只得将体内大半灵力收归困龙珠之内,只余少量灵力于体内,故而外人看来却只有道人中阶,倒也稳妥许多。 这一日清早,张然羽便来到后山石台,扬手招出“赤霄”飞剑,御剑凌空,驰骋于茫茫云海之间,自顾修炼御剑之术。还没飞行几圈,便只见青寰峰顶之上,攸然闪起一束耀眼银芒,极速腾空而起,电‘射’至他身前不远,赫然正是陆剑尘那一柄“天珏”仙剑。 张然羽眉头一挑,缓缓停下飞剑,正待发问,却只见陆剑尘面现几分焦急之‘色’,高声道:“张师弟,方才掌‘门’传讯,招‘混’元宗所有弟子至咫天峰‘混’元神殿集中,有要事相商!”他指了指正北方向,皱眉道:“我爹他早已自行御剑而去,我们不必在此停留,一同赶去咫天峰吧!” 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数日之前掌‘门’传招,也只是邀各峰长老前去一叙,此时却是‘混’元宗全派弟子尽数出动,也不知又有何等棘手之事。 事不宜迟,他二人急忙驭动飞剑,向着正北方向,那一座若隐若现的最高山峰——咫天峰而去。于是,茫茫云海之间,便只见一赤一银两柄飞剑,倏然化作两道璀璨流星,风驰电掣,迅逾惊鸿! 不多时,二人便已赶至咫天峰顶,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按下剑光,缓缓降落在那一座白‘玉’广场之上。此时此刻,这一座巨大广场之上人‘潮’涌动,数千名‘混’元宗弟子驻足于此,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隐约聚为七个群落,赫然正是其余七峰‘门’下弟子。而张然羽与陆剑尘二人,作为青寰峰仅有的徒众,也只得孤零零站在角落,茫然若失。 而这这广场尽头,山巅之上,那一座气势恢宏的‘混’元神殿,此时却竟是殿‘门’紧闭,无声无息。‘门’外石阶之上,十数名长‘门’弟子傲然而立,神情肃穆,一动不动。 如此看来,‘混’元宗八大长老已然尽数进入这座殿堂之内,也不知有何等重大之事,正待他们商议。 陆剑尘眺望半晌,却只见前方不远之处,正有百余名‘女’子聚成一堆,长裙摇曳,美丽婀娜,自顾谈笑打闹,正是辛璇居士‘门’下徒众。他不由眼珠一转,拍了拍张然羽肩膀,轻笑道:“师弟在此稍候,师兄我先去打探一番军情……”言罢,他轻咳两声,大步走向那一众‘女’子。晨曦薄雾之中,他一身白衣似雪,面如冠‘玉’,更显‘玉’树临风。 有几个眼尖的‘女’弟子,看见他一路走来,不由俏脸微红,眼中却也现出几分‘激’动之‘色’。而在人群之中,陈曦晨娉婷而立,狠狠瞪了他一眼,似嗔似喜,却也掩不住满脸羞意。 于是,张然羽便只见陆剑尘面带微笑,一路行至那些‘女’子面前,微微躬身行礼。接着,那一众‘女’子便自觉闪避一旁,他也得以与陈曦晨单独相处,谈笑甚欢。这一番“军情”足足“打探”了小半个时辰,他这才返身而回,却仍有些恋恋不舍。 张然羽见他回转而来,不由心中偷笑,挑了挑眉头,揶揄道:“敢问陆师兄,方才刺探‘情报’……可曾有什么收获?” 陆剑尘早知他有如此一问,甩了甩袖子,低声答道:“师兄我如此匆忙回转,自然是有重大发现……哎!你小子少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我是清白的!” 他见张然羽目不转睛,只是盯着自己猛瞧,颇有些高深莫测之感,顿时愈发心虚,急忙岔开话题,续言道:“我方才与那些师妹‘交’谈一番,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你还记得十数日之前,‘洞’玄师伯带回来的那名神秘‘女’子么?据那些个师妹所言,这‘女’子体内灵力修为,颇有些古怪,似是与我‘混’元宗有莫大渊源……哎哎哎,你小子怎么……怎么还是这种眼神!” 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张然羽却只是盯着他瞧,‘唇’边更是绽开一抹促狭笑意,顿时叫这师兄大感头痛,险些招架不住,急忙噤声不语,灰溜溜远远逃开。 只不过,如此一来,陆剑尘那未曾言明的“后续情报”,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张然羽也是浑然未觉,这未知的秘闻,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何等巨大的影响! 不多时,只听前方山巅之上,‘混’元神殿之中,蓦然响起一阵悠长诵经之声。广场上众弟子不由肃然而立,顷刻间便各自归位,分作七大阵营,各自立于广场之中,恭敬垂首不语。 至于张然羽与陆剑尘两人,只得随意找了一处站定,也不致太过扎眼。 顷刻间,但见一道天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束璀璨耀芒,光芒万丈,威势‘逼’人!这天青飞剑瞬间电‘射’而至,漂浮于广场天际之上,众人身前不远之处。张然羽躲在人群之中,偷偷抬眼看去,却只见那天青‘色’飞剑之上,一位白须白眉的束冠道人傲然而立,飘逸出尘,正是‘混’元宗掌‘门’,天机真人! 张然羽微微一怔,陆剑尘却小心翼翼凑过头来,低声道:“天机掌‘门’所驭飞剑,乃是我‘混’元宗镇派至宝,唤作‘太乙分光剑’,更是已至仙器之阶,仙道之中威名卓著!怎么样,很厉害吧……” 张然羽乃百炼‘门’炼器传人,对于此等法宝飞剑,自然眼光独到。眼前这柄太乙分光仙剑,‘色’泽纯正,灵气充溢,更兼之霸气‘逼’人,实乃极为珍贵的仙道至宝。说起来,倒是比他袖中那玄霜仙刃也要厉害几分! ‘混’元宗乃仙道领袖,历经千年传承,更有如此宝物,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天机真人傲然立于太乙分光仙剑之上,脚下青‘色’光芒吞吐绽放,气势绝伦!他面带微笑,看了看广场之上一众‘混’元宗‘门’人,不由微微颔首,轻抚颚下长髯,朗声道:“众弟子肃静听令!我‘混’元宗传承至今,共有八位执法长老,各自执掌一峰,另有闲散长老散居各峰,独自苦修。而如今……”他顿了一顿,面上笑意更浓,“而如今,‘混’元宗另有一位新长老返回派中,‘混’元宗‘门’下弟子听令,同来恭迎新长老回山!” “轰!——”饶是一众弟子早有准备,也不由对这消息颇为震惊,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间,广场之中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杂‘乱’之极。 ‘混’元宗创派至今,坐拥无数前辈高人,若非选为执法长老,便当散落于委羽群山之间,刻苦修行,再不踏出派中半步,直至飞升上界。却不知这一位新长老究竟何方神圣,竟然自顾出山多年,至今方才得返! 如此离奇之事,实在是闻所未闻,也难怪他们如此心惊了。 天机真人凝望下方‘骚’动人群,眉头微皱,高声喝道:“肃静!尔等皆乃修真炼道之人,本应心沉若水,如此浮躁,成何体统!!” 他这一声断喝,已然运上了几分灵力。天机真人修为奇高,此刻这高喝之声如同滚滚惊雷,轰然于天际炸响,顿时将那‘骚’‘乱’之声压了下去! 天机真人乃‘混’元宗掌‘门’,德高望重,众弟子无不心怀敬畏,此时发觉自己失态,无不面红耳赤,静静垂手而立,再也不敢动弹。霎时间,偌大广场之上,重又回复寂静无声,一片肃穆沉寂。 第八章 故人紫玉 天机真人面‘色’稍霁,脚下太乙分光剑微微转向,他也顺势侧至一旁,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请引领紫‘玉’师妹前来此地,与‘门’下众弟子相见!” 话音方落,便只见前方‘混’元神殿之前,八道各‘色’光芒腾空而起,瞬间电‘射’而至,漂浮于天机真人身侧,赫然正是‘混’元宗其余七位长老!而那第八位神秘长老人物,却脚踏一柄金银相间的狭长飞剑,与辛璇居士并肩而立,略有些紧张。 这神秘长老甫一‘露’面,那一众弟子不由又是一阵惊呼,更仿佛掀起一阵声‘浪’!而这八位长老御剑飞来之时,张然羽也下意识抬头看去,却更是瞬间呆愣当场,瞠目结舌! 原来,那神秘莫测的新任长老,竟然是一位……绝美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一身淡紫长裙,绝美面庞之上,朱‘唇’皓齿,一对美眸流转,灵气‘逼’人。肌肤莹泽似雪,如同粉妆‘玉’琢一般,不带半点瑕疵。 她身后一头青丝如瀑垂下,直至腰际,以一根淡紫‘色’发带随意扎住,随微风轻摆,更显娇美动人。 此时此刻,这少‘女’静立于一柄银‘色’飞剑之上,略带了几分矜持羞涩,却更显娇‘艳’‘欲’滴,清丽绝伦。 那瞬间,仿佛时间停滞,天地万物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这一个‘女’子,静静站在天际之中,脚踏银‘色’仙剑,绰约如仙! 在她的身后,是湛蓝如洗的天空,是苍茫轻柔的云海,是一抹惊心动魄的温柔…… 天边,一缕微风拂过,吹动了她的裙袂衣角,飘扬‘荡’漾,充斥了摇曳的风姿。这一幕绝美的画面,仿佛不应存在于世间,广场之上的一众弟子,都不由有些痴了。 张然羽凝望着天际那绝美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无比的熟悉之感,仿佛这一个‘女’子,竟是似曾相识,深深埋藏在记忆之中。只不过,任他如何辗转回忆,却也再是想不出,这一个绝美‘女’子,究竟何时,曾经相逢…… 那‘女’子咬了咬‘唇’,似是不太习惯如此场景,微微缩了缩身子,向身旁的辛璇居士靠了一靠。天机真人呵呵一笑,驭动飞剑来到她身旁,低声道:“紫‘玉’师妹,莫要慌张,这广场之上的,都是我‘混’元宗‘门’下弟子,也是你未来的师侄。”他突地转身,扬了扬手,高声喝道:“众弟子听令,这位乃是我‘混’元宗上任长老,灵虚师祖‘门’下弟子,也是你们的师叔,慕容紫‘玉’!” “轰隆!——”饶是张然羽心智坚定无比,闻得此言,也不由微微晃了晃身子,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之中,尽是天机真人那一句高声宣布—— “这位乃是我‘混’元宗前代长老,灵虚师祖‘门’下弟子,也是你们未来的师叔,慕容紫‘玉’!” 慕容紫‘玉’…… 霎时间,这一个熟悉的称呼响彻耳畔,仿佛一柄巨大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心中!他终于忆起了这个‘女’子,这个他感觉无比熟识的‘女’子! 是她!竟然是她! 眼前这绝美‘女’子,赫然正是六年之前,玄心寺阳华山中,那一位魔教少‘女’,慕容紫‘玉’! 此时此刻,广场之上早已是一片‘骚’动,众弟子议论纷纷,无不显‘露’出几分震惊神‘色’。谁也未曾想到,那传说中的归来师叔,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更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美‘艳’绝伦,清妍脱俗! 无数青年徒众的面孔之上,现出了深深的孺慕‘艳’羡之‘色’。他们紧紧地注视着那‘女’子,一动不动。而此刻,已经没有人会注意到远方,那一座高大恢宏的‘混’元神殿。在那里,长‘门’首徒卓少函静静站在角落,凝望着天际之中,那一个淡紫‘色’倩影。他的眼眸之间,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张然羽早已呆住了,他脑中已然一片空白,心‘乱’如麻,无数纷‘乱’思绪涌上心头,痴缠挽绕,渐渐化作深深的疑‘惑’和惊惶—— “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混’元宗长老,自己的……师叔?” 陆剑尘站在他身边,抬头看着天际那一抹紫‘色’,虽也颇有些惊‘艳’神情,却竟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轻轻撞了撞张然羽的肩膀,淡笑道:“真是美‘女’哇……竟然能被灵虚师祖收为徒儿,果然厉害!” “原来如此!”张然羽心中一跳,瞬间便反应过来。心念电闪之间,他便思索清楚了这一切前因后果! 灵虚真人,赫然正是恩师醉道人的道号! 六年之前,玄心寺阳华山中,正是醉道人一时兴起,传授慕容紫‘玉’“太乙真诀”,却又拒绝收她为徒。如此一来,天机真人所言之中,这少‘女’体内灵力与‘混’元宗大有渊源,也就水到渠成,再无疑义! 只不过,单只凭这一层关联,掌‘门’又怎么可能断定,这少‘女’乃是醉道人弟子呢? 一时间,张然羽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心头百感‘交’集,充斥着数不清的莫名滋味。 却不料顷刻之后,这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竟由掌‘门’天机真人亲自揭晓! 天际之上,八位长老凌空而立,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广场中哄闹人群,皆感面上无光,心头不由更是恼怒。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赤发赤须的男子冲了出来,赫然正是脾气最为火暴的五长老,赤阳真人! 赤阳真人须发皆张,怒气冲冲,自有一股暴虐威势。只见他运足灵力,向着下方喧闹人群,高声吼道:“‘门’下肃静!” 刹那间,这一声大吼轰然炸开,仿佛化作一条滚滚焰流,重重压在广场众人头上!这一众弟子只感觉那声‘浪’瞬间而至,无边无际,体内经脉更是霎时间气血翻涌,灼热难当,竟是威势沛然! 一时间,这广场之上竟瞬间安静下来,一片死寂,众弟子各个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赤阳真人面现几分自得之‘色’,傲然负手而立,脚下一柄赤红似火的宽大仙剑,灼‘浪’滚滚,如同火神下凡,无人可挡! 他重重哼了一声,一身火红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只听这火暴真人傲然道:“尔等皆乃我‘混’元宗‘门’下弟子,如此孟‘浪’成何体统!若是再有人随意喧哗,自来领受‘门’规处置!哼……” ‘混’元宗尊为仙道第一大派,‘门’规更是严厉之极,无人胆敢冒犯。此话一出,广场中诸位弟子更是吓了个半死,哪还敢再有半点言语。 赤阳真人面‘色’稍缓,返身退回了长老之中。掌‘门’天机真人微微一笑,这才再次飞至众人之前,扫了一眼广场上战战兢兢的一众弟子,朗声道:“紫‘玉’长老乃是我‘混’元宗前辈,灵虚师祖所收关‘门’弟子,持有长老信物‘‘混’元灵符’。经‘混’元宗诸位长老验明无误,即日起恢复闲散长老身份,与八大长老同阶……” 他顿了一顿,见下方人群再无悸动之状,不由微微颔首,又道:“鉴于紫‘玉’长老年岁尚幼,***修行未臻化境,故而代由辛璇长老传授道法,今后居于紫衾峰中。” 天机真人略一转身,足下太乙分光仙剑灵活而动,恰好飞至慕容紫‘玉’身前。他微微一笑,温声言道:“紫‘玉’师妹,还请上前几步,由诸位弟子参拜。” 慕容紫‘玉’面上一红,咬了咬下‘唇’,驭动脚下金银双‘色’飞剑,缓缓飞至众人身前,略带了些紧张,瞟向身边掌‘门’师兄。天机真人微笑颔首,也御剑飞众人之前,与她并肩而立,高声喝道:“‘混’元宗‘门’下众弟子,速来参拜紫‘玉’长老!” 话音方落,便只见广场之上众弟子轰然拜倒,齐声高呼道:“拜见紫‘玉’长老!”这齐聚声音如同洪钟‘激’‘荡’,沛然嘹亮,久久回‘荡’在咫天峰顶,缭绕不散。 慕容紫‘玉’俏面绯红,颇有些手足无措,她从小到大少有见人,又如何经历过如此场面。一时间,众弟子尽数拜倒,“紫‘玉’长老”倒是呆立半空,一言不发,场面略显尴尬。 亏得天机真人在一旁照应,见她如此情状,急忙上前几步,朗声道:“紫‘玉’长老初归山‘门’,舟车劳顿,须得休养一番。此间杂事已了,诸位同‘门’既已行过拜见长老之礼,便请各自回归驻地,都散了吧……” 他回身微微一礼,温声道:“诸位师弟,还请各自约束‘门’下弟子,返回所居山中,继续修行。至于紫‘玉’师妹……”他微笑看了慕容紫‘玉’一眼,“还请先随辛璇师妹而去,暂住于紫衾峰中,代为照料。不知……紫‘玉’师妹意下如何?” 慕容紫‘玉’面‘色’微红,下意识‘摸’了‘摸’腰侧随身‘玉’佩,低声道:“谨遵掌‘门’师兄吩咐。”不知为何,每当她摩挲这一方青‘色’‘玉’佩,心境便会渐渐回复宁静祥和,心中泛起淡淡的思绪…… 正自沉思,却只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慕容紫‘玉’心中一惊,急忙回身看去,只见一位白衣中年男子,脚踏紫青仙剑,面‘色’肃然,正静静注视着她,赫然正是第八长老,陆长风。 她微微一怔,急忙躬身行礼道:“拜见陆师兄。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陆长风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神‘色’,轻声道:“紫‘玉’师妹,陆某有一事相询,还请师妹言明。” 未及应允,他便迫不及待再次开口问道:“请问紫‘玉’师妹,灵虚师叔他……现在何方?是否已然回归仙界?”说至此处,他面容轻轻‘抽’搐一下,竟似是有些‘激’动难抑。 慕容紫‘玉’心下一紧,愕然道:“陆师兄,为何有此一问?莫非,我师父他老人家……”话音未落,便只听身旁一阵爽朗笑声,掌‘门’天机真人飞至前端,高声道:“陆师弟,若是有事相询,大可稍候几日,待到一切停当,紫‘玉’师妹自会去诸峰拜访。” 他环视一眼其余七峰首座长老,淡笑道:“屈指算来,此岁正是又一个十年之期。十月初八,玄心寺中,‘少年英雄会’即将开启,据此尚有半年光‘阴’。还望诸位师弟师妹回峰之后,得以潜心督导‘门’下弟子,为这盛会做好准备……” 其余七峰长老急忙颔首应是,慕容紫‘玉’趁机住口不言,心中更是长舒了一口气。陆长风眉头微皱,颔首道:“谨尊师兄吩咐,既然如此……长风便在青寰峰中恭候,还望紫‘玉’师妹尽早驾临。诸位师兄,告辞!” 他又与其他几位师兄长老寒暄几句,便自顾按下剑光,在人群之中寻找自己两名弟子。 张然羽原本浑浑噩噩,却被陆剑尘随手一扯,两人一同拜了下去,‘混’杂在人群之中,倒也不嫌注目。此时众弟子纷纷起身回山,他二人也顺势而起,陆剑尘见他神情恍惚,不由眉头一挑,轻笑道:“小师弟,没见过如此美‘女’吧?你看看,竟然‘迷’成这个样子,啧啧……” 张然羽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眼看去,却只见慕容紫‘玉’紧紧跟在辛璇居士身后,向着那一众‘女’弟子所站之处飘然而去,似是全然未曾注意到自己,不由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心中一‘荡’,突地泛起一阵淡淡怀恋,嘴角也不由漾起一丝笑意。 陆剑尘见他再次发愣,更是窃笑不已。正待调笑一番,却只见陆长风已然降下剑光,疾步行至两人身前。他急忙扯一扯张然羽衣袖,躬身行了一礼,问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然羽这才猛然惊醒,也急忙行了一礼,陆长风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此间之事已了,我们先回山吧……” 言罢,他脚下紫青仙剑倏然闪烁,化作一条匹练长虹,电‘射’而出,直冲天际云海而去,竟是自行返转而回! 第九章 紫玉来访 直至此时,广场之上仍是人声鼎沸,大多数徒众都未曾离去,倒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自顾谈笑言欢。只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仍是追逐在辛璇居士身后,那一个窈窕紫‘色’倩影。 陆剑尘向前方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叹道:“这位紫‘玉’师叔,还真是美‘艳’动人!可惜呀,我已经和曦晨师妹……呃,师弟,既然此间事了,我们就快些赶回去吧……”他说到一半,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不由面上一红,急忙岔开话题。 谁料张然羽仍是一副心事重重之相,随口应了一声,竟是丝毫不以为意。陆剑尘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寻得一处人烟稀少之地,各自架起剑光,飞奔青寰峰而去。 从此之后,这一位神秘的新任长老,也就真正进驻山‘门’之中,成为了‘混’元宗‘门’下弟子最为热‘门’的话题。 她的美丽,与她的神秘来历一起,受到了众弟子津津乐道的探讨。而慕容紫‘玉’这位年轻闲散长老,也得到了无数青年男弟子的仰慕,引为仙子下凡,倾国倾城。 而自从那一日起,张然羽与陆剑尘返回青寰峰后,便发觉恩师陆长风突然闭关修行,不问世事,竟是连他这两个徒儿也不再理会。 张然羽心头纵有千般疑‘惑’,却也不得表‘露’,只得自与师兄陆剑尘暂且居于山中,每日仍是苦修不辍,不敢怠慢。 只不过,还没等几天过去,陆剑尘下山闲逛一番,便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慕容紫‘玉’长老休养一番,身心恢复无恙,故决定轮番拜访诸峰长老弟子,以为答谢。 说至此处,陆剑尘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哀叹道:“若是这般算下来,我们青寰峰却是最后一个轮到,真倒霉!” 他一番做作,张然羽却是全然不曾理会,心中却是一沉,略有些惊慌失措。若是慕容紫‘玉’仍然记得,那么,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还能够隐瞒下去么? 只不过,他心中仍然安慰自己,那么多年过去,这美丽少‘女’……也许早已将自己遗忘了吧! 于是,在这师兄弟两人一番忐忑不安,几丝淡淡的期待之中,“紫‘玉’长老”拜访青寰峰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 ※※※※※ 这一日,张然羽早早起身,信步来到后山石台之处,御起“赤霄”飞剑,当头冲入云海之中,自顾修行御剑之术。他在这云海之中穿梭而过,心绪却也渐渐平复下来。 直至晌午时分,张然羽按下剑光,缓缓降落至在石台之上,正待觅地略为休憩一番,却只听石台外小径之上一阵疾奔声音。他抬眼一看,只见陆剑尘迅步而来,满脸兴奋之‘色’,一面走一面大声嚷嚷:“师弟,快快随我回去!紫‘玉’长老来了,正在巽风殿之中等候……” 张然羽心中狂跳,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讷讷问道:“陆师兄,我……我也要去么?” 陆剑尘连跑带颠,兴冲冲飞奔至他身前,见他一脸尴尬神情,不由笑骂道:“瞧你这死样子!听闻紫‘玉’师叔要来,别峰的师兄弟都是兴高采烈,唯独你这家伙,好像人家美‘女’师叔欠了你银子一样!啧啧……” 张然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不答话。陆剑尘瞄了他一眼,贼笑道:“紫‘玉’师叔今次轮番拜访各峰长老,青寰峰乃是最后一处。我爹他已然出关,吩咐我们速去巽风殿中拜见。师弟,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喔!嘿嘿……” 张然羽闻言一愣,愕然道:“什么机会?” 陆剑尘诡异一笑,瞥了撇嘴,装模作样道:“你这般少年英杰,丰神俊朗,实乃是无数少‘女’梦中情郎……若是紫‘玉’师叔另眼青睐,郎才‘女’貌。岂不是一桩美事?你小子可要把握住哦,哈哈哈……” 张然羽听得瞠目结舌,失笑道:“放屁!若要我说……应该是师兄你‘玉’树临风,诸位师姐师妹芳心暗许才对吧!上次那位陈师姐,可不就是最佳佐证了!嘿嘿……” 饶是陆剑尘皮糙‘肉’厚,也不由面‘色’微红,笑骂道:“怕了你了,少在这儿拍师兄马屁!我们快些回去吧,说起来,我爹他竟然亲自出关相迎,竟似是对这位小师叔极为重视,咱们可万万不敢怠慢了。” 张然羽虽仍心存顾及,却也不愿表‘露’出来。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紧随在陆剑尘身后,一路穿过这竹涛小径,直奔前山巽风殿而去。 原来,自从那日咫天峰中,受众弟子参拜之后,慕容紫‘玉’便随着辛璇居士一起,暂居于紫衾峰中。未及休憩几日,掌‘门’天机真人传讯而来,令辛璇长老引领她逐个拜访各峰首座,以为见礼。于是,这半个月时间,慕容紫‘玉’也只得随在辛璇居士左右,四处拜见诸峰师兄,虽心下忐忑,却也所幸未曾现出破绽。 终于,直至今日,她们一行来到青寰峰中,拜访长老陆长风,这一番旅程,也终于算是到了终点。 青寰峰之主陆长风听闻此讯,竟然亲自出关相迎,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只不过,此时此刻,慕容紫‘玉’站在空旷的巽风殿中,看着这大殿之中,陆长风一个人孤零零居于上首,身旁竟然……没有一个弟子! 陆长风一身白衣,身形‘挺’拔,面‘色’肃然,自有一番威势。只不过,偌大的一座主殿之中,唯有这一位峰主在此,却也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慕容紫‘玉’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向着前方那一位青寰峰主,俯身盈盈一拜,轻声道:“小妹慕容紫‘玉’,特来拜见陆师兄!” 陆长风微微一笑,急忙双手向前虚扶,口中言道:“紫‘玉’师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慕容紫‘玉’行了一礼,这才轻巧起身,乖乖站在辛璇居士身旁。辛璇长老身着一身湖蓝道袍,向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陆师弟生‘性’淡薄,不喜喧闹,故而居于巽位青寰峰中,也仅仅收了两个徒儿,只不过,这两个小家伙……此时似是不在山中。” 慕容紫‘玉’这才恍然,心头更是窃笑不已。陆长风听她如此一说,这才想起自己那两名徒儿,怒道:“这两个兔崽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辛璇师姐,紫‘玉’师妹,两位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寻回来!” 此话一出,辛璇居士却是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兔崽子?陆师兄,剑尘那小子……可是你家的崽子吧?” 陆长风眉头微颦,却不多言,正待出殿将那两名徒儿寻回,谁料尚未动身,却只听那虚掩殿‘门’“吱呀”一声,一个脑袋偷偷探了进来,四处张望。陆长风眉头紧锁,怒眼看去,却正与那人对目而视。那殿外之人原本也只想略略探查一二,谁料一眼望去,却正与他看在一起,顿时愣在当场,似是瞠目结舌。 如此一来,殿内其余几人也都望向那边,更是窃笑不已。陆长风怒哼一声,骂道:“死东西,还不快滚过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之人正是陆剑尘,他与张然羽赶至殿外,却见殿‘门’虚掩,不知其内何人。两人不敢妄自入内,只得偷偷‘摸’‘摸’躲在殿外,伺机查探一番。谁料却正被殿内众人候个正着,陆长风这一声怒哼,登时吓得他一个‘激’灵。 张然羽也是吓得不轻,下意识随手一推,陆剑尘便“哎哟”一声,连滚带爬窜进殿来。他灵机一动,顺势倒头便拜,口中趁机高呼道:“青寰峰‘门’下弟子陆剑尘,拜见师父,拜见两位师叔!”话音未落,张然羽便也趁机飞奔而入,两人跪于一处,同时高呼拜见,倒也整齐划一。 陆长风面‘色’稍霁,口中却仍是斥道:“你们两个死哪儿去了?竟然让紫‘玉’师叔在此久等,你们就好好跪着吧,别给我丢人现眼!” 两人登时愁眉苦脸,陆剑尘微抬起头,苦笑道:“爹,我们知错了……”说至此处,他眼见陆长风怒瞪自己一眼,急忙将后文咽回肚里,吓得噤若寒蝉。 慕容紫‘玉’见他二人如此搞怪,心中也是窃笑不已。见此情形,她急忙上前几步,轻声道:“陆师兄,他们两个事先并不知情,不可无妄迁罪。还请……让他们起来罢。” 陆长风面‘色’稍缓,向着她微微颔首,温言道:“紫‘玉’师妹宅心仁厚,如此……我便暂且放过他们吧。” 他略一转身,顿时面沉入水,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谢过紫‘玉’师叔!” 陆剑尘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仍是一副恭谨神‘色’,顺手一扯张然羽,两人急忙起身又是一礼,这才退后几步,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动弹。 慕容紫‘玉’见他二人如此憨态,不由展颜一笑,随意抬眼看去,却只见陆剑尘面如冠‘玉’,俊朗不凡,只是一副吊儿郎当之态,略显散漫不羁。她心中偷笑,暗中忖道:“这家伙如此行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哈哈哈……” 陆剑尘见她看向自己,顿时努力‘挺’‘胸’抬头,心中更是洋洋得意。只不过,若是被他知晓,眼前这位美貌师叔竟有如此评价,只怕要气得吐血才是。 陆剑尘身边那少年,自始至终低垂着头,闷声闷气,却是一言不发,毫不起眼。慕容紫‘玉’也只是下意识的,随意转眸瞥去…… 谁料,这不经意的一瞥,却仿佛当头一‘棒’,只教她目瞪口呆,身躯巨震,竟瞬间呆愣当场!脑中心中,尽是这一个身影,这一个埋藏在心底深处,难以忘怀的身影! “是他!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于是,这偌大的巽风殿中,顷刻之间,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张然羽本就低垂着头,心中更是颇为忐忑,惶惶不安。谁料尚未安定下来,却只听耳旁一阵肃静,竟是倏然间鸦雀无声。他心中一紧,急忙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只见身旁诸人都满脸愕然,直直盯着慕容紫‘玉’。而那位“紫‘玉’师叔”,却竟然……正紧紧凝视着自己! “糟糕!她……她认出我了!”张然羽顿时惊骇莫名,恨不得找个地缝去钻,直‘欲’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谁料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便只听陆长风轻咳两声,突地开口言道:“师妹,此乃我那顽劣幼徒,唤作张然羽……怎么,紫‘玉’师妹曾见过他么?” 慕容紫‘玉’耳中“轰”地一声,顿时炸了开来!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这世界都瞬间动了起来,一片明媚朗然……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只觉心中一阵酸涩,满腔的委屈都似是要宣泄而出,泪水更是直涌向眼眶,团团打转。这少‘女’心头一阵烦闷,下意识便拽住了腰间那一方‘玉’佩。谁料手指甫一触到那温润令符,她便腾地一下涨红了脸,又闪电般缩了回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心中更是一片纷‘乱’。 那一块‘玉’佩令符,正是这少年当日所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从未忘怀。 此时此刻,那一个腼腆羞涩,说话也会脸红的少年,却已然长大***,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她的眼前。 陆长风开口发问之时,张然羽瞬间便清醒过来,心中更是暗自叫苦。他不知慕容紫‘玉’心中所想,又生怕一时失言,***了这少‘女’真实身份,故而支支吾吾,就是不敢开口。亏得陆剑尘见机得快,壮着胆子,轻声出言提醒道:“师叔,紫‘玉’师叔……” 话音未落,陆长风顿时怒目而视,狠狠瞪了过来。陆剑尘缩了缩脖子,急忙噤声不语。只不过,慕容紫‘玉’被他如此一喊,也顿时清醒过来,面上一红,讷讷道:“陆师兄,我……我不认识他。” 此话一出,她顿时心中一跳,下意识偷瞄了张然羽一眼,却见这少年目不斜视,面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第十章 青寰峰顶 陆长风与辛璇居士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面‘色’古怪。陆长风向着辛璇长老微微颔首,转身开口道:“紫‘玉’师妹,当日咫天峰顶,陆某曾有事相询,却未得答复。今日既然有此良机,还请紫‘玉’师妹……坦诚相告!” 慕容紫‘玉’瞬间面‘色’一肃,偷偷瞥了张然羽一眼,心中顿时变得紧张无比。她原本早已想好说辞,此时却遇到了张然羽这“意外因素”,一时倒是不敢言语。神‘色’略显惊惶。 陆长风眉梢一挑,见她神‘色’古怪,一言不发,便再次开口问道:“紫‘玉’师妹,还请坦诚相告,灵虚师叔他……如今身在何方?是否依然滞留人间?”他眸中异彩一闪而过,竟似是颇为‘激’动。 慕容紫‘玉’心中慌‘乱’之极,下意识又向张然羽瞥了一眼,却不料这少年恰好也偷偷向她看来。两人目光对视,慕容紫‘玉’瞬间面红耳赤,心中更是一片空白。张然羽急于为她解围,连连眨眼,却不料这少‘女’心慌意‘乱’,倒是一时觉察不得。 如此一来,在殿内诸人眼中,这两个少年男‘女’,竟好似眉来眼去一般,分外暧昧,陆剑尘更是看得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亏得慕容紫‘玉’‘精’灵机智,心念电转之间,便已想好说辞。她面上一红,轻咳两声,脆声道:“陆师兄,我师父他……他已然返回仙界而去了。” 话音方落,陆长风面‘色’顿时一黯,垂首道:“如此……也是理所当然!唉……” 张然羽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向着她使了个眼‘色’,竟似是有些赞赏之意。慕容紫‘玉’‘摸’了‘摸’腰间‘玉’佩,心中突地泛起一个念头,小心翼翼开口道:“陆师兄,我与辛璇师姐前来此地之时,见这青寰峰钟奇灵秀,风景更是别致幽雅。不知……可否由这两位师侄带领,略略观赏一番?” 此话一出,辛璇居士更是诧异,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陆长风神‘色’不善,随意挥了挥手,低声道:“无妨,师妹请自便!剑尘,你与师弟两人这就陪着紫‘玉’师叔,在青寰峰中游玩一番,快去罢……” 张然羽心中一跳,顿时反应了过来,面现几分尴尬之‘色’。却只见慕容紫‘玉’凑过身去,对着辛璇居士低语几句,这长老面‘色’稍霁,向着她略略颔首,轻声道:“此间路途陡峭,师妹多加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切勿流连太久。” 慕容紫急忙‘玉’点头应是,轻移莲步,向着‘门’前两人缓步走来。陆剑尘心中窃笑不已,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急忙上前几步,恭声道:“师叔,还请随我二人同来。” 慕容紫‘玉’嘴角一翘,轻笑道:“有劳陆师侄了,请带路吧。”陆剑尘行了一礼,急忙回身扯着张然羽,三人两前一后,快步走出殿去。 待他三人身影消失,辛璇居士面‘色’一肃,低声道:“陆师弟……” 陆剑尘面容黯淡,长叹道:“辛璇师姐,此事无关紧要,切由他们去吧……”他微抬起头,双目无神,似喃呢般低声问道:“辛璇师姐,你说……醉师叔他,真的回去仙界了么?” 辛璇居士拍了拍他肩膀,轻叹道:“陆师弟,醉师叔虽与你情若父子,更传你一身法术,却并无师徒之实。更何况……他本就乃是仙界之人,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陆剑尘神‘色’一黯,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 一时间,偌大空旷的巽风殿中,只余轻轻的低声叹息,回‘荡’飘扬…… ※※※※ 三人走出殿‘门’之外,陆剑尘与张然羽并肩而行,慕容紫‘玉’紧随其后。陆剑尘心中通透无比,心知自己这“电灯泡”位置尴尬,便有心为两人创造机会。心念电转之间,他便计上心头,脚步轻轻一偏,渐渐将两人向后山石台引去。 张然羽心事重重,如芒在背,更是毫无察觉。于是,这三人不紧不慢,一路无言,直向后山而去。 待到行至与后山相通那小径之处,陆剑尘突地停下脚步,捂着肚子就是一声哀嚎,倒是将身旁两人吓了一跳。张然羽急忙问道:“陆师兄,你……你怎么了?” 陆剑尘捂着肚子,向着他挤了挤眼睛,转身装出一副痛苦之‘色’,哀声道:“紫‘玉’师叔,弟子今晨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如今腹痛难忍,急‘欲’出恭……还请师叔不要怪罪!” 慕容紫‘玉’古灵‘精’怪,见他如此装模作样,怎不知这位“陆师侄”心中所想,不由暗赞他机智过人。她强忍笑意,也是装作吃了一惊,面带关怀之‘色’,惊声问道:“陆师侄,这……这可怎生是好?不如我们暂且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吧……” 陆剑尘急忙摆摆手,苦笑道:“不劳师叔挂怀,只是小事,嘿嘿,小事……哎哟,我不行了,告退告退!”他面‘色’一变,向两人招呼一声,匆匆忙忙,捂着肚子便逃之夭夭,钻入身旁密林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逃至林间深处,陆剑尘‘挺’直身子,现出几分狡黠笑意,自语道:“师弟啊师弟,我苦心营造的机会,你这木头脑袋……可千万莫要错过了!嘿嘿……”言罢,他缩了缩脖子,向着逃来之处瞥了一眼,拍了拍手掌,大摇大摆,沿着林间小径而去,渐行渐远…… 张然羽稍一愣神之间。陆剑尘已然消失不见。他愕然回首,却只见慕容紫‘玉’乖巧站在身后不远之处,‘唇’角带着几分狡黠笑意,正自斜睨着他。她娉婷而立,俏面微红,身着素雅道袍,静静站在路旁,望向这边。 两人目光‘交’接,张然羽心中微‘荡’,竟仿佛瞬间呼吸一窒,不由面‘色’涨红。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未曾开口,只是这样静静相对而立。 四处空旷无声,唯有拂动清风,悄然掠过身畔,带起淡淡的温润气息,沁人心脾…… 张然羽心中纷‘乱’,这几日闲暇之时,他也曾细细思量,心中更是早有所得。眼前这窈窕少‘女’,本乃是魔教中人,如今‘阴’差阳错之间,却意外成为了‘混’元宗长老,竟是教众位前辈都看走了眼,究其缘由,却皆因慕容紫‘玉’身边,那一方青‘色’长老灵符而起。 青‘色’长老灵符,在‘混’元宗中独一无二,乃是师叔祖灵虚子自创之物,更是其身份标记。当日阳华山中,张然羽心慌意‘乱’,随手将那枚长老‘玉’符赠予这‘女’子。却未曾想到,这少‘女’竟将这灵符带在身边,更是于那日昏‘迷’之后,被意外搭救的‘洞’玄长老所得。如此一来,‘洞’玄长老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将她带回山‘门’,‘交’由掌‘门’查探。 若是只有这一枚‘玉’符,倒也不敢确定她乃是灵虚子传人。只不过,当日醉道人大发慈悲,破例传授这少‘女’太乙真诀,如此一来,这少‘女’日日修炼之下,体内灵力更是早已有了“太乙真诀”印记,便仿佛一道明显之极的“商标”——‘混’元宗‘门’下,长老。 如此一来,这两个无比“确凿”的证据合在一起,更是成功瞒过了‘混’元宗八大长老的法眼。与此相比,这少‘女’身上的其他疑点,也就纷纷为众人所忽视,加之醉道人飞升之前,也是最为荒诞不经,更为此增加了不少可信程度。 张然羽正站在一旁,自顾胡思‘乱’想,突地,却只听身畔两声轻咳,突兀之极。他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慕容紫‘玉’眉头微颦,负手站在自己身前,面‘色’微红,似笑非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他心中顿时一跳,又有些呼吸滞涩。这少年自感失礼之极,急忙强自镇定心神,讷讷开口道:“紫‘玉’……师叔,前方乃是竹涛小径,直通山后云海,也算是我青寰峰一景。我……我领你去那边逛逛吧。” 慕容紫‘玉’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心中不由一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红着脸娇声斥道:“少在那装模作样!我哪里又是什么师叔了!” 她声音本就甜美清脆,又没有方才那般正经端庄,更显柔媚可人。张然羽听得心中一‘荡’,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一时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面‘色’更是通红,全然不似往日般镇定自若。 慕容紫‘玉’轻咬下‘唇’,面上笑容竟缓缓敛去。她缓缓前行几步,来到这少年面前,犹豫半晌,方涩声道:“张小贼,你……你还记得我么?” 张然羽见她双眸微红,目光更是温柔恬静,心中竟忽地平静下来。不知何时,他心中通透无比,忆起昔日往事,更是觉得眼前这佳人亲切了许多。这少年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问道:“紫‘玉’……呃……姑娘,这些年来,你……也还好吗?” 这“紫‘玉’师叔”称呼本是随口而发,谁料他刚说出一半,便被慕容紫‘玉’狠狠瞪了一眼,那后半句的“师叔”,硬生生改成了“姑娘”,所幸尴尬之余,这少年灵机一动,急忙转移话题,心中更是暗自庆幸。 慕容紫‘玉’默然半晌,面上却挤出现出几分笑容,指了指身后那一片竹林小径,脆声道:“张小贼,方才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后山云海游玩一番么?不如……我们就先去那里吧!” 张然羽知她必是心有忌惮,生怕为旁人所知,这才‘欲’避人耳目。于是,他便颔首应允,当先带路,向着那竹林深处,云海石台引领而去。 只是,这少年虽故作镇定,却仍是心中紧张无比,只得快步前行,倒是将那少‘女’“师叔”晾在身后。 慕容紫‘玉’原本尚心事重重,满面愁容,但见了这少年如此拘谨行状,却仍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竟是倏然间放松了不少。她眼珠一转,故意加快脚步,追上前方那少年,两人并肩而行。张然羽只觉身畔一阵香风拂过,顿时身子一僵,悄悄抬眼看去,却只见慕容紫‘玉’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怒斥”道:“小贼,竟敢把师叔丢在后面,不想活了吗?哼……” 这少‘女’眉头一皱,努力摆出一副师长姿态,却是自己忍俊不禁,话音方落,她便自己偷笑了起来,眉目之间,更尽是一片欢喜之‘色’。张然羽耸了耸肩,也忍不住苦笑出声,两人对视一眼,只感觉彼此间亲近了许多,心中更是暖意融融。 小路两旁,遍布着片片竹海,氤氲在‘蒙’‘蒙’白雾之间,若隐若现。微风拂过,团团竹涛随风起舞,如同妙曼的林间仙子,独具风韵,清新自然。更有阵阵草木清香,‘混’杂着泥土湿气扑面而来,只叫人心旷神怡。 这一对少年男‘女’漫步在竹涛之间,更是别有一番风情。慕容紫‘玉’眼见如此美景,不由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耳旁轻声喃呢也似的竹海‘波’涛,感受着嘴角‘唇’边清新纯净的气息,面上不由浮现出几分浅浅笑意,映着明朗晴空,高照‘艳’阳,竟颇有几分圣洁之感。 这情境太过玄妙旖旎,张然羽也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泛起几丝异样,急忙避开目光。两人一路走过,渐渐穿过了这一片青翠竹林。不多时,慕容紫‘玉’只觉眼前一‘花’,那一阵涛涛竹海的青翠已然不见,却化作团团棉絮也似的云海,漂浮‘荡’漾在一座白石平台之外,如虚似幻,恍若仙境。 她心中一阵‘激’动难抑,不由快步上前,跃上了那石台。这美丽少‘女’长身而立,眺望着远方群山,茫茫云海,只觉心‘胸’倏然间广阔无边,而那满腔愤懑委屈,竟都似是要倾泻而出…… 于是,这孤苦少‘女’站在孤峰绝崖之上,高昂着头,向着远方连绵山峦,高声呐喊!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尽情地,呼喊! 这阵阵清脆的呼唤,飘‘荡’在群山峰峦之间,久久不散,回‘荡’缠绵…… 山风渐起,吹动了她的裙袂,吹动了她的长发,这少‘女’清丽脱俗,绰约如仙,裙袂随风而动,飘扬纷舞,仿佛要乘风而去…… 张然羽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这少‘女’忘形娇憨的模样,面带微笑,心中也是一片空明宁静,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慕容紫‘玉’喊得乏了,便缓缓退后几步,转过身来,却只见张然羽静立身后,呆呆注视着自己。她心中不由一阵甜蜜,面上一红,娇嗔道:“张小贼,你……你看什么看!” 张然羽顿时清醒过来,心中也着实尴尬无比,竟有些讷讷无言。 慕容紫‘玉’偷笑一声,见这石台光滑如鉴,心中欢喜,顺势便坐了下来。她见张然羽手足无措,远远站在一边,便拍了拍身旁石台,娇喝道:“喂!你这小贼……坐过来说话好不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张然羽心中颇感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坐在她身旁,却又不敢离她太近。慕容紫‘玉’嘻嘻一笑,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半晌,她轻抬起头,眸中已是微微泛红,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张小贼,说起来,我还真是要多谢你……” 张然羽挨着她坐下,身旁传来阵阵少‘女’幽香,眼中更满是这一个紫‘色’的美丽身影,一时间,倒颇有些目眩神‘迷’,不知身处何方,这少‘女’所言话语更是未听进半句。 于是,这小子下意识抬起头,傻乎乎问道:“呃……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紫‘玉’翻了翻白眼,强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没好气地答道:“师叔训话,你这小贼竟敢走神,想讨打吧?哼……” 只不过,经张然羽这么一番打岔,慕容紫‘玉’倒是感觉心中好受了许多。她‘摸’出腰间那一方青‘色’‘玉’符,笑道:“我方才是说……若不是你送的这个东西,我也不会有今日这一番奇遇。” 张然羽见她竟主动提起此事,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挠了挠头,‘露’出个憨憨的笑容,勉强应付过去。 第十一章 魔门惊变 慕容紫‘玉’白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方才如此“野蛮”,也不由面上一红。她一言不发,静静坐在这少年身旁,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沉稳平和,似乎身边这人,可以为她遮挡住这世间凄风冷雨,不致寒冷淋湿。只不过,两人皆是一言不发,这场景倒是颇为古怪,慕容紫‘玉’心中一动,便‘欲’开口相询。 张然羽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这少年只感觉浑身僵硬,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之术,手脚竟也不知往哪里摆。他急于摆脱这状况,急忙随意找了个话题。 于是,只见这石台之上端坐的两人,同时扭过头来,又同时开口说道:“对了,你……” 此言一出,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住口,不多时,又同时转过头来,异口同声道:“其实,我……” 张然羽尴尬一笑,面‘色’微红,不敢再开口。慕容紫‘玉’却是心中一喜,脆声道:“张小贼,你那个邋里邋遢的醉师父,如今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在山中出现?” 张然羽‘胸’口一窒,此乃他心中隐秘之事,自然不愿多言,只得含糊应对道:“我师父他……已经回到仙界去了。” 慕容紫‘玉’微微点头,轻笑道:“我的话问完了,你呢?” 张然羽暗呼一声“侥幸”,急忙岔开话题,随意道:“紫‘玉’……呃……姑娘,你父亲她老人家可曾安好,不知伤势是否已然痊愈?” 他本‘欲’随意引出话题,谁料慕容紫‘玉’面‘色’倏然一黯,缓缓垂下头去,竟似是快要哭了出来。 张然羽心中大惊,急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这个……你节哀顺变,不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他语无伦次说了半天,倒是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只好及时住口,愁眉苦脸看着那少‘女’。 未曾想到,哪壶不开,这傻小子却偏偏提了哪壶…… 那清丽少‘女’垂首默然,半晌,她突地抬起头来,凄然一笑,淡淡道:“张小贼,你……想知道我的事么?” 张然羽微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既然来到委羽山中,也必然发生了许多故事罢……” 慕容紫‘玉’轻咬着‘唇’,道:“我离开宗‘门’之时,父亲他……他已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随着慕容紫‘玉’娓娓道来,张然羽心中也不由惊骇莫名,竟仿佛脑海之中,缓缓浮现出那一场惨烈的争斗‘阴’谋,鲜血淋漓! 原来,修真界之中,一贯被人们视作邪恶不逊的魔道各大‘门’派,竟一夜间倏然惊变,更有无数魔教弟子牵涉其中,腥风血雨,‘乱’象重重! 慕容紫‘玉’之父慕容烈,乃是魔教名义上的第一大派,太‘阴’宗之宗主,更是已修炼至地魔中阶,虽比之“魔道第一人”,煞血‘门’主丁自天稍逊半筹,却也着实罕逢敌手。太‘阴’宗更是在他一手经营之下,愈发壮大成长,最终成为魔道翘楚,‘门’下弟子何止千万,实可谓声势不凡。 而慕容烈此人,虽沦落魔道,却生‘性’耿直,不屑‘阴’谋之事。加之太‘阴’宗地处西域,偏僻一隅,倒也与仙道人士少有纷争。 六年前,煞血‘门’丁自天与太‘阴’宗内叛徒勾结,以罕世毒物偷袭慕容烈,也使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亏得太‘阴’宗内一众长老压制,‘门’内***更是以自身‘精’血为引,调配出解毒之‘药’,却唯独缺了‘药’引之物——罕见的灵兽,穷奇之内丹。这才有了慕容紫‘玉’救父心切,探得龙刍草可解父亲痛楚,从而偷至阳华山之行,更有了之后的一段奇遇。 有了慕容紫‘玉’带回的穷奇内胆,慕容烈也就渐渐好转痊愈,而那叛徒眼见行迹败‘露’,更是只得叛逃而出,逃窜至煞血‘门’丁自天处寻求庇护,苟延残喘。 若是故事发展至此,也就皆大欢喜,谁料…… 慕容紫‘玉’双眼通红,哽咽道:“半月之前,煞血‘门’突袭我太‘阴’宗,‘门’内更是‘精’英尽出,,丁自天那老鬼亲至,现出了无数隐藏实力。而原本埋于太‘阴’宗内的其他暗棋也纷纷发难,父亲于诸位叔伯不及防范,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她面‘色’苍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续言道:“两日之内,我太‘阴’宗九大长老尽数战死,父亲被丁自天那老鬼打落深渊,生死未卜。太‘阴’宗……已是垮了。” 张然羽暗自乍舌不已,心中却也暗生疑‘惑’——太‘阴’宗贵为魔道第一大派,断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丁自天隐忍数年,又何必偏偏今朝发难,痛下狠手? 他如此想着,面上不由浮现出几分异‘色’,慕容紫‘玉’冰雪聪明,早知他心中所虑,接口道:“那老贼处心积虑,乃是为了我太‘阴’宗镇派至宝——玄‘阴’轮。此宝有抵挡天劫之效,想来……那老鬼该是要渡劫了!” 张然羽似懂非懂,只得勉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却未曾想到,一个‘波’及人间的天大‘阴’谋,在这两人的妄自猜测之中,渐渐现出了几分端倪…… 其后的事情,也就与张然羽所猜相差无几。慕容紫‘玉’在‘门’内忠仆拼死抵挡下,得以逃出西域之地,却又在中原被魔道之人拦截,贴身四名护婢尽数战死,危机时刻,恰被‘洞’玄真人所救,更有了这之后的一切。 说完这些,慕容紫‘玉’早已泪流满面,她默然半晌,突地凄然一笑,双目通红,低声道:“张小贼,我……我是不是很没用,眼睁睁看着我爹他……被一掌打入万丈深涧之中!” 她似是喃呢般,缓缓道:“爹爹他……若不是为了救我……都是我的错,该死的是我,是我!是我!” 张然羽大吃一惊,急忙一把将她扯住,厉声喝道:“这是什么‘混’账话!你若就此丢了‘性’命,还有谁为你爹爹报仇,岂不正是遂了敌人心意!” 慕容紫‘玉’闻言一怔,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她心头一阵惶恐‘迷’茫,突然间抱住了自己的臂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然羽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慌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歉个不停。谁料那少‘女’越哭越是伤心,怎么也止不住,急得这少年如同跳脚的猴子一般,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实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紫‘玉’哭得累了,这才缓缓止住哽咽。张然羽心中一喜,更是不敢多言。两人这般无语半晌,慕容紫‘玉’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来,坚声道:“张小贼,我要为爹爹报仇,你……你愿不愿帮我?”她脸上泪痕未干,目光却变得无比坚毅,更显出几分飒爽,几分清丽。 张然羽没来由的心中一暖,下意识用力点头,大声道:“放心吧,丁自天那老鬼万恶不赦,终究会遭了报应去!有朝一日,我……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慕容紫‘玉’听他说得庄重无比,只差赌咒发誓,也知道这少年关心自己,更是暗自欣喜。她嘴角一翘,微偏着脑袋,脆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击掌为盟!” 于是,在青寰峰后山,这一方空旷的石台之上,这一对少年男‘女’的手掌,重重击在了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信任和亲密,会心一笑,融洽如初。 而此时此刻,西域血煞‘门’后山禁地,血魇‘洞’内—— 一座空旷的巨大石室之内,正有一个白须白眉的老人,自顾盘膝于***之上,闭目凝神。他身前不远之处,一团血红毫光凝聚不散,光芒之中,一枚三寸余长的漆黑圆轮,正努力的散发出道道黑‘色’浓雾,抵挡那血光入侵。一时间,两‘色’光芒‘交’错,势均力敌。 那白发老者眉头微皱,怒哼一声,只见那团血光瞬间暴涨而起,竟将这黑‘色’浓雾尽数吞噬,那漆黑圆轮悲鸣一声,也被它侵入体内,隐没无踪。 接着,那漆黑圆轮微颤几下,竟诡异地变幻为一片‘阴’暗红‘色’,绕着那老者盘旋几圈,一头扎进了他怀中。 那白发老者猛地睁开双眼,长笑几声,站起身来。他环顾四周,自语道:“不枉我闭关数日,终于将这异宝驯服,天劫……也算是容易了些!想我丁自天人间千年,怎可被这区区天劫击垮……”听他所言,这白发老者……竟然正是魔道第一魔头,煞血‘门’‘门’主,丁自天! 丁自天大袖一挥,正待跨步而出,谁料突然之间,他心中却蓦地一阵悸动,颇有些慌‘乱’难抑。这老者面‘色’一沉,自语道:“心中突生警兆,莫非……那该死的天劫,竟然又有异变?”他不敢耽搁,急忙疾步走出这石室,高声唤道:“惊寒,你过来!” 话音方落,便只见他面前一阵轻风拂过,竟凭空现出一个俊朗少年。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竟是个罕见的美男子!少年微微躬身,沉声道:“义父,有何吩咐?” 丁自天闭目半晌,皱眉道:“太‘阴’宗中之物虽已取得,却是远远不够。你这就吩咐‘门’下众血魔使,传我号令,其他几路人马也要速速行动,切不可耽误分毫!” 那少年微微一怔,当即行了一礼,道:“孩儿这就去办。”他略一转身,便已消失不见,竟是身法超凡绝伦,迅逾闪电! 丁自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倒是颇有些纳闷费解,不知自己心中这警兆……竟是为何而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 且说张然羽与慕容紫‘玉’两人,身处后山石台之上,立得‘私’下盟约,俱是心中欢喜。张然羽眼见夕阳西下,生怕师父责罚,急忙带着身旁那少‘女’,两人原路返转,又回到了山前巽风殿之外。 巽风神殿之中,却只有陆长风与辛璇居士二人闲坐,陆剑尘仍是不知去向。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张然羽与慕容紫‘玉’并肩而入,虽故作矜持疏远,却反倒显得颇为亲密,不由皆是一愣。 倒是慕容紫‘玉’反应极快,见这两人面现异‘色’,急忙轻咳一声,轻声道:“师姐,我们……这就回去吧?” 辛璇居士二人这才清醒过来,陆长风眉头微皱,抢先答道:“如此也好……如若日后闲暇,还请紫‘玉’师妹常来这青寰峰中做客,我们师兄妹也好多多亲近。” 他此话本是一番客套,谁料慕容紫‘玉’面‘色’一红,偷瞥了身旁那少年一眼,娇笑道:“自然要常来讨教,紫‘玉’多谢师兄慷慨……”她竟是毫不客气,借坡下驴,一口便应承下来,倒是教一旁的辛璇居士吃了一惊。 只不过,这顽劣少‘女’再来青寰峰中,究竟是否与她这“陆师兄”讨教,抑或是别有目的,倒是大可值得商榷一二了…… 几人又是一番客套,辛璇居士自与慕容紫‘玉’二人告辞离开,陆长风将她二人送至殿外,眼见她们御剑而去,这才疾步返转。张然羽静立殿内,眼见这位师父坐回那檀木大椅之上,复又陷入一片沉思之境,倒是完全忽视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也只好尴尬立于一旁,不敢言语。 半晌,陆长风这才仿佛想起什么,缓缓睁开双眼,突地开口道:“你……若是再无他事,便可自行退下,无须停驻此地。” 殿内再无旁人,此话正是对张然羽所说。这少年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行了一礼,应声而退。谁料他还未踏出殿‘门’,竟只听身后陆长风猛然间冒出一句—— “你与那位紫‘玉’师叔……倒似是颇为投缘,你修为尚浅,日后倒是可以多多向她讨教……” 张然羽身子一颤,后背都有些发凉。他急忙回身又是一礼,头也不敢抬,快步走出了巽风殿,竟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狼狈不堪。 于是,他也没有看清,陆长风经年如霜的古板面容之上,竟浮现出一丝浅浅笑意,意味深长…… 不过,也多亏他没有看到,否则,依着这少年的‘性’子,只怕今天晚上……真的该做噩梦了~ 第十二章 谷底龙穴 自从那日之后,张然羽的生活,便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正所谓祸福相依,如今的他,也不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福缘,还是祸患…… 百晓真人奇思妙想,自打发现了“曲径通幽”这异宝之内,有延缓时间之效,便冒出了个古怪念头。而当张然羽再次钻进这石瓶之时,百晓散人神秘兮兮,将这构想说与他知晓,也听得这少年瞠目结舌,击节赞叹! 原来,百晓散人的古怪念头,竟是张然羽日后夜间闲暇时分,可在这“曲径通幽”之内……修炼灵力道法! 依他所思,这异宝之中整整一个月时光,也只是外界区区一日光‘阴’,加之石瓶之内空间灵力充沛,更是无须担心。如此算来,若是在这曲径通幽之内修炼,便可比寻常修炼快捷整整……数十倍! 也就是说,常人废寝忘食,苦苦修炼三十天的道法灵力,若是教张然羽在这“曲径通幽”之内同样施行,则比之外界,却只是度过了仅仅,一天…… 张然羽大为心动,略一尝试,发觉果然如百晓所猜那般,这宝瓶竟有如此奇效。喜不自禁之下,他也就每晚都躲入这“曲径通幽”之内,苦心修行不辍。 于是,在这一老一少两个怪物的刻意而为之下,修真界千年来第一个“速成高手”,就此成型! 在少年张然羽的心中,自己这些天的日子,过得着实惬意舒适,也并无旁人使其忧心惧怕,除了……他那位仿佛从天而降的“师叔”,慕容紫‘玉’。 在‘混’元宗其他弟子灼灼目光之中,这位年轻貌美,‘艳’若天仙的“小师叔”,自打那日去过青寰峰拜访之后,竟仿佛中了邪一般,隔三差五便要奔赴那冷清孤峰一次,美其名曰“与陆师兄讨教道法修行”,而只因她身份特殊,辛璇居士也不好多加约束,也就任由这少‘女’胡闹。 如此“八卦”之事,自然吸引了众位‘混’元宗光棍弟子的目光。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如今的年轻一辈尽皆知晓,那位众人心目之中,清丽无双,仿佛九天玄‘女’一般的“紫‘玉’师叔”,与那座常年人烟稀少,险些被大家遗忘的青寰峰陆氏一脉,实在有些古怪…… 只不过,暗自猜测之时,众弟子都一致认定,那位仙‘女’也似的紫‘玉’师叔,定然是看中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陆剑尘陆师侄,更是深以为然,不由纷纷暗自懊悔失落。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忽视了那位隐藏在师兄高大背影之下,真正的“幕后黑手”。 在度过了半个月幸福而烦恼的生活,在张然羽以为自己再也无事可做之际,青寰峰之主,八长老陆长风受掌‘门’相邀,前去咫天峰商议要事。回山之后,他急招自己仅有的两名弟子,在巽风神殿之内,宣布了一件极为重要紧迫之事——十年一度的“少年英雄会”,将于数月之后,在阳华山玄心寺召开! 陆长风自是一副冷冰冰的造型,勉强开口,将两名弟子勉励两句,便大袖一挥,吩咐他二人自去修行,对于如此仙道盛会,竟是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二人回到房中,张然羽眼见陆剑尘摩拳擦掌,兴奋雀跃,不由一头雾水。虚心请教之下,这才恍然得知,原来这名称俗不可耐的“少年英雄会”,竟是有如此重要的来头。 少年英雄会,乃是仙道之中,十年一度的非凡盛会,创立于千余年之前,正是‘混’元宗第三代掌‘门’,青石道人所处时代。 正当其时,仙魔二道鼎立,互不相让。仙道前辈自感人才凋零,生怕百年之后,后辈之人无力独挑大梁,对抗魔界群邪。以此为宗旨,由仙道三大‘门’派为始,创办了所谓的“少年英雄会”,由各‘门’派麾下弟子各自对战,决出其中佼佼者,获“少年英雄”之号,更可由三大派予以丰厚奖励,实可谓名利双收。 这一场“少年英雄会”,旨在鼓励众位仙道新人勤加修行,蒸蒸日上。初时仅有三大派内部‘交’流,十年一届,但凡修行之日短于三十年者,皆可参与。渐渐地,少年英雄会发展壮大,也有其他‘门’派参与其中,直至如今,更是成为了仙道各大小‘门’派,甚至散修之人的一大盛会,名声日显。而仙道之中,自会请出数位德高望重之前辈,作为“少年英雄会”之评判,也算是公允刚直。 说起来,各‘门’派之中弟子对这盛会眼热不已,一方面是因为那“少年英雄”的名头着实响亮。另一方面,却只因三大派为优胜者提供奖励,实可教人一步登天,修行之时免却许多弯路。 陆剑尘说得兴起,又提起了十年之前,上一届英雄盛会之上,最终夺冠之人,得到了由‘混’元宗提供的奖励——下品仙器,烈炎神剑! 仙器珍稀之极,便是在仙道各大‘门’派之中也是极为罕见,‘混’元宗出手阔绰,这烈炎神剑虽只为下品仙器,却也是难得的宝物,比之大多‘门’派掌‘门’之佩剑,也是不遑多让。而那最终获胜之人,与张然羽倒是有数面之缘,正是‘混’元宗长‘门’大弟子——卓少函。 陆剑尘说至兴奋之处,闭目意‘淫’半晌,咂了咂嘴,憧憬道:“听‘门’内消息灵通的师兄弟所说,今次的大会优胜奖励,乃是由玄心宗所出。这寺里的和尚一心念佛,出手倒也大放,只不知……又会是什么玄奇宝贝?啧啧……” 张然羽不忍见他如此猪哥之相,好心追问这位师兄最终排名。陆剑尘羞涩一笑,摆了摆手,答道:“师兄我技不如人,最后却是输给了玄心寺的无相师兄,只名列第四。” 依照大会规矩,三大派轮流举行,各自轮番提供奖励,而最终闯入前四名的弟子,也是各有褒奖,不会空手而归。 张然羽追问再三,陆剑尘这才挠了挠头,略带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得到的那狗屁奖励,只是前去玄心寺‘藏经阁’之中,自行修行一个月,实在是抠‘门’之极。” 玄心寺‘藏经阁’乃是‘门’内禁地,记载诸般玄妙佛‘门’法诀,对于修道之人也是大有裨益,如此任意开放与他,着实算是豪爽大方! 而被问到进入那藏经阁中一个月内,究竟学到了什么之时,陆剑尘更是面‘色’古怪,答道:“师兄我进了那破阁子,随意翻了翻书,发觉尽是些佛‘门’秃儿的经书,翻来覆去的‘阿弥陀佛’,又是‘色’又是空的,真是烦也烦死了……” 于是,我们这位大大咧咧的陆家少爷,在那藏经阁中,竟是困倦而眠,倒头就睡。这一番睡而复醒,醒而续睡……恰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张然羽听得险些跌倒,看向这师兄的目光,更是多了几丝敬佩。毕竟,在如此神圣之地,如此千载难逢之机,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魄力,能够一觉睡了过去的…… 只不过,如此一番‘交’谈之下,张然羽对于那传闻之中的“少年英雄会”,倒也着实多了几分憧憬。而若是想要参加这场比试,首先需要通过的,便是‘混’元宗内的内部选拔比试。而从陆剑尘口中透漏的消息,‘混’元宗的参赛名额,也仅仅有四个而已。 宗‘门’之内,修为高深的青年俊杰,实在不知凡几。张然羽自忖修行时日尚浅,更是有些心中没底。不过,为了这个看似遥远的目标,他也只得更加刻苦的修行,以期尽快提升修为,奋力一搏! 经过“曲径通幽”之中,这外界十数日,实则一年有余的苦修,张然羽自觉灵力又有‘精’进,若是依修真界仙道所指,应是已至灵人中阶。而体内‘混’元灵诀的修为,也已再有突破,飞涨至第七层,更是令这少年惊喜‘交’加。 这一日清早,张然羽依往常惯例,来到后山石台云海之处,御起“赤霄”飞剑,遨游九霄之间,感受着青寰峰间氤氲不散的天地灵气,心中自是一片空明透澈。 也不知在天上停了多久,张然羽心念一动,脚下“赤霄”仙剑顺势而转,正待再次跃入云海之中,却只听侧旁那一片石台之上,突地传来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清脆悦耳,略显娇憨—— “张小贼,你快点给我下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微微一怔。不由满脸苦笑,摇了摇头,就此按下剑光,回到青寰峰石台之处。果然,在那一片蒸腾云海之中,慕容紫‘玉’娉婷而立,巧笑嫣然,眉目如画,说不出的摇曳动人。 这少年苦笑一声,低眉顺目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紫‘玉’师叔,你怎么……又来了?” 慕容紫‘玉’俏脸一红,嗔道:“什么叫‘又来了’,好像谁稀罕你们青寰峰这狗窝似的!哼……” 她没好气地瞪了这少年一眼,随意坐在石台之上,笑道:“看你也修炼了半天,不如歇息一会,陪师叔我聊聊天吧。” 张然羽听她如此一说,顿时大为头痛,心中更是哀叹连连,又不好拒绝,只得唯唯诺诺,挨着她坐了下来。这少‘女’聪慧无比,见多识广,兼之率‘性’坦诚,每每与张然羽这呆子谈及世事,总是叫这少年自卑不已。 两人静静坐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只是感受着耳畔清风,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半晌,慕容紫‘玉’凝视着石台之旁,远方氤氲浮聚的连绵云海,开口问道:“张小贼,听陆师兄所说,你们后山这一片云海之下,乃是‘混’元宗一处禁地,究竟有什么奥妙呢?” 张然羽心中一喜,这典故他倒是听陆剑尘说过,可谓熟识之极。当下,他便将这委羽山八大主峰所成阵势,以及那所谓的“***恶龙”传说,一并讲给这少‘女’听。 当日陆剑尘向他讲述之时,也只是当作玩笑话,两人均不以为意。谁料此时他说给慕容紫‘玉’听,这少‘女’却竟是满脸神往之‘色’,眸中更是异彩连连,也不知想到了何处。 突地,她一跃而起,扬手一挥,光芒闪烁之间,“月芒剑”凌空悬浮于身前,轻轻‘荡’漾。这少‘女’轻笑一声,高喊道:“张小贼,我们就去这禁地探险一番,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言罢,她竟是凌空一个翻身,当先跃上那银‘色’飞剑,双手向前一指,低喝道:“去!”。轻啸声中,那银‘色’飞剑绽放出耀眼光芒,倏然间向前飞‘射’而去,直投入云海之中,顷刻间隐没无踪。 张然羽眉头微皱,暗叹这少‘女’雷厉风行,却心知她必不会无的放矢,也只得随即御起“赤霄”仙剑,踏于其上,随着那少‘女’钻入云海之中,直向山崖绝壁之下飞去。 云海氤氲,视线之中白茫一片,张然羽虽修炼道术日久,目力过人,却也只可隐约看到前方那一个窈窕身影,他生怕慕容紫‘玉’有失,便紧紧跟随在后,随着那少‘女’一路向下。 越是向下飞行,云雾却倒也愈发稀薄,不多时,两人便穿过层层云海,自山崖绝壁间逶迤而过。约莫又御剑而行了半个时辰,张然羽眼见身下一片苍翠绿‘色’,赫然正是一片茂密森林,他心知已至谷底,急忙缓缓放慢飞剑,平稳向下而去。 在他身前不远,慕容紫‘玉’却仍是一阵风驰电掣,临近森林顶端之时,却突地停住飞剑,身形急转之间,三两下腾挪翻越,轻飘飘落在地面上。 张然羽紧随其后跃下飞剑,慕容紫‘玉’嘴角含笑,斜睨了他一眼,这才四下打量一番周围环境,眉头一皱,道:“怎么只是一片树林?哪有什么古怪?” 原来,两人所处这一座山谷之中,竟是一片茂密树林,其中生长树木异常高大,与寻常森林颇为不同,乃是极为罕见的冷杉林。 在这片万年古林中,数十丈的巨树随处可见,树干笔直,到了极高处才有分杈,再往上,一片片密密麻麻蒲扇大的树叶,将树林遮得暗无天地,颇为‘阴’暗‘潮’湿。 树下,一丛丛低矮的灌木顽强探出头来,从冷杉偶尔‘露’下的阳光之中,汲取着生命的养分。 这密林中终年不见人烟,故此动物也不怕人。灌木丛中,时时传来“唏唏嗦嗦”的声响,正是几只胆大的小兽被他们惊动,从灌木背后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几眼。 张然羽闻言环顾一圈,也并未发觉任何古怪之处,不由嘀咕道:“早说了都是讹传,你还偏偏不信……” 话音未落,便只听慕容紫‘玉’尖叫一声:“快看,好可爱的小东西!” 张然羽心中一跳,急忙沿她手指方向看去,却只见草丛之中,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探出头来,好奇地向着两人打量。这小兽一身淡金‘色’皮‘毛’,身躯颀长若狐,头顶却生着一只长长的独角,它两只大眼瞪得溜圆,闪烁着一丝畏惧,几分惊奇,更是说不出的可爱顽皮。 慕容紫‘玉’虽早已成熟,却也禁受不住如此可爱的小兽***,顿时被它‘迷’昏了头。她小心翼翼向前几步,口中低声唤道:“小东西,来来来……到姐姐这里来~~” 谁料那小兽见她‘逼’近,顿时吓了一跳,三两步便窜回了灌木丛中,“哧溜哧溜”远远逃开。 慕容紫‘玉’虽见多识广,却也未曾遇到过如此灵物,加之这小兽着实可爱,也令她难以割舍。这少‘女’回头瞪了张然羽一眼,嗔道:“喂,我们快点追上去,抓住那个小家伙!” 言罢,她又是自顾自御起“月芒剑”,流星赶月一般,追着那小兽逃匿方向而去,竟颇有些迫不及待。 可怜张然羽这跟班,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再次御剑跟随。林间树木茂密,枝桠横生,慕容紫‘玉’所驭“月芒剑”乃上品灵器,剑气四溢之下,将拦路树枝尽数砍断,生生开辟出一条小路来。 谁料那小兽机灵轻巧,更是对这林间环境熟识之极,两人飞剑之速虽快,却也只能远远坠在后面,倒是与那小兽越来越远。 慕容紫‘玉’眼见自己全力御剑,却仍是不能追上那独角小兽,心中不由有些恼怒,大呼小叫之间,更是疾速追赶,片刻不肯放松。张然羽也追得心头火气,暗暗起了争强好胜之念,全神贯注之下,对着小兽更是紧追不放。 两人越向前赶,便只觉这森林愈发茂密,更有淡淡云雾腾起,越是向里便越发浓郁起来,竟似是到了峡谷核心地带。 慕容紫‘玉’当先追赶,见那小兽越跑越慢,似是已然力竭,心中不由暗喜。谁料她眼前突然一‘花’,只见那独角小兽奋力向前一窜,竟仿佛凭空隐没一般,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十三章 虬龙傲义 这少‘女’不由微微一怔,却不料身旁一阵赤芒闪过,竟是张然羽御剑不停,紧紧追赶着那小兽向前窜去,也突然消失了前方。 饶是慕容紫‘玉’心志颇坚,乍见如此导状,也不再大吃一惊,心中更是百转连连,她小心翼懵御剑而下,来到那小兽消失之处,轻轻向前探出手去。 果然,眼前看似空无一片的密林之间,赫然竟有一座无形结果阻拦,慕容紫‘玉’手掌被它挡住,任是这少‘女’如何用力,也无法将其打破。 慕容紫‘玉’大感气馁,心中更是惊诧不已——为何只有自己被这结界挡住,而那同行的“张小贼”……却可以畅通无阻? 这一座古怪结果之后,究竟有着什么隐秘? 她眼珠一转,不由‘精’神大振,暗自稳住心神,绕着这结果缓步移动,细细‘摸’索探查起来…… 且说张然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那独角小兽,全神贯注之下,竟是连身旁同伴的消失也一无所觉。 于是,这一人一兽你追我赶,如同两团耀眼光束,飞驰在密林之间,不多时,前方林木竟渐渐稀疏下来,似是来到峡谷尽头,那小兽眼见避无可避,索‘性’长啸一声,猛地再次加快脚步,三两下窜出了这树林。 倏然间,只见那独角小兽飞奔而出,如同出弦利箭一般,猛地窜出树木,一头扎进了那深潭之中,‘激’起***水‘花’四溅。 而在这水谭边缘草地之上,赫然正有一中年汉子随意闲坐,意态悠闲的。这汉子身着一件麻布短衫,束发赤脚,身形高大壮硕,一副家夫打扮。此时此刻,他半躺在草地上,双眼微闭,神态平和之极,似是正在打盹晒太阳。 张然羽乍见此地有人,急忙地御剑而下,抱拳行礼道:“这位前辈,在下误闯此地,实在失礼,还望海涵!”那大汉虽衣着简朴,却面目坚毅,更兼之孤身一人居于此地,显然绝非建党家夫,张然羽不敢莽撞,遂以“前辈”相称。 那大汉微微一怔,不由抚掌大笑道“你我皆有疑问,如此下去,只怕谁也不愿先行开口,也罢……千年以来,你乃是第一个入得我阵势之人,更身负龙气,我也就放你一条生路。” 张然羽听他语气如此狂妄,不由心头恼怒,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接口道:“阁下公然潜入我‘混’元宗禁地,不知所为何事?此外……还请阁下告知,与我同行的那‘女’子,如今又身在何处?”说至最后,纵是他刻意压制,也能由满腔怒意,险些与这大汉翻脸! 早在进入这一片峡谷之时,张然羽便早已发觉,身旁始终跟随的“紫‘玉’师叔”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他心如此时深入险地,也只得强自按捺心神,先与眼前这大汉‘交’涉一番。 那麻衣大汉哈哈大笑,开口道:“有意思!没想到在此潜伏千年,第一碰到的小家伙就如此有趣!”他看了张然羽一眼,颔首道“你很不错……行事不卑不亢。知进退不浮躁,很对我的脾气!你那朋友安然无恙,只是被我这“天龙大阵困于其中,小龙,若是不嫌此地简陋,不如你我坐下说话。” 张然羽见这大汉满脸诚恳,心中不由相信了几分。他心知此人深不可测,万万不得妄动,也只得暂且随他坐在草地上,随意聊起了闲话。 两人尚未开口,那大汉忽地一声呼哨,只听远处深潭之中也是一声尖啸,旋即便有一道白‘色’光影破开水面,电‘射’而来,一头扑进了大汉怀中,赫然正是方才逃窜至此的独角小兽。 那大汉‘摸’了‘摸’小兽皮‘毛’,满脸宠溺之‘色’,忽而开口道:“小龙,你二人是追随我这‘分水猙’而来的吧?” 张然羽听闻此兽有主,也不由面上一红,抱拳施了一礼,道:“我们眼见这小兽可爱,又不知乃是前辈之物,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那麻衣大汉挥了挥手,道:“不知者不罪。这小家伙在此陪伴我已有三百多年,也算是兄弟之‘交’,却并非认我为主。” 张然羽略吃一惊,自古以来,此等珍禽异兽,修真之人无不觊觎有加,以为修行一大助力。而修真界中“伏兽谷”一脉,正是以“驯兽”而知名,如今日这大汉一般,将这异兽认作兄弟的,实在前所未有。 只不过,张然羽心念一转,想到他先前所言,不由心下顿悟,小心翼翼求证道:“前辈,你先前惊呼我是‘人类’,莫非前辈……” 他只说了一半,便再也不好开口,谁料那大汉倨傲一笑,昂首答道:“不错,我并非人类,乃是真龙族之中的虬龙一脉,妖道众兄弟唤我作‘傲义’。” 张然羽未曾想眼前这“麻衣农夫”竟乃是妖道真龙一族,不由暗暗提防,面上却仍是现出几分惊讶之‘色’,抱拳叹道:“原来是妖道前辈,晚辈‘混’元宗弟子张然羽,多有得罪,望前辈海涵。” 那虬龙主傲义又是一阵大笑,起身拍了拍张然羽肩膀,朗声道:“什么前辈晚辈,河涵海涵的!在我这里,大家都是平辈论‘交’,也只有这一个小水潭。哪来的什么前辈什么海嘛!” 说着,他指了指那“分水猙”潜伏的水潭,挤了挤眼睛,满是促狭笑意,嘴上更是不歇着,长笑道:“你这小,能独自来到此地,也算是与我有缘,若是愿意……就叫我一声老哥吧!” 张然羽眼见这大汉如此豪爽风趣,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感,笑道:“既然老哥如此豪爽,在下也就厚颜一次了。不和傲义老哥居于此地千年,所为何事?还有……”他语气一顿,壮着胆子问道:“不知我那同伴现在何处,可否也让她来到此地,与老哥相见一面?” 既然千年以来只有他一人至此,也就说明此地颇有玄妙禁止。张然羽如此一说,却也是犯了大忌,只不过,他心中牵挂慕容紫‘玉’安危,眼见那傲义心情颇佳也就硬着头皮提了出来。 那大汉傲义沉‘吟’片刻,颔首应道:“也好,婚期是老弟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他摊了摊手掌,“若是我再不放她进来,只怕我这天龙阵的秘密,都被她知晓无疑喽!哈哈……” 话音未落,便只见他大手一挥,继而笑道:“我如今功力不济,这禁制也只可以开户片刻,你我在此静候即可。” 果然,不多时,只听一阵破空中之声,悠然间一阵银‘色’光华飞掠而过,一个紫‘色’身影腾身而起,轻轻巧巧落在两人身旁,正是慕容紫‘玉’。 这少‘女’随手收了飞剑,转身闪在张然羽身后,低声道:“这里有古怪禁制,小心了!”正说着,却被她眼角看到一旁含笑而立的麻衣大汉,不由微微一怔,脱口道:“你又是谁。” 那虬龙傲义却不答话,上下打量了她半晌,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向着张然羽笑道:“我说老弟,还真是眼光不错,这小妮子清丽脱俗,比起我龙族美‘女’也是毫不逊‘色’啊!哈哈哈……” 纵是慕容紫‘玉’镇定异常,也不由俏脸一红,高声喝道:“喂!你胡说什么,小心本姑娘砍了你!” 这麻衣大汉嘿嘿一笑,道:“这小兄弟叫我一声‘老哥,你这小妮子总不能叫我“喂”吧?“ 慕容紫‘玉’眉头一挑,怒道:”我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咦?这小家伙是你的么?“她突然地两眼放光,盯着虬龙族傲义怀中那白‘色’小兽,面上更是现出惊喜‘交’加的神采。 傲义‘摸’了‘摸’怀中小兽,那小家伙眯着眼轻哼了一声,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这麻衣汉子眼珠一转,笑道:“这小家伙天‘性’自由,不过……若是你们两个肯帮我这个小忙,就可以随意与它亲近,如何?” 慕容紫‘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地既然有慕名!禁止,而你又独居一人,想必其中颇有奥妙,不如大家坦诚相待,开诚布署公,阁下意下如何?” 那麻衣大汉眉头一挑,朗声笑道:“够爽快!你二人胆敢孤身至此,想来也是颇有胆‘色’,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张然羽尚未答话,慕容紫‘玉’便已抢先开口,轻描淡写般问道:“什么‘交’易?你又是谁?”只不过,她虽如此搭腔,双眼却仍是盯着那大汉手中小兽,似是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张然羽眉头微皱,心中列是颇为谨慎,这大汉离奇现于此地,更自称道真龙一族,明显有极大蹊跷,此时他突然说到“‘交’易”,自然绝非什么好提议。 果然,那大汉面容一肃,朗声道:“我乃是真龙一族,名叫“傲义”,至于那‘交’易嘛……我希望两位小龙离开此地之后,帮我寻找一件东西。“ 慕容紫‘玉’面‘色’一变,终于回复了几分冷静,寒声道:“真龙一族?你是妖道中人?”她略略退后几步,一拉张然羽衣袖,暗道:“小心,妖道中人大多‘性’情怪异,喜怒无常,不可以常理度之。” 谁料那麻衣大汉丝毫不以为意,抚掌大笑道:“不错,我妖道众人行事乖张,‘性’情豪爽,也算是事实了,只不过,我虬龙傲义一言九鼎,从未失信于人,你们今日助我,日后自然多有报答,无须多虑!” 他见两人面上犹有惊惧之‘色’,遂随意闲坐于地,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大家开诚布公,以示诚意。” 言罢,这大汉也不顾两人惊诧眼神,突地开口言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千年之前,被你‘混’元宗八位祖师***于此的……” 此话一出,纵是张然羽于慕容紫‘玉’两人早有准备,也不由惊愕‘色’变,异口同声喊道:“什么?!”两人更是齐齐御起了飞剑,凝神戒备。 悠然间,剑拢弩张,一角即发! 麻衣大汉瞥了他们一眼,微叹一口气,自顾自道:“千年之前,我虬龙傲义在修真界也算是略有薄名,承‘蒙’妖道兄弟抬举,更是被推举为妖道一脉之首领。”他面现几分回忆之‘色’,笑道:“想当年,我一众妖道兄弟,喝酒吃‘肉’,逍遥快活,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谁曾料……” 他转头一看,见张然羽二人目不转睛,早已在细心聆听,不由微微摇头,苦笑道:“八百七十三年前,我妖道受仙道领袖,‘‘混’元宗’相邀,来到这委羽山之中,共商大事,妖道中人多不屑诡计,也就未曾多加防备,加之与仙道一向‘交’好,便只带了三个兄弟,匆匆赶赴这约会而去。” 说至此处,这大汉神情一变,咬牙切齿,猛地捏紧拳头:“谁曾想……尚未入得那狗屁‘‘混’元神殿’,就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八个老头子,口口声声‘降魔除妖’,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们兄弟几个大施毒手`!可怜我那三个兄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就这么凭白葬身于此!而我……被他八人围攻之下,身负重伤,逃至深山之中,以残余灵力勉强布署下这天龙大阵,苟延残喘至今……我恨!我恨!” 不知何时,那麻衣大汉双眼早已通红似血,虎目含泪,连连狂吼道:‘天杀的,‘混’元宗,我傲义舍此残生,誓要将你‘门’下弟子***殆尽,以告慰众兄弟在天之灵!对了对了,你们两个正是那‘狗屁宗‘门’’弟子,通通来命来吧!” 他一跃而起,身形悠然变大一倍,足有一丈之高!这汉子披头散发,状似疯癫,纵身便扑了过来,口中狂吼之声更是有若龙‘吟’一般,响彻天地! 张然羽大吃一惊,不想这汉子突然发狂,他急忙一拉身旁慕容紫‘玉’,喝道:“速退!”连连疾闪之间,两人已退出数丈之远。 慕容紫‘玉’冷静之极,仍自高呼道:“傲义前辈,此间之事大为蹊跷,实在颇有隐情,不如大家暂且罢手,心平气和谈一谈,如何?” 谁料那大汉发狂之下,又怎么听得进去,言语之间,他早已欺身而上,一爪便探向犹自惊愕的慕容紫‘玉’,势逾万钧,迅若惊雷! “来命来吧!” “住手!” 正当此时,两句截然不同的话语,一粗矿一沉稳,异口同声发了出来,正是那麻衣大汉与……张然羽! 只见这少年踏前一步,早已凝聚起全身灵力,手中‘赤雪’仙剑腾空而起,仿佛化作一团烈焰火云,直直迎向了那麻衣大汉,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预料之中的巨响未曾出现,反倒是“噗通”一声,只见一人一剑相遇之时,那麻衣汉子周身一亮,泛起淡淡土黄‘色’光芒,与那飞剑桥的赤红光芒相遇触,顿时双双反弹起来! “赤霄”仙剑光芒一敛,倒飞回张然羽手中,而那麻衣大汉则是当头栽倒,翻滚连连,灰头土脸趴在了地上,竟是不堪一击! 墓‘穴’紫‘玉’扑哧一笑,抢先嚷道:“喂喂喂,大叔!你功力这么差,还好意思装什么妖道首领,简直就是最烂的演技派!”只是,她自顾喜形于‘色’,却未曾发觉,张然羽甫一握住那赤红仙剑,身珙竟瞬间一僵,面‘色’更是苍白无比,仿佛爱到了重重一击一般……” 谁料那麻衣大汉了自从扑倒于地,便始终一动不动,更是对此无动于衷。 慕容紫‘玉’发泄一通之后,也是心中忐忑,不由缓缓后退几步。轻声道:“张小贼,我方才骂他是‘演技派’,你看……会不会太过分了。” 张然羽此时面‘色’稍缓,翻了翻白眼,不由摇头苦笑,心中暗自叹道:“把人家损成这样,不跟你拼命才怪……” 第十四章 双重灵体 两人均是一脸戒备之‘色’,左等右等,直至半炷香之后,方见那大汉缓缓动了动手指,继而慢慢爬了起来,头脸之上更是一片灰尘草屑,狼狈不堪。 他甩了甩脑袋,缓缓抬起头来,满脸的无辜委屈,愕然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家伙又惹事了?” 张然羽见他起身,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扯着慕容紫‘玉’退后一步,却又听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所言何事。只见这麻衣大汉摆了摆手,随意抹去脸上草屑,苦笑道:“让两位见笑了,我这兄弟虽脾气暴躁,但却是极重义气之人,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实在是多有得罪!” 张然羽脑中灵光一闪,尚未曾想到其中关键,却只听身旁慕容紫‘玉’低呼一声,惊道:“双重灵体?你……你是‘双重灵体之身’!” 那大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颔首答道:“你这小‘女’娃娃聪慧过人,实在是难得!不错,我正是‘双重灵体之身’……” 张然羽似懂非懂,却也不好发问,只得负手不语。倒是慕容紫‘玉’善解人意,察言观‘色’之下,悄声解释道:“双重灵体之身,乃是修行界一大异类,极为罕见。双重灵体,乃是指此人身负双重灵魂,更可同时修炼,事半功倍。”说至此处,她见张然羽仍是一脸茫然,不由大为泄气,随意解释道:“哎呀呀!你可真够笨的,说白了……就是‘精’神***!” “哦……这下明白了!”张然羽恍然大悟,看向虬龙傲义的眼神之中,已然多了几分同情——两个灵体同占一具躯体,还真够麻烦的! 虬龙傲义听他二人窃窃‘私’语,不由苦笑道:“我说……两位小友,既然如此,不如先请听我说完,如何?” 张然羽面‘色’一正,拱手道:“还请前辈指教!”他拉了拉慕容紫‘玉’,两人急忙噤声不语,静静等候这麻衣大汉。 虬龙傲义微微一笑,昂首道:“我与兄弟‘应龙傲闲’,乃是一体双生,双重灵体之身,纵然真龙一族传承万年,源自洪荒初始,也算是前所未有。我兄弟二人虽同占一体,却相处融洽,自幼便各自修炼族中秘法,只千年便已修至大成之境。” 他摇了摇头,见两人目不转睛,仍自细心聆听,不由心中大感欣慰,续言道:“修行有成之时,我便出山而去,来到这尘世之中,更结识一众妖道兄弟,好不快活!谁料当日一时不防,被那八大地仙困至此地,更受这群仙道卑鄙小人暗算,植入十六枚‘禁灵针’,一身灵力封印大半,无力逃脱。” 说至此处,这“妖道旧主”也不由面上一红,讷讷道:“若非如此,方才挨了我那一击,你二人必定早已魂飞魄散,粉身碎骨了……”他心中却暗自忖道:“娘的,好强的一股灵力,竟然隐约有克制我妖灵之效,真是见鬼了!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方落,便只听一声嗤笑,却是慕容紫‘玉’面‘露’狭促笑意,‘插’嘴道:“这位大叔……前辈,你这话说得漏‘洞’百出,遍地破绽,骗骗小孩子倒罢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她跳起身拍了拍手,绕着那大汉走了一圈,笑道:“既然大叔所言,乃是被那‘混’元宗八大地仙所伤,又是如何逃至此地,存活至今?而那所谓的“八大地仙”,如今又在何处?” 那麻衣大汉微微一笑,随口答道:“那‘八大地仙‘乃是‘混’元宗前辈供奉,一向居于后山之中,乃是‘混’元宗一大辛秘,自然无人得见。而当日拼斗之时,我早已修至地仙上阶,又怎是区区几个地仙中阶的小辈可比!若是所料不差,这几个老家伙被我拼死重伤,只怕灵气尽失,早已成为废人了……” 慕容紫‘玉’撇了撇嘴,随口应付道:“既然如此,那‘禁灵针‘又是何物?你又怎会被囚与此千年不见天日,更无人发觉?” 虬龙傲义微微一怔,继而面‘色’愤怒,高声喝道:“当日受仙道众人围攻,我强运灵力,重创八人之余,也身负重伤,更被那八个老匹夫出手偷袭,植入十六枚‘禁灵针’。我无奈之下逃至此地,以全部残余灵力布下‘天龙大阵’,更营造出形神俱灭的假象,骗过了那几个老家伙,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他只在这厢自顾自喋喋不休,却不见身旁慕容紫‘玉’早已颇不耐烦。这少‘女’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叔,若是有何等隐情,你大可伺机报仇便是,我们两个乃是‘混’元宗低辈弟子,普普通通,可万万帮不上什么忙。” 原来,她听这大汉竟说出如此辛秘之事,便早知此人必是有事相求,故而灵机一动,装作全然不懂,更自称“低辈弟子”,只盼那大汉一时不察,放过他二人逃脱。 谁料那大汉微微一笑,冷声道:“‘普普通通’?小娃娃……若是寻常低辈弟子,又怎可能身负龙气,更深入禁地,穿越我这‘天龙大阵’前来此地?呵呵,你们真当我傲义憋屈这么些年,脑瓜也变傻了不成?” 他突地面‘色’一沉,冷笑道:“今***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若是不从……就陪我在此终老吧!哈哈哈哈……”他一面狂笑不止,一面心中汗颜:“真他娘的……好多年不扮坏人了,装得跟个老鸨似的……” 那一边,慕容紫‘玉’惊愕之余,不由哑然失笑,看了身旁张然羽一眼,心中顿时增了几分信心,长笑道:“我说大叔,吹牛也要下点本钱吧?就您刚才那小身子骨……还真是禁不起再折腾了!啧啧……”不知何时,她竟已成为张然羽的代言人,完全接过了这一番对话。 而这少‘女’言辞虽犀利辛辣,却胜在句句一针见血,张然羽也就任由她开口,只在一旁暗自观看。 虬龙傲义怒气升腾,喝道:“小娃娃,若不是大叔我……呸,什么大叔!呃……若不是大爷我灵力被禁,无力化龙,又怎么可能跟你们几个纠缠!只不过……”他冷冷一笑,负手悠然道:“若是你们两个再不答应,纵是拼到损耗千年功力,强运龙族心法,我也要将你二人斩杀此地!若是不信,大可过来尝试一番手段……”他说完此言,便转身看天,再无丝毫言语,倒是浑身散发出强类的战意,气势磅礴之极! 张然羽心中一惊,感受到这麻衣大汉澎湃的杀气,急忙上前几步,扯住慕容紫‘玉’,轻声道:“切勿轻举妄动,此人若是发狂,我们绝非敌手,还是从长计议,暂且应付下来……”他尚未说完,便只见慕容紫‘玉’回身斜睨了一眼,嫣然一笑,自信满满。 这少年暗自点头,心知眼前机敏少‘女’必早有安排,也就放心退下,任由她发挥。 原来,方才与那大汉拼力一击之下,他虽看似全无损耗,却只是强自镇定,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大汉狡猾无比,将灵力附着于“赤霄”飞剑之上,待到张然羽收回飞剑,它便顺势进入这少年体内,四处流窜,侵占经脉! 而偏生这妖力古怪无比,张然羽一身灵力瞬间被其压制,身形不由瞬间僵硬,动弹不得。只不过,这莫名状态持续了片刻,他便只觉紫府之内一阵躁动,体内那妖力竟仿佛‘潮’水一般,尽数被吸入了丹田之中,化归无形…… 张然羽回忆至此,不由心中一动,暗自忖道:“若是那大汉乃是真龙一族,方才正是真龙妖力,却又尽数被我体内那珠子吸收。莫非,困龙珠……真的与龙族有关?”一时间,他不由浮想联翩,神游天外。 只不过,虽然他们心中已有计议,暂且服软妥协,若是看到虬龙傲义此时形象,只怕也会全然不惧,扬长而去了。 原来,这位背身负手,一身杀气的麻衣汉子,此时正满脸“猥琐”之态,心中更是暗自嘀咕:“他娘的……拉不下面子求人,这恶人又装得如此不像,难道老子真是个狗屁‘演技派’?”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不会吧,想我傲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分明就是个正宗偶像派!没错没错,一定是的……” 且不说这家伙在此自顾“意‘淫’”,只见慕容紫‘玉’上前一步,面容一紧,似是异常惧怕般,颤声应道:“前,前辈……我二人只是‘混’元宗微末角‘色’,至于那个什么所谓‘龙气’,实在是懵懂不知。若是前辈大发善心,放我们两个生离此地,日后必定尽心尽力为前辈办事,不敢有丝毫怠慢……”话音方落,张然羽正自愕然,却见她回身偷偷一笑,狡黠聪慧,又哪有半点惧怕! 这少年也顿时恍然,这虬龙傲义也不是个好惹的绝‘色’,如今他二人暂且服软,待到逃离此地,。谁还再来理会他的这挡子事儿。 果然,虬龙傲义缓缓转身,面容一肃,沉声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小子体内有我龙族异宝,故而不曾畏惧我那龙气侵蚀,也算是福缘深厚之辈……”他话锋一转,续言道:“总之……你们两个小娃娃听好了,若是要破除此禁灵针,须得寻到万年火山磁灵,以此为引,方可助我脱困,明白了么?” 慕容紫‘玉’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暗自忖道:“万年火山磁灵?听名字就是个宝贝,谁有那闲工夫帮你找啊,切~”心中虽作如此想法,她却仍是一脸恭敬,颤声答道:“晚辈二人自当谨记心中,不敢有丝毫淡忘,还请前辈大发慈悲,就此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虬龙傲义面‘色’一缓,和声道:“暂且不急,我们既已有约在先,我自然不会食言。只是……”说至此处,他向着一旁傻乎乎站着的张然羽勾了勾指头,笑道:“小兄弟,你体内身怀我龙族之气,也不知是福是祸,我且先行帮你查探一番,你过来。” 张然羽愕然退后一步,疑道:“你干什么?不必了……”话音未落,便只见眼前一‘花’,右手竟倏然被人拽住!他心中一凛,只见抓住自己手腕的那一个粗豪汉子,赫然正是虬龙傲义。 只不过,这家伙原本身处深潭边缘,却只瞬间便电‘射’而至,又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张然羽想到此处,只感觉脊背发凉,他下意识抬眼看去,却只见虬龙傲义双目微闭,抓着自己的手腕,一动不动。 接着,他便发觉右手经脉之间,传来一阵诡异妖力,瞬间侵入经脉之中,与方才“赤霄剑”所附着灵力全无二状。那妖力甫一入得经脉,便开始横冲直撞,一路直‘逼’紫府丹田而去,气势汹汹! 而张然羽身躯更是瞬间僵直,丝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虬龙傲义面‘色’一缓,‘露’出几分诡异笑容,分外狰狞! 他心中焦急无比,心知这恶龙乃是趁机偷袭,却又苦于动弹不得,只得感受着体内那股妖力一路蔓延向下,直冲入紫府之中。继而竟只觉周身燥热腾起,紫府内一阵翻滚震颤,将那妖力尽数吸噬炼化,与方才情形并无二致。 而这一股妖力,不仅霎时间消弭无形,更隐隐有吸扯之势,源源不断从那妖龙体内传开,注入张然羽紫府之内,形势完全失控! 那虬龙傲义淡淡一笑,心中不由得意洋洋。他心知这少年体内必有古怪,极有可能身怀龙族秘宝,如若趁机抢夺,据为己有,也许可以极大提升自身灵力,脱困而出。 只不过,这如意算盘打得‘精’,却未曾料到,张然羽体内那“龙族秘宝”,远远不是他这条寻常龙族可以吞得下。于是,虬龙傲义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吸扯之势越来越弱,反倒是张然羽丹田内隐隐传来一阵抗拒之力,不仅将自身灵力隔断,反倒是一鼓作气,又将自己体内妖力‘抽’取出来! 顷刻之间,形势剧变! 虬龙傲义一声闷哼,猛地向前一推,自己反倒是“蹬蹬蹬”连退数步,强自按捺住周身翻涌气血妖力,再也不敢上前。 他努力收敛惊愕神情,装出一副淡定从容之相,冷哼一声,道:“此宝甚为古怪,连我也探不出究竟。小子……你走吧。” 慕容紫‘玉’见他说得离奇,心中不由泛起几分疑‘惑’,还待再问,却早以被张然羽抓住手腕,头也不回,急匆匆便逃离了此地。于是,莫名其妙间,那妖龙竟然任由他二人逃离,不再阻拦。 只不过,若是两人有心回头,便会发现,这原本一副世外高人做派的虬龙傲义,此时早已是大汗淋漓,面‘色’苍白,狼狈不堪,似是受到了何等重击一般! 只见这妖龙盘膝坐在寒潭之侧,目送着两人远去背影,直到感知他们已然脱离“天龙大阵”,这才长出了几口粗气,破口大骂道:“娘西皮的!老子今儿个撞邪了不成,连自己的妖力都险些被吸了去,古怪古怪……真他娘的古怪!” 只不过,他眼珠一转,也不由心怀大畅,暗自低语道:“只不过……若是那小子果真福缘深厚,说不定真可寻得那‘万年火山磁灵’,我也可脱困而出了!妙,妙啊!”他突地大笑出声,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哪还有半点颓丧之‘色’,心思反复之快,果然有了几分……神经病的样子。 而张然羽与慕容紫‘玉’二人,好不容易脱困而出,狼狈不堪地御剑而上,回到青寰峰那石台之处,也就再无心修炼,两人相互约定,不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人知晓,便分头告辞离开,各自回山而去。 于是,这一番幽谷奇遇之事,也就如此离奇收场,而作为亲身经历的当事二人,更是守口如瓶,将这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地。 自此之后,慕容紫‘玉’便再也没有来过青寰峰,张然羽也是无暇顾及,唯有日夜刻苦修炼,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因为,十年一度的“少年英雄会”,即将在两个月之后召开,而‘混’元宗内部的选拔比试,也随之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十五章 后山禁地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团团积雪也似的云絮缓缓漂浮在空中,轻柔若纱,纯净如洗。一片辽阔碧空之中,忽只见道道耀眼光芒穿梭而过,赫然正是数不清的各式飞剑遨游天际之中,穿过了层层山峦,向着正北方向那一座云雾缭绕的雄奇山峰,呼啸电掣而去。 那里正是‘混’元宗主峰正殿之处,委羽山绝高之地,咫天峰! 张然羽与陆剑尘各自脚踏飞剑,紧紧跟在恩师陆长风身后,随着汇聚的人流向前飞去。‘混’元宗乃仙道第一名‘门’,麾下弟子选拔虽甚为苛刻,却也仍有千余之众,此刻会聚一堂,密密麻麻,只将整个咫天峰顶都占据了下来。 不多时,众人纷纷御剑而下,降落在咫天峰主殿前的巨大平台上。张然羽与陆剑尘并肩而立,站在陆长风身后不远处,三人独自停驻于广场的角落,安静无语。 而诸峰人群渐渐汇聚而来,也各自聚成数群,自顾谈笑‘交’流。这般闹哄哄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八峰众人均已到齐,便只见前方‘混’元神殿之上,倏然一阵金光闪耀,清啸声中,一个人影自山后电‘射’而至,突现而出,正是‘混’元宗现任宗主,灵机真人。 今日‘混’元宗众人集聚于此,也算是少有的盛会,故而灵机真人也是身着一件崭新天青‘色’道袍,配上他那雪白长发胡须,脚踏仙器“太乙分光剑”,飘然若仙,更是别有一番掌‘门’的雍容气度。灵机真人甫一出现,这偌大广场上便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众弟子皆屏息凝神,同声恭敬行礼道:“恭迎掌‘门’真人……” 数千人异口同声,竟恍惚声震云霄,久久回‘荡’在咫天峰间,萦绕不散。 灵机真人微微一笑,颔首高声喝道:“众弟子暂且静候,稍安勿躁。八峰首座长老何在?”他声音之中隐含沛然灵力,远远传了出去,整个大殿之中,纵是角落也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方落,便只见广场人群前方,七道耀眼光束冲天而起,风驰电掣间,电‘射’而至,停驻于灵机真人身后,一字排开,正是‘混’元宗其余七位首座长老。 长‘门’弟子早已恭候在‘混’元神殿‘门’前,此时个个‘精’神抖擞,不敢怠慢。而为首的长‘门’大弟子卓少函,微微仰头看向天际苍穹,看着那八位天神也似的长老首座,眼中现出灼灼光芒,掩不住的憧憬与渴求。 他虽天纵奇才,资质非凡,远超同‘门’众位师弟,却也承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勤勉苦修。而这一切的动力,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如同头顶这八个人一样,牢牢站在力量的巅峰,睥睨众生! 卓少函眼中异彩连连,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一片明澈与坚决。无论如何,“少年英雄”之名,早已被他视作囊中之物,绝不会旁落他人! 天机真人眼见众长老尽数到齐,向着他躬身一礼,不由微微颔首以对,沉声喝道:“此次相聚众同‘门’至此,乃是为了仙道十年一度的‘少年英雄会’,以行选拔之事。但凡我‘混’元宗‘门’下弟子,修行年月不及三十年之人,皆可参与选拔。而依昔年惯例,我‘混’元宗参加弟子名额,共有四个。” 他见广场上众弟子并无喧闹异议,不由心中满意,微微一笑,又道:“只不过,此次选拔比试,不同于往年的灵力道法较量,而是……”此话一出,广场之上千余弟子‘门’人顿时大吃一惊,纷纷悄声议论起来,也渐渐越来越大,闹哄哄响成一片。 张然羽与此全无经验,正自茫然,陆剑尘却趁机凑过头来,双眼仍旧恭恭敬敬凝视前方诸位长老,口中却悄声传音道:“少年英雄会成立至今,皆是比拼灵力法宝修为,而我‘混’元宗也是因循此制,以之选拔参加人员。掌‘门’今日如此一番说辞,似是要打破陈规,还真是有些意思了,嘿嘿……” 张然羽这才恍然,不由暗自忖度那考验项目。只不过,还未等他静心细想,灵机真人早已微微皱眉,厉喝道:“肃静!尔等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声如洪钟,灵力滚滚! 这声音在众弟子耳旁轰然炸响,如同惊雷一般!其中灵力弱者,更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顿时个个噤若寒蝉,哪还敢再有半句多言。 天机真人面沉入水,脚下飞剑纹丝不动,自顾凝声道:“此次选拔比试,与以往不同,乃是前去后山禁地之处……寻宝!” …… 纵是众弟子心中早有准备,却也未曾想到,这全新的选拔方式,竟然是如此……匪夷所思! 不待众人议论纷纷,便只见天机真人不慌不忙,微笑续言道:“此次选拔之事,个中别有玄机,还望众同‘门’各施所长,奋勇争先,休要堕了我‘混’元弟子的名头。”他见众人已然渐渐平静下来,便向着身后七位长老颔首示意,继而高声道:“若是诸位皆无异议,那便请随我前往后山禁地,再行解释。” 言罢,他大袖一挥,脚下“太乙分光剑”随之而动,光芒闪烁之间,缓缓向前飘行。广场上的众人不敢怠慢,也举步跟随在众位长老之后,向着后山那所谓的“禁地”行去。 那山峰虽也高逾百丈,但比之咫天峰却是着实矮了一截,故而也就遮挡住了众人视线,少有人发觉此地。此时天机真人向着此处飞去,他身后七位长老也随之御剑而下,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所谓的“后山禁地”,竟是在另一座山峰之间…… 于是,这些‘混’元宗众弟子也纷纷御剑而出,只见千余道耀眼剑光冲天而起,霎时间充斥了整个天际,浩浩‘荡’‘荡’向着那后山禁地的无名山峰飞去,直有遮天蔽日之势。 张然羽‘混’杂在众人之间,毫不起眼。冷不丁地,身旁陆剑尘御剑凑上前来,传音道:“小师弟,此次选拔改为寻宝,虽不知详细流程,却也大有玄机可觅,你小子也算是‘有机可乘’了!嘿嘿……” 张然羽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低声啐道:“少胡扯!”话虽如此,他心中也无可避免地,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意。 就在这般遐思之间,众人已然飞到了那无名山峰之巅,先后纷纷按下剑光,而天机真人与七位长老也早已等候在此。待到脚踏实地,张然羽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此地乃是一座荒芜山巅,寸草不生,尽是‘乱’石尘土,凌‘乱’不堪,却也足足有百丈方圆。 而在众人身前十数丈外之处,赫然正矗立着一座极为高大宽阔的石壁,那石壁在这山巅之上横亘而过,仿佛一座巨大的坚石屏障,将前后山峦阻挡开来。 天机真人负手静立在这石壁之前,眼见众人纷纷散落在山巅‘乱’石之间,不由颔首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同‘门’,此地便乃是我‘混’元宗禁地,只待稍后开启,便可自行前去接受测试。” “只不过,在此之前,且先待赤阳长老为诸位讲解选拔流程。”天机真人回身一笑,轻声道:“赤阳师弟,有劳你了。” 七位长老之中,那位赤发红髯的赤阳真人急忙辑手一礼,踏前几步,高喝道:“都听好了,此次我‘混’元宗内部选拔,乃是前往‘琅琊福地’之中,找寻四件‘混’元宗令符信物,这四件信物皆有异兽灵物之流守护,不易取得。” 他眯了眯眼,抚掌笑道:“只不过,这信物取得方法,并非唯有武力抢夺可为,实可谓别有蹊径。老夫言尽于此,诸位同‘门’可各凭本领,只要得到其中一件,带回此地‘交’归掌‘门’,即视作成功破关,取得‘少年英雄会’参赛资格。” 说至此处,他话锋一转,恶狠狠警告道:“‘琅琊福地’之中别有‘洞’天,诡异莫测,若是有人受伤病患,意‘欲’退出选拔,只需按照原路返回即可。另外,倘若同‘门’之中有好勇斗狠之辈,行龌龊下作之事,休怪‘门’规伺候!” 言罢,他回身向着掌‘门’恭敬一礼,又退回了七位长老之中,负手而立,再无动静。 天机真人自顾走上前来,恰停驻在那石壁正中之处。他微微一笑,继而沉声喝道:“‘混’元宗‘门’人听令,执三清之礼,恭迎‘琅琊福地’开启!”言罢,他当先转过身来,向着这光秃秃的石壁辑手一礼,恭谨无比。 众人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怠慢掌‘门’吩咐。于是,以七位长老为首,千余‘混’元宗弟子纷纷向着那石壁执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弟子恭迎‘琅琊福地’开启!” 话音方落,只见掌‘门’天机真人低喝一声,口中颂出段段古怪音调。突地,他一身淡青‘色’长衫竟无风自摆起来,大袖连连挥舞之间,面前那光滑山壁忽而一阵光芒闪烁,耀眼夺目,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众弟子不由大惊失‘色’,纷纷掩袖闭目以避其芒。张然羽‘混’在人群之中,眼见此刻如斯异象,心中顿时一片明悟,那所谓的‘混’元宗禁地——“琅琊福地”,竟是如同“有进无出”一般,别有‘洞’天! 果然,待到那光芒敛去,惊魂未定的‘混’元宗众弟子便倏然发觉,原本光滑平整的山间岩壁之上,竟赫然现出了一个巨大岩‘洞’,深邃无边,更微漏出阵阵晶莹光芒,在这岩‘洞’深处闪烁跳跃,忽隐忽现…… “此乃我‘混’元宗‘琅琊福地’入口所在,入得此地之后,众位同‘门’自有经历造化,与旁人全然无关。”掌‘门’天机真人负手站于这诡异山‘洞’之前,随手一挥,袖中忽地弹出一个菱状令牌,“铮”地一声清响,跃上了山‘洞’顶端。这灵符乃是玄铁质地,其上刻有一个太极‘阴’阳鱼之符样,另有“‘混’元”两个古篆小字,散发出微弱光芒,颇为显眼。 “这便是那信物‘‘混’元令’之原貌,尔等只需细心寻觅,倒也不甚难寻,你们……这就进去吧。”说着,天机真人闪身一旁,将那‘洞’口展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由各峰几名大弟子带头,众人纷纷向着那山‘洞’之内行去,小心翼翼之余,心中俱都充斥着莫名的憧憬和兴奋。 张然羽与陆剑尘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一同迈进了这石‘洞’之中。霎时间,二人只感觉眼前一亮,赫然发觉这石‘洞’内部宽阔之极,‘洞’壁之上更有阵阵光芒隐现,仿佛盏盏指路明灯,一路通向前方。如此一来,这千余‘混’元弟子便再也不必拥挤一团,纷纷加快脚步,兴奋地向前飞奔而去。 陆剑尘拍了拍张然羽肩膀,爽朗一笑,低声道:“小师弟,你自己多保重!”当先大笑而行,‘混’入了人流之中。张然羽心中复杂难言,一个愣神之间,却是落在了人群后方,正‘欲’拔脚追赶,却发觉身旁靠上来一个窈窕身影,却竟是那位刁蛮“师叔”,慕容紫‘玉’。 这少年微微一惊,尚未开口,便只见慕容紫‘玉’斜睨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嗔道:“怎么了你?看到我很吃惊么?哼!” 张然羽挠了挠头,笑道:“你身为长老之尊,怎么还和我们一样,参加这少年英雄会的选拔?” 慕容紫‘玉’面上一红,低斥道:“掌‘门’师兄念在我入‘门’时日尚浅,也就不问辈分,破例允我以弟子名义参赛,你这小破孩又怎么可能知道!” 张然羽气得面红耳赤,却又生不出半点怨念,只得低声叹道:“真是怕了你了,牙尖嘴利的,我们这就走吧。” 慕容紫‘玉’“扑哧”一笑,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不再多言。两人目不斜视,并肩而行,倒也教人瞧不出半点亲昵之态。 第十六章 琅琊洞天 如此向前行了半柱香的工夫,便已走到了这石‘洞’尽头,只见人群聚集一处,议论纷纷,却也不再上前。 张然羽心中好奇,上前一看,只见人群尽头乃是条条甫道,呈扇形展开,这些甫道之间有岩壁相隔,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处,粗看之下,竟有数十条之多! 看来,此处的岔路选择,也就是天机真人所说“各人自有造化”的缘由了。 那千余弟子大多早已想通如此环节,纷纷选择其中一条而行,顷刻之间便已所剩无几,其余弟子斟酌良久,迟迟不敢随意踏足,便只得僵持如此。 慕容紫‘玉’凑前一看,不由眉头微扬,轻笑道:“张小贼,你说……我们该选哪一条才好呢?” 张然羽闻言略一踟躇,却不料身边凑过一个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张师弟,别来无恙。” 他愕然回首看去,只见那人俊逸潇洒,剑眉星目,笑容也是极为灿烂,赫然正是长‘门’首徒,天机真人座下大弟子,卓少函。 卓少函向着他打了个招呼,这才似是看到了他身旁的慕容紫‘玉’一般,急忙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躬身行礼道:“不知紫‘玉’师叔在此,晚辈卓少函,拜见师叔!” 话虽如此,他那掩不住的灼灼目光,早已说明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是在注视着这位美丽师叔,刻意上前搭讪。 慕容紫‘玉’出身何其高贵,除了张然羽这根木头,又何曾对男人假以辞‘色’,当下也只是微微颔首以对,和声答道:“卓师侄不必多礼,此处岔道乃是前往‘琅琊福地’必经之路,你快些去吧,莫要误了形成。” 卓少函眉头微皱,又怎么听不出慕容紫‘玉’话中的不耐之意,心中不由暗自恼怒,。只不过,这位长‘门’大弟子城府极深,面‘色’不变,恭恭敬敬再次行礼道:“师叔有所不知,弟子乃是前来传讯张师弟,掌‘门’真人有要事相询,召师弟他速速原路返回相见。” 张然羽听他如此一说,急忙拱手道谢,转身便‘欲’返转,慕容紫‘玉’此刻倒也不好随他同去,只得假意挥手道:“张师侄,既然掌‘门’师兄有事相询,你且速去速回,师叔我留在此地等你……” 卓少函诧异之极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对那传言也不由信了几分,更是愈发恼怒嫉恨起来。他面带微笑,颔首不语,心中却暗自忖道:“还好我及时现身,将那小鬼引开,创造出如此一个难得机会。那小子就此返回,只怕该判为弃权,丧失资格了吧!哈哈哈哈……” 原来,无论张然羽还是慕容紫‘玉’,却都未曾想到,卓少函带来的那一个“掌‘门’相招”的讯息,竟然是无端杜撰,全无其事! 而依照赤阳长老公布的选拔规则,无端退出者,视作自动放弃,取消资格。以此说来,张然羽若是此刻返转,则会被剥夺资格,再也没有选拔机会! 不知为何,长‘门’弟子卓少函,竟将张然羽这籍籍无名的少年视作了最大对手,更不惜棋行险招,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诱’骗他自动弃权。‘阴’险狡诈,一至如斯! 而此时此刻,一无所知的张然羽,犹自在忐忑不安之间,踏上了这返转弃权的道路…… ‘混’元宗禁地,“琅琊福地”‘洞’口之外。 眼见最后一位弟子踏入‘洞’‘穴’之中,身形渐渐消失不见,天机真人大袖一挥,那巨大‘洞’口之外又是一阵闪烁光华,继而如同方才凭空乍现一般,又突地消失无踪,而那面石壁也随之恢复为一片平整原状。 这禁地的入‘门’‘洞’口,竟然就此被关闭了! 天机真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师弟,这些弟子之中,若是有临阵返转之人,自然会被传送回到‘混’元神殿外广场之中,我们这就回头去等候吧。” 其余几位长老对此早已知晓,纷纷御起随身法宝,回转前山而去。唯有赤阳真人乃是火暴‘性’子,当下沉声问道:“掌‘门’师兄,不知祖师真人传讯,究竟又有何玄机,竟是要将选拔改作如此名堂,实在颇为古怪!” 天机真人摆了摆手,长笑道:“个中玄机,自然不是吾等愚钝晚辈所能通晓,我们只需照做便是,祖师真人自有其安排。” 如此一说,赤阳真人倒也不好再问,于是,‘混’元宗八峰首座长老。同时御起法宝,腾空而去,回转前山大殿之中。 只不过,话虽如此,掌‘门’天机真人心中,却也仍是有着几分疑‘惑’。原来,十数日之前,这位掌‘门’真人突然收到‘混’元宗祖师爷传讯,直言道将此番选拔比试定于‘门’内禁地,祖师隐居之地——琅琊福地之中,而选拔流程也随之改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寻宝比拼”。 这位祖师爷的存在,乃是‘混’元宗千古一大辛秘,从未与外人知晓。此番做出如此古怪举动,天机真人惊愕之余,也只得完全遵从安排,所幸尚有十数日时光,足以将一切准备妥善,倒也并未误了正事。 而为了稳妥起见,其余七位长老,也只是在昨日殿中商议之时,才知道了这一消息,自然也无法提前通知‘门’下弟子,平白吃了个哑巴亏。 于是,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寻宝选拔”,便在‘混’元宗禁地——琅琊福地之中,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闲话少提,只说张然羽孤身一人返转而回,却意外发觉,这原本已然走过的道路,竟是与来时的景象,有了些许差异之处。 原来,通道两旁,原本是泥土砂石的‘洞’壁,不知不觉间,竟变为了坚硬方正的青石,如同人工开凿一般,将他引向一片未知的所在…… 张然羽心中虽有疑‘惑’,心中却记挂着掌‘门’相招之事,也就不再留意这变化,只是一路向前疾赶,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便来到了这甫道的‘洞’口。 不错,是‘洞’口。 这少年身处‘洞’中,远远地便可见到,那原本被掌‘门’天机真人闭合的‘洞’口,此时却是盈盈在望,甚至于,还可看到‘洞’口之外的和煦阳光。 只不过,张然羽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一座‘洞’口所通向之处,早已不是自己先前所在的那后山禁地,而是…… 他快步走出那‘洞’口,霎时间只觉眼前一片耀眼光芒,‘洞’外竟是‘艳’阳普照,晴朗无云。只不过,却又哪有半点后山禁地的影子,分明……就是一处无比陌生的所在! 只见这山‘洞’之外,赫然乃是一片平整如绒的淡紫草坪,从‘洞’口铺展而去,延绵十数丈之远。而在这草坪尽头,则是一条极深的大河,奔涌翻腾而过,这大河两端有一座独木小桥相连,虽颇为简陋,却也恰可容一人通过。 而在这大河对岸,则乃是一片极为茂密的森林,映着蓝天碧水,别有一番韵味,倒是与“有进无出”之中略有相似。只不过,这一片和谐景‘色’之中,却竟有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木屋,坐落在这密林之外的空地一角,略显出几分突兀来。 这小木屋看似古朴简单,似是随意搭建,却又仿佛浑然天成一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若是换一种恶俗无比的说法,那便是称作——隐合天道。 闲话休提,且不说这木屋如何古怪,张然羽乍见如此情境,也不由心中诧异,他分明乃是原路返回,却竟是来到了如此一个陌生所在,此情此景,只仿佛身处梦中,如虚似幻。 只不过,尚未等他回过神来,便意外发现,那小木屋之外的空旷草地之上,竟有一个农户打扮的中年汉子,头戴斗笠,倚靠在一方竹榻之上,正自打盹酣眠。 这幻境之中,竟然……真的有人居住? 张然羽心中一时好奇心起,迈开大步跨上独木桥,渡河来到对岸,小心翼翼来到那竹榻之前,硬着头皮轻声唤道:“前辈,前辈……” 那中年汉子一身粗布农户衣裳,将斗笠遮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张然羽倒也不敢造次,只得恭恭敬敬静候一旁。片刻之后,便只听那斗笠遮掩之下,传来一个含含糊糊的清朗声音:“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话音方落,便只见那人缓缓起身,伸手摘下斗笠,微微一笑。 张然羽乍见他真实面目,不由微微一怔。原来,这中年农户面目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与他那一身麻布粗衫的农户打扮全然不配,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文士。 只不过,他也只是一个愣神便清醒过来,急忙行了一礼,沉声道:“前辈,不知此地乃是何处?我原本……” 话未说完,便已被那中年汉子挥手打断,大笑道:“我知道你有满腹疑‘惑’,来来来,先随我进屋再说。” 言罢,他当先引路,径直钻进了那小木屋中。张然羽随后而入,只见这屋内摆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桌,别无他物。那大汉随意坐在‘床’沿,将他细细打量一番,突地开口问道:“小家伙,你是否乃是‘混’元宗弟子,前去‘琅琊福地’参加选拔?” 张然羽点了点头,那中年男子不由莞尔道:“话说……那山‘洞’通道尽头足有上百条甫道,尽数通往‘琅琊福地’,你这小子又是怎么想到返转回头,来到此地的?” 张然羽见这家伙表情古怪,再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不由泛起一个古怪念头,却又不敢随意说出,只得将自己如何被卓少函传讯所引,回头寻找掌‘门’真人之事,尽数告诉了这中年汉子知晓。 那中年男子眉头微颦,继而苦笑道:“莫非……真的只是‘撞大运’而已?你这小子,运气也忒好了些!” 张然羽心中顿时透彻明悟,下意识开口相询道:“前辈,莫非这回头的路,也是……” 那中年汉子苦笑点头,证实了他心中所想:“不错,这返转回头,也正是一条通往‘琅琊福地’之路。那山‘洞’通道内甫道足有百余条,每一条都通往不同所在,却唯有回头一途,乃是通向这里,也是我隐居之地。” 隐居之地? 张然羽不由略为一惊,琅琊福地乃是‘混’元宗一处隐秘禁地,据传乃是‘门’派开山祖师——‘混’元真人开辟修炼所在,神秘莫测,少有人知,纵是‘混’元宗历任掌‘门’,也不得随意进入其中。而这中年男子竟说自己乃是隐居与此,他……又是什么身份? 张然羽脑中一闪,顿时浮现出一个想也不敢想的答案,再也不敢怠慢,急忙跪倒行礼道:“晚辈‘混’元宗三代弟子张然羽,拜见‘混’元祖师真人!” 那中年汉子顿时为之愕然,哑然失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混’元那小子了?” ‘混’元……那小子?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张然羽猜测有误,又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一时无所适从,颤声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中年汉子一身农户打扮,此刻却隐隐有几分隐世高人的意味,只见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答道:“真名我早已忘记了,也只是记得一个道号而已。似乎……那些个仙道的家伙,倒是唤我作‘重阳子’。过了这么久,我也记不大清楚……” 第十七章 重阳真人 张然羽脑中苦苦思索一圈,却怎么也想不起‘混’元宗有这么一位道号“重阳真人”的前辈高人。果然,那中年汉子随后的话语,便似是证实了他的想法:“说起来,我也不算是你们‘混’元宗之人,倒是‘‘混’元子’那小家伙……” “天啊……又来了!‘混’元子,还小家伙?”张然羽暗自呻‘吟’一声,腹诽不已。眼前这家伙三番两次挑衅‘混’元祖师威严,实在是叫他这‘混’元宗弟子头痛不已。 却不料这中年汉子促狭一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道:“倒是‘‘混’元子’那小家伙,既然是我‘门’下首徒,创下如此一番局面,比‘百炼’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可要强了太多!” 张然羽脑中顿时一阵晕眩,跳将起来,手指着那中年人的鼻子,颤声喝道:“你你你……你就是那书生,那个继承‘太乙真人’遗宝的书生!”那中年男子不置可否,只是微笑以对,竟是默认了此事。 张然羽一番失态,瞬间便醒悟过来,眼前这位“重阳子”,赫然乃是‘混’元真人的授业恩师,称呼祖师爷一声“小家伙”,实在是天经地义,倒是自己,指着祖师爷恩师的鼻子大喊大叫,似乎……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吧! 所幸重洋真人这位大人物并未追究,倒是饶有兴致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看得这少年心中发‘毛’,这才微笑开口道:“小家伙,‘曲径通幽’这等玄妙法宝,不是用来当垃圾箱的,知道么?” 说着,他信手一挥,只见张然羽怀中一阵光芒闪烁,倏然间飘出了一个古朴石瓶,正是那异宝“曲径通幽”。这石瓶摇摇晃晃,一路飘至重阳真人身前,被他一把抓住,更将瓶口对准了眼睛,仔细向着其中瞅了瞅。 张然羽大气也不敢出,面上更是臊得通红,这法宝本是太乙真人所有,传至今日,也唯有他将之用作‘储物’,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过不多时,重阳真人眉头一挑,长笑道:“哈哈,倒是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嘛!嗯,让我整理一番……” 他毫不客气地将那石瓶倒转过来,伸出右掌在瓶口随意一抹,但见一阵彩光缭绕之后,那石瓶之中一阵剧烈晃动,继而便开始源源不断向外倾倒,如同长鲸吐水,银河泄地。 一个个米粒状的金‘色’光圈掉出这石瓶,顷刻间化作本来面目,跌落在这木屋之内,“噗通噗通”地响个不停。 张然羽仔细一瞧,顿时暗自尴尬不已,原来,这掉出来的一应什物,赫然竟是他的全部身家,一件不漏—— 巨大蜂巢一个,白‘色’小兽一只,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活生生红袍老者,身躯虚幻飘渺,正是百晓散人那仙人灵魄。而那白‘色’小兽,正是貔貅朝歌,只见它就地打了个滚,扑进张然羽怀中, “地震啦!地震啦!哎呀呀……”百晓散人大头朝下,摔得七荤八素,大嚷大叫,待到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微笑不语的重阳真人,这才赶紧闭嘴,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假意瞥了一眼,翘起下巴,傲然道:“你又是谁?我老人家这是在哪?快说快说……” 重阳真人仍是一副农户打扮,闻言顿时失笑,玩味般答道:“你老人家这是在‘琅琊福地’之中,至于我嘛……” “什么什么!琅琊……琅琊福地?”百晓散人闻言面‘色’一窒,险些扑倒在地,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混’元福地’不是‘琅琊宗’的那个什么狗屁禁地么……呸呸呸,怎么全都说反了!” 张然羽见他疯疯癫癫,不由面上一红,急忙传音道:“百晓前辈,此处正是‘琅琊福地’之中,而你眼前那位前辈,乃是‘混’元宗重阳祖师爷,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百晓散人愣愣呆滞半晌,傻乎乎地反问道:“什么什么‘重阳’?我还端午呢我!‘混’元宗上下千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 说起来,这个老家伙与百炼真人乃是同辈人物,自然有资格如此说来。只不过,他却未曾料到,眼前这位看似年纪不大的“重阳祖师”,比之‘混’元真人的辈分,还要高出一截…… 重阳真人负手静立一旁,面带微笑,静静看着这老头神神叨叨,冷不丁被他凑上前来,神秘兮兮问道:“喂,小家伙,老爷爷我乃是天界大仙下凡,且来问你,这里若是‘琅琊福地’,你又是谁?方才那一番折腾……又是谁将我们放出来的?快点老实‘交’代!” 重阳真人涵养极好,微笑答道:“不错。那‘曲径通幽’正乃是贫道旧物,故而通晓开启法‘门’,不足为奇。” 百晓散人微微一怔,愕然道:“旧物?你这小家伙……莫非是百炼‘门’的后辈弟子?” 此言一出,张然羽顿时吓得一个趔趄,赶忙拦在这老疯子身前,讪笑道:“重阳前辈,这……这家伙说笑而已,还望前辈海涵。”他回头瞪了这老头一眼,传音道:“你少胡扯,重阳前辈乃是百炼真人的授业师长!” “什么什么……你小子说笑吧?”百晓散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心惊胆颤地看了身旁那“农户”一眼,结结巴巴问道:“你……这个……这位前辈?您与百炼前辈乃是旧识?” 重阳真人轻笑一声,柔声道:“百炼正是区区劣徒,暂且不提去他。倒是你老人家……恕贫道直言,我观你如此落魄境况,想必是被人除去仙籍,化作孤魂灵魄,是也不是?” 百晓散人顿时面‘色’一肃,恭谨无比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上仙明鉴!还请上仙指点‘迷’津,助小仙重返天界,报仇雪恨!” 重阳真人微微颔首,摆手道:“眼下尚有要事在身,此事暂且搁下,稍候再提不迟。”他转身面向张然羽,温声道:“这位小友,你既是‘混’元宗‘门’下弟子,也算是与我有几分渊源,此次选拔比试,自然也要亲身参加……只不过,既然你无意闯至此地与我相见,也可谓因缘际会,就由贫道代为考校一番吧!” 说着,他当先大步走出木屋,径直行至屋外森林之前。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也随他来到这一片空旷岩地之上,只留下百晓散人一个在屋内,自顾‘激’动不已。待到张然羽来到身旁,重阳真人微微一笑,信手轻挥之间,只见偌大的空旷森林之前,倏然凭空泛起一阵诡异的明亮耀芒,不多时,便化作一座巨大的透亮光幕,足有一丈余高,流转凝绕,高悬于半空之中。 张然羽正自愕然之间,便只见重阳真人指着那光幕,开口解释道:“‘琅琊福地’乃是上古遗迹,玄妙莫测,我也是无意之间发觉此地,又不愿受仙界束缚,这才隐居于此的。” 他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又道:“而你方才经历的那一处通道,却是我施仙力所为,其中的百余条甫道,尽数通往这‘琅琊福地’之中,只不过,其中自有诸般艰难险阻,唯有尽数通过考验之人,方可行至终点,取得那仅有的三块令符。你看……”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说至此处,便只见那光幕上一阵光晕流转,倏然间,竟浮现出一幅极为诡异的景象来! 张然羽早已看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惊呼道:“陆……陆师兄!” 原来,只见那光幕之上景象,赫然正是一座极为幽深的地底甫道,而在这甫道之中,一身“灰衣”的陆剑尘仗剑而起,上下翻飞,与一只陌生异兽拼斗正酣! 那异兽足有一丈之高,蛇神狮首,怪异无比。倏地,只见它狂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了上去!陆剑尘微微伏低身子,凝神不动,待到那怪物袭至身前,带起一阵劲风,他却突地侧身一闪,手中飞剑凌空升起,光芒闪烁之间,狠狠刺入了这怪物咽喉之中,迅逾闪电! 那怪物痛苦地惨嚎一声,翻滚着缩成一团,化作一道淡黄‘色’光晕,渐渐消失不见。而身处那光幕之中的陆剑尘,也伸手招回了飞剑,擦了擦额头汗水,握紧了手中剑柄,向着前方甫道继续前行而去。 张然羽愕然回首,只见重阳真人也静静凝望着那光幕,随口笑道:“这个小家伙身手不错,若是再无失手,此次少年英雄会,也该有他的一份才是……”话音方落,便只见那光幕之中,陆剑尘仗剑疾行,猛然间身旁甫道‘洞’壁之上,一阵泥土翻腾,继而缓缓冒出一个周身漆黑的怪物来,与他‘激’斗于一处…… 重阳真人轻笑一声,大袖轻挥之间,半空中的那光幕又是一阵耀芒划过,如同方才凭空出现一般,渐渐化归虚无,消弭无踪。 接下来,他转身面向着张然羽,面‘色’一肃,沉声道:“你也看得分明,如我方才所言,此番选拔比拼,‘混’元宗上下诸位同‘门’皆是如此,需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方可达至终点,取得那仅有的三枚令符。” 见他又是如此说法,张然羽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举起手来,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祖师爷真人,这个……若是我所记不差,据掌‘门’真人所言,此次比试的令符信物,共有四枚……” 重阳真人温和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笑道:“不错,但是贫道却并未说错,他们抢夺的确实是只有三枚令符。因为……这最后一枚,正是散落在此处之间。” “什么什么?”饶是张然羽早已没了争夺的念头,也不由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原本仅有四枚的宝贵令符,竟有一枚流落至此,这可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不过,重阳真人接下来的话,却又叫他小小地受了一番打击。 “这令符本就有选拔之用,你若是有心取得,倒也不难。只不过,贫道为你所设之考核,却也并不比他们简单几分,甚至于……还要艰险许多,还望小友好自为之。”重阳真人满脸笑容,突地转过身去,向着茂密森林深处高声唤道:“小柱儿,出来吧!” 张然羽微微一怔,却只听这祖师爷轻笑道:“小友莫要惊慌,贫道对你的考察,正是与我这小柱儿比斗一场,若是你可坚持一炷香而不败,则算是通过这一关,我便可放心将令符‘交’于你手中。” 张然羽郑重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窃笑不已,这“小柱儿”的名号如此恶俗,也不知是哪家的劣童,看来这令符倒是十拿九稳了。 “轰隆——轰隆——轰隆!” 他正自思忖之间,便只听前方那密林深处,倏然传来一阵沉闷巨响,如同重物砸击地面一般。愕然之间,张然羽转头看向远方,只见森林尽头一阵惊鸟‘乱’飞,甚至连林间的高耸树木也渐渐抖动颤抖起来! 诧异之时,却不想眼前一‘花’,毫无征兆地,诡异状况倏然突生! 眼前那密林中一阵摇晃扭曲,继而无数树木竟突地自行强扭枝干,仿佛被人生生拨开一般,让出了一条宽阔平坦的林间小路。而在这小路尽头,一个足足有五丈之高,周身覆盖着藤条绿叶,仿佛古树之王一般的巨人,渐渐现出了身形来…… 这是什么妖怪?? 第十八章 擎天柱儿 “这就是我那宝贝小柱儿,全名唤作‘擎天柱’,乃是万年古槐所化‘精’怪,自从五百一十年前长阳山中被贫道收服之后,便随我修行至今。小友,且看你的表现了!哈哈……”重阳真人爽朗一笑,娓娓道来,为他解了疑‘惑’。 “小……小柱儿?” 张然羽只感觉一阵恶寒,眼睁睁看着那“绿巨人”迈开大步穿行而过,小径两边无论幼藤巨木,均自觉诡异地向旁闪开,为它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这“绿巨人”迈着两只硕大的树根脚掌,一步一步走出树林,行至林外两人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张然羽,又将眼神投向他身旁的重阳真人,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直至它行至身前,张然羽这才看清,眼前这位万年古槐‘精’“擎天柱”,身长足有五丈之巨,通体覆盖着无数稀奇古怪的‘花’草蔓藤,仿佛一株庞然无比的移动巨树,却又渐渐长出人形,四肢头颅一应俱全,甚至于它那颗木脑袋上,还可依稀看出鼻子眼睛,依稀已***状。 虽不知它另有何等神通,单只看如此身形气魄,便已是雄壮之极,威武无比! 重阳真人轻笑两声,仰头高声道:“小柱儿,前些天你吞下的那块铁牌子,今日这位小友要将之取去,若是他能撑得一个时辰不败,就且归还与他吧,如何?” 那“绿巨人”擎天柱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树根也似的巨大脚掌向后退了两步,恰靠在树林边缘,继而微微伏低身子,凝神不动。 重阳真人大袖一挥,喝道:“如此甚好,你们两个……这就开始罢!”话音未落,张然羽只觉一阵风声微动,这上古仙人便倏然消失在眼前,眨眼间回到了远处木屋‘门’外,与百晓散人的魂魄并肩而立,微笑注视着这里。 他这一个愣神之间,却只见远处一阵白‘色’旋风狂奔而来,堪堪停驻在这少年脚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说不出的乖巧灵动。 张然羽低头一看,却是顿时喜上眉梢,抚掌欢呼道:“朝歌,你也来祝我一臂之力?真是太好了!” 紧挨在他身旁,仍是白‘色’小兽模样的貔貅朝歌轻吼两声,踏前两步,迎风而长,渐渐化为一只巨大的凶猛异兽,四肢利爪,龙首麟身,向着前方那“绿巨人”咆哮不休,赫然正是变幻回了灵兽貔貅的本体! 得此灵兽相助,张然羽心中顿时勇气倍增,先向着远处那“绿巨人”擎天柱躬身一礼,以示敬意,继而抬手一挥,手中火红‘色’的飞剑“赤霄”腾空而起,化作一条丈长火链,纵身扑向了那绿‘色’环绕的万年槐‘精’! 这飞剑破空袭去,更仿佛一团凝绕不散的烈火狂蛇,周身隐隐通红火焰缭绕,带起猎猎风声,威势惊人。待到扑至那“绿巨人”身前,张然羽猛地挥手打出一个法诀,便只见那飞剑尖端突地上扬,“嗖”地一声急转,直刺向这槐‘精’的头颅双眼,竟是避无可避! 张然羽眼见偷袭成功,正自松了一口气,却只见那擎天柱瞪着一双‘迷’茫木眼,不见作势,缭绕它全身的绿‘色’蔓藤却顿时有十数根倏然疯长起来,转眼间变为十余极粗的藤鞭,堪堪抵挡在眼前,将那“赤霄”飞剑紧紧纠缠缭绕,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接着,那“绿巨人”缓缓伸出右臂,将这火红飞剑抓在手中,细细端详半晌,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然羽眼见随身法宝被缚,不由焦急万分。他眉头一皱,默念几句法诀,突地屈指点向那“绿巨人”手中的“赤霄”飞剑,凝声喝道:“爆!” “嘭!——嘭!——” 话音方落,便只听前方两声沉闷炸响接连传来,而那“赤霄”飞剑之上,竟突地绽开两蓬耀眼火光,霎时间烧灼束缚自己的十数根藤条,冒起一片焦黑烟雾。这无数藤条乃是与那“绿巨人”血脉相连,受此一烧,这大家伙顿时痛得龇牙咧嘴,跳脚不已,甩手便将手中的那柄“冒火剑”扔了出去。 张然羽扬手一招,赤霄剑化作一团红焰倒飞而回,又被他擎在手中。这少年不待那槐‘精’消停,便再次右手前指,赤霄剑迎头又上,直‘挺’‘挺’‘插’向这“擎天柱”‘胸’口之处! 貔貅朝歌也大吼一声,随着头顶那凌空飞剑一同纵身扑上,扬起四肢利爪,使尽了浑身解数,对着那“绿巨人”又撕又咬,状若疯狂! 一时间,饶是这庞然大物擎天柱,同时承受了上下两重攻击,也不由手忙脚‘乱’,手足间更是迟滞几分,更显得木头木脑,笨拙呆板。 张然羽心下大宽,手中法诀连连掐动,指挥着赤霄剑连劈带砍,将这“绿巨人”折腾得灰头土脸,自顾不暇。只不过,他手中这柄飞剑品阶有限,也仅为中品宝器,纵然御剑之法乃是‘混’元宗独有,‘精’妙无比,却也无法伤及这万年槐‘精’。而那貔貅朝歌,一番扑咬之下,却颇有些无从下嘴,更是对眼前这“槐木疙瘩”无计可施。 于是,这一人一兽一妖便这般僵持于此,看似‘激’战正酣,却又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此时此刻,在这片密林不远之处,那一座狭小茅屋之旁,重阳真人肃然注视着这一场‘激’斗,突地转过头去,展颜笑道:“百晓,你且来说说,那持剑的小子能否撑得一个时辰不败?” 百晓散人一直凝神注视,闻言急忙躬身行了一礼,应道:“好叫重阳前辈知晓,我观他虽灵力浅薄,远不是这槐‘精’对手,却仗着一身玄妙法宝相助,不至于短时落败。也许……真的可撑过这一个时辰之限。更何况,那姓张的小子于晚辈有大恩,我心底也是盼着他能得胜而归的。只可惜……” 重阳真人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微笑接口道:“你是想说,只可惜我这‘小柱儿’修行万年,灵力充盈无比,又怎是一个区区‘混’元宗末代弟子可比?哈哈……此子虽‘性’情坚忍,心思灵活,却免不得修行时日尚短,灵力不足,纵然有灵兽貔貅相助,也只是胜机寥寥。” 他见百晓散人眉头微颦,面‘露’惶恐之‘色’,顿时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若是单只图不败,撑过这一个时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且放心观战吧,呵呵。” 百晓散人这才放下心来,面‘色’虽恭谨肃然如常,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暗自忖道:“哼哼,这小子在那魔窟‘有进无出’之中如鱼得水,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单只是那‘玄霜仙刃’……啧啧,瞧好吧你!” 且不说这场边两人自顾谈笑风生,密林尽头之处,万年槐妖“擎天柱”被这一人一兽折腾得苦不堪言,在它眼中,那一柄小小的红‘色’飞剑仿佛发了情的蚊虫一般,‘骚’扰连连,无孔不入,剑身之上更是带有阵阵火光,时不时烧灼它身上枝叶树皮,这妖物‘胸’口早已是一片火燎焦糊。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而它脚下那幼年貔貅,更是利爪挥舞连连,将这“绿巨人”一双大‘腿’搞得木屑纷飞,竟似是在进行根雕创作,不亦乐乎~ 于是,忍无可忍之下,这万年槐妖擎天柱,发狂了。 它身躯猛得一阵剧烈扭动,突地抬起右‘腿’,狠狠将脚下那貔貅远远踢飞出去,接着两只粗壮手臂平伸而出,臂弯之处的无数蔓藤扭曲疯长起来,转瞬之间便将身前纠缠不休的赤霄剑缠住,继而倒卷而回,被它牢牢抓在右掌之中。 不知这槐妖为何如此不长记‘性’,张然羽心中一喜,正待故技重施,却不料那擎天柱早有准备,不待张然羽发动法诀,便只见它不慌不忙,将这火红飞剑双手擎住,如同孩童撒气一般,双臂倏然用力,“啪”的一声……竟将这法宝脆生生掰成了两截! “当啷!——当啷!——” 变成了废铁的赤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击响,在这空旷寂静的原野之上,更显得分外刺耳响亮。张然羽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一时间呆愣愣不知所措。 重阳真人眉头一皱,怒声低语道:“毁人法宝,成何体统!这家伙骄纵惯了,如此蛮横无礼……真是太不像话!” 他大袖一拂,正待上前略加安慰,却不料张然羽一个愣神之下,霎时间面‘色’惨白如纸,突地大喝一声,扬手打出一蓬银白‘色’光华,自右手袖中电‘射’而出! 百晓散人早已是一副了然笑容,倒是重阳真人猛地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水行仙器?怎么可能……他区区一个末代弟子,又怎么可能?难怪朽木前辈……原来如此!” 只见那一蓬银‘色’光华甫一放出,顿时散发出无比耀眼的璀璨光芒,如同一轮银白‘色’朗月,徐徐升起在这空旷原野之中,银‘色’光芒之中,一柄淡蓝颜‘色’,通体透亮,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渐渐现出了身形来…… 刹那间,这淡蓝‘色’短刃之上,竟倏然间凝炼出颗颗细小如尘的冰珠,环绕在这小剑周围,四周空气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只有一道道淡蓝耀芒浮动不止,层层叠叠,尽数由那冰珠结成的,就好似一条条蜿蜒的冰河,纠结缠绕,闪烁不休! 赫然正是水行仙器,玄霜仙刃! 原来,张然羽眼见赤霄剑被毁,想到此乃恩师陆长风所赠之物,不由心痛恼恨不已,当下再也顾不得藏拙,扬手便将藏于袖中,许久未曾现诸世间的玄霜仙刃召唤了出来,御剑直上,愤然扑向了那万年槐‘精’! 淡蓝‘色’的玄霜仙刃漂浮于半空之中,一阵彻骨的寒意随之‘荡’漾开来,纵是它对面的那“绿巨人”擎天柱,也不由愣头愣脑停驻于此,直勾勾看着眼前一幕。 “嗖!——” 转瞬之间,玄霜仙刃电‘射’而出,眨眼间便冲至那“绿巨人”身前,自‘胸’口破体而入,狠狠地贯穿了它的‘胸’膛,打出了一个大‘洞’来! 与此同时,这擎天柱硕大伤口之上,竟缓缓凝结出了***冰霜,霎时间覆盖了它整个身体,将这万年槐‘精’冻成了一座冰雕。 玄霜仙刃乃是通灵仙器,更是不易控制,张然羽须得耗费全身灵力方可勉强驾驭,此刻将这法宝召唤出来,重创了那万年槐‘精’,只将他一身灵力尽数掏空,周身酸软无力,气喘吁吁,好似生了场大病一般。只不过,这少年虽面‘色’苍白,却仍是绽出几分自豪地微笑,转身面向着茅屋方向,高声道:“重阳前辈,我胜了……” 话音方落,便只听前方一阵“噼啪噼啪”巨响传来,张然羽愕然回首,只见那已然化作一团冰雕的万年槐妖破冰而出,周身蔓藤枝叶疯了似的摆动起来,似是勃然大怒。 不待他反应过来,那“绿巨人”双臂上千万条蔓藤顿时疯长起来,结成了一座庞然无比的绿‘色’大网,这万年槐妖猛地踏前几步,那绿‘色’大网劈头盖脸扑了下来,将张然羽与貔貅朝歌笼罩其中。 它双手倏然扬起,这大网顿时被提了起来,张然羽早已灵力枯竭,貔貅朝歌更是无计可施,此时被它一手一个牢牢抓住,转瞬之间,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第十九章 木之精魄 茅屋之外,重阳真人缓缓叹了口气,面现几分不忍之‘色’,喟然叹道:“眼见反败为胜,却终究还是未能撑过一个时辰,可惜,可惜……” 他向着身旁焦灼不已的百晓散人歉然一笑,低声道:“无妨,我那‘小柱儿’并无恶意,不会伤害他们的,贫道这就去救他们下来。”他又是一声叹息,未见法宝驭动,身躯却倏然漂浮起来,化作一团白光,向着密林方向疾速略去。 百晓散人面‘色’灰败,眼睁睁看着他赶去救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败了?”正自懊丧,他双眼却突地一亮,紧紧盯着前方那绿巨人右手,再也挪不开视线! 只因此刻,异状突生! 只见那庞然无匹的“绿巨人”擎天柱右臂之上,突地冒起一阵刺眼之极的银白‘色’光芒,霎时间,更引动得它周身绿‘色’光芒盈盈不断,自体内涌现而出,仿佛一座巨大的翠绿光塔一般,竟将偌大的一片天空也映成了青翠之‘色’! 重阳真人迅疾无比的身形也攸然停驻空中,凝视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愕然自语道:“好纯净的本源木行灵气,这是什么?莫非……” 且不提那两人自顾惊愕猜疑,只说张然羽一身灵力损耗枯竭,被这绿巨人轻易攥在手中,更是顷刻间失了与玄霜仙刃的感应,一时间颇有些惶急失措,一筹莫展。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双手紧紧抓住这“绿巨人”一根手指,死命地想要将它掰开。 谁料他右手刚一触到这槐妖身体,便只觉体内一阵暖流泛起,瞬间竟从紫府喷涌而出,充盈贯注了整条右臂!他心中一惊,急忙内视查看,却只见在他体内,那原本蛰伏于紫府之中,静静环绕在困龙珠之侧的银白‘色’光团,却沿着体内经脉游走而出,直通向右臂所在。 于是,这少年右臂之内,那一条原本隐没黯淡的银‘色’细线,竟尽数被这银白光团灌注其中,倏然间散发出无比耀灼的刺眼光芒,愈发充盈茁壮,直‘欲’破体而出! 而仿佛受这银白‘色’耀芒牵引一般,那万年槐妖“擎天柱”周身竟也缓缓散发出翠绿‘色’光华,只感觉润泽舒适,生机勃勃,与那银‘色’耀芒‘交’相辉映,缠绕纠葛,生生不息…… 在这翠绿光华笼罩之下,那银白‘色’细线也渐渐变化增大,愈发亮眼夺目,终于缓缓脱离了张然羽的手臂,化作一柄狭长轻盈的银‘色’长剑,紧紧环绕在他身侧,飞舞雀跃不休。 距此不远处,重阳真人停驻于半空中,面容满是凝重之‘色’,喃喃自语道:“莫非是……金之‘精’魄?如此说来,那木之‘精’魄却竟是藏身于‘小柱儿’体内,难怪我始终未曾发觉,呵呵呵呵……” 且说这银‘色’长剑现身之际,***耀眼夺目的银白‘色’光芒随之喷涌而出,与那槐妖身上散发的翠绿‘色’光华缠绕‘交’融,渐渐愈发明亮起来,将整个天地间都映成了银青之‘色’。 突地,只见那“绿巨人”擎天柱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躯竟猛然间一阵剧烈颤抖,仿佛承受不住无比痛楚一般,倏然张开了大嘴,继而一个翠绿‘色’的明亮光团自它口中飘‘荡’而出,如同一只雀跃顽皮的‘精’灵,向着半空中那散发光芒的银‘色’长剑飘去。 待到它飘至那银‘色’长剑之旁,张然羽这才勉强看得分明。原来,那一团幽幽然的浅绿光华之中,赫然正有一截青翠枝干,枝芽横伸,生长着几枝嫩芽,生机盎然。 这青翠树枝与那银‘色’长剑甫一相触,两者俱是轻轻一颤,各自化作一团耀眼光芒,渐渐缠绕‘交’融,化为一体。一时间,银白翠绿两‘色’光华闪烁连连,耀眼夺目。 张然羽离得最近,眼睁睁看着如此奇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见这两团光束融合之后,又渐渐化作了一柄狭长古剑,银青双‘色’光芒‘交’缠其上,灵‘性’沛然,锋锐无比。 而那“绿巨人”周身绿‘色’光华顿时黯淡下来,庞然身形渐渐萎缩矮小,片刻之间,竟化作一个八九岁的小小孩童,光着***哇哇大哭,向着远处的重阳真人飞奔而来,口中委委屈屈地哭喊道:“爹爹,爹爹抱!柱儿怕怕……” 张然羽只感觉身躯倏然一松,那束缚他的手掌已然不见,却另有一股柔软和煦的力量托在身下,将他与貔貅朝歌缓缓送至地面,双双安然无恙。而远处逡巡于侧,苦苦等待召唤的玄霜仙刃,则趁机飞速电‘射’而来,隐没入张然羽袖中不见。 甫一脚踏实地,张然羽便只觉眼前一‘花’,继而手中下意识一紧,却是握住了个沉甸甸的东西。他愕然看去,只见自己右手悄然间紧握住的,赫然正是那原本悬浮空中,神秘莫测的银青古剑! 淡淡的银青双‘色’耀芒犹自‘荡’漾剑身之上,一阵柔和安详的温润感觉自这古剑之上传至掌心,再由经脉流遍四肢百骸,更叫人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一时间,张然羽竟恍若身处梦中,心中生出几分与这古剑血‘肉’相连的感觉来。 正自沉醉其中,却只见重阳真人笑‘吟’‘吟’踏空而来,那万年槐妖所化的小孩儿正紧紧环抱在他腰间,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哭哭啼啼地指着张然羽告状:“就是他……那个坏蛋用一把破剑戳我!还有那只大狗,它也欺负我!爹爹,你替柱儿打他们两个!” 听到那小孩儿把自己说成“坏蛋”,又将貔貅说成了“大狗”,张然羽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所幸重阳真人毫不介怀,‘摸’了‘摸’那小孩子的脑袋,颔首微笑道:“小友莫怪,小柱儿乃是贫道义子,自幼便是在这琅琊福地之中长大,孤儿虽修行万载有余,却仍是一副孩童心‘性’。童言无忌,还请你多多包涵,哈哈哈哈……” 张然羽听他如此一说,也只得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歉然应道:“晚辈才疏学浅,只得全力以赴,先前比试多有得罪,还请‘小柱儿’……呃……前辈,多多海涵才是!”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话虽如此,他暗地里早已是汗颜不已,这“小柱儿”修行万年,怎么着也算的上是“老前辈”了,化为人形却又是如此一个幼小孩童。这这这……这算是什么世道嘛! 重阳真人见他对自己恭谨有加,心中也不由满意之极,抚掌笑道:“小友,既然我这‘小柱儿’化作人身,此次比试已是算你胜了。只不过,可否将你手中那柄神兵……递予贫道观详一二?” 张然羽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的银青古剑递了出去,谁料那原本光滑可鉴的长剑甫一脱离他手掌,顿时又化作了一柄锈迹斑斑的破旧铁剑,剑身之上更是散步着星星点点的绿‘色’枯锈,如同腐烂发霉一般。 重阳真人面‘色’一变再变,愕然接过了这锈迹斑斑的“神兵利器”,端详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果然如此,金木二行灵魄内敛其中,唯有其认主之人方可驭动,厉害,厉害!” 他眉头舒展开来,将这破旧不堪的铁剑还给了张然羽,浅笑道:“小友,此剑绝非凡物,如今认你为主,也唯有你一人可驭动。个中诸般玄机辛秘,贫道暂且不语,待由你亲自一一解开。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我这‘小柱儿’竟能回复心‘性’,说起来,贫道还要多谢你才是……” 张然羽听他说得玄玄乎乎,只感觉一头雾水,愕然问道:“前辈此话怎讲?我……我什么也没做过啊!” 重阳真人‘摸’了‘摸’那“小柱儿”的小脑袋,笑道:“这小家伙本‘性’天真烂漫,童稚可人,加之这琅琊福地之中灵气充盈,它修炼千年,已是达到灵兽上阶,却再难寸进。谁料两百年前,它体内灵力却倏然疯长起来,一举突破了仙兽之境,‘性’情更是时常暴躁狂野,险些连我也无法约束管教。” “所幸它升至仙兽之后,便以自身灵力为引,在这‘琅琊福地’之中开辟了一块偌大树林,每日在林中静坐修行,可减轻自身烦躁脾‘性’,贫道无计可施之下,也只得一拖再拖。如今看来,它却是只因‘木之‘精’魄’入体,自身无法承受如此沛然灵气,故而实力飞涨之余,‘性’情大变。” 张然羽只感觉眉心一跳,急忙追问道:“前辈,你所说“木之‘精’魄”,究竟是什么东西?” 重阳真人凝视着他手中那柄破破烂烂的生锈铁剑,微笑道:“天与地,万物皆有灵‘性’,又分五行。五行者,其数有五,即金、木、水、火、土也,并来往于天地间而不穷者也,故谓之行。五行相生相克,源源不息,而五行之力合一,则唤作“太初”,便是创世前五行未分时的形态,有开天辟地之威。自古相传,五行各有‘精’魄存于世间,独具灵‘性’,乃是天地间万物五行之本源所在,珍稀无比。我所言‘木之‘精’魄’,正是木行灵物之母。” 他笑望着那柄破旧铁剑,轻声道:“那‘木之‘精’魄’不知何时潜入‘小柱儿’体内,蛰伏至今。此刻被你这蕴含‘金之‘精’魄’的古剑吸引,双双被它吸去,也算是为我这孩儿消去了长久的痛苦,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张然羽端详着手中那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铁剑,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竟蕴含着神妙无比的‘金之‘精’魄’,如今又更是加上了‘木之‘精’魄’。只不过,他转念间想到这古剑出世之时神秘情状,加之它偶然灵光乍现之态,便即释然,更是平添了几分莫名兴奋。 饶是重阳真人见多识广,也不由‘艳’羡地看了看他手中那铁剑,继而俯身微笑道:“小柱儿,爹爹已答应将那令符‘交’予这位小友,你就给了他吧,如何?” 他怀中那光***的小孩子吸了吸鼻子,古里古怪地盯着张然羽看了半天,只把他看得心中发‘毛’,这才展颜一笑,狡黠应道:“给他倒也可以,只不过……”他突地伸手指向一旁早已闲极无聊的貔貅朝歌,“只不过,你要让我骑着这个大狗玩,才能把它给你!” 重阳真人面上古怪地‘抽’搐一下,尴尬笑问道:“小友,你看,这个……” 张然羽听他提出如此简单的条件,早已是心怀大畅,哪还顾得上一旁畏畏缩缩的朝歌,大方地摆了摆手,轻笑道:“这有何难,前辈尽可去骑它玩了!” 三言两语之间,可怜的貔貅朝歌,就被他这无良主子给卖了。 于是,便只见那光***的“小柱儿”欢呼一声,手忙脚‘乱’从脖子上摘下个小铁片,随手甩给了张然羽,接着兴高采烈地蹦跶向那“白‘色’大狗”,一跃而上,口中大喝道:“狗狗乖,别咬我,快点快点跑起来,哥哥给你骨头吃!啊哈哈哈哈……” 不理会身旁不情不愿,狂奔远去的朝歌,张然羽左手攥紧了手中那一块半大菱形铁牌,只见其上刻有一个太极‘阴’阳鱼之符样,另有“‘混’元”两个古篆小字,散发出微微幽光,赫然正与天机掌‘门’昔日展示的那灵符一模一样! “就是它,这下成了!” 掌心中的那小铁牌微微透着热度,张然羽心中更是‘激’动难抑,原本未敢妄想的四枚灵符之一,机缘巧合之下,竟叫他取得其中一枚,更获得了前往少年英雄会的资格。 只不过,也许此行的收获,远不止这一枚灵符那么简单吧! 第二十章 初露锋芒 张然羽凝视着那一柄狭长铁剑,想到了那损毁成两截废铁的赤霄剑,正不知回山后如何‘交’待,便只见仿佛心灵感应一般,这破旧铁剑突地恢复为一片晶莹剔透的银青之‘色’,渐渐隐没入他右臂之中,又化作了一青一银两条‘交’缠细线。内视查探之下,更发现紫府之中一阵躁动,竟同时现出了一青一银两枚淡淡光团,围绕着那居中的困龙珠飞舞缭绕不休,欢愉雀跃。 待他愕然抬起头来,只见重阳真人微笑凝视着他,轻声道:“小友有如此异宝相助,福缘深厚,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今后有何等难题未接,大可前来此地寻我,贫道必定全力襄助。” 他大袖一挥,甩手扔出了一件什物,张然羽接在手中,却发觉乃是一枚小小‘玉’符,其上刻有一片飘渺山水,呈淡青之‘色’,温润光华。继而只听重阳真人笑言道:“此乃出入‘琅琊福地’之灵符,只需注入灵力,自然可随意传送至此地找我,就送给你罢……” 张然羽急忙连连称谢,重阳真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回身招呼来远在茅屋旁的百晓散人,温声笑道:“百晓,你虽受人所害,除去仙籍,却又未尝不可重修‘肉’身,再临仙界。我这里有一本仙界古籍,正是讲述仙魄修行之法……” 他话未说完,百晓散人已是震惊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重阳真人温和一笑,又道:“此书于我全无用处,倒是对你助益颇大,只盼你重修‘肉’身之后,可助这位小友一同修行,善莫大焉。” 百晓散人眼中泪‘花’闪动,起身辑手一礼,恭声应道:“多谢前辈相救,谨遵教诲,不敢或忘!” 三人言语之间,貔貅朝歌已然载着“小柱儿”飞奔而来,这光***的小家伙从它背上一跃而下,踮起脚尖,恋恋不舍地拍了拍貔貅大脑袋,‘奶’声‘奶’气地嘱咐道:“大家伙,我在这里好无聊,你要时常来看我哦……” 朝歌低吼一声作为应答,忽只见周身白光连闪,身形又缓缓缩小,终于化作了一只娇小白兽,紧紧依偎在张然羽脚边。 重阳真人微微一笑,颔首道:“此间诸般事了,小友尚有要事在身,貔貅与百晓且先回‘曲径通幽’中去,我这就送你们离开吧。” 他取出早先收入怀中的“曲径通幽”,将百晓散人灵魄、貔貅朝歌,连同那个巨大蜂巢一并收入其中,再将这宝物递还给张然羽,笑道:“既然传至这一辈,还望你善加利用,切勿辱了我重阳一脉的名声才是。那么……这就去吧!” 话音方落,只见重阳真人大袖一挥,一道七彩光华顿时笼罩而下,张然羽只感觉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不由紧紧闭上了眼。继而只听得耳旁似是有呼呼风声划过,待到那眩晕感觉消失,他愕然睁开眼来,却发觉自己赫然正站立于那来时的‘洞’‘穴’入口,而这‘洞’‘穴’外的‘乱’石地上,早已三五成群的站满了‘混’元宗低辈弟子,每个人都在四处‘交’谈打探,却无一例外,尽是懊丧失落的面容。 天际之上,温暖阳光当空挥洒而下,说不出的和煦舒适。张然羽抬头看了看湛蓝天空,心中突地涌现出几分强烈的自豪感觉来。 只因为,那仅有的四枚玄铁灵符之一,如今正静静地被他攥在手心之中。而这发生过的真实一切,却又仿佛如此虚幻飘渺,恍若梦境。 他向前走了几步,举目四盼,还没有找到几位熟识的同‘门’,便只觉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而一个兴奋莫名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小师弟,师兄我得到灵符了,我真是个天才!啊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身畔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无数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投注过来,却又大多释然长叹一声,转过了头去。张然羽心中一片了然,猛地转过身去,果然见到师兄陆剑尘背负长剑,一身“灰衣”皱皱巴巴,俊朗面庞之上却满是兴奋得意的笑容,对着自己手舞足蹈,挤眉‘弄’眼。 他心中一阵欢喜,却假意皱了皱眉头,端详着陆剑尘沾满灰尘的长衫,啧啧叹道:“陆师兄,你这打扮……莫非是去当了回泥瓦匠?哈哈哈……”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话音未落,他早已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陆剑尘面上一红,高声嚷嚷道:“你这小子,真以为那选拔如此轻松吗?师兄我历经千难万险,才从妖魔手中抢回了灵符!”他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回嘴道:“小师弟,我看你如此轻松自信神‘色’,必是大有收获,怎么样,你又拿到令牌了么?” 他满心想看这小师弟的笑话,犹指望扳回一局,谁料张然羽挑了挑眉,悄悄凑过头来,将手中那什物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轻笑道:“这有何难……” 陆剑尘早已是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愕然半晌,仔仔细细将张然羽一身洁净长衫打量个遍,终于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你……你这怪物!”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还想再此凑上前来校验一番,冷不丁却被人揪着长衫甩了出去。陆剑尘恼羞成怒,回过身来正待喝骂,却只见一个淡紫‘色’衣衫的美貌少‘女’,叉腰怒视着自己,喝骂道:“什么怪物?你才是怪物!看什么看,本师叔说的就是你!你还瞪!” 陆剑尘身子一软,如同斗败的公‘鸡’般缩了缩脖子,讪讪告饶道:“师叔,弟子……弟子知错了。哎呀呀,今天晚上月‘色’不错,早上的宵夜也吃得很饱嘛!”他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一番,又赶忙脚底抹油远远逃开,将这两人单独留在一起。 散布于四周的十数名弟子,在这位美貌无俦的“紫‘玉’师叔”怒视之下,也纷纷“识趣”地转身四散逃走,一时间,方圆十丈之内倒是仅剩下了这两个人。 张然羽自从听见那‘女’子美妙声音,便顿时感觉身子一僵,回首讪讪干笑道:“师叔,你……你来啦!” 慕容紫‘玉’也是假意应了一声,摆出几分长辈威严的架子,踱步来到他身前,又小心翼翼注视了一番四周,低声骂道:“你这小贼,刚才死哪去了?人家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你,被卓少函那个讨人嫌的家伙纠缠了半天,烦也烦死了!” 张然羽顿时愕然,一时倒是不知应否将此番奇遇讲述于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慕容紫‘玉’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大为失望,气急败坏地低声斥道:“喂喂喂,你这家伙,卓少函那坏人分明对本姑娘不坏好意,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吃醋啊你!”说至最后,饶是她大胆泼辣,也不由羞红了脸,狠狠瞪了张然羽一眼。 张然羽听着她大胆表白,顿时心中一跳,却又不知如何应对。他想了半天,终于勉强开口,结结巴巴问道:“紫‘玉’,你……你取到那灵符没有?” 慕容紫‘玉’面上顿时涌出几分失望神‘色’,却又稍现即逝,继而便面‘露’欢喜笑容,扬了扬手,自豪地雀跃道:“瞧瞧,这是什么!本姑娘手段高明,比你这半吊子强得多了,又怎么可能功亏一篑!哼哼……” 她见张然羽现出由衷的欢喜笑容,也不由心中一甜,正待开口相询,却只听前方远处一阵嘹亮声音传来,悠长浑厚:“诸位同‘门’弟子,若是有取得灵符者,还请走上前来,将信物‘交’于掌‘门’真人查验!”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混’元宗八位首座长老正并排静立于‘乱’石坡西首之处,而那为首喊话之人也正是天机掌‘门’。 慕容紫‘玉’扬了扬手,低声道:“我先去了,稍后留下等我。”言罢,她摆出一副师叔的架子,大摇大摆地向着八位长老之处行去,所过之处,众弟子纷纷让出路来,面上更是尽数现出孺慕‘艳’羡的神‘色’。 张然羽瞧见她窈窕倩影远远离去,想到这‘女’子方才打趣般的话语,心中却突地泛起几分温柔甜蜜的感觉。这一个愣神之间,‘混’元宗众弟子身前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三位年轻弟子,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显眼无比。 陆剑尘,慕容紫‘玉’,卓少函…… “唉,‘混’元双杰,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是没戏了……”人群之中,一个灰衣弟子叹息道。 “你当然没戏了,不过紫‘玉’师叔也能得胜,真是有些出乎意料。”身旁的同‘门’师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大发感慨。 “你懂什么,紫‘玉’师叔乃是灵虚子师祖亲传弟子,美貌无比,仙‘女’下凡,实乃众望所归!”又是个知晓“内幕“的弟子卖‘弄’起来,摇头晃脑,仿佛自己才是那得胜之人一般。 “正是正是!”一旁的众‘色’鬼急忙随声附和。 张然羽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怎么也想不通这美貌与实力有何必然联系。他这一番停驻延误之下,身处最前端的众弟子眼巴巴看着那神采飞扬的得胜三人,顿时察觉出几分不对——那位取得灵符的第四名同‘门’,怎么还不出现? ‘混’元宗众弟子身前不远处,卓少函与陆剑尘并肩而立,慕容紫‘玉’却与他二人远远隔开。陆剑尘得意洋洋晃了晃身子,却只见一身黑衣,儒雅英俊的卓少函凑过头来,低声道:“陆师弟,果然又是你我二人得胜,恭喜恭喜。” 陆剑尘挑了挑眉,轻笑道:“同喜同喜。卓师兄实力不凡,实在众望所归,少年英雄会上也必定大显身手,哈哈哈哈……” 卓少函勉强干笑几声,略带几分狰狞地低声道:“少年英雄会,桌某志在必得,自然不会让与旁人。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与紫‘玉’师叔取得灵符,想必这第四人并未产生,倒也少了一个对手……”说着,他假意茫然环顾四视,愕然道:“这第四位同‘门’怎么还不现身,莫不是仍未走出那‘洞’‘穴’来?” 陆剑尘强忍笑意看着他作戏,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卓师兄,此次我青寰峰双人夺标,承让承认!啊哈哈哈哈……”他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看着卓少函吃瘪的模样,心中更快意无比。 殊不知卓少函心中的惊讶无以言表,一时竟忘了反‘唇’相讥,心‘乱’如麻,脑中只是自顾回‘荡’着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是他?不对,我分明将他骗出‘洞’去,早已取消了选拔资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乱’石坡上,众弟子眼见这第四人迟迟不肯现身,纷纷聒噪喧哗起来。掌‘门’天机真人眼见如此情形,心知必是此次选拔未得圆满,只产生了三名参赛弟子。他低叹一声,心中不由对那位前辈师祖如此做法暗自摇头。只不过,话虽如此,这面子上的功夫却也还要做足,天机真人上前一步,运足灵力高声喝道:“还有哪位弟子取得灵符信物,速速走上前来,否则以弃权论处!” 他自己也知道如此只是走个过场,正想随即宣布结果,却只见人群之中一阵‘骚’动,继而快步行出一个人来,小心翼翼扬起手臂,现出掌心之中那一枚小小玄铁灵符,颤声应道:“弟子……也取得了信物。”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远处,七位并肩静立于掌‘门’身后的首座长老之中,赤发赤须的赤阳真人瞪大了眼,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洞’玄真人,愕然问道:“这个弟子是谁,怎地如此眼生?” ‘洞’玄真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回应道:“当然眼生!你难道忘了……今年五月初五,‘混’元神殿收徒之日,我们这位从不收徒的陆长风陆师弟,破例收下了一名弟子……” 赤阳真人早已是惊愕不已,眼睁睁看着那英‘挺’少年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来,将手中信物‘交’予掌‘门’天机真人,校验无误之后,与其他三人并肩站在一起。他用力吞了口唾沫,扳着指头,一边算一边喃喃自语:“五月初五入‘门’,至今修行不足一载?不愧是陆长风青睐的徒儿,果然他娘的是个怪物……” 第二十一章 同返山门 张然羽略带些拘谨地站在四人之中,接受着千余‘混’元弟子目光洗礼,只感觉其中多是些好奇嫉妒作祟,也就不大放在心上。 只见天机真人微一扬眉,蕴含着沛然灵力的话语已然出口:“信物验证无误,选拔比试已然完成,这四位同‘门’弟子代表‘混’元宗出战少年英雄会。诸位同‘门’若是尚有疑问,大可此时提出,如若再无异议,便可各自回山,继续刻苦修行,留待下届再行争取,可好?” 他转过身来,向着其余七位首座长老辑手一礼,微笑道:“诸位师弟师妹,还请各自约束‘门’下弟子,回归下辖驻地而去,静候召唤。” 于是,便只见‘混’元宗七名首座长老纷纷御剑而起,连同掌‘门’天机真人一起,各自寻得麾下‘门’人所处位置,带领着‘门’下弟子回归所辖山峰而去。一时间,后山天际之中充斥着各‘色’剑光,千余弟子纷纷御剑而起,在各自首座带领下回归山‘门’,热闹非凡。 卓少函身为长‘门’弟子,也随着掌‘门’天机真人回归咫天峰而去,他有心想与慕容紫‘玉’搭讪几句,却不曾想这美貌师叔压根不曾搭理他,只得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御剑而回,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愤恨,只不过,他城府颇深,竟是强自隐忍不发。 于是,一阵纷‘乱’之后,这偌大的‘乱’石坡之上,只剩下了青寰峰师徒三人,以及那位身份独特的“紫‘玉’长老”。 且说陆长风眼见‘门’下两位弟子双双得胜而归,面上虽仍是一片冷峻肃然,心中却也是十分欢喜。他将这两位弟子唤至身边,正待训诫一番,却不料慕容紫‘玉’斜刺里冒了出来,扭扭捏捏地向他见了一礼,言道自己与张然羽尚有一些琐事须得商议,还望这位师兄行个方便。 于是,在陆长风怪异无比的眼神之下,陆剑尘险诈猥琐的诡笑之中,这一对陆氏父子二人也先后御剑腾空而去,只留下这一对少年男‘女’,独自静立于‘乱’石坡中,相视无语,更略显出几分拘谨尴尬。 凛冽山风时断时续,两人这般静立默然,对视半晌,还是慕容紫‘玉’抢先开口,红着脸问道:“喂,张小贼!你……你是怎么取得那灵符的,怎的神‘色’如此轻松?说给我听听吧!” 张然羽犹豫片刻,见她双眸之中满是真诚,心中一阵异样感觉涌起,忍不住便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诉了这少‘女’,却又将“曲径通幽”个中辛秘,以及五行‘精’魄之事隐瞒不说。 慕容紫‘玉’听得神往不已,目光之中异彩连连,叹道:“怎么好事都让你这家伙得了去,而我就要历经千难万险,真是不公平!哼……” 她娇哼一声,诉苦般地将自己一路上诸般经历娓娓道来。原来,自与张然羽分手之后,慕容紫‘玉’久候他不至,又实在厌烦卓少函紧随身畔,大献殷勤,便索‘性’闷头自顾进入一条地底甫道,一路上更是与无数莫名怪物‘激’斗数场,仗着手中“月芒剑”乃是极品灵器,这才将那‘洞’底怪物斩杀,取得了一枚灵符,其中的艰辛困苦,自不必多言。 张然羽也是听得唏嘘不已,万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运势,不仅如愿取得了那令符,更有着始料未及的意外收获…… 想至此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臂,心中一阵莫名‘激’‘荡’,面上更是泛起了几丝笑容。慕容紫‘玉’见他莫名其妙傻笑起来,顿时气得‘玉’面绯红,嗔道:“喂喂喂!你这呆子,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 张然羽见她言行愈发亲昵起来,心中也是不由一甜。只不过,两人已在此盘桓许久,张然羽唯恐旁人闲话,便提议道:“紫‘玉’,时辰不早,不如……我们先御剑离开此地,若是有了闲暇,再……再相见不迟。” 慕容紫‘玉’也不是扭捏之人,闻言顿时醒悟过来,颔首笑道:“也好,你在青寰峰老老实实待着,指不定哪天……本姑娘就又杀过去了!嘿嘿……”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她‘露’出几分狡黠笑意,斜睨了身旁那红了脸的呆子一眼,扬手召唤出随身的“月芒剑”,纵身跃上剑端,回身招手道:“张小贼,快些上来呀!咦……对了,你那柄‘赤霄剑’呢,怎么没有见你随身带着?” 被她勾起思绪,张然羽想到那断成两截的“破铜烂铁”,顿时神‘色’一黯,讷讷道:“我……我把它折断了。”他心中一阵慌‘乱’,正不知如何回归青寰峰去,却猛地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件什物,兴奋地扬起右手,大笑道:“还好还好,险些忘了还有它在!” 话音未落,便只见这少年右臂袖中,突地涌出一团淡蓝‘色’光华,绕着他疾速盘旋三圈,化作了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的寸长小剑,静静漂浮在半空之中。 慕容紫‘玉’瞪大了眼睛,愕然问道:“这这这……这是什么宝贝?真是漂亮……” 张然羽本就无意掩饰,此时略带些得意地看向那飞剑,轻笑道:“此乃玄霜仙刃,我也是无意间得到,正好用来御剑而行!哈哈……” 慕容紫‘玉’狠狠白了他一眼,却掩不住满眼的羡慕憧憬神‘色’,凝望着那水晶也似的小小飞剑,痴痴叹道:“真是好美好美的宝物……” 天际半空之中,那玄霜仙刃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轻轻地飞扬舞蹈起来,带起了阵阵氤氲冰晶水雾,更显得如虚似幻,恍如梦中。 张然羽眼见这小剑仅有五寸余长,完全无法站立于上,更莫说要御剑而行了。谁料那玄霜仙刃飘飘‘荡’‘荡’来到他身边,剑身之上已然凝成了***的晶莹冰粒,足足有三尺方圆,恰好可容他站立其上。于是,这少年惊喜之下,便施施然一跃而上,向着慕容紫‘玉’招呼一声,两人依依不舍,各自御剑而行,回山而去。 至此,本届‘混’元宗选拔盛会,终于落下了尾声,而作为其中最大“黑马”的青寰峰低辈弟子张然羽,也从此一鸣惊人,渐渐引起了‘门’中众多青年俊杰的关注,实可谓祸福难料。 ※※※※ 且说张然羽脚踏玄霜仙刃,丝丝凉意自足尖传来,说不出的惬意畅快。他手中法诀连连掐动之间,“玄霜刃”如臂使指,翱翔于半空之中,化作一条雪白晶莹匹练,向着东北面青寰峰方向疾速掠去。 这仙器灵‘性’十足,更兼之灵力充盈,故而不过半个时辰,张然羽举目远眺,便已可远远看到青寰峰那熟悉的石台云海。 他在那主峰后山之处耽误良久,此刻心中一急,加紧催动脚下仙剑,迎风电‘射’而去,片刻间便已飞至后峰石台之上。这少年一跃而下,“玄霜刃”剑身之上***的冰晶亦随之缓缓散去,回复为五寸余长的小剑模样。张然羽将这仙剑收入袖中,正要举步离开后峰,抬头一看,却霎时间愣在当场,半晌,才结结巴巴招呼道:“陆师兄,你……你怎么来了?” 原来,只见通向前山的那一条竹涛小径之上,陆剑尘早已换了一身崭新白‘色’长衫,将那上品灵器“天珏剑”负于身后,正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瞧,显是早已发现了那“玄霜刃”的秘密。 听他开口发问,陆剑尘急忙敛去了那副猪哥样,摆出一副师兄的倨傲架子,懒洋洋地开口道:“张师弟,恩师在前山巽风殿中等候,我是来召你前去听训,这就随我去吧!” 对于这从未现身的仙器“玄霜刃”,张然羽尚未想好说辞,不由略有些慌张。谁料见这师兄如此装模作样,他心中反倒安定了下来,眼珠一转,微笑道:“有劳陆师兄传讯,我们……这就走吧。” 言罢,他理也不理陆剑尘在一旁的挤眉‘弄’眼,大步走进了那竹涛小径之中,当先而行,竟颇有些泰然自若。 陆剑尘见他绝口不提方才那晶莹小剑,不由好奇之极,远远随在身后,抓耳挠腮犹豫半晌,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抢上前去,悄声问道:“我说小师弟……你方才所驭那法宝,似乎并不是‘赤霄剑’吧?你小子又从何处得到如此宝物,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张然羽故意流‘露’出几分得意笑容,轻笑道:“陆师兄,实不相瞒,师弟我此番寻宝之旅,着实经历了一番奇遇……” 陆剑尘听他说的如此神秘,顿时心痒难耐,还待再问,却被张然羽一句“先去见过师父”顶了回来,心中郁闷连连,只想择机报复才是。 两人并肩来到巽风殿中,只见空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陆长风静静斜坐于一张紫檀大椅之上,见他二人到来,眉目中闪过一丝‘激’赏之意,淡淡道:“既然人已到齐,这就开始罢。” 他张口正待吩咐,却不料陆剑尘实在受那“小剑秘密”***,冷不丁凑上前来,躬身一礼,高声道:“启禀师父,小师弟此次历练艰险无比,虽得胜而归,却也多有损失,他那柄‘赤霄剑’……” 说至此处,他心知目的已然达到,便窃笑着退了下来,不再言语。果然,陆长风眉头一皱,肃声问道:“然羽徒儿,究竟发生何事?你那随身飞剑又到哪里去了?” 张然羽被陆剑尘摆了一道,心中郁闷无比,却又不敢怠慢恩师,只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按照一路上行来想好的说辞,黯然应道:“启禀师父,徒儿于后山‘琅琊福地’之中历练之时,一时疏忽,竟将师父所赠那柄‘赤霄剑’损坏……” 话音方落,陆剑尘一双剑眉已然颦了起来,疑声追问道:“赤霄剑虽不是何等宝物,却也有宝器之材,何等妖物竟可将它损坏?” 张然羽横下心来,心中向这那位和善宽厚的重阳真人连连告罪,面上却刻意显出几分犹豫之‘色’,半晌,方恭敬应道:“那袭击弟子的妖物,乃是……乃是一只万年槐‘精’。” “什么?”大殿之中的陆氏父子异口同声喊了出来,继而陆长风惊觉失态,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语气中却是已然带了几分急促,凝声问道:“徒儿,你……你究竟行至何处,为何会遇到如此妖物?” 张然羽早已决定“招供”重阳真人,以保全自己众多秘密,当下便恭声答道:“弟子随众同‘门’入得那地‘洞’之内,却无意间传送至一处陌生所在,偶遇一位本‘门’前辈。那前辈言道一枚灵符正在此处,却令弟子先与那万年槐妖比斗一场,以定灵符归属。弟子一时不察,‘赤霄剑’被那槐妖收了去,断为两截……” 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懊丧不已的样子,却将“本‘门’前辈”、“陌生所在:之类的故‘弄’玄虚摆了出来,将陆氏父子两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果然,陆长风摆了摆手,和声道:“万年槐妖乃上古异兽,你修行时日尚浅,自然远非其敌手,赤霄剑之损毁罪不在你,无需挂怀。只不过……其后又发生何事,你所说那位‘本‘门’前辈’,可曾说出修行尊号?” 张然羽摇了摇头,轻声答道:“那前辈自始至终未曾告知名号。他见弟子手中飞剑损毁,心下歉疚,便赠予弟子一柄仙剑,那万年槐妖也正是凭此剑方得以击退,得到灵符之后,弟子便被那前辈传送出来,其余诸事倒是一无所知。” 他说完最后一句,从袖中取出那玄霜仙刃,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呈送至陆长风身前,恭声道:“此剑正是那前辈所赠之物,还请师父过目品鉴……” 突地,仿佛迎合他所言一般,被捧在双掌上的玄霜仙刃闪烁连连,剑身之上迸发出淡淡海蓝‘色’光华,将偌大的巽风神殿都映成了一片纯净蓝‘色’,摇曳闪烁,璀璨如幻…… 第二十二章 四人出山 饶是陆长风见多识广,也不由目光一凝,伸手接过了那淡蓝‘色’小剑,细细打量一番,继而闭目沉默不语。 良久,在陆剑尘眼巴巴的期盼目光中,他忽地长出一口气,低声叹道:“仙器,果然是仙器……” 他随手一招,大殿之后的一柄紫青‘色’仙剑电‘射’而至,跃然众人面前。陆长风伸手擎住那紫青‘色’仙剑,面带几分温柔之‘色’,摩挲着光滑剑身,似是自语般喃呢道:“此剑名唤‘青鸾’,乃是中品仙器,自从灵……‘门’中那位师叔赠予此剑,便随我修行至今,似是已有三百余年了……” 他又转头看向右手中的那柄蓝‘色’小剑,微笑道:“此剑虽看似狭小,却胜在灵‘性’专一,若是配合水属灵力之人,威力更是强悍无比。若是我所料不差,此剑比之我那“青鸾”也是不遑多让。对了,那前辈所言,此剑之名号如何?” 张然羽见他信了自己说辞,心中不由一宽,“有进无出”之中发生诸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从未说与他人知晓,。于是,这少年装出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恭声答道:“据那前辈所称,此剑名唤‘玄霜’。” “玄霜仙剑……果然剑如其名,玄厉锋锐,凛冽如霜!不愧贵为仙器!”陆长风赞叹连连,却转手将这小剑又归还了张然羽,微笑道:“此剑既然是那前辈赠予之物,还望你善加利用,切勿辱没了此剑名号!” 张然羽将那玄霜刃收回袖中,躬身行礼道:“谨遵师父教诲。” 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陆剑尘趁机凑了上来,腆着脸谄笑道:“这个,张师弟,你看……可否将如此宝物给师兄我观赏一二?嘿嘿,嘿嘿……” 张然羽白了他一眼,还未说话,陆剑尘已是一掌将他拍飞出去,斥道:“多嘴多舌!我还有正事未讲,怎容得你如此聒噪!” 陆剑尘灰头土脸站在一旁,委委屈屈嘀咕道:“看看都不成,这什么待遇嘛!”张然羽听他说得有趣,强忍笑意,将手放在背后,偷偷向他摆了一摆,以作示意。 陆剑尘这才眉开眼笑,不再吱声。继而只听陆长风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此次召你二人前来,正是为了半月之后,那新一届的少年英雄会。既然你们两个都取得了资格,可赶赴参赛,故而个中详情,我自然会一一为你们解答。” 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张然羽双眼,一字一顿道:“依照正道三大派早年约定,少年英雄会乃是轮流在三派之中举行。而本届的少年英雄会,则是轮到了玄心寺一脉。” 玄心寺?! 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面上更是现出几分惊异之‘色’。玄心寺贵为仙道三大‘门’派之一,本就是高手云集,只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玄心寺,赫然正是数年之前,恩师醉道人收他为徒之时,师徒二人尘世历练之中所经过的第一站! 仙草龙刍,魔‘女’紫‘玉’……这一件件往事流过心间,又怎么能够忘怀? 陆长风见他面‘色’愕然,还以为这少年不知个中究竟,便随即解释道:“少年英雄会中,仙道各大‘门’派均会派遣‘门’下青年俊杰前往参加比试,可谓高手云集。你们两个若是不愿丢人现眼,下面的半个月就当刻苦修行才是,知道了么?” 张然羽陆剑尘两人急忙连连应是,陆长风面‘色’稍霁,柔声道:“我青寰峰能有如此机遇,为师心中也是十分兴奋。应得此情此景,也正好将一些高深法术传授与你二人,还望你们善加修炼……” 他话未说完,陆剑尘已是满脸兴奋神‘色’,险些‘激’动地跳将起来。他见张然羽不以为然,便悄悄凑至他身旁,低声传音道:“小子,别不知足了。我爹的老底多着呢,平日里总是藏着掖着的,今日不知怎地如此大方,这下我们有福啦!啊哈哈哈哈……” 陆长风眼见他二人窃窃‘私’语,眸中不由掠过一丝笑意,却又装作视而不见,挥了挥手道:“自明日清晨起,你二人五更在后山石台等我,这就下去吧。” 这师兄弟两人又行礼退下,出得巽风殿‘门’外,陆剑尘一把揽住了张然羽的肩膀,贼笑道:“小师弟,我说……你那个什么什么霜的宝贝,拿出来给师兄开开眼!” 张然羽白了他一眼,斥道:“堂堂仙器,岂是说拿就拿的!”他眉开眼笑伸出手来,手指连连搓动,“怎么着……也该给点好处吧!” 陆剑尘听得险些背过气去,笑骂道:“果然够***!这样吧……师兄我那里有一本奇书,若是你将这仙器借我一观,那书就是你的了!” “奇书?”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玄奥,也不由勾起了几分兴趣,当下便笑道:“如此……成‘交’!”说着,他从袖中掏出那玄霜仙刃,递给了这位师兄。 陆剑尘接过那仙器端详半晌,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面上更是一片恍然大悟的神‘色’。张然羽还以为这师兄对“玄霜刃”颇有研究,不禁开口问道:“师兄,你……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陆剑尘微微一怔,将仙器递还给它,愕然道:“什么看出了什么?师兄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张然羽顿时为之气结,心中对于此人仅余两字评价—— “无语……” 半个月之后,咫天峰顶,‘混’元宗主殿广场之上。 ‘混’元宗七位首座长老并肩静立于殿前,天机真人当先而立,白须白眉,自有一副掌‘门’威仪。 在他们八人身前,赫然正有四个年轻弟子,乃是三男一‘女’,个个神采飞扬,仪表不凡,正是那选拔得胜的‘混’元宗四位低辈弟子—— 长‘门’大弟子卓少函,青寰峰陆剑尘、张然羽,以及那位身份最为特殊的“九长老”,慕容紫‘玉’。 只见这四人俱是一副远行打扮,面上却掩不住‘激’动雀跃神‘色’,手持飞剑法宝,整装待发。八位长老含笑注视着这四名弟子,只见天机真人踏前一步,高声道:“下月初五之时,阳华山玄心寺,少年英雄会之约,还望你们四人准时参加。五日之后,诸位长老及同‘门’将随后而行,你们四个先行踏入尘世历练一番,增添几分见闻。” 他向着陆剑尘与卓少函二人微微颔首示意,却将头转向张然羽与慕容紫‘玉’,温声道:“你二人乃是初次出山历练,切记谨守‘门’规,更不可有损正道声威,知道了么?” 两人急忙行礼允诺,天机真人又将这四人细细打量一番,感叹道:“我‘混’元宗屹立于仙道千年,同道之中更是尊为中流砥柱。如今……就要靠你们这一辈发扬光大了!时辰不早,你们这便去罢……” 他身后的众长老齐齐微笑颔首示意,唯有陆长风仍是一副肃然表情,眸中却隐现几分关切之意,凝视着自己的两个弟子,默然无语。 四名弟子又向着八位长老辑手一礼,这才各自御起随身飞剑,法宝光华闪现之间,破空之声接连不断,化作四条各‘色’光芒,冲天而起,径直投入了茫茫天际之间,渐渐消失在眼帘之内…… 天机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回身肃然道:“他们四个先行入世历练,我们也快些回去准备一番,受玄心寺渡相方丈相邀,十日之后,同赴阳华山观礼。” 他身后的七位首座长老纷纷行礼应是,也各自御剑回山,陆长风也扬手祭出那紫青相间的“青鸾仙剑”,正待御剑而起,却只听天机真人浑厚声音倏然传来,唤道:“长风师弟,你且稍待片刻。” 陆长风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法诀,将“青鸾仙剑”收于身后,这才辑手一礼,恭声道:“弟子陆长风在次,不知掌‘门’师兄有何吩咐?” 此时众长老早已离开咫天峰,天机真人遂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浅笑道:“陆师弟,师兄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弟可解我疑‘惑’。” 陆剑尘剑眉微微一挑,愕然道:“师兄所询何事,长风定然知无不言……” 天机真人见他如此严肃,不由放声大笑,叹道:“陆师弟,遥想你我当初,一个是‘混’元宗长‘门’弟子,一个是青寰峰新近‘门’徒,却又彼此从无芥蒂,亲密无间,如今怎又变得如此拘谨疏远?你若再是这副样子,可别怪师兄我翻脸!哈哈……” 陆长风面上终于现出几分笑意,柔声道:“师兄你已贵为掌‘门’至尊,我自然不敢随意造次,勿怪,勿怪!” 天机真人牵着他衣袖,两人一同缓步向前行去。只听天机真人接口道:“这才对嘛,想当初我们同去灵虚师叔那里偷酒喝,你小子就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如今怎么成了这般严肃的一个人?” 陆长风听他提到“灵虚子师叔”,面上不由一黯,低声道:“自从灵虚师叔飞升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 天机真人神情一顿,结结巴巴安慰道:“怎么能如此说呢!你看,我们八位师兄,不都是你的亲人嘛!还有剑尘那小子,还有云紫那丫头,唔……” 他提到这个名字之时,却顿时神‘色’慌‘乱’起来,连忙摆了摆手,叹道:“陆师弟,我……” 陆长风爽朗一笑,面‘色’却愈发冷峻起来,沉声道:“师兄,若是有事便请问吧,请恕长风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于此久留!” 天机真人长叹一声,低语道:“何必呢,待你修至天仙飞升上界,自然会再见到她。咳咳……我是想问问师弟,你那新收的小徒儿,我观他方才驾驭飞剑,晶莹剔透,灵力氤氲,远非凡品,不知此事……” 陆长风面‘色’一沉,低喝道:“启禀掌‘门’师兄,此剑乃是灵虚师叔飞升遗物,我将他赠予徒儿,有何不可?” 天机真人闻言顿时一怔,讷讷道:“原来是灵虚子师叔遗留之物,那就对了……陆师弟,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陆长风干笑一声,拱手告辞道:“若是掌‘门’师兄再无他事,长风这便回山去了。”言罢,他扬手御起青鸾仙剑,化作一道紫青‘色’长虹,电‘射’而出,瞬间消失在茫茫天际之间,无影无踪。 天机真人愕然半晌,遥望着他消失方向,扼腕叹道:“长风师弟对云紫那丫头念念不忘,修行更是停驻于地仙中阶,至今仍未寸进,这可如何是好!唉……”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 天际湛蓝,纯净如洗。 苍茫白云之间,忽只见四‘色’光芒电‘射’其中,蓝、白、赤、黄,如同四道破空长虹,声势惊人之极。 云海顶端,‘混’元宗四位青年俊杰御剑而行,潇洒绝伦。陆剑尘脚踏天珏剑,略略按下剑光,高声笑问道:“卓师兄,张师弟,掌‘门’师尊令我四人自行历练,如此该当何为?” 卓少函迎风立于灵剑“烈炎”之上,一身黑衣飘然出尘,更显俊逸不凡。他闻言微微一笑,高声应道:“陆师弟有所不知,掌‘门’师尊吩咐下来,此次历练,我们四人须得各自寻路前去,不得结伙搭伴。此时已然出山许久,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慕容紫‘玉’御剑飞在他们三人之后,闻言顿时挑了挑眉,略带了些不满,喝道:“这又是什么规矩?我才不要自己走!” 第二十三章 并州遇鬼 卓少函见她一双妙目早飘到张然羽身上,不由面‘色’一沉,心中更是又妒又恨,口中却沉声应道:“紫‘玉’师叔,此乃掌‘门’师尊懿旨,如此公然反对,只怕师尊那边……不好‘交’待吧?还请师叔切勿意气行事,三思而行啊!” 慕容紫‘玉’对她那位掌‘门’师兄也是颇为惧怕,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逞强道:“自己走就自己走!本姑娘一定最先到达阳华山,哼!” 说到“阳华山”这个地名,她心中一跳,不由又与张然羽对视一眼,两人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欢喜之意,心中更是微甜,急忙避开彼此目光。 半空之中,只听陆剑尘大笑道:“甚好甚好,一个人无拘无束,最是洒脱!卓师兄,小师弟,紫‘玉’师叔,陆某就此别过,大家阳华山玄心寺中再会了!” 言罢,他手中法诀一引,脚下天珏剑发出一阵耀眼银光,疾速向前破空而去,渐渐消失在茫茫云海尽头。 卓少函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然羽与慕容紫‘玉’二人。慕容紫‘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叫道:“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她凑近张然羽身边,低声道:“张小贼,你多保重,我们阳华山中再见之时,你还要烤野味给我吃,不许赖账!” 她咬咬牙催动法诀,月芒剑幻化出一团淡淡黄光,将这少‘女’包裹其中,疾速向着西南方向冲去,也渐渐隐没不见。 卓少函得意地笑了一笑,拱手道:“张师弟,此去路途遥远,为兄先行一步,你也要快些了!后会有期……” 张然羽慌忙行礼告别,眼睁睁看着他也随之破空而去,一时间,这苍茫云海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于是,这少年静静站在玄霜仙刃凝结冰晶之上,默然半晌,终于苦笑一声,抬起头来,向着茫茫天际,低声自语道:“师父,徒儿距离飞升仙界,又近了一步,您……看到了吗?” 他心中一时‘激’‘荡’难当,任由脚下仙剑自行向前飞行,心中回忆起这半个月的时光,不由感慨莫名,心中对于那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会”,更是多了几分憧憬。 这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恩师陆长风倾囊相授,将许多奇异法术传授给了‘门’下这一对弟子,师兄陆剑尘更是热心之极,将如今仙道青年俊杰一一为他介绍一番,故而这少年早已不再懵懂,对于如此盛会,以及大半可能的对手,早已是了然于心。 仙道之中,以‘混’元宗、灵宝派、玄心寺为首,另有无数大小‘门’派,各有祖传绝技,不可小窥。而由各大派公认,天下正道间四大少年高手,则是‘混’元宗独占两人,正是“‘混’元双杰”,灵宝派‘门’下之人,乃是掌‘门’乾清鹤亲传弟子,齐子桓,而这最后一人,却是玄心寺青年僧人,法号“行真”。 张然羽乍闻此言,也不由大为惊骇,这余下两人他尽数见过,那灵宝派齐子桓,正是当年并州城中,‘欲’抢夺他手中“天银”的青年公子。而这最后一位的“行真僧人”,则是他与恩师醉道人造访玄心寺时,那一个又是“‘色’”又是“空”的光头和尚! 未曾想,数年不见,这憨态可掬的光头和尚已然成为了正道四大“少年高手”之一,只叫张然羽唏嘘不已。 陆剑尘将天下间各大‘门’派高手介绍大半,突地诡异笑言道,东海之外长‘春’岛上,另有一座仙道大派,派中弟子各个皆是‘女’子,唤作“清璇派”。这‘门’派独处海外,极少与中原各派‘交’流,故而愈发神秘莫测,派中相传高手云集,也不知是真是假。只不过,单只是这“皆是‘女’子”的亮眼招牌,便可令无数仙道年轻弟子趋之若鹜,倾慕之极,也算是别有风韵。 说至最后,陆剑尘更是摆出一副贱不兮兮的笑容,奉劝张然羽多多表现,以博得佳人芳心…… 想至此处,张然羽不由自顾苦笑,抬眼一看,却只见万里无云,那繁华喧闹的并州城墙遥遥在望,竟是已至城郊之处。他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御剑而行,平添无数麻烦,便急忙择得一处空旷所在,按下剑光,将玄霜刃收入袖中,继而举步向着前方的并州城行去。 并州城乃是中原冲要重镇,此时已至晌午,城内人声鼎沸,无数摊贩商人忙着招呼客人,喧闹不已,。张然羽缓缓在这城中散步,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去何方,正寻思着寻一家客栈先行住下,明日再赶路不迟,谁料没走几步,却只听身旁穿行人群之中,两个路人兴奋地‘交’谈声音倏然传入耳中:“老张,听说了么?刘员外家的城郊外宅,前些个日子似乎是闹鬼呢!哎呀呀,可真是害死了好些下人,真是恐怖!” 另一人奇道:“难怪刘员外这些天生意都顾不上了,怎么,莫不是他犯了什么忌讳,引鬼入‘门’不成?” 那路人甲叹道:“嗨,谁知道呢!我听说呀,自打半个月之前,刘员外买在城郊的那处外宅,开始丢人了。” 路人乙顿时吃了一惊:“什么!丢人了?难道说……刘员外带了绿帽子?哎呀呀,这可真是玄乎……” 他这一番话下来,身旁几个闲人都忍不住大笑,路人甲这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呸呸呸”啐了两口,笑骂道:“放屁!老子是想说,刘员外那座外宅里的丫鬟仆人,自从半个月之前,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 路人乙急忙问道:“什么失踪?难道是因为闹鬼?” 路人甲鬼头鬼脑向两旁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没错!那宅子邪了‘门’,连着丢了七八个仆人,搞得人心惶惶,官府派人查了一圈,也没有半点发现。刘员外多方打听,才晓得自己这是撞了鬼!” 路人乙倒吸了一口冷气,愕然叫道:“怎地如此凶残?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神仙高人,来斩妖除魔?” 那路人甲似是于此事相当了然,苦笑道:“神仙之流不经尘世,哪有那么容易寻到?听说刘员外倒是请过几个道士做法,却不知怎地,都活活变成了人干!他又舍不下如此偌大一份家业,只得在城中主宅暂避,四处苦寻高人相助,这不……刘员外就在那边呢!” 张然羽心中一跳,顺着那路人甲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的街边一处大宅之外,赫然正有三五个佣人心惊胆颤立于‘门’旁,却又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四处拽人询问,急得团团直转。 这少年一时好奇心起,自人群之中穿行而过,走上前去拍了怕那胖子的肩膀,凝声问道:“这位大叔,此地发生何事,怎地如此惊惶?” 那胖子急得满头是汗,心中正自焦急失措,没好气地大吼道:“滚开滚开,小心大爷我抓了你去喂鬼!” 张然羽眉尖一挑,故作愕然问道:“什么‘喂鬼’?鬼在哪里?我这就去将它收了……” 那胖子吃了一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疑道:“你……你也会收妖的法术?” 张然羽呵呵一笑,傲然道:“怎么,莫非我不像么?” 那胖子连连摆手,大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府上那些得道高人,都是白须白眉,神仙也似的人物,纵是今日刚请的那位小道长,也是仙风道骨,道袍法器一应俱全。就凭你……这幅样子,怎么可能会捉鬼法术!小子,别在这胡闹,快滚快滚!” 张然羽早已打定主意,当下傲然一笑,沉声道:“莫非你不知,修行到了极致,便可返老还童?尔等凡夫俗子,果然见识浅薄!可悲,可悲……” 这少年与陆剑尘相处久了,也练就了一副脸皮奇厚,吹牛不打草稿的本事,此时刻意散发出几分灵力,又在右掌上随意幻化出几蓬火焰,顿时唬得那胖子惶恐不已,“大仙大仙”地叫个不停,恭恭敬敬将他迎入了大宅之中。 张然羽也只是一时好奇心起,此时与那胖子刘员外略略‘交’谈一番,这才晓得方才那路人甲所言并无丝毫差错,他那城郊府第之中,果然是闹鬼了…… 自从半月之前,外宅中的仆人接二连三失踪,刘员外便请来了几个所谓的“游方道士”除妖捉鬼,谁料…… 据这胖子所言,他亲眼所见,这几个道士施法之后,那外宅的后院便突然腾起一阵黑雾,继而便是几声惨叫传来。待到黑雾消散,那几个道士早已被吸成了人干,下场极为凄惨。 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居住在那后宅之中,但刘员外却舍不得这一份家业,只得四处招揽驱鬼除邪之人,为他查探一番究竟。 说至惊悚之处,那位圆溜溜的刘员外扯足了嗓子,放声干嚎道:“大仙,你要救救我们全家老小啊!大仙……” 此时两人恰好走到庭院之中,阖府的下人闻言都长跪不起,放声大哭。倒是前方主宅之中,却倏然传来一个略带了几分稚气的声音:“真是胡闹!本道长不是说过,无须再请他人。你这家伙,怎么又找来一个!” 那声音自内堂发出,渐渐由远及近,却是一个纶巾道袍的小道士,大摇大摆地缓缓走出‘门’来。 张然羽听那声音,心中已是惊讶不已,再一抬头,顿时瞠目结舌,死死盯着那道士不放,眼中现出一抹无比兴奋的神采,颤声呼唤道:“小云……是你?” 只见那道人身负一柄桃木长剑,手持一根三尺有余的长幡,面目却是浓眉大眼,分外年轻,更难得项上顶着一个硕大脑袋,赫然竟是……当日西域沧厥山中,被那若愚真人偷袭擒走的少年同伴,沈云! 那少年道士也早已看直了眼睛,听他如此呼唤,顿时喜上眉梢,大喝一声:“大哥,怎么……怎么是你!”他纵身一跃便扑了上来,与张然羽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张然羽与这兄弟十分要好,对于他被掳走之事更是耿耿于怀,此时乍然重逢,两人喜不自禁,紧紧抱在一起,均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狂喜之‘色’,一时间欢喜莫名,感慨万千。 两年未见,这兄弟俩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说,两人勾肩搭背,正准备寻个地方,尽情畅谈叙旧一番,却不料那倒霉胖子刘员外早已看出了端倪,将两人一同恭恭敬敬地请进‘门’去,奉于上首就坐,又连番好茶点心的招待着,殷勤之极。 见这两位“大仙”神‘色’之间颇为满意,那胖墩刘员外忽地倒头就拜,哭哭啼啼哀求道:“两位上仙,大慈大悲,还请救救我一家老小吧!” 他见两人忙着叙旧,理也不理自己,心中顿时惶急不已,急忙反客为主,旧事重提,只盼能勾起两位“大仙”的注意,为自己收了那恶鬼。 张然羽与沈云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上首,兄弟两人闻言顿时一怔,张然羽瞥了沈云一眼,愕然传音问道:“小云,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微微一笑,眼珠转了一转,突地起身将那刘员外扶了起来,温声道:“这位员外切莫惊惶,我二人皆乃降妖法师,敢叫那妖孽有来无回!如今时日尚早,我与这位道长尚有要事相商,不如……你速去收拾一间静室,我二人将这‘除妖大计’详加探讨一番,岂不更有把握,永绝后患?” 那刘员外见他二人如此年轻,心中其实并未抱了多大的希望,权算作“死马当作活马医”,此时听这小道士语气如此自信,他不由大喜过望,连连允诺,急忙招呼下人前来,将他二人引往后院客房。 第二十四章 兄弟重逢 刘员外在并州城中共有两处产业,此地正是城内宅院,而那闹鬼的却是城郊外宅。两人穿过前宅拱‘门’,只见后院排开了一溜客房。那引路的丫鬟将他们带至一间客房之中,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俏声道:“老爷吩咐,两位仙长在此歇息片刻,稍候婢子再来引两位前往外宅捉鬼。” 她小心翼翼将那房‘门’关上,退了出去。张然羽眼见这客房之中颇为宽敞,一张檀木圆桌摆在正中,桌上搁着一个茶壶,几只茶杯,墙上挂着几幅山水丹青,干净整洁,素雅大方。 他心中颇为满意,坐在那圆桌之旁,亲自斟了两杯淡茶,扬手招呼道:“小云,快来坐下说话。你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云接过他手中茶杯,也顺势坐了下来,大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我这两年来……可是着实收获不浅啊!”他面带微笑,娓娓道来,一时间,偌大的客房之中,只有他低低的倾诉声音。 原来,自从那一日沧厥山中,沈云被若愚真人掳走之后,那顽劣老头便将他一路带至茅山之中,以天符宗掌‘门’人身份,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说起这天符宗,却乃是一座极为古老的‘门’派,此派专攻符箓咒文之术,‘门’人更是时常入世降妖捉鬼,世人所传“捉鬼道士”,大多乃是天符宗人。 只不过,天符宗虽兴盛一时,却苦于派中人丁日渐稀薄,更架不住其他各大‘门’派纷纷兴起,逐渐被积压排斥,消失在世人眼前,传至若愚真人一代,则更是凄惨无比,只剩下了两个传人。 天符宗上代‘门’主收有两个徒儿,若愚真人乃是最小的弟子,在他之上另有一个师兄。只不过,若愚真人虽自幼顽劣不堪,他那师兄却更是愚笨之极,不仅本‘门’法术从未领悟,更天天钻研些‘花’鸟鱼虫的绘画之道,不务正业。 上代‘门’主一气之下,将他这大弟子逐出‘门’墙,而他飞升之后,这‘门’主之位,也就只得落在了若愚真人的肩上。 若愚真人乃是个老顽童似的人物,‘性’情更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从未有过收徒的念头。所幸天符宗受上苍眷顾,竟教他游历西域之时,与沧厥山中发现了沈云这个好胚子,一时间玩心大起,便悄悄将这少年掳回‘门’中,收为关‘门’弟子。 究其缘由,却只是因为他颈上头颅极大,而沈云的头……也很大。 昔日闲暇之时,若愚真人极为自豪地提起此事,只叫沈云啼笑皆非,大叹自己这“顽童师父”荒唐不已。 如此一来,若愚真人一厢情愿认定沈云这少年与他有缘,便收他为徒,更将天符宗一脉的符箓本事尽数传授与他。 只不过,这倒也算是歪打正着,沈云虽于灵力修行一窍不通,却在这符箓咒文之术上大有天赋,不出两年光‘阴’,便将之融会贯通,一应符箓法术更是牢记于心。 于是,若愚真人在山中憋屈许久,玩心又起,更恰哈少年英雄会即将召开,他便趁此良机,打法沈云前往阳华山玄心寺中参加这仙道盛会,更可沿途捉鬼降妖,历练一番,一举两得。 沈云在山中闷头学艺两年,又正处在贪玩好动的年纪,早已对枯燥的修行厌倦不已,当下急忙应允,兴奋地雀跃出山,直奔阳华山玄心寺而去。 阳华山位于神州西域,茅山却乃是比委羽山更为偏南的一处福地,沈云一路行来,不时为尘世乡民除妖降鬼,换些盘缠作为路费,倒也着实滋润。 眼见时日尚早,仍有半月有余的闲暇,他便也不急着赶路,一路晃晃悠悠,恰好行至并州城中,又听闻城外大宅闹鬼,富户刘员外正苦求奇人捉鬼降妖,他便借机寻来此地,以期换取些盘缠,继续赶路。 沈云将自己经历诸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述了一番,突地皱起了眉头,轻声疑道:“咦,对了……我方才想到,这一路赶来,时常可遇到鬼怪灵异之事,比之往日更是大为异常。大哥,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张然羽眉头微颦,犹豫道:“切勿多生事端,这户人家又是怎么回事?你可曾查探一二?” 沈云将手中长幡放在桌上,低笑道:“早就探查过了,此处乃是刘员外家的城中主宅,而那闹鬼的却是城郊外宅。只不过,那刘胖子身上沾有淡淡鬼气,却是被我察觉到了,看来此事不假!”说至此处,两人忽地对视一眼,彼此皆想到了当日沧厥山中,自鬼界仓惶逃出的恶鬼——黑冢。 莫非此事……果真大有蹊跷? 两人一时只觉阵阵寒意上涌,连脊背都凉了起来,相视一眼,却又顿时增添了几分勇气,不由异口同声大笑起来,只感觉豪气顿生,心怀大畅。 叙了一阵闲话,张然羽又讲了些自己在‘混’元宗中发生之事,一转眼的功夫,已是到了黄昏时分,‘门’外的小丫鬟将他二人带至前堂,刘员外早已备了两台暖轿,恭恭敬敬在前带路,将两人送向了城郊那一处闹鬼的后宅。 张然羽身处暖轿之中,只觉初始路面尚且平整,行至最后便一路颠簸不断,显是已然到了郊外乡间。果然,不多时,便只见刘员外满脸恭谨地掀开轿帘,温声道:“大仙,后宅已到,还请入内一叙吧。” 他略一颔首,见沈云已在前方含笑招呼自己,便急忙紧走几步,兄弟两人随在那刘员外身后,一同迈进了这宅院的大‘门’。 乍一入内,便只觉一阵‘阴’风穿堂而过,两人均感心中一阵发‘毛’,‘阴’渗渗地扎起了满身的汗‘毛’。张然羽举目四顾,只见这一座城郊宅院颇大,前堂富丽堂皇,显是‘精’心装扮过一番。 那刘员外引着二人来到前堂之中坐下,亲自奉上香茗,这才拱手道:“两位大仙,那口邪井……正是在后堂空地之中,还请两位大仙施展无上法力,将那鬼怪收去,还我刘府上下平安,小人定有厚礼重谢。” 沈云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朗声道:“不急不急,我们这就先去后院,略略查探一番,也好早做准备。”于是,两人在刘员外战战兢兢的目光“欢送”之中,自顾起身穿过前堂,大步跨入了后院之中。 “不对!好强的鬼气!”甫一踏入后院,便只见沈云眉头一皱,低喝一声,扬手将张然羽脚步拦了下来,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张然羽心知天符宗于此颇为‘精’深,也就急忙停住脚步,低声问道:“小云,怎么回事?” 沈云眉头紧锁,愕然道:“奇怪,如此强烈的鬼气,怎么会在这小小后院之中凝集不散,倒是前院全无半分?莫非……有何等宝物震慑?”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话音方落,他身躯巨震,竟仿佛突然间感知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片刻,手指向后院西南方向,低声喝道:“就在这里,那鬼气之源!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急忙拔‘腿’赶向后院深处,行得近了,便可见前方正有***茵茵草地,略现出些荒芜枯败之‘色’,而那草地正中,更有一口颇为荒凉的古井,散发出几分‘阴’森之气,幽幽静现于其间。 此时已是黄昏十分,落日的余晖静静洒满整个后庭,却独有这古井近旁幽暗无光,似是有一片乌云缭绕其外,分外‘阴’森狰狞! 沈云招呼张然羽停在这古井外围数丈之处,悄声道:“果然大有古怪,此处鬼气最是鼎沸,却又始终凝而不散。如此看来……其中妖物必是法力高强之辈,我们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此处乃是那鬼气中心地带,张然羽也早已感受到一阵浓烈的腥臭之气,只叫人心中烦闷不已。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小心翼翼,一同退回了前庭。 那刘员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这两位“大仙”退出后宅,急忙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问道:“两位仙长,我这宅中那恶鬼凶悍无比,两位道长是否还需准备相应捉鬼法器?小人这就去……这就去办!” 沈云白了他一眼,昂声道:“且慢!捉鬼法器本道长早有准备,不需员外‘操’心,只不过……”那刘员外瞪圆了眼睛,急忙凑上前来,颤声问道:“道长,可是有何事不妥?” 沈云装模作样甩了甩袖子,轻声道:“咳咳……这个,本道长……腹中略有些饥饿,你看……” 刘员外‘肥’胖之极的身躯猛然一晃,险些当场扑倒于地,却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堆起笑脸应道:“这个自然,两位大仙还请先去前厅赴宴,且待酒足饭饱之后,再行除妖之事不迟。两位仙长,请随我来……” 他干咳一声,正待将两人让于上座,却不料后院之中倏然一阵哭喊声传来,继而便只见十数个家丁跌跌撞撞逃了出来,更是大喊大叫个不停:“黑雾来啦,黑雾又出来啦!” 沈云眉头一皱,低声自语道:“鬼气弥漫而散,那妖物果然现身了!大哥,我们快些过去!”言罢,他当先而行,大步赶向了刘府后院。 刚一踏出前庭大‘门’,便只觉一股诡异‘阴’风呼啸而过,耳旁更是飘来阵阵哭号尖啸之声,只叫人心胆俱寒。而那原本一片葱翠的草地更是早已化作了大团黑雾,慢慢向外扩散,逐渐将整个大宅都包裹了起来。浓黑烟雾之中,草地正中的枯井上,一个略显僵硬的身影隐约可见,正自缓缓地向上攀爬…… 只见一只枯朽尖利的骨爪,悄然间抓住了这古井边缘,在张然羽愕然的眼神注视之下,一颗皮‘肉’腐烂的头颅猛地钻了出来,一双木然的枯眼望向眼前之人。 这头颅早已腐烂不堪,满是血痂与伤痕,条条筋骨‘交’错缠绕,几乎分不清五官何在,更恐怖的是……那一双眼! 几乎只剩下枯骨的眼眶之上,两只雪白巨大的眼珠镶嵌其中,看不到半点神采,却仿佛九幽地狱深处的索命冤魂,只感觉阵阵寒彻心扉的凉意,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阴’森,可怖! 这鬼物比之那“黑冢”何止丑陋百倍,张然羽又几时见过如此厉鬼,一时间竟是吓得呆住了。所幸沈云反应极快,踏前几步,扬手‘抽’出身后所负桃木剑,高喝一声:“妖孽,受死罢!”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中桃木剑狠狠抛了出去,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抬手一指,喝道:“疾!”只见那淡红‘色’长剑破空飞去,剑身之上突地泛起淡淡翠绿‘色’光芒,瞬间穿过了层层雾障,刺向了那尚未现出全身的鬼怪,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脑‘门’上! 那恶鬼尚未完全爬出枯井,一身腐‘肉’尸体也只现出大半,却倏然间遭此重击,不由惨嚎一声,被这专司驱鬼的桃木剑生生打回了井中! 那叫声竟似是咽喉骨骼摩擦而成,尖锐刺耳,划破了略显寂静的夜空,使人心神亦为之一摄! 沈云一个愣神之间,便只听一声‘阴’寒凄厉的鬼哭猛然间传出,继而一道黑影自那枯井中电‘射’而出,稳稳地落在空旷草地之上,这鬼影所站之处,原本尚颇为青翠的草丛顿时变得枯萎漆黑,******蔓延开去,寸草不生。 这黑影身形高大,未着寸缕,通体肌肤却好似腐尸一般,腥臭糜烂,找不到半点完整之处,赫然正是方才被沈云击回井底的那妖异鬼物! 第二十五章 三大鬼器 只见那柄“斩妖除魔”的桃木宝剑,此时正深深‘插’在那鬼物头颅正中,而这高大鬼怪周身原本被大团黑雾包裹,一身腐‘肉’若隐若现,却唯独现出这一截淡红‘色’剑柄,如同一杆醒目的风标,分外显眼夺目。 沈云乐得眉开眼笑,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张然羽,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何等难缠的妖魔鬼怪,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呃?” 这句炫耀的话只说出一半,便被噎了回去,沈云双眼瞪得滚圆,眼睁睁看着那腐尸怪物不紧不慢,将自己的桃木剑从头上拔了出来,双手捧在身前,端详半晌,继而轻描淡写地将它折成了两断,“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沈云已经完全傻了眼,眼巴巴看着这件趁手法器被毁,身躯僵硬,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伤心过度,又是否会恼羞成怒。张然羽站在他身旁,正对此颇有些担心,冷不丁这大头少年回过神来,甩了甩道袍的长袖,怒声骂道:“死老头儿,我恨你……又用残次品糊‘弄’我!” 张然羽听得呼吸一窒,暗自摇头苦笑,却未曾想到若愚真人顽劣成‘性’,竟是连自己的徒儿都给诳了。于是,便只见沈云面‘色’一红,将手伸入怀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住向外掏着随身什物。 “招魂香……过期了!”甩手扔出去一件。 “驱鬼符?怎么是用狗血画的?”甩手又扔出去一件。 “清心符?我靠……啥时候缺了个角儿?”又扔出去一件。 …… …… 于是,只见他皱着眉头,接二连三地扔掉了十几件破烂儿,这才勉强找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符纸,干笑道:“这个这个……不出点压箱子底的家伙,我看是治不住它了!娘的……” 他这番“表演”之下,那腐尸怪物早已运足了鬼力,蓄势待发,周身的烟雾笼罩也愈发浓厚。倏地,只见它低吼一声,两只枯骨利爪挥舞连连,带起了阵阵腐臭尸气,猛地纵身扑了上来!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沈云倒是不慌不忙,打了个哈欠,扬手抛出手中那皱巴巴的符纸,低喝道:“哪里来的孤魂小鬼,让你尝尝‘镇妖符’的厉害!” 那淡黄‘色’符咒轻飘飘飞至半空,正自打旋下落,却只见沈云凝神运足灵力,右手食指凭空点出,高喝道:“天符普降,镇妖降魔!疾!” “轰!——” 话音方落,便只见半空之中,那原本皱巴巴的符纸倏然一亮,竟猛地绽放出刺眼夺目的金‘色’光芒,更有一阵醇和沛然的仙灵之气散发开去,将满院的鬼气压制了下来! 而那符纸也越变越大,渐渐化作了五尺余长,通体金光闪耀,向着那悍然扑来的腐尸厉鬼,当头罩下! 腐尸厉鬼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巨大符纸团团裹住,如同一只“豆沙‘肉’粽”,惨嚎一声,直‘挺’‘挺’从空中栽了下来,倒‘插’进草丛之中,‘激’起***尘土,狼狈不堪。 那“镇妖符”不止将它裹住,更不住以灵力炙烤这厉鬼周身腐‘肉’,一时间烟雾翻腾,焦糊味道飘散四溢,那厉鬼惨叫连连,却如何也挣脱不得。 “我去!还以为是个什么狠角‘色’,恁地如此脓包?真是‘浪’费感情啊……”沈云见一击奏效,不由翻了翻白眼,自嘲地轻笑两声,说不出的倨傲自得。 只不过,他得意之余却未曾发觉,那原本一片金黄之‘色’,耀眼夺目的巨大符咒,却渐渐黯淡了下来,更有漆黑浓雾自内发散而出,缓缓将这符咒反包围了起来…… “轰隆!轰隆!——” 倏地,两声惊天巨响轰然炸开,仿佛整个宅子都颤抖了起来,在沈云瞠目结舌的凝视下,只见草丛之中,那包裹着腐尸厉鬼的巨大“镇妖符”猛然崩开,化作了无数细小纸屑,飘飘扬扬四散空中,却再也没有半点灵力。 而一片狼藉碎屑,‘迷’‘蒙’烟尘之下,那腐尸也似的恶鬼,缓缓自草丛之中迈步而出,周身一片焦黑腥臭,却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这恶鬼原本就浑身腐烂,此时更是被那“镇妖符”烧灼半晌,一时间更是腥臭不堪,满身皮‘肉’尽数翻烂开来,不住向外滴淌脓水,‘露’出几丝白‘色’枯骨,说不出的腐臭恶心。 那恶鬼仰天干嚎一声,身旁鬼气缭绕,愈发浓密不散,竟缓缓凝结为铠甲也似的实体,一时间腥臭难当,‘阴’风阵阵。倏地,只见它向上猛然一跃,再次纵身扑了上来! 它狂怒之下,竟是连面目也变化了许多,青面獠牙,伤痕累累,更显现出几分乌青死败之‘色’。 那恶鬼并无法器护身,只得仗着皮糙‘肉’厚,挥舞着双手利爪,凄厉嚎叫着扑了上来,直‘欲’将眼前两人吸干‘精’血,撕成碎片! 眼见那恶鬼瞬间飞奔至身前,一身腥臭扑鼻而来,利爪更是已然探至衣角,沈云却不慌不忙,抬手扔出了一张银白‘色’符咒,正正贴在那恶鬼脑‘门’之上,口中低喝道:“定!” 定! 只这小小一张符咒,那腐尸厉鬼却仿佛顿时化作了泥塑雕像,两只骨爪停在了沈云‘胸’口,一双鬼眼更是死死盯着他不放,却只能保持如此姿势,再也丝毫动弹不得。 沈云拍了拍眼前那腐尸的肩膀,大笑道:“小样儿,鬼哭狼嚎的吵死人了!我这‘定身符’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他回身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道:“这妖物被我天符宗‘定身符’定住,一炷香之内丝毫动弹不得,大哥你且让开,待我用‘百鬼招魂幡’将它收了去!” 他低头在手边‘摸’索一阵,却眉头微皱,纳闷地自语道:“咦,我那‘百鬼招魂幡’呢?放到哪里去了?奇怪……” 张然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低声提醒道:“你那柄长幡……落在前庭的椅子旁边了!” 沈云面‘色’一白,尚未答话,便只听身前一阵“咔嚓咔嚓”的轻响声传来,张然羽更是面‘色’倏然一变,猛地将他一把推开,大吼道:“小心!” 沈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忽只见一个巨大黑影向着自己扑了过来,张牙舞爪,青面獠牙,赫然正是那早已被他定住身形的厉鬼! “轰!” 厉鬼堪堪扑至他身前,便被一团淡蓝‘色’耀芒挡住,狠狠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阵震天巨响!它周身缭绕烟雾受此一撞,也顿时消散了几分,现出了腐烂枯槁的身躯来。 沈云吓得大叫一声,猛然退后几步,只见那拦在他身前的淡蓝‘色’耀芒,竟乃是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剑身周围一阵冰雾氤氲,气势着实不凡,与那厉鬼护体黑雾抗衡许久,却也不落下风。 他正自心惊胆寒,便只觉身后一条臂膀将他远远拉开,继而便只见张然羽右手连连掐动法诀,满脸肃然,低声道:“小云,你且先退后稍待!”更神奇的是,那晶莹飞剑随着他手中法诀牵动,竟悍然与这厉鬼斗于一处,丝毫不落下风! 沈云眼见这厉鬼冲破符咒,也自知并非那妖物敌手,便索‘性’乖乖退后观战。一时间,只见那小小飞剑上下翻飞,在茫茫黑雾之中闪烁着晶莹光芒,片刻之间“叮叮叮叮”连续十余记斩击,尽数击在这厉鬼‘胸’口双臂之上,凌厉无匹! 正是玄霜仙刃!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心急如焚,手中法诀催动愈发急促,玄霜刃更是化作一团光影,盘旋在这厉鬼身旁,伺机而动。谁料那厉鬼一身铁骨坚硬无比,不知为何,竟是连这仙器也无法击破分毫,一时间倒是溅起火‘花’四‘射’,那腐尸厉鬼挥臂左支右挡,硬生生将这仙器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拦了下来。 倏地,只见这厉鬼悄然后退一步,继而“嗖”地一声疾速向前跃来,右臂猛然伸出,一只骨抓紧紧抓住了张然羽的臂膀! 猝不及防之下,这少年来不及召回玄霜刃护身,只得也双手反抓住那腐尸右臂,拼命地想挣脱开来,谁料那腐尸厉鬼力大无穷,骨爪如同铁箍一般,渐渐扎入了皮‘肉’之中,痛得他冷汗直流。 那腐尸呆滞片刻,一双浊眼似是莫名闪烁了一下,接着竟缓缓低下头来,向着张然羽的脖子伸出了自己的獠牙…… “啊啊啊啊啊!”这少年吓得连连大叫几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丹田之中猛然一热,全身灵力蓄势待发,尽数贯注于双臂之中,只盼松脱禁制,全力从这厉鬼手中脱身,远远逃开。 也算是他命不该绝,灵力贯注之下,这少年右臂一阵肿胀酸热,倏然间竟闪烁起了几分莫名光芒,继而只见一青一银两‘色’长线缓缓浮现而出,渐渐粗大起来,仿佛凌空悬浮一般,脱离了他的手臂,渐渐凝结成了……一柄长剑! 那一柄藏身于他手臂之中,神秘莫测的铁剑! 这长剑五尺余长,通体呈银青双‘色’,闪烁着莫名的微光,自它浮现而出,那腐尸厉鬼便仿佛当头一‘棒’般,霎时间当场愣住,竟是被震慑得动弹不得! “嗖!” 长剑光芒暴涨,突地电‘射’而出,瞬间贯穿了这腐尸的躯体,溅起了大蓬的墨绿‘色’血液,黏稠腥臭,喷了张然羽一身。 那腐尸厉鬼愕然张大了嘴,双目渐渐变得乌黑起来,身躯四肢更是倏然间急剧萎缩,渐渐缩成了一个硕大的‘肉’团,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那银青‘色’长剑却仍是不依不饶,“嗤”地一声又是猛然刺下,顷刻间将这腐尸‘肉’团斩成了数段,这‘肉’团撕裂开来,渐渐化作了一滩青黑‘色’血水,凝聚不散。 沈云早已看得傻了,眼见张然羽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轻轻将手搭在那凌空悬浮的长剑之上,剑光闪烁连连之间,这银青‘色’长剑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尽数融入了他右臂之内,顷刻间消失无踪。 接着,张然羽走回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凝重,缓缓道:“小云,你是我最亲近的兄弟,我也不愿瞒你。方才之事……从未有旁人得见。” s 沈云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心知他所说必是那银青‘色’长剑,不由面‘色’一肃,低声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张然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此事略有些诡异,若是时机得当,我自然会说给你听。至于这伏诛的妖邪……咦?” 音未落,他目光飘至那一滩污血,却猛然间双目一凝,上前几步,小心翼翼从那污血之中捞出一个东西,顾不得腥臭难当,愕然道:“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见那被他从污血中捡拾出来,捧在手心中的什物,竟然是一枚小小的印玺,底座四四方方,其上雕刻着一个小巧的四肢怪兽,青面獠牙,栩栩如生,更仿佛带有几分威严肃杀之意。 这印玺通体墨绿之‘色’,虽身陷污血之中,却未曾沾染半分血迹。张然羽将它捧在掌心,只感觉材质非金非‘玉’,入手却颇为沉重,绝非凡品。 沈云下意识看了那印玺一眼,却突地惊呼一声,低喝道:“这玩意……这玩意是鬼界之物!”他见张然羽满脸诧异,便随口解释道:“此物所蕴灵力虽淡不可察,却明显带有几分鬼界的味道,与我那‘百鬼招魂幡’极为相似。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东西……乃是一件鬼器!” “鬼器?” “百鬼招魂幡”乃是鬼界三大鬼器之一,张然羽早已知晓,此时乍闻手中这小小印玺也是一件鬼器,不由略有些诧异,愕然道:“此物突然出现,乃是自那腐尸污血之中而生,莫非……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沈云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傻站着这里干嘛!此间捉鬼之事已了,咱们先去找那刘员外取得报酬,然后慢慢‘摸’索不迟,怎么样?” 张然羽颔首应是,此时那恶鬼伏诛,满院的浓浓黑雾消散殆尽,两人转过身去,正要穿过厅堂返回前庭,却不料四周突地一阵死寂,身后更是倏然响起一个声音:“两位道友,且慢……” 第二十六章 白衣鬼王 张然羽心中一跳,瞬间凝神戒备,猛地转过身来,却只见原本烟消雾散的后庭之间,不知何时,却充斥着另一阵诡异烟雾,更缓缓飘散开去,重又将这庭院包裹了起来。 那烟雾呈淡淡灰‘色’,虽也带有几丝‘阴’森意味,却颇有几分莫名威势。烟雾之间的草地上,只见那原本为厉鬼藏身的枯井之中,一个高大身影缓缓向上飘出,轻轻降落在这一片草地上。 竟然是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汉子面容俊逸不凡,儒雅文士打扮,一身白‘色’长衫,更带着几分成熟沧桑的味道。他身旁‘阴’风阵阵拂过,吹动长衫猎猎作响,却丝毫掩不住满脸的和煦微笑,仿佛冬日中的一轮暖日,令人顿生几分亲切之感。 张然羽微微退后几步,将沈云衣袖扯住,略略打了个手势,这才低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自井中凭空乍现?” 那白衣文士微微一笑,颔首答道:“方才冒昧拦住两位小友,实乃情非得已,还请见谅。”说着,他目光瞟向张然羽手中那一方印玺,面上顿时‘露’出几分惊喜之‘色’,轻笑道:“果然在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哈哈……” 张然羽见他神‘色’古怪,却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悄悄将手背在身后,高声喝道:“我兄弟二人尚有要事在身,若是再无他事,就此告辞!” 他朝着那白衣文士略略颔首,扯着沈云便要退回前院。 那中年文士愕然片刻,突地扬手唤道:“两位且慢!本王冒昧来访,心急若焚,还请两位小友行个方便。”他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张然羽手中那小小印玺,轻声道:“这位小友,实不相瞒,你手中那东西,乃是我府中流失之物,本王一路追查至此,这才与两位偶遇。若是小友肯将它归还与我,本王必有重谢,如何?” “什么‘本王’?你唱戏呢吧!”沈云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将了他一军。张然羽微微皱眉,急忙扯了扯他衣袖,低声喝道:“小云,噤声!” 原来,他方才以灵力探查,这中年文士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远远非他二人可敌,万万得罪不起。于是,他急忙辑手一礼,恭声道:“不知前辈从何而来,尊号如何?” 那中年文士倒也不恼,扬手还了一礼,温声道:“实不相瞒,本王……乃是自鬼界而来,专为追查三大鬼器失窃之事。” “自鬼界而来?”两个少年大吃一惊,沈云下意识退后一步,张然羽挡在他身前,结结巴巴问道:“前辈……前辈乃是自鬼界而来?失敬失敬……呵呵呵呵,真是失敬……” 他手忙脚‘乱’之下,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讪笑着缓缓退后,两‘腿’竟是也有些发软了。 这中年文士方才所言,他前来人界,乃是为了追查“三大鬼器失窃之事”。如此说来,这兄弟两人更是该躲着他远远逃开才是。 只因为,沈云所持那一柄长幡,正是鬼界三大鬼器之一——百鬼招魂幡! 冤家路窄! 张然羽心知一片惊惶,不知此人如何得知他们身怀鬼界至宝,又是如何找上‘门’来。只不过,他心念电转之下,却猛地醒悟过来,方才那中年文士所说“鬼器”,并非那“百鬼招魂幡”而是他手中的莫名印玺。他不由暗暗送了一口气,却猛地想到,那白衣文士自称……本王? 这少年小心翼翼拱了拱手,恭声道:“原来是鬼界前辈,晚辈乃是‘混’元宗低辈弟子,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海涵。只不过,不知前辈所言‘鬼器’……与我们兄弟二人有什么关系?” 那白衣文士摆了摆手,微笑道:“实不相瞒,自从一年之前,鬼界莫名大‘乱’,原本珍藏各处的三大鬼器便被分别盗取,更有无数鬼怪趁‘乱’逃至人间,为祸四方。奉大鬼王之命,本王亦来到人界,四处寻访查探,唯有将三鬼器尽数收归鬼界,方得返转。” 他将这鬼界的辛秘之事娓娓道来,话语之间,张然羽与沈云早已是面‘色’苍白,不知此人究竟何等身份,竟然如此口无遮拦。正自猜测,那白衣文士似是已然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轻轻一笑,道:“至于本王,则乃是鬼界三鬼王之末,轮转王……” “三鬼王之一?妈呀,这下闹大了!”张然羽与沈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意。只不过,那位三鬼王不待他们发问,便又指着张然羽手中那印玺,说出了一句更让他二人惊骇之极的话:“本王一路追查那‘落屍鬼’至此,本已与这孽畜失去感应,却不料方才此地鬼气大盛,我这才急急赶来。而若是所察无误,你手中那小小印玺,正是鬼界三鬼器之一——鬼王镇魂玺!” 沈云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张然羽手腕一抖,那小小印玺险些脱手飞了出去。他急忙将这东西牢牢抓在手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颤巍巍道:“鬼王前辈明鉴,这玩意……这玩意儿是从那腐尸恶鬼之处而来,与晚辈二人并无半点关系!” 白衣文士哈哈大笑,愕然道:“本王并未怪罪于你二人,何必如此惶恐?说起来,倒是你们将那‘落屍鬼’除去,消灭了我鬼界一大祸患,本王还要好好谢谢你们才是!”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方才所遇那厉鬼,乃是诸般鬼怪之中的一种,唤作‘落屍鬼’,此怪本‘性’凶残暴虐,原本被鬼王拘于九幽炼狱之中,却不想趁得鬼界大‘乱’之时逃脱而出,更盗取了‘鬼王镇魂玺’,一路逃至人界,险些酿成一场祸患!” 原来,一年之前,不知何因何故,地处九幽之中,一向与世隔绝的鬼界,竟然发生了惊天大‘乱’!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九幽炼狱受莫名力量打破,其中所拘无数鬼怪四散而逃,更趁机窃取了鬼王所保管的三大鬼器,无数凶悍鬼怪逃至人间,四处为祸,早已是生灵涂炭,一片狼藉。 鬼界之主,三大鬼王心急若焚,大鬼王秦广王急令二鬼王楚江王四处缉拿潜逃妖魔,三鬼王轮转王穿梭人界而去,追查三大鬼器下落,自己坐镇鬼界,以免群鬼***。 一时间,三大鬼王焦头烂额,‘乱’作一团! 而眼前这位中年白衣文士,正是鬼界之主,三鬼王轮转王!他无意之中探知那“落屍鬼”身怀鬼器,便一路跟踪追查之处,谁知却意外遇到了张然羽二人,而他寻觅已久的鬼器“鬼王镇魂玺”,更是已然落在了两人手中。 于是,轮转王这才现身相见,更是好言相劝,只盼两人拱手相让,他也好早日寻回鬼器圣物,返转鬼界‘交’差。 随着这位白衣文士模样的三鬼王娓娓道来,对于个中来龙去脉,张然羽与沈云倒也渐渐明晰起来。两人使了一个眼‘色’,心知早已是一片了然。 于是,张然羽装作略略沉‘吟’片刻,颔首道:“既然此玺乃是鬼界圣物,自然要物归原主。鬼王大人,这便还给你罢!” 他面‘色’不变,扬手将那小小印玺抛了出去,沈云虽心中颇为‘肉’痛,却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三鬼王,更生怕他知晓自己持有“百鬼招魂幡”之事,只得忍痛割爱,将这件宝物放弃。 三鬼王略微诧异,随手接过了那‘玉’玺,略略查探一番,顿时面‘色’舒缓下来,大笑道:“不错,果然是‘鬼王镇魂玺’!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这位三鬼王大笑几声,又低头瞟了那印玺一眼,这才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二人,温声道:“多谢两位小友倾力相助,如今三件鬼器寻回一件,本王着实心怀大畅!此等恩情,我轮转王自然谨记心中!” 说着,他大有深意地看了沈云一眼,吓得沈云一个哆嗦,这才转言又道:“鬼界三大鬼器威力无匹,若是运用得法,足可媲美仙器。除了这件‘鬼王镇魂玺’之外,另有两件,分别唤作‘百鬼招魂幡’与‘九幽拘魂令’,若是两位小友他日有缘得见,还请传讯与我,本王在此先行谢过!” 这位白衣文士躬身略略行了一礼,张然羽两人急忙还礼。只见三鬼王犹豫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低声道:“也罢,既然你们于我鬼界有恩,我便将这小东西送给你,略当作谢礼好了。” 未及两人作声,只见他扬手一挥,一道细小黑光飞速电‘射’而来,迅逾闪电!张然羽下意识抬手一挡,却只觉手心微微一疼,那东西竟破体而入,深深嵌入了左手手心之中! 张然羽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抬手看去,只见自己掌心之上,赫然嵌入了一个小小黑点,更仿佛蚊蚁一般,不住向他手心中蠕动钻爬! 他吓得大叫一声,死命甩动手臂,却怎么也甩不脱那东西。正当此时,三鬼王温和的声音却适时传来:“小友莫要惊慌,方才我植入你手中的,乃是我鬼界特有之物,唤作‘鬼虫’。” 他见张然羽面‘色’倏然苍白,心知他听闻此名,惊惶之极,便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纵是在鬼界之中,‘鬼虫’也乃是珍稀灵异之物。你不必害怕,‘鬼虫’入体之后,虽会吸食少量灵力维持生机,却并不会破坏你体内丝毫‘精’血。此物最主要的用途,乃是……开启鬼界之‘门’!” “鬼界之‘门’?”张然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目一片肃然,愕然问道。 “不错,鬼界超然于三界之外,莫说寻常百姓,纵然是仙界中人,也休想凭借仙力,自行出入其中,即使是仙君仙帝之流,也是如此。”白衣文士微微一笑,颔首应道。只不过,张然羽分明看到,他说这句话之时,恍惚间,双目中竟流‘露’出几分异彩来。 几分怀念,几分唏嘘,甚至于……几分仇恨! 张然羽一时倒是以为自己眼‘花’,所幸这眼神稍纵即逝,三鬼王清了清嗓子,极好地掩饰了过去。 “而这‘鬼虫’,则乃是鬼界特有之物,本体乃是一只黑‘色’小虫,与寻常虫豸无异。只不过,此虫吸收灵力之后,却可幻化出一座通道,直通向鬼界而去……此乃我鬼界一大秘闻,故而三界之中,几乎无人知晓此事。” 白衣鬼王向前踱了几步,扬了扬眉,微笑道:“只不过,既然两位于我鬼界有大恩在先,本王自然不会吝啬回报,日后若是可将三件鬼器寻齐,本王更另有重谢!”张然羽这才晓得自己如此好运,急忙连连道谢。沈云虽未曾得到好处,却只是满脸羡慕神‘色’,未曾‘露’出几分不满。 对这少年来说,早早将这位鬼王打法走,不要泄‘露’那“百鬼招魂幡”的下落,便已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这位白衣三鬼王显然并非如此小气之人。只见他嘴角含笑,看了沈云一眼,歉然微笑道:“至于这位小友……我那‘鬼虫’仅有一只,只得委屈你了。你且容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赠礼。嗯……” 沈云哪还顾得上讨价还价,正待推辞,却不料白衣三鬼王眉头一松,拍了拍手,大笑道:“有了!我这里有一本书,暂且算作谢礼,就送给你吧!” 说着,他在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了一本老旧泛黄的古籍,随手递给了沈云。 第二十七章 再入玄心 沈云恭恭敬敬接过那书,抬眼一看,却突地大叫道:“‘驭鬼通灵之术’!前辈,这……” 白衣三鬼王摆了摆手,笑道:“我见你如此一身打扮,显是师‘门’与我鬼界颇有渊源,此物放在我这里也并无大用,就顺水推舟送给你好了。” 沈云一身捉鬼降妖的打扮,分外显眼,此时听这位三鬼王如此一说,也不由面上一红,再有不敢推辞,喜滋滋地行礼道谢。 眼见一切妥当,白衣三鬼王大有深意地看了张然羽一眼,目光之中闪烁连连,也不知想些什么。张然羽与沈云二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三人这般大眼瞪小眼,默然半晌,白衣三鬼王终于轻叹一声,低声道:“此间之事已了,我也要继续去追查其余两件鬼器,两位小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犹豫片刻,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张然羽双目,温声道:“这位小友,说起来……你我二人也算颇有渊源,本王有一言相劝,还望你谨记心中。” 张然羽心中怦然一动,拱手道:“还请前辈指教。” 白衣鬼王闭目沉‘吟’半晌,沉声道:“不出许久,三界必将再起‘波’澜,你切不可懈怠,好自为之吧!告辞……” 言罢,他略略抬手一挥,霎时间狂风扑面而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张然羽二人急忙闭目遮挡,片刻之后,四处再无声息。,两人睁开眼来,只见原本被黑雾笼罩的后宅院落,早已风消雾散,回复了一片宁静。 后院草地之上,那一座枯井之前,尚残留有一滩腥臭的污血,赫然正是那“落屍鬼”所化,而那位乍然而现的白衣三鬼王,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骤雨初歇,一片安详宁静。 张然羽与沈云长出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发现在三鬼王的莫名威势之下,彼此的衣衫已然尽数湿透,不由心悸不已。 “大大大……大仙?两位大仙……嗯?怎么都还活着呢?”一个颤颤巍巍的诧异声音突兀自前院传来,张然羽回头一看,只见那胖嘟嘟的刘员外自前院拱‘门’之处探出头来,心惊胆颤地招了招手,却吓得面‘色’苍白,死死扒住拱‘门’,不敢挪动半步。 这矮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了眼前两位“大仙”仍然完好无损,这才又惊又喜地欢呼一声,却仍是不敢迈步出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大……大仙,我家中那鬼怪……可是被除掉了?” 张然羽尚未答话,沈云却早已颇有经验地摆了摆手,抢先答道:“区区一只小鬼,又怎么奈何得了我们两个大仙!我二人通力施法,你这宅子……今后再也不会有鬼怪出没,大可放心居住!” 刘员外见他满脸肃然,不似作伪,不由欢叫一声,猛地蹦跶了出来,一跃冲至两人面前,倒头便拜,口中连道:“多谢大仙恩典,多谢大仙恩典!” 沈云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高声道:“刘员外无须多礼!此事本为我道中人之事,无需挂怀。既然事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也将离开此地,继续云游四海,斩妖除魔。咳咳……刘员外,我二人云游四方,关于这个盘缠嘛……这个这个……嘿嘿~~” 刘员外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又怎么不明白他所指何意,急忙站起身来,恭声道:“两位大仙放心,小人必有重谢,必有重谢!这个……还请两位大仙先虽小人回府,容小人孝敬一番,可好?” 沈云见他如此知趣,不由眉开眼笑,用力拍了拍这胖子肩膀,大笑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中人分内之事!你且放心,稍候我另有一道灵符相赠,保你今后妖魔不侵,财源滚滚,子孙满堂……哈哈哈哈!” 若愚真人本就是孩童心‘性’,倒是把这徒儿也教成了油嘴滑舌。听他越说越是离谱,张然羽心中不由苦笑不已,只得亲自上前扯了扯他衣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云对这位大哥倒是十分敬重,顿时闭口不言。张然羽这才转头面向那刘员外,微笑道:“这位员外,稍后你遣人将后院那枯井封住,也就再无他事了。日后多行善举,切勿为害乡里,自然上天护佑,邪魔不侵,知道了么?” 刘员外连连称是,将他二人让进了前庭之中,又召来了两顶暖轿,将他们送回了城中主宅,一番丰盛之极的招待之后,刘员外取出三百两银子作为谢礼,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出了并州城去。 于是,这兄弟两人怀里揣着丰厚的盘缠,倒也不急着赶路,一路慢慢悠悠,直向着西域之地,那座阳华山玄心寺行去。 …… …… 一个月之后,西域阳华山下。 正值清晨时分,天空一片清亮纯净,偶尔泛出几分鱼肚白来,映着初升的朝阳,说不出的清爽舒畅。远方,一座雄伟高大的山脉蜿蜒蔓延,在朦胧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展现出几分神秘玄奇的‘色’彩。 在山林之间,正有两个少年踏着薄雾拾级而上,晨间的山林云雾氤氲,树叶的纹理阡陌,眼底随处可见的小山峰错落有致,络绎不绝的绵廷。沿途的石阶两旁,鸟鸣阵阵,晨‘露’微霜,偶有早起的小小野兽,活泼地四处觅食,一派生机盎然。 “大哥,快来看!”一个道士装束的少年欢呼一声,手指着前方远处的山路,大笑道:“快看那里……那里有一座好大的白石台阶!”这少年身着道袍羽冠,手持一座长幡,赫然正是沈云。 在他身旁,张然羽停住脚步,向前眺望半晌,面上也不由隐隐现出几分喜‘色’,笑道:“不错!玄心寺就在这石阶尽头,我们快要到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原来,只见晨雾缭绕之间,远方山路尽头之处,赫然有一座巨大的石阶,蜿蜒向上,直通向山腰之处,总数竟似是有千余级之多。 两人急忙加快步伐,不多时便穿过薄雾,来到了这座石阶之下。沈云双目一亮,不由失声赞道:“天下第一古刹,果然气势恢宏,名不虚传!” 只见眼前这千余宽大石阶,尽数由清一‘色’的宽白石板筑成,恰似与这山峦融为一体。石阶之上一尘不染,显是时常有人打扫。两人抬头仰视,只见这千余石阶尽头之处,四颗数人合抱的大石柱矗立于天地之间,撑起了一座巨大山‘门’。山‘门’之顶,一块巨大石匾,上刻“玄心寺”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凭添几分雄伟壮观,更显肃穆庄严。 张然羽微微一笑,道:“玄心寺在此立派数千年,自然不可小窥。” 沈云将眼前石阶细细打量一番,待到兴奋劲头渐渐消退,这才‘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叫苦道:“这里山高路陡,实在难走。我们大可驾驭法宝,一路飞至玄心寺山‘门’之前,又何必受这般折腾!可怜了我这双‘腿’啊,又酸又疼……” 张然羽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口答道:“玄心寺乃佛‘门’圣地,更是仙道三大支柱之一,防护极为严密。此间山峰,外围皆有佛‘门’强力结界守护,这结界威力极大,可防外人自空中趁虚潜入。若是我们方才大摇大摆御剑而来,只怕早就被结界法阵轰击成渣了,哪还能容你在这里活蹦‘乱’跳,叫苦连天!”他这番话说得顺口无比,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话音方落,这少年便反应了过来,面‘色’不由一黯。 数年之前,也是在这玄心寺外的石阶之下,这一番话,正是醉道人对他的提醒,这少年竟一直铭记至今。 他话刚说完,沈云眼中已是一片异彩飘过,带着几分仰慕崇拜的神‘色’,低声道:“大哥,你懂得还真多哎!该不会……曾经偷溜上山,被那法阵烧焦了***吧?啊哈哈哈……” 张然羽哭笑不得,笑骂道:“我呸!小心我烧了你的***!这里……”他眉头微皱,眸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淡淡道:“我和师父,曾经一同来过这里……”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怀念和‘迷’茫,沈云见此情境,也知趣地闭上了嘴。两人默然踏上了这千级石阶,一路不停,径直来到了顶层的巨大山‘门’之外。沈云见张然羽仍是神不守舍,便轻叹一声,自顾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紧闭的大‘门’。 半晌之后,只听“吱呀”一声,那两扇巨大山‘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缝隙,随即一个小沙弥的光脑袋探了出来,面带几分困倦地打量了一番,温声道:“两位施主,请问驾临鄙寺有何贵干?” 这瞬间,张然羽竟恍惚生出了几分回到数年之前的感觉。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辑手一礼,肃然朗声道:“这位禅师,烦请通报一声,‘混’元宗弟子张然羽,天符宗弟子沈云,日夜兼程,特来参加少年英雄会!” 那小沙弥听他说出“少年英雄会”这几个字,顿时‘精’神一振,睡意全消。他瞪大了眼睛,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才肃然颔首,恭声道:“两位施主在此稍候,小僧这就去为两位通报。” 张然羽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此有劳禅师了。”他与沈云两人一前一后,肃立于‘门’前,静候那小沙弥前去通报。 不多时,只听得巨大山‘门’“吱呀”一声响,侧旁的小偏‘门’缓缓打开。先前那小沙弥跨步而出,身后更有两个知客僧人随行而来。这小沙弥向着‘门’外两人行了一礼,恭声道:“两位小施主,方丈大师正在大雄宝殿之中议事,还请两位随知客僧人找寻各自师‘门’,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他闪身一旁,身后的两名知客僧急忙走上前来,行礼道:“两位施主,还请入寺先行歇息片刻。”张然羽沈云二人拱手道谢,随着那两名知客僧自偏‘门’而入,向着玄心寺内行去。 一路之上,张然羽四处打量,只发觉寺中风景似曾相识,仍是一派古朴肃然,不由生出几分莫名感慨。 那两名知客僧人只顾当先领路,向西而行,至一处拱‘门’之外,却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其中一名知客僧回身行了一礼,道:“敢问两位施主,哪一位是‘混’元宗‘门’下张然羽少侠?” 张然羽急忙还了一礼,疑‘惑’问道:“正是在下,请问禅师有何指教?” 那知客僧微笑道:“掌‘门’方丈有令,‘混’元宗张少侠如若入寺,便请先至大雄宝殿之中觐见,与三大派诸位弟子会合。”他看了沈云一眼,又道:“至于这位道长,烦请先去后庭卧房之中小憩片刻,另有安排。” 他话音刚落,便只见沈云大大咧咧摆了摆手,笑道:“大哥,玄心方丈亲自邀请,你面子还真是‘大’啊!我就自己玩去啦,哈哈……” 张然羽听他说得轻松,也不由微微颔首,道:“小云,你且先去歇息,我稍后便去寻你。” 两人相视一笑,沈云由一名知客僧引向卧房住处,张然羽自与另一人前往大雄宝殿,与诸位仙道弟子会合。 第二十八章 故人重逢 且说那知客僧引他绕开拱‘门’,向北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巨大主殿之外。那知客僧行了一礼,道:“张少侠,此殿正是我玄心寺‘大雄宝殿’,还请随我入殿觐见方丈。” 张然羽抬头望去,只见这大殿足有百丈方圆,气势恢宏,庄严肃穆,果然正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一座主殿。他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更是泛起了几分异样感觉,颔首道:“有劳大师引路。”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迈上大殿前的石阶,知客僧伸出双手,缓缓推开了两扇巨大紧闭的殿‘门’…… 刹那间,迎着无数愕然目光,张然羽终于看到,在这殿‘门’之后,偌大的大雄宝殿之中,正有数十人静立两旁,似是在举行何等重大仪式。大殿左侧的人众颇为眼生,但右首的十数人,赫然正是‘混’元宗八位首座长老,以及……派中其他三名参赛弟子—— 卓少函,陆剑尘,慕容紫‘玉’! 而正北上首之处,亦有数十位僧侣肃然而立,当先一名年老僧人,白眉白袍,面‘色’平和,竟是玄心寺现任方丈——渡相禅师! “启禀方丈,‘混’元宗张少侠已至殿外。”知客僧前进一步,向着正北的渡相禅师施了一礼,恭声言道。 他话音刚落,张然羽已然闪身而前,躬身行礼道:“弟子‘混’元宗张然羽,拜见诸位前辈。” 此话说完,他突然觉得,八年前的记忆,竟仿佛一幕幕翻了起来,闪动在眼前…… 渡相方丈微微颔首,向着他随意瞥去,却顿时目光一凝,面‘色’微变。只不过,他面上掩饰得极好,稍一发愣便回过神来,微咳两声,和声道:“张少侠远来劳顿,烦请先至殿中稍候。” 他面‘色’不变,向着左右两侧分别颔首,柔声说道:“天机宗主,乾‘门’主,既然‘门’下众弟子皆已到齐,不如……这就开始吧。” 大殿左侧乃是灵宝派众‘门’人所在,为首之人乃是一名锦袍老者,衣着华贵,面目沧桑。而右首则是‘混’元宗弟子所立之地,掌‘门’天机真人身着一件素洁道袍,当先静立。渡相方丈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拱了拱手,异口同声应道:“如此甚好,还请渡相大师主持此事。” 渡相方丈点了点头,却不由自主向着早已站在右旁的张然羽瞥了一眼,双目中闪过一丝异彩。接着,他向前跨出几步,恰行至大殿正中,双手合十,朗声道:“承‘蒙’众位仙道同‘门’抬爱,本届少年英雄会将于数日之后,于本寺中召开,仙道众‘门’派皆遣‘门’下弟子前来,云集于阳华山中。” 他向着左右两位‘门’主微微一笑,又道:“‘少年英雄会’原为‘混’元宗、灵宝派、玄心寺三大派所创,旨在考察‘门’下弟子修行进展,相互切磋探讨,如今更衍生为仙道一大盛会,着实不易。” “只不过,仙道各派皆有弟子参加,也因此良莠不齐,修行层次多有差异。为保证实力公平,仙道众派商议,由三大派内部先行‘抽’签,挑选比试场地,再与其余‘门’派‘混’合比试。今日将众位同道召集至此,正是为了此事。”他这一番话说得颇为隐讳,张然羽静立在‘混’元宗诸位长老之后,听得云里雾里,却不好当即发问,只得寻思着随机应变。 其实,此间前因后果,在座的三大派诸人皆是心知肚明,渡相方丈此番解释也只是走个过场。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只见他凝神运气,扬手撒出一片白‘色’佛光,飘‘荡’在大殿正中,氤氲不散。 不多时,‘乳’白‘色’光芒敛去,只见渡相方丈身前不远,凭空现出十二枚檀木令牌,一字排开,凌空悬浮于大殿空旷之处。这些木牌仅有手掌大小,皆被团团‘乳’白‘色’气息裹住,看不清虚实,也不知有何用处。 渡相方丈退后半步,微微一笑,朗声道:“有请三大派众位参赛弟子上前,‘抽’取少年英雄会比试签位。” 张然羽不明就里,只得随着身旁的陆剑尘一同走上前去,来到这些檀木令牌之前,随意挑选了其中一枚,站在了木牌前方。而玄心寺与灵宝派的六名参赛弟子亦走上前来,十名年轻弟子各择一牌,静立于前。 接着,张然羽学着身旁陆剑尘的动作,伸出右首食指,在眼前的木牌上轻轻一点,那檀木令牌顿时凌空飞起,径直投入了他手掌之中。 张然羽愕然看去,只见手中那木牌上的‘乳’白‘色’气团早已散去,浮现出其上所刻的一个古篆大字——“戊”。 他认得此乃天干地支之一,却不知其中有何玄机,正自‘迷’茫,却不料陆剑尘悄悄凑过头来,向那牌子偷偷‘摸’‘摸’瞥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低声道:“很好很好,我们两个又挨在一起!”他将手中木牌向外一翻,张然羽眼角余光看到,其上所刻古篆大字,乃是一个“丁”字。 还未等他开口相询,便只听渡相方丈高喧一声佛号,朗声道:“‘抽’签之事已毕,众弟子各自准备比试,三日之后,少年英雄会正式开幕。若是再无他事,便请诸位各自返回住地去吧。” 于是,三大派众长老纷纷告辞离去,由殿外恭候的小沙弥引向各自住地。张然羽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得随着‘混’元宗诸人向渡相方丈行礼告辞,一同返回了玄心寺后殿的客房。 直到端坐在‘混’元宗住地的客房之中,手中紧握着那一枚‘抽’签木牌,张然羽脑中仍有些浑浑噩噩,心中更是惊惧莫名,一时间,倒是将此间的大赛之事抛在了脑后。 只因为,方才大殿之中,‘混’元宗众人临走之时,趁得旁人无所察觉,渡相方丈所说的那一句悄声传音—— “张小友,数年不见,安然如昔?” ※※※※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拜入‘混’元,本就抱了隐姓埋名的心思,不愿旁人知晓他与醉道人的关系,如今更是有了慕容紫‘玉’这一层缘由,他也就愈发不肯揭破此事。如今既然被渡相方丈认出了自己,这少年不由心慌意‘乱’,也不知渡相方丈是否已言明自己身份。只不过,先前大雄宝殿之中,慕容紫‘玉’面‘色’如常,似是安然无恙,倒也似乎并未‘露’馅。 于是,在这般患得患失之间,张然羽心绪不宁,迟迟静不下心来,一时间竟是想得出了神,发起愣来。 正自出神,只听卧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响,被人从外推开,继而只见陆剑尘大大咧咧走了进来,高声嚷嚷:“小师弟,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楞?是不是单相思呀?啊哈哈哈哈……” 张然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师兄不在自己房中勤修,怎么有空来找我啊?”(群号:4246846,欢迎大家来探讨更新频率,更新字数等问题^_^) 陆剑尘耸了耸肩,随手拽了把椅子过来,一***坐在张然羽对面,贼笑道:“掌‘门’师尊有令,鉴于你小子今日‘抽’签之时傻头傻脑,丢尽了我‘混’元宗的脸,特地派我来讲解其中细节,让你小子开开窍。” 张然羽气得七窍生烟,正想将这无良师兄臭骂一顿,却又想到今日的‘抽’签仪式,确实有许多地方不甚明朗,只得耐着‘性’子,随意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应声道:“有劳师兄,还请师兄讲解一二。” 陆剑尘随手给了他一拳,笑骂道:“你小子没吃饭啊?瞧你这猥琐样子!”他干咳两声,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道:“说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师兄来讲给你听。” 张然羽‘精’神一振,顿时面‘色’肃然,取出怀中那小木牌,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陆剑尘翻了翻白眼,骂道:“笨死你算了,连这个都不知道!方才那‘抽’签仪式,乃是我们三大派内部举行,为的是将十名参赛弟子各自分开,不致过早相遇。那‘少年英雄会’是分台比试,方才的‘抽’签正是‘抽’取台号。” 他从怀中‘摸’出自己的木牌,指了指上面的“丁”字,解释道:“你看,比武的十座擂台乃是以‘天干’之名而分,正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我‘抽’的乃是‘丁’位,便是在‘丁’号擂台比试,你的是‘戊’,则是在‘戊’字擂台,明白了么?” 张然羽这才明了,不由点了点头,只听陆剑尘微微一笑,又道:“只因为三大派势力极大,为防止内斗消耗,这才定下了如此规矩,也是为了确保更多名额而已,还美其名曰‘公平公正’,真是笑死人了!哼!” 他眼中现出几分轻蔑之意,却未曾想到,自己也是那‘公平公正’规矩下的受益者。 张然羽也是颇为愤慨,两人唏嘘半晌,想到自己也因此受益,却又着实有些无奈汗颜。默然半晌,张然羽突然问道:“若是如此一来,岂不是三大派占尽了便宜,那其余‘门’派又怎么肯答应?” 陆剑尘苦笑道:“三大派乃是仙道支柱,势力之强难以想象,加之这‘少年英雄会’本就是内部比斗衍生而来,故而其他‘门’派纵有千般不服,也是万万不可言明的。只不过,三大派本就实力超强,‘少年英雄会’举办至今,大多是其‘门’下弟子获得优胜,仙道众人倒也无话可说。” 张然羽一时好奇心起,心中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开口问道:“陆师兄,不知历届‘少年英雄会’,可曾有三大派之外的他派弟子获胜,拔得头筹?” 陆剑尘沉‘吟’半晌,犹犹豫豫开口道:“若是别派弟子获胜,倒也不乏先例……若是我所记不差,最近一次的例外,乃是五百一十年前,仙道一支无名‘门’派麾下弟子技压群雄,摘得‘少年英雄’之号。只不过,那少年高手却自此销声匿迹,而此后的数十届比斗桂冠,便再无旁落他人之手了。” 说至此处,他见张然羽听得入神,不由面现几分狡黠之‘色’,笑道:“我还记得,想当初老爹讲述此事之时,对于那位少年高手推崇备至,赞叹不已。师弟,你猜猜,这是为什么?”他得意洋洋地抬了抬眉,随手端起身旁茶杯,不紧不慢地品起茶来。 张然羽见他笑得猥琐不堪,不由随口应道:“莫非……那位少年高手……是个美貌‘女’子?” “噗——!咳咳咳咳,放……放屁!”陆剑尘一口茶水顿时全都喷了出来,指着张然羽跳脚骂道:“你爹才是个老‘色’鬼呢!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张然羽见他恼怒,急忙连哄带劝,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这才勉强让他安定下来。两人一向笑闹惯了,陆剑尘倒也不以为意,咳嗽了两声,笑骂道:“差点呛死我!你小子口没遮拦,可是越来越有为兄的风范啦,哈哈……” 张然羽哪里还敢反驳,急忙赔笑应声,顺声问道:“陆师兄……不知那位少年高手,究竟有什么稀奇之处?” 陆剑尘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那位少年高手倒是没有什么稀奇,只不过……他仅有一只臂膀!”张然羽下意识低呼一声,心中不由对那位少年高手肃然起敬。 第二十九章 首徒行真 陆剑尘眼中也浮现出几分向往之‘色’,叹道:“以残障之身,竟可击败众多少年高手,摘得‘少年英雄’之号,其中的艰难险阻,毅力恒心,着实令人敬佩叹服。” 一时间,两人对那少年高手神往不已,倒是陆剑尘猛然想起自己使命,不由笑骂道:“都是你小子害我跑题!说吧,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师兄一并为你解答就是。” 张然羽犹犹豫豫半晌,开口问道:“陆师兄,方才大殿之中‘抽’签之时,我‘混’元宗共有四名弟子,为何……其他两派仅有各三人参加?” 陆剑尘瞥了他一眼,随口答道:“这还不简单!三大派享有特权,无须与其他‘门’派一并选拔,而是有权内部自行选拔,届时各自派遣三名弟子参赛即可。至于为何‘混’元宗多出一人,都是因为卓少函那‘混’蛋,上届比试……居然被他夺冠!” 他满脸不忿,骂骂咧咧嘀咕半天,这才愤然解释道:“依照‘少年英雄会’历来的规矩,前届之中夺冠的‘门’派,可以特别增加一个名额,倒是让卓少函那小子捡了便宜……你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俊男啊你!” 说话之间,他发觉张然羽用眼神古怪看向自己,不由恼羞成怒,转言骂道:“看什么看!告诉你,我们两个号称‘‘混’元双杰’,向来彼此不服,卓少函那小子……那小子就是击败了你师兄我,这才最终夺冠的!呸呸呸……这一次比试,我一定不会输给他!” 张然羽听得微微一怔,未曾想到竟还有如此隐情,眼见陆剑尘像个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已然将有暴走的趋势,急忙寻思着引开话题,随口道:“陆师兄天纵奇才,自然无往不利,这个……不知此番比试究竟如何,又有多少‘门’派参与?” 陆剑尘发泄一番,倒也渐渐安静下来,听他如此一问,不由撇了撇嘴,道:“谁管他怎么比试,你尽管施展浑身解数便是!对了,方才我过来之时,听寺中那些个小沙弥说,仙道诸派正在阳华山巅驻扎,顺便进行最终选拔,不如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张然羽巴不得他岔开话题,急忙连连点头,两人正准备外出一游,却不料那卧房大‘门’“嘭”地一声巨响,竟是被人一脚踹开。师兄弟两人愕然望去,只见慕容紫‘玉’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高声吆喝道:“张小贼,本姑娘驾到,你快点给我出来……呃,陆师侄,你,你也在啊?” 她正嚷嚷得高兴,抬眼看见陆剑尘也身在卧房之中,顿时愕然语塞,结结巴巴不知所措。所幸这少‘女’反应极快,转眼间便端起了架子,淡淡道:“陆师侄,这小子今天傻乎乎的,师叔我放心不下,正想来敲打敲打,未想到你也来了,很好,很好……”说着,慕容紫‘玉’一双杏眼已然眯了起来,闪烁着几分“凶残”的光芒…… 陆剑尘也是心思活络之人,瞧见如此情境,哪里还有不明内情的道理,急忙寻了个借口,借机逃之夭夭,将这一对少年男‘女’单独留在了房中。 说起来,似乎每次张然羽与慕容紫‘玉’相见之时,这个“电灯泡”都会左右为难,趁机溜走,倒也实在算是难为他了。 眼见陆剑尘逃也似的飞奔出房‘门’,还很“好心”的替他们把‘门’关上,慕容紫‘玉’不由莞尔一笑,面上泛起几分红‘色’,轻声道:“你这师兄,倒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张然羽略有些尴尬,支吾着应了一声,却不知如何接口。所幸慕容紫‘玉’不待他出言,便欣然开口问道:“喂,张小贼,你这么晚才来,这一路上都在做些什么?若是……”她眯起眼睛,略带了几分杀气,低声说道:“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小心你的……你的耳朵!” 她红着脸恶狠狠地威胁几句,自己倒是颇有些羞不可抑。张然羽更是听得耳根都红了,匆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我这一路上安分得很……倒是捉了几个小鬼,这才耽误了些时日。” 慕容紫‘玉’顿时来了兴致,急忙问道:“什么小鬼?怎么还有这等好玩的事情?快,快跟我讲讲!”她一双妙目悄然瞥来,眼中满是道不清的温柔,低声抱怨道:“真是的,我本就该与你同行,都怪那些老顽固……” ,己与沈云古宅捉鬼,巧遇白衣三鬼王,以及鬼界诸般隐秘之事,尽数告诉了这少‘女’知晓,没有丝毫隐瞒。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将这少‘女’视作自己极亲近的人,这才毫无保留,放心倾诉。 如此一番‘交’谈之下,已是到了晌午十分,慕容紫‘玉’长叹一声,惋惜道:“竟然有如此曲折离奇之事,若是我当初与你同行,那该多好!”她眼珠一转,伸出手来,轻笑道:“张小贼,你体内的那只‘鬼虫’……究竟种在哪里?给我看看!” 张然羽伸出右手,笑道:“那东西在我手心中,你可别想歪了……” 慕容紫‘玉’顿时羞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嗔道:“你才想歪了呢!人家……人家原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她又羞又怒,纤手猛地探出,一把拽住张然羽的耳朵,嗔道:“我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种在了耳朵上!哼!” 张然羽痛得愁眉苦脸,却又不敢挣脱,只得连声告饶,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正当此时,只听那卧房大‘门’“吱呀”一声,第三次被人推开,陆剑尘小心翼翼低着头走了进来,高声招呼道:“紫‘玉’师叔,渡相方丈有请,请您速去前寺大雄宝殿之中一叙……呃?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瞅着前方姿势怪异的两人,眼中的目光渐渐由愕然,转为暧昧…… 只见空旷的卧房之中,慕容紫‘玉’正恶狠狠地揪着张然羽一只耳朵,而这可怜的少年则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倒是在遭受何等的调戏一般! 一时间,空气之中,飘满了一种名为“暧昧”的氛围,仿佛就此定格在了这一刻…… “啊!!” 突地,一声尖叫倏然响起,继而只见慕容紫‘玉’满脸通红,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飞也似的逃出了房去,瞬间消失无踪。张然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向着‘露’出一副了然神‘色’的陆剑尘苦笑一下,摇头叹道:“陆师兄,我,我是无辜的……” 陆剑尘促狭一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不用说了,师兄全都明白……你小子手段不错,就是进度慢了点~~哈哈……” 张然羽气得七窍生烟,猛地跳将起来,正待破口大骂,陆剑尘却已然一把抓住了他,连拖带拽地就向‘门’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正好你那‘紫‘玉’师叔’不在,快随我去山上溜达溜达,在这里闷也闷死了!” 张然羽被他扯着奔出‘门’外,索‘性’就随在这无良师兄身后,。两人偷偷‘摸’‘摸’,一路溜出了‘混’元宗所住的别院,正想趁机寻得一处偏‘门’,直向后山而去,却不料行不得片刻,便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哟!这不是‘混’元宗的两位师弟嘛,如此匆忙,又是要去哪里修炼呀?” 陆剑尘猛地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去,早已是面沉入水,冷冷答道:“齐师兄好悠闲的心思,大比当前,还有心思管我们两个……看来早已是胜券在握啦,恭喜,恭喜!” 张然羽走在前面,也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回头一看,却顿时吃了一惊,心中更是凭空生出了几分怒气。于是,他只是冷冷地旁观,并不多言。 只见两人身后不远之处,灵宝派首座弟子齐子桓傲然负剑而立,而其他两位参赛弟子,正是早先‘抽’签的那一男一‘女’,则静静站在他身后,也是满脸倨傲神‘色’,正恶狠狠注视着陆剑尘。 齐子桓本就容貌出众,此时背负宝剑,傲然而立,更显得飘然出尘,平添几分英武俊朗之气。听得陆剑尘略带挑衅的回话,他面‘色’不变,微微一笑,拱手道:“陆师弟真是说笑了,上届少年英雄盛会,齐某正是败于陆师弟剑下,输得心服口服。倒是‘混’元宗卓师兄技高一筹,最终夺魁,陆师弟屈居人心,实在可惜。只不过,不知道本届盛会……究竟是何人技压群雄,最终脱颖而出……陆师弟,你以为呢?” 陆剑尘放声大笑,朗声道:“齐师兄回山苦修至今,不正是为了这‘少年英雄’之名而来么,又何必问我?只不过,我‘混’元宗卓少函卓师兄实力强劲,倒是不易对付,齐师兄……你可要小心啦!哈哈……陆某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他大笑着回头,拉着张然羽转身离去,再也不向那灵宝派三人看上一眼。眼见着他离去,齐子桓眼中‘阴’霾之‘色’一闪而过,说不出的怨毒仇恨,却不再多言。倒是他身后的那男弟子气愤难当,高声喝道:“陆剑尘,无须我大师兄出手,道爷我此番亲自出马,定可将你斩于剑下!” 陆剑尘头也不回,大笑道:“齐师兄,你那位师弟脾气不大好,可要多加管教呀!啊哈哈哈哈……”随着爽朗笑声,两人一同飘然远去,渐渐消失在眼帘之内。 齐子桓眼中‘精’芒一闪,低声喝道:“邓析,不得放肆,退下!”那男弟子面‘露’不悦之‘色’,却仍是老老实实退了回来,不再言语。齐子桓凝视着两人远去背影,一双眼早已眯了起来,闪烁着几分凌厉光芒,喃喃自语道:“陆剑尘,卓少函……有朝一日,我必将你们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他回身看了两位同‘门’一眼,轻声吩咐道:“你二人切记,隐忍为首,万不可锋芒毕现!还有,与陆剑尘在一起的那小子,似乎也是‘混’元宗此次参赛弟子之一,倒是全无印象,你们这就去查一查。” 他身后的一男一‘女’拱手应声,三人仿佛幽魂一般,悄无声息地返转而回,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寺院之中…… 且说陆剑尘与张然羽并肩而行,两人均是面‘色’不善,默然无语。前行半晌,陆剑尘忽然开口,淡淡道:“齐子桓身为灵宝派首徒,实力不凡,心‘性’狭隘。此人善于隐忍,你今后若是与他冲突,理应多加小心。” 张然羽想到昔日齐子桓公然抢夺自己“天银”之事,不由深以为然,心中一寒,颔首应道:“陆师兄,我记住了。” 陆剑尘双眼微眯,冷笑道:“上届大会比试,这厮败于我手中,始终耿耿于怀。今日又公然离间我与卓师兄,哼哼,其实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说话之间,两人早已找到寺中一处偏‘门’,正要趁机溜出‘门’去,进山游历一番,却不料刚踏出一只脚,便只听身后又是一声佛号高喧,继而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阿弥陀佛!两位道兄,莫非有雅兴出寺一游?不如与小僧同行,可好?” 陆剑尘微微一怔,回身苦笑道:“今日倒真是故人不断,行真师兄……别来无恙?” 张然羽听见这个名字,顿时身躯一震,缓缓转过身去,果然只见身后不远之处,一个灰‘色’僧衣的光头和尚含笑静立,双手合十,向着两人微微一笑。 第三十章 伏兽少主 那和尚身材高大,相貌倒是颇为清秀年轻,面‘色’平和温暖,双目清澈透亮,说不出的和煦温柔,使人不由心生几分亲近之感。这相貌张然羽心中早有印象,果然正是当年那个执着于“‘色’”和“空”的年轻僧人,行真和尚! 只不过,张然羽早已听陆剑尘提过,这位行真和尚天资聪颖,慧根不凡,更是被方丈渡相禅师收为弟子,如今身居玄心寺后辈弟子第一高手之位,实力颇为不凡。 当日玄心寺中初见之时,这位行真僧人早已是灵人上阶的高手,却仍是执着于佛法参悟,其中的执念和勤勉,倒是令张然羽唏嘘不已。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千转万转,却是只有一个念头——这行真和尚,该不会还记得我的相貌吧? 待他转过身来。行真僧人似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现出一丝异样神‘色’,反倒是微微一笑,略施一礼,温声道:“昔日一别,小僧时常牵挂,眼见陆师兄风采如昔,着实欢喜。呃,陆师兄,这位少侠是……”他目光一转,似是无意间看到张然羽,眼中满是茫然好奇之‘色’。 只不过,恍惚之间,张然羽竟仿佛看到,那僧人平和诚恳的目光之中,分明闪动着一丝莫名光芒,机智狡黠,了然于心…… “娘的,难道他认出来了?幻觉,一定是幻觉……”张然羽吃了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听陆剑尘爽朗一笑,高声道:“你这和尚,旁人被表象所骗,还总是以为你温文尔雅,却是丝毫瞒不了我!上次一同下山偷酒喝,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和尚啦!说吧,今日又要去哪里偷吃啊?嘿嘿……” 行真和尚微微一笑,道:“万法无边,归根结底,也只求一个‘悟’字,又何必拘泥于俗世表象……倒是陆师兄你,无拘无束,潇洒绝伦,小僧着实佩服的紧。” 陆剑尘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笑骂道:“你这和尚,油嘴滑舌,果然圆滑之极!”他拍了拍张然羽肩膀,笑道:“这是我在‘混’元宗的嫡传师弟,俗名唤作张然羽,也是此次参赛弟子之一……怎么样,这小子还不错吧?” 行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恭声应道:“果然少年有为,这位少侠,小僧于玄心寺中修行,法号‘行真’,这厢有礼了。” 他向着张然羽躬身一礼,张然羽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回礼,口中连道:“不敢当不敢当,行真师兄,你,你好……” 行真突然展颜一笑,向着他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这才转头笑道:“陆师兄,两位这是要去山巅观礼么?不如与小僧同行,可好?” 陆剑尘笑道:“观礼?莫非各派的海选还未结束么?太好了,有你行真和尚这便宜向导,也可为我们师兄弟讲解讲解。走走走,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他一手扯着行真僧袍,一手拽着张然羽衣袖,兴冲冲地奔出了‘门’去,脚下不停,直向着阳华山巅一路行去。 雾蔼化开,山风轻扬。 正午时分的阳华山中,满山青翠,层层叠叠,无数高大‘挺’拔的巨树枝繁叶茂,直‘插’入天,光亮从树叶缝隙间透了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一片的‘阴’影。 张然羽与陆剑尘、行真走在山林之间,仿佛置身于绿‘色’海洋之中,说不出的清新畅快。走着走着,张然羽愕然发现,自己脚下所踏的这一条林间小径,赫然正是八年之前,那一条上山之路,而如此说来,方才自己走出的偏‘门’,也正是八年前那一座! 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如此想着想着,张然羽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随在师兄陆剑尘身后,不断穿梭跳跃,一路上山。他一面赶路,一面随意欣赏着沿途风景,只感觉心旷神怡,满心的忧虑和负担都一扫而空。 正自一路赏玩,却不料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张然羽心中一沉,猛地回过头去,却只见行真和尚落在最后,正奋力赶了上来,与他并肩向前赶路。 这青年僧人面‘色’平和,双目凝视前方,却突地开口轻笑道:“张师弟,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这小和尚吗?” 两人原本并驾齐驱,张然羽却突地停住脚步,凝视着眼前这僧人,眼中‘露’出几分复杂难言的神‘色’。却不料行真和尚仍是一路纵跃向上攀爬,一只手却早已拽住了他衣袖,两人脚下不停,仍是并肩而行的姿势,倒也未曾与前方的陆剑尘落下半分。 只见行真和尚一路飞奔,目不斜视,嘴角更是含着几分笑容,似是自语般低声道:“张师弟,似是有心事在身啊?灵虚子前辈呢,怎么未与你同来?” 张然羽听他语气诚恳,心中不由一热,叹道:“行真师兄,我……” 行真微笑着挥了挥手,道:“你既然有心隐瞒身份,想必是另有目的,今日方丈师尊特令我传讯与你:张小友与我玄心寺有旧缘,此事我们自然不会言明,你大可放心。” 张然羽颇为感动,低声道:“在下确实有难言之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玄心寺诸位前辈见谅,多谢了!” 行真微微一笑,再不多言,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追随在陆剑尘之后,一路沿着山中小径攀越而上,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辰,远远便可听见人声鼎沸,隐约更可见前方远处堆满了无数帐篷行囊,正是其他仙道诸派驻扎所在。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一时间,饶是张然羽心事重重,也不由看‘花’了眼。只见前方山巅的空旷地上,三五成群,四散坐落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内外更是或站或坐,挤满了数不清的仙道诸派弟子,满山尽是人群,密密麻麻如同黑云一般,只叫人瞠目结舌。 三人停住脚步,行真和尚上前几步,肃然介绍道:“仙道‘门’派众多,麾下弟子也是甚广,我玄心寺庙小地窄,无力接纳如此多的仙道同僚,只得委屈他们先行驻扎于此,实在罪过,罪过!” 他满脸凝重之‘色’,当先引路,张然羽与陆剑尘两人随在其后,三人一同走进了这山巅营地,陆剑尘倒是人缘颇广,谈笑风生,不时有相识的仙道弟子上前招呼,倒也忙得不亦乐乎。行真和尚身负掌‘门’之名,一路上不断安抚诸位仙道同僚,也是辛勤忙碌。唯有张然羽一个人闲来无事,索‘性’四处打量观望,倒也教他瞧出了不少名堂。 原来,仙道之中虽‘门’派众多,却也有大有小,势力更是错综复杂,不可同日而语。虽说除了三大派居于玄心寺内之外,其余众派皆驻扎于阳华山巅,却也各自占据地盘,势力广大的‘门’派占据正中的最好位置,座座巨大帐篷连成一片,而势单力孤的‘门’派便备受排挤,大多身处于边缘地带,仅有孤零零的一两个帐篷,显得分外寒酸。 三人一路走来,渐渐行至山巅边缘之处,忽而只听几声高声喧哗传来,似是有人正在争吵打斗一般。行真和尚眉头一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陆师兄,张师弟,前方似是有些纠纷,不知是何‘门’派,小僧这就去查探一番,两位还请稍候片刻。” 陆剑尘笑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这么有趣的事怎能少了我们两个?废话少说,快走快走!” 行真知他所想,不由面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三人急步走向前方,绕过一片树丛,只见前方一片开阔的空旷沙地上,正有三五名仙道弟子与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争执不休,眼看着便要动起手来。 行真低叹一声,急忙上前几步,高喧一声佛号,朗声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何事不妥,又缘何纠纷不断?若是蔽寺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那三五弟子中的为首之人傲然回过头来,待到他认清了眼前说话之人,却顿时一怔,收敛了几分嚣张之‘色’,皱眉道:“原来是行真师兄,在下伏兽谷关逸云,失敬失敬。”此人身着一件鲜‘艳’锦袍,肩头伏着一只半大的红‘色’小兽。他面目倒是颇为俊朗,只是略带了几分‘阴’霾之‘色’,赫然正是伏兽谷那位“草包少主”,关逸云。 只见这位关公子向着行真随意拱了拱手,转身对身旁几个年轻弟子低声道:“收敛一些,这和尚不好对付,且不要惹火了他。” 陆剑尘微微一笑,向着张然羽传音道:“今天还真是有趣,遇到了许多故人嘛……”张然羽早已非当日吴下阿‘蒙’,浅笑一下,随意望向前方那伏兽谷少主,心中丝毫不以为意。 只见关逸云转过头看向对面那高大僧人,低声威胁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伏兽谷不是你们这种小‘门’派可以招惹的!” 他对面那僧人身着一件破旧袈裟,身材极为高大壮硕,面目却颇为憨厚,不似寻常修真之人,倒像是个使蛮力的武夫。这和尚听到那关逸云威胁自己,顿时气得面孔通红,大声叫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此地分明是我们先占了,凭什么要让出来!” 那关逸云本就心中理亏,此时被那高大道士一顿抢白,面上一片酱红之‘色’,气得浑身发抖。他身后几名年轻弟子眼见少主即将发飙,急忙跳将起来,指着那和尚就是一顿臭骂,两边‘乱’糟糟又吵成了一团。 行真轻叹一声,上前几步,大袖轻挥,场中众人只觉一阵莫名大力袭来,不由自主便被推了开去,顿时个个面‘露’愕然之‘色’,再也不敢言语。 陆剑尘瞧他轻描淡写,眼中不由现出几分‘激’赏之‘色’,低声自语道:“‘般若龙象功’,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行真和尚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温声道:“诸位施主,还请礼让为先,凡事都好商量。”他转身面向那高大道士,微笑问道:“这位师弟也是我佛‘门’中人,又怎可妄生事端……可否将此事前因后果,说与贫僧知晓呢?” 那道士认出他乃是玄心寺弟子,倒也不敢放肆,急忙回了一礼,粗着嗓‘门’嚷嚷道:“大师明鉴,此地本是我珈蓝寺驻扎之处,本已歇息多时,谁料那伏兽谷众人眼红此地清净,硬是要叫我让给他们,这才发生了争执。” 行真和尚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伏兽谷众人,笑问道:“关少主,此事果真如此么?” 那关逸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后几名弟子嚣张之极,高声叫道:“你这和尚哪里来的?滚滚滚,别打扰了道爷们办事!” 陆剑尘微微一笑,拽着张然羽衣袖,轻声道:“走吧,轮到我们出场了。”大笑声中,他三五步走上前来,朗声道:“原来是伏兽谷众位大仙,失敬失敬!想必诸位大仙定是多年苦修,总与那些个畜生‘混’在一起,故而不大认得玄心寺‘门’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他这话暗讽伏兽谷众人借助灵兽之力,自身法力低微,那几个弟子顿时勃然变‘色’,关逸云却愈发面‘色’‘阴’沉,挥手拦住身后众人,低声道:“原来‘混’元宗陆师兄也在此地,倒是小弟我失礼了,今日之事,我就卖陆师兄和行真师兄一个面子,不再计较。只不过,我伏兽谷创派千年,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哼!告辞!” 第三十一章 融钧尊者 他怒气冲冲转身就走,身后几个弟子急忙跟上,也不知以往飞扬跋扈的少主为何转了‘性’子,今日倒是如此忍让。 行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施礼道:“有劳陆师兄出面相助,小僧在此谢过。” 陆剑尘摆了摆手,笑道:“伏兽谷那少主实在讨厌,我也看他不顺眼,行真和尚无需挂怀。” 行真微微一笑,转身面对着那高大僧人,行了一礼,道:“原来是珈蓝寺的师弟,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那高大僧人回了一礼,尚未应答,便只听身后的帐篷里传来一声轻叹:“石头,究竟因何喧哗?” 随着这声音传出,一个削瘦的身影缓缓走出,却乃是一位老年僧人,身着一件古旧僧袍,面目平和,显是涵养极好。 那被唤作“石头”的僧人急忙躬身施礼,结结巴巴解释道:“师父,不是我,是他们!啊,不对,是走了的他们……” 那老僧眉头一皱,低声道:“什么你们他们的,胡闹!” 那“石头”僧人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似乎是怕极了他这师父,翻来覆去就是说不清和究竟。他身旁行真和尚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温声道:“方才只是些琐碎杂事,惊扰了大师清修,还望海涵。” 那老僧微微抬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回礼道:“原来是玄心寺的高人,失敬失敬,贫僧乃是珈蓝寺现任主持,法号‘融钧’。” 行真面‘色’微变,恭声道:“原来是‘融钧尊者’,小僧玄心寺低辈弟子行真,久仰尊者大名。” 那位融钧尊者面容苍老,满脸皱纹,闻言不由展颜微笑道:“玄心寺佛法‘精’深,怎是我区区珈蓝寺可比,倒是老衲失礼了。” 两人寒暄半晌,融钧尊者似是想到了什么,微一欠身,摆手道:“站在‘门’外着实失礼,还请行真禅师入帐一叙,可好?” 行真略略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见陆剑尘微微点头示意,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合十道:“如此……叨扰大师了,请!” 两人并肩走入帐中,融钧尊者却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摆了摆右臂衣袖,温声道:“石头,你随那两位少侠四处走走,切不可惹是生非。”言罢,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只不过,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却叫张然羽无意间看到,那融钧尊者挥手之时,袖管空空‘荡’‘荡’,分明是少了一只右臂!他脑中似有灵光一现,一时竟然愣住。 融钧尊者那位壮汉徒弟身躯一颤,面‘露’几分喜‘色’。他三两步来到张然羽与陆剑尘之前,像模像样的合十行礼,粗声粗气高声道:“两位少侠有礼了,贫僧乃是珈蓝寺‘门’人,法号……呃,贫僧,贫僧没有法号……”他挠了挠头,憨笑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 陆剑尘忍俊不禁,笑问道:“大和尚,没有法号……那你叫做什么?” 那粗豪汉子拍了拍‘胸’膛,高声道:“俺叫王石头,这名字是俺师父给俺起的!呵呵呵呵。” 陆剑尘挤了挤眼睛,贼笑道:“原来是‘石头’大师,失敬失敬!”此话一说,连张然羽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汉子眉头皱了皱,摆手道:“俺不是‘石头大师’,俺就是石头!对了,你们两个可是要去哪里玩儿啊,带上俺同去好不好?” 陆剑尘大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就走,张然羽微微一笑,紧随其后。三人大摇大摆向前而行,谈笑甚笃。对于这憨厚耿直的汉子,师兄弟两人也是颇有好感。 三人行不甚远,便只听身后一声高呼:“大哥,你怎么来了!”张然羽微微一怔,听出这正是沈云的声音。 他急忙回身看去,只见沈云一副游方道士的打扮,面‘露’几分疲惫之‘色’,正惊喜地看着自己,不由微笑上前,道:“小云,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我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你,干什么去了?” 沈云嘿嘿一笑,答道:“我刚一上山,就被拉去参加什么‘选拔比试’,这才刚刚结束,可算累死我了!”两人说话之间,陆剑尘与珈蓝寺的王石头也早已靠了过来,沈云愕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突然指着那位“石头”壮汉,惊呼道:“我认得你,方才比试你就在我旁边的台上,真是厉害!” 那壮汉王石头挠了挠头,憨笑道:“原来是你这小道士,你那灵符也是不弱,俺也很佩服你呀!”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原来,这两人比斗之时早已相识,四人相互介绍一番,王石头与沈云两人随师父修炼时日尚短,对于陆剑尘这位少年高手也并无耳闻,只当他是张然羽同‘门’师兄。 沈云初来咋到此地,倒也不急着去于师父若愚真人汇合,四人略一合计,决定共同游历一番,见识见识仙道各‘门’各派的风采。 四人勾肩搭背向前而行,绕过一处山梁,只见仙道诸派的帐篷渐渐稀少起来,却多了许多各派的年轻弟子流连于此,不由略有些惊讶。陆剑尘自告奋勇上前询问,稍后归来之时,面‘色’却变得极为古怪,众人追问再三,他才吞吞吐吐地低声解释道:“那些弟子说,前方不远之处驻扎的‘门’派,是……是清璇派。” 他本以为三人闻听此言,必定会大呼小叫,有所行动,谁曾想三人都是无动于衷。张然羽是生‘性’淡泊,而沈云与王石头则是从未耳闻,故而面上皆是一副淡然神‘色’。甚至于,那王石头还好奇地问了一句:“清璇派,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怎么……也是修真‘门’派么?” 陆剑尘当即栽倒,惨叫道:“你们几个白痴,还是不是男人啊!连清璇派都不知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气得七窍生烟,团团直转,张然羽实在看不过眼,只得小心翼翼开口道:“陆师兄,那个清璇派……莫不是东海孤岛之外,‘门’人尽是‘女’子的那个‘门’派?” 陆剑尘这才恢复了几分神采,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叹道:“还是我这师弟正常些,比他们两个木头强多了!” 谁料他刚感叹一句,冷不丁张然羽耸了耸肩膀,自语道:“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门’派不是也有‘女’子么?” 陆剑尘“噗通”一声栽倒于地,顷刻间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闲话少提,且说四人略略商议一番,却架不住陆剑尘的强烈要求,只得继续向前而行,踏上了这一场“寻芳”之旅…… 一路之上,不断可见到仙道各派的年轻弟子,或兴奋,或沮丧,个个流连不去,显然都是抱了与他们同样的心思。 陆剑尘对着那些弟子指指点点,兴奋不已,谈笑之间,四人已然来到一处空旷的山谷地带。只见偌大的山谷之中,坐落着十数座巨大的帐篷,素雅洁净,着实不凡。山谷之外正有两名‘女’弟子守护,将慕名而来的众弟子拦在‘门’外。 陆剑尘回头笑道:“这里应该就是那清璇派的驻地了,果然美妙之极,哇哈哈哈……” 张然羽在他身旁微咳两声,似是自语般说道:“嗯嗯……不知道陈师姐喜不喜欢这个地方。” 陆剑尘顿时仿佛被踩了尾巴的一样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张师弟,我……我纯洁专一无比,你要替我作证啊!” 于是,三人笑闹之间,都再也没有了游览一番的兴致,便索‘性’退出了山谷,各自返回驻扎之地。 只不过,方才在这清璇驻地‘门’前流连之时,他们都未曾发觉,远处的一座帐篷之内,一个窈窕倩影静静站在那里,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眸中闪现出说不出的温柔和思念。 这少‘女’身形高挑,一身白衣胜雪,乌黑长发束于背后,相貌清丽无俦,更带着几分英武之气,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却不料身后有人轻拍她的肩膀,这少‘女’微微一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碧衣美貌‘女’子微笑看向自己,柔声道:“一月师妹,如此深思,又是有什么心事么?” 这少‘女’勉强一笑,急忙岔开话题,道:“没有,我……我只是有些倦了,林师姐,那少年英雄会,可是在三日之后正式召开么?” 那绿衣美貌‘女’子点了点头,叹道:“一月师妹,师父她老人家对你寄予厚望,你可要全力以赴啊!” 白衣少‘女’急忙点头应声,心中却不禁涌现出几分遐思:“少年英雄会……也许,那‘‘淫’贼师弟’,他……他也会参加吧?” 三日之后,阳华山玄心寺中,少年英雄盛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三卷完) 第一章 初次比试 三日之后,清晨。 天际远方,橙红‘色’的朝霞渐渐褪去,团团洁白好似棉絮般的云朵漂浮在天边,点缀着犹如宝石般湛蓝的天空。 天高云碎,和煦而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微风徐徐拂过,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此时此刻,玄心寺所在的西域阳华山中,足有数百丈方圆的巨大主峰之上,早已是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实可谓热闹非凡。 偌大的山巅广场之上,早已竖起了整整十块十丈余宽、一丈余高、平坦有如打磨过的大石,大石之旁,更有一片与之齐平的树木矗立了起来,一片碧绿中,白‘玉’似的石台在阳光下炯炯生辉。最奇特的是,石台四周还升起了一道道红‘色’的屏障,三‘色’辉映,更是将峰顶那块数百丈的空地点缀得美丽无比。 石台外围四周,站满了仙道各派的诸位‘门’人弟子,个个神情恭谨,却掩不住满脸的兴奋之‘色’。一时间,四处皆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正是众弟子眼见如此场面,神情‘激’‘荡’之下,情难自禁。 峰顶上的十座石台,乃是呈天干之位排列,彼此间相隔俱有十数丈之远,围出了偌大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另有一座巨大石台,台下耸立着一张数人高的巨大红榜,红榜之上却是一片空白。而仙道三大派各有数十人到场,分别占据“甲、乙、丙”三位之一,在诸般仙道‘门’派之中人数最多。张然羽随着陆剑尘一起,静立于“乙”位之旁,正是‘混’元宗诸人所站之地。 而玄心寺乃是东道主,‘门’下数十僧人自然占据了为首的“甲”位,为首之人,赫然正是渡相方丈。 “当”,一声浑厚悠远的钟鼎之声传来,回‘荡’在峰顶茫茫云海之间,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原本略有些喧哗的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倏然间数声清响传来,只见三大派掌‘门’各自飘然而出,身子一晃,便已然站在了正中的石台之上,玄心寺渡相方丈站在最前方,‘混’元宗宗主天机真人与灵宝派掌‘门’乾清秋则略略靠后。 只见渡相方丈双手合十,高喧了一声佛号,朗声道:“十年一度,少年英雄会于玄心寺再次召开,承‘蒙’仙道各派诸位仙长赏面,方有今日如此一番盛会,老衲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他向着四周微微施礼,顿了一顿,又道:“此次比试因循往年旧例,并无改变……至于三甲奖励,则是由蔽寺所出,众位可先行观赏一二,请看!” 说至此处,他略停了停,继而将手一扬,一座小巧剔透的银‘色’古钟凌空浮起,映着晨间朝霞,散发出微微的光芒。此物一出,仙道众人之中有见多识广者,早已失声叫了出来! “东皇钟!竟然是东皇钟!” “天啊!上品灵器东皇钟,怎么会在玄心寺手中?” 渡相方丈微微一笑,头顶那银‘色’古钟愈发透亮起来,只听他朗声道:“此物正是东皇钟,相传乃是仙界太一仙君所炼法宝,不知何故流落人间。我玄心寺无意间得到此宝,深知其中奥妙无穷,故而不敢独占,特将之摆置台前,作为少年英雄会夺冠奖励。”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这东皇钟乃是上古灵器,位列人间《灵器榜》之中,更是高居于第十三位,乃是一件极好的防御‘性’法宝,更是无数人觊觎许久的灵物。一时间,台下的众弟子不由跃跃‘欲’试,兴奋莫名。 ‘混’元宗的队伍之中,陆剑尘斜眼瞥了身旁的张然羽一眼,悄声笑道:“小师弟,怎么样,对那东皇钟可有兴趣?” 张然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若是说有兴趣,又能怎样?” 陆剑尘嘿嘿一笑,道:“那又何妨,我们找个机会……去把它偷回来,不就得了!嘿嘿……” 话音未落,便只见前方的陆长风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陆剑尘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张然羽更是暗自偷笑,心中畅快无比。 待到众人平静下来之后,‘混’元宗天机真人与灵宝派乾清秋也先后上前,宣布此届少年英雄会中,取得第二、三两名的弟子,也各有相应奖励,皆由三大派提供。只不过,这奖励虽也丰厚之极,但比起那东皇钟实在差了不少,倒也未曾引起众人过多关注。 于是,又是一番例行的鼓励之后,渡相真人抬手轻扬,高声喝道:“玄心钟鸣,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他话音刚落,只听钟鼎声再度响彻天地,“当当当当”接连数声,声震云霄。张然羽听在耳中,忽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前方,只见与众长老站在一起的慕容紫‘玉’也正回头看来,眸中也有些跃跃‘欲’试,两人目光‘交’接,都有些甜蜜羞涩的感觉。 最后,又是一声高昂的钟鸣声传来,两人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仙道众弟子早已各自散去,四处寻找比试擂台,‘混’元宗‘门’人也早已散开。 张然羽略一思忖,便径直走向那标有“戊”字的擂台,果然远远见到十余人正站在台前,而正有位一老僧站于台上,手捧着一叠木牌,微笑不语。 待他行至那十余人之中,这白衣老僧又细细清点了一番人数,这才微笑开口道:“诸位小友,可否都是‘抽’中了‘戊’位?若是再无异议,我们这就开始‘抽’签对决吧!” 众人纷纷点头,那老僧轻轻扬袖,一阵金光闪烁之后,他已是两手空空,而众人手中却各自多了一枚木牌。那老僧微笑解释道:“诸位小友每人手中的木牌之上,标有相应的对应‘门’派,分批捉对比试。而比试地点,正是在这‘戊’位擂台。每座擂台皆有十六名参赛弟子,各有号码,今后比试便是由一号对十六号,二号对十五号,依次类推。待到晋级之后仍是如此,十座擂台最终决出十名优胜者,进入大会前十之列,另行决定胜负。” 张然羽这才恍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只见其上写着一个古篆大字“二”,正是‘抽’中了二号签位,与那位‘抽’中了“十五号”的别派弟子对战。他抬眼茫然四顾,只见同擂台的各派弟子神情各异,却着实看不出哪一个才是那‘抽’中了“十五号”签的弟子。 张然羽乃是初次参赛,不明个中究竟,正自踟躇,便只听那白衣老僧温声道:“‘抽’签已然结束,诸位道友可自行与师‘门’汇合,静候安排。本轮共有八场比试,还请‘抽’中一号与十六号签的两位道友稍作准备,待到辰时三刻,便要正式上台比试了。” 听得此言,众人纷纷四散开来,各自回到自己师‘门’。张然羽也随着人流走向一旁,径直来到‘混’元宗众人所在之地,只见参赛的其他三人也早已汇合于此,慕容紫‘玉’见他过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娇笑道:“我在‘壬’位的第三场,你呢?” 张然羽微微一笑,答道:“我‘抽’中了‘戊’台,第二场比试。” 两人相视一笑,却不防陆剑尘腆着脸凑了过来,嘿嘿一笑,道:“师弟真是好兴致啊……不知道你那‘戊’号台上,有没有什么别派的美‘女’师妹呀?” 张然羽面上一红,正不知如何作答,却猛然看到陆剑尘身后走来一个美丽‘女’子,赫然正是辛璇居士‘门’下,与陆剑尘纠缠不清的陈曦晨师姐。原来,‘混’元宗此番前来的‘门’下弟子共有三十二人,陈曦晨乃是辛璇居士首席大弟子,自然也随恩师前来观战。 他眼珠一转,装作茫然不知,反问道:“陆师兄你什么意思?难道你那‘丁’号擂台上……没有什么别派的师姐师妹么?” 陆剑尘愁眉苦脸地一拍大‘腿’:“可不是么!十六个人里面,十五个都是大男人,唯一的那位‘师妹’……长得活像个黑熊‘精’!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然羽微微一笑,也不接话,陆剑尘在那边扼腕感叹半天,冷不丁被人猛地掐了一下胳膊,顿时疼得一个‘激’灵,耳旁更是传来冷冰冰的低笑声:“陆师兄……你真是好兴致呀,还有心情看美‘女’?” 陆剑尘听到这声音顿时打蔫儿,苦着脸陪笑道:“曦晨师妹,我……我没有啊。”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陈曦晨寒着脸冷笑一下,转身对着张然羽笑道:“张师弟,我暂时借你陆师兄一用,没什么意见吧?” 张然羽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陈师姐尽管带走就是!”陈曦晨微微一笑,拽着陆剑尘就远远走开,陆剑尘低眉顺目,丝毫不敢反抗。 张然羽不由哑然失笑,转头一看,却见慕容紫‘玉’早已被天机掌‘门’召唤而去,不知有何吩咐。于是,他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若失,不知自己该当如何是好。 正自徘徊,却只见一身青‘色’长衫的陆长风远远走了过来,他急忙迎了上去,恭声说道:“师父,徒儿在‘戊’号位比试,方才”‘抽’中了‘二’号签,与‘十五号’比试,却不知道究竟是谁。 陆长风略略点了点头,道:“主台上的那红榜已有次序,我已替你看过,‘戊’号位的十五号弟子,乃是‘无‘欲’谷’‘门’下。” 张然羽又怎么可能听说过,闻言当即一愣,愕然道:“无‘欲’谷?这是个什么‘门’派?” 陆长风微一沉‘吟’,道:“唔……那‘无‘欲’谷’乃是极北之地一座隐世‘门’派,中土更是少有人知,竟然也来参加此番少年英雄会,着实有些奇怪。”他顿了一顿,又道:“若是我所记不差,‘无‘欲’谷’‘门’人乃是段氏家族一脉相传,现任‘门’主名叫‘段常书’,也算是个跳脱不羁的人物,与我‘混’元宗抱朴长老也是旧识。” 他思忖片刻,吩咐张然羽原地稍候片刻,自己返回到众长老之中,与静立其中的抱朴真人耳语半晌,抱朴真人顿时面‘露’惊异之‘色’,微笑着看了远处的张然羽一眼,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走了过来。 只见抱朴真人慈眉善目,身着一件灰扑扑的道袍,他本就身材矮小,此时与英俊冷傲的陆长风站在一起,更显得毫不起眼,倒像是个烧火打杂的老头儿。 “我说小子,你运气可不怎么好啊!那‘无‘欲’谷’虽只是隐居‘门’派,实力却着实不赖,只是少有人知罢了。此番不知为何,突兀前来参赛,竟然就叫你小子给遇上了,真不知是什么造化!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抱朴真人走上前来,拍了拍张然羽的肩膀,眼中满是笑意。 张然羽从未与这位“师伯”‘交’谈过,略有些尴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拜见抱朴师伯,还请师伯指教一二。” 抱朴真人笑道:“长风这家伙法力高强,怎么轮得上我这老头子指手画脚。嗯……我与‘无‘欲’谷’那段常书老儿乃是旧识,稍候便随你同去,引荐一番,也不致伤了和气。” 陆长风静立于他身后,突然开口道:“段常书此人好赌,仙道之中也算是颇有名气,加之‘无‘欲’谷’更有一手炼丹的绝活,倒也颇为繁盛。” 第二章 段氏弟子 抱朴真人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哑然笑道:“何止是好赌,简直算是嗜赌如命!那老头炼出的丹‘药’成‘色’颇佳,今次说不得也要与他赌上一赌,赢回些彩头来才是!” 说着,他又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大笑道:“长风师弟教出来的小徒弟,可不能给他丢脸,知道了吗?” 张然羽急忙拱手应是,却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句高声呼唤:“第一场比斗结束,北地散人荆无影得胜!第二场,‘戊’号擂台,‘混’元宗张然羽对无‘欲’谷段翎……” 他听到自己名字,向着抱朴真人躬身一礼,急忙飞奔赶去那“戊”字擂台,抱朴真人微微一笑,也紧随其后而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擂台之前,只见这“戊”号石台下早已站着十余个锦袍束冠之人,当先那人乃是一位老者,一身青红‘色’锦衣,面‘色’红润,笑意盈盈。他身旁则是一个少年后生,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眉目之间虽颇为青涩,却也是个十足的万人‘迷’俊男胚子。 这老者久候多时,眼见张然羽孤身前来,眼中不由现出几分异‘色’,待到发现紧随而至的抱朴真人,不由眉开眼笑,大笑着走上前去,高声道:“好你个抱朴老头儿!怎么着,莫非这参赛的小子……是你座下的弟子?” 抱朴真人哈哈大笑,随口答道:“老夫哪里有这么大的福气,我‘门’下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倒是连‘门’内选拔也不曾过关!嗯,这小家伙嘛……乃是陆长风陆师弟的关‘门’弟子。” 那老者眉头微皱,“咦”了一声,道:“陆长风的弟子?这可真算是稀奇啦……”他上上下下将张然羽打量一番,直看得这少年心中发‘毛’,这才翻了翻白眼,高声喝道:“这小子稀松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之处嘛!啧啧……” 抱朴真人呵呵一笑,也不反驳,只是摇头说道:“你这老儿……总是不肯积点口德!怎么样,要不要再赌一场?” 那老者闻言顿时两眼放光,点头如同‘鸡’啄米一般,兴奋地搓了搓手,大叫道:“好啊好啊!赌什么,赌什么,你快点说!老夫奉陪到底!” 抱朴真人斜睨了他一眼,贼笑道:“当然是赌这场比试的输赢啦!至于赌资嘛……就用你那‘生生造化丹’来抵押吧,怎么样,敢不敢赌啊?哈哈哈哈……” 那老者眼珠一转,恶狠狠地嚷嚷道:“有什么不敢,说赌就赌!我段必胜最是爽快!只不过……若是想要我那‘生生造化丹’,你这老头也不许‘私’藏,嗯……不如就以你那‘九转还灵散’与我赌一场,如何?” 抱朴真人假装犹豫半晌,直到那老者等得心痒难耐,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好吧,就如你所愿……我们来赌一赌!” 那老者兴奋地大吼一声,将身旁那少年拽了过来,大笑道:“这是我那宝贝孙儿,唤作段翎,正是我‘无‘欲’谷’参赛弟子!” 那叫作“段翎”的少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温声道:“无‘欲’谷弟子段翎,拜见抱朴前辈。” 抱朴真人呵呵一笑,道:“好个乖巧的小家伙!不错不错……”他转身向着张然羽诡异一笑,指着那锦袍老者介绍道:“这位前辈就是‘无‘欲’谷’谷主段常书,‘精’通炼丹之道……” 他话音未落,那锦袍老者已是气得满脸通红,猛地跳了起来,大骂道:“呸呸呸!好你个抱朴老头儿,老夫分明是……分明是叫作‘段必胜’!什么狗屁的‘段常输’,你才常输!” 抱朴真人强忍笑意,不理会锦袍老者在一边大嚷大叫,向着张然羽解释道:“这家伙生‘性’好赌,又偏偏取了个如此‘可爱’的名字,他自己不情不愿,索‘性’取那‘每赌必胜’之意,将名号改作了‘段必胜’。啊哈哈哈哈……” 两人正自‘交’谈,却不料那“戊”字石台上的白衣老僧早已等待多时,眼见时辰已到,便高声提醒道:“台下两位弟子还请速速上台比试,如有延误,皆以弃权论处!” 抱朴真人尴尬一笑,向着那台上的白衣老僧拱手一礼,歉然道:“贫道一时忘记,还请渡谦大师不要介怀。” 那白衣老僧微笑颔首,道:“老友叙旧无妨,还请不要耽误比斗时辰,尚有其他弟子等候,贫僧先行谢过了。” 那擂台颇高,张然羽手忙脚‘乱’爬了上去,灰头土脸站在台上,这才想起自己本是可以御剑而上的,不由略有些尴尬。而那段翎则极为潇洒的一个跃起,轻飘飘飞上台去,他本就十分俊美,又如此‘露’了一手,顿时将风头抢了过来,台下更是响起一片叫好的声音。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此时十场擂台皆有比试,张然羽所在的“戊”字台虽有段翎这“正太美男”作为招牌,召来了不少“‘花’痴”‘女’弟子,却只因两人皆无名气,又比起其他擂台冷清了不少,仅有三五十人台下旁观。 那段翎颇为秀气地微微一笑,顿时引得台下众多‘女’弟子尖叫连连。只见他恭谨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在下乃是无‘欲’谷弟子段翎,久闻‘混’元宗大名,仰慕之极,还请张师兄多多指教!” 张然羽见这少年恭谨有礼,不由心生几分好感,急忙回礼道:“段师弟少年英杰,在下也是佩服的紧!” 段翎羞涩一笑,低声道:“张师兄,请赐教!”言罢,他退后一步,右手剑诀一引,一柄散发着灰褐‘色’光芒的仙剑凌空浮起,横在身前。 台下的抱朴真人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身旁的段常书,低声问道:“无‘欲’谷一向修炼水行法术,怎么今日却以这一柄土系飞剑对敌?” 段常书微微一笑,眸中的一丝异彩稍显即逝,低声笑道:“我这孙儿天纵奇才,乃是天生土灵之体……” “什么?”抱朴真人大吃一惊,要知道灵体之身万中无一,修行本系法术更是事半功倍,实在算是修道的上上之选。如今乍闻这位无‘欲’谷少主竟乃是土灵之体,由不得他大惊失‘色’,叹息道:“原来如此,看来长风那小徒弟有些麻烦了……” 段常书傲然一笑,虽不多言,却显出了无比的自信,心中更是千肠百转,说不出的畅快淋漓,更带着几分怨恨,几分癫狂:“‘混’元宗……千年恩怨,千年隐忍,我无‘欲’谷定叫你们万劫不复!” 台下两人一人忧虑一人倨傲,却都不曾知道,段翎虽乃是万中无一的土灵之体,但张然羽这小子,却乃是五行灵体之身,实不可同日而语。 五行灵体,自古至今,唯有寥寥数人而已…… 突地,只听台上一声钟鼎脆响,张然羽与段翎的比斗正式开始了。(筒子们!群号:4246846) 段翎有飞剑护身,却并不急于抢攻,反倒是极为温雅的右手一引,那灰褐‘色’长剑向前飞出寸许,停驻不动。只见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张师兄,此剑名曰‘镇山’,乃是土行中品灵器,阁下小心了!” 言罢,他低喝一声,手指向前一引,那凌空悬浮的“镇山剑”电‘射’而出,霎时间光芒灿烂,带起一阵劲风,直冲向张然羽! 张然羽见这少年并未急于进攻,反倒先行提醒自己,不由心中好感更盛。他后退两步,也不见祭起飞剑,抬手引出一个法诀,默念两句,低喝道:“生!” 只见他身旁倏然一阵光芒闪烁,突地凝出一圈淡绿‘色’屏障,光芒闪烁连连,将张然羽团团裹住,护在当中。正是张然羽这两个月间所学木行法术,以法诀为引,将周身木行灵气凝运于身前,化作护体屏障。五行之中木克土,这屏障恰好与那土行飞剑相克,张然羽只愿固守,此举倒也无可厚非。 那灵器“镇山剑”直扑而下,当头一剑斩在这屏障之上,顿时一声闷响,‘激’起了圈圈涟漪也似的‘波’纹,段翎微微一笑,手中再次引动法诀,凌空一斩,只见那镇山剑又是一阵低鸣,剑身之上光芒更盛,再次冲天而起,狠狠斩在了这淡绿屏障之上! “砰”的一声清响,那淡绿‘色’屏障受此重击,顿时裂了开来,化作了团团碎片,渐渐消失无踪。而镇山剑去势不停,疾若闪电,又一次当头劈向了张然羽! 灵力至极,土亦克木! 张然羽微一讶异之际,那镇山剑眨眼便冲了过来,他只得再次连连后退,猛然抬起右臂,袖中玄霜仙刃立刻“嗡”的一声轻鸣,疾掣而出,当头迎了上去! 石台正中,淡蓝光芒与土褐光芒撞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张然羽与段翎身子都是一抖,两柄飞剑僵持在半空,“叮叮当当”不断传来碰击声音,斗得难解难分。 台上两人手中法诀连连引动,全神贯注催动法宝,却终究是张然羽技高一筹,加之那玄霜仙刃乃是仙器之流,远非凡品可比,连番劈砍之下,镇山剑发出一阵悲鸣,剑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嗖”地一声向后逃了开去,段翎微一叹息,扬手将其召回。张然羽也不追赶,抬手也将玄霜仙刃收了回来,低声道:“段公子,多有得罪。” 段翎看了看手中那镇山剑,只见灰褐‘色’剑光黯淡,显是剑灵略有损伤,不由又是一叹,将那飞剑收入怀中,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这飞剑之拼……却是输了。” 擂台之下顿时一片哗然,段常书更早已是***竖目,惊呼道:“仙器!这小子竟然有仙器!”他对着抱朴真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混’元宗,仗着法宝优势,果然厉害!哼,我无‘欲’谷虽势单力孤,却也并非任人欺凌!咱们走着瞧!” 抱朴真人也是瞠目结舌,闻言苦笑一声,摇头道:“此事我并不知情,你这老头……可真算是冤枉死我了!” 话音刚落,便只听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那法宝乃是我这师父所赠,有何不妥?”抱朴真人愕然回首,苦笑道:“长风师弟,你也来了。” 只见陆长风一身白衣,缓缓走至擂台前,深深看了段常书一眼,冷笑道:“‘混’元宗‘门’下素来勤修苦练,唯有我这一个另类之人,怎么……段师兄有什么异议么?” 段常书顿时语塞,少年英雄会乃是以武论道,本就不限于法宝优劣,若是‘门’派足够势大,‘门’下弟子手持神器,一路闯进决赛,也是不受规则限制的。 当然,至于这世间是否有神器存在,又是否有人足以驾驭,那就另当别论了。 且说擂台之上,段翎缓缓收起飞剑,略一沉‘吟’,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张师兄法力高强,在下远非敌手,只得勉力放手一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师兄多多包涵。” 张然羽微微一笑,和声道:“无妨,段师弟尽管放手施为便是,在下毫无怨言。” 第三章 还阳神针 段翎点了点头,伸手在腰间锦囊中‘摸’索半天,掏出了一团银光闪闪的什物。他见张然羽愕然望了过来,不由面‘色’微红,解释道:“此乃我无‘欲’谷‘门’人所修法术,唤作‘还阳针’,共有九九八十一枚。”他顿了一顿,又道:“我灵力低微,至今也仅仅勉强使出三十六枚,却已是最强的一招了,如若再次不敌,段某愿甘拜下风。” 他扬起了手中的一把银针,解释道:“此针乃是极北之地玄冰所炼,威力不凡,张师兄小心了。”张然羽听他说得直白,不由略有些尴尬感动,摆了摆手道:“段师弟客气了,请出招吧。”他顿了一顿,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段师弟,这个……今后比试之时,不必将自己法宝先行介绍一番。呵呵呵呵……” 段翎微微一笑,低声答道:“我法力低微,本就是前来见识一番,又不愿取得什么名次,自然要对师兄行个方便。”他突地扮了个鬼脸,苦着脸低声道:“都是我爷爷他非要叫我来参加,我可不愿作什么‘少年英雄’,哈哈……” 张然羽听得瞠目结舌,未曾想这少年郎如此豁达,竟是对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地位不屑一顾。正自愣神,却只听那段翎低喝一声,道:“张师兄小心,我这就要出招了!” 话音方落,便只听“嗤嗤嗤嗤”数声轻响,那少年扬手打出三十六根冰针,化作三十六道银‘色’光影,顷刻间风驰电掣,破空袭来! 张然羽微一皱眉,抬手再次祭出玄霜仙刃,却不料那无数冰针早已飞至身前,他只得连连催动法诀,玄霜仙刃上下飞舞,化作一道巨大光幕,将自己团团护住。 “叮叮叮叮”连声脆响,顷刻之间,玄霜仙刃与那三十六枚冰针撞击数下,将其尽数挡在了光幕之外。张然羽眼见安然无恙,有心撤去飞剑,却不料法诀指引之下,灵台之中倏然一阵晃动,玄霜仙刃“嗡”的一声轰鸣,竟隐隐有些不受控制,微微一顿,直向那空中的三十六枚冰针狠狠斩去! “叮”的一声脆响,只见其中一枚冰针突受重击,被这仙剑斩作两截,“当啷”一声掉落在石台上。 擂台对面的段翎早已是面如土‘色’,额上更是渗出了汗水,手中法诀连连引动,三十余枚冰针随之疾速撤了回来。只不过,玄霜仙刃不依不饶,竟瞬间脱离了张然羽掌控,向着那逃散的冰针穷追猛打,不多时便又斩断了两根! 擂台之下早已是一片死寂,忽而只听段常书一声大喝:“竟然毁我法器!哼,‘混’元宗果然好本事啊!” 那“还阳针”炼制颇为不易,段翎所使出的三十六枚冰针更是个中极品,如今一次便被损毁了三根,段常书大感心痛之下,再也顾不得矜持,张口就大声喝骂了起来。 擂台对面,段翎眼中‘精’光一闪,右手‘操’控冰针不断躲避,左手收入袖中,猛地屈指一弹! 张然羽一时间汗如雨下,但他已对那玄霜仙刃失了控制,此刻一筹莫展,阵阵无力感觉袭上心头,不由心神大‘乱’。忙‘乱’之间,他只感觉左臂微微一痒,似是被蚊蝇叮咬一般,却只以为是用力过猛,便也不再留意。 段翎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一时间颇有些得意,手上却略略慢了几分,玄霜仙刃顿时赶了上来,凌空又斩断了一根冰针,他看在眼中,不由心疼得大叫一声。 张然羽当机立断,猛地屏息凝神,强运周身灵力,尽数聚集于右手之上,向着那玄霜仙刃遥遥一指,高喝道:“收!” 随着这一字吐出,他满身灵力顿时迸发出来,化作无数道隐形的丝线,将那玄霜仙刃牢牢缠住,缓缓扯回了手中,而那仅剩的三十三枚冰针则趁机逃了回去,被段翎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再也不敢取出。玄霜刃失了对手,也渐渐不再挣扎,任由张然羽将他扯回身边,攥在手中。 张然羽甫一接触到那宝刃,心神顿时一松,却顿时灵气急剧外泄,‘胸’口一阵翻腾,喉头更是一甜,突地吐出一口鲜血! 擂台下又是一阵惊呼,陆长风眉头紧锁,正待冲上台去,却被抱朴真人一把抓住手臂,缓缓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声,眼见段常书也望了过来,四目相接,不由都有些神‘色’复杂,各自无语。 方才的情形众人看得分明,张然羽虽失了法宝‘操’控,却并无丝毫损失,反倒是强运灵力收回法宝,为段翎保住了剩余的还阳针,害得自己吐血内伤,也不知是痴是傻。 擂台之上,段翎眼见张然羽‘唇’边尚有血迹,更面‘色’苍白如纸,分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由神‘色’复杂,略有些犹豫。 张然羽见他踟躇,还以为是恼自己毁了他法宝,不由大感内疚,强忍体内痛楚,躬身深深行了一礼,歉然道:“在下驭剑之术尚未‘精’纯,无意损毁阁下法器,实在抱歉。” 段翎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愿服输,这一场比试……倒是张师兄胜了!” 张然羽心中一惊,正待推辞,段翎却已大步走了上来,一把将他双臂抱住,高声道:“张师兄宅心仁厚,小弟实在惭愧……这一仗输得心服口服,再无怨言。” 张然羽还待再言,却不料段翎伸手轻轻一抹,他顿时感觉左臂又是一痛,似是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听段翎轻声道:“好叫张师兄得知,我‘无‘欲’谷’的‘还阳针’,修至极致,并非九九八十一针,而是八十二针。至于小弟我……则是修炼了三十七枚。”言罢,他长笑一声,大步走下擂台去了,指尖隐约夹着一枚细小剔透之物,似乎竟是……一支冰针! 张然羽悚然一惊,心头似有所悟,却只听那擂台边的白衣老僧微微一笑,高声道:“‘戊’号位,第二场比斗结束,得胜者……‘混’元宗张然羽!”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随着这一声高呼,也就标志着“戊”号擂台的第二场比斗正式结束,段翎认输下场,张然羽被判作得胜者,晋级下一轮比试。 段翎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无‘欲’谷众人之间,那段常书满脸‘阴’霾之‘色’,还待再问,却被他挥了挥手打断,温声道:“爷爷,翎儿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段常书叹了口气,又向着他使了个眼‘色’,见这孙儿轻轻摇了摇头,不由更是气恼,重重哼了一声,道:“无‘欲’谷技不如人,就此告退!告辞!” 他转身扯着段翎便想离去,冷不丁抱朴真人轻笑一声,淡淡道:“段老弟,你那赌注……” 段常书微微一怔,面‘色’登时变得通红,伸手在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了个小小的‘乳’白‘玉’瓶来。他从中倒出了一粒火红‘色’的小‘药’丸,干脆利落地‘交’到了抱朴真人手中,愤声道:“我段必胜赌品出众,输了就是输了,这‘生生造化丹’给你便是了!哼!” 抱朴真人眉开眼笑,小心翼翼接过那‘药’丸,还不忘说了一句:“多谢段老弟赠‘药’。贫道却之不恭啦!嘿嘿嘿嘿……” 段常书眉头紧皱,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难明的神采。他又看了台上的张然羽一眼,带领着‘门’人拂袖而去,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抱朴真人面上笑容顿时敛去,转头看向身旁的陆长风,淡淡道:“段常书这老头儿赌品甚好,今儿个实在有些反常……你怎么看?” 陆长风摇了摇头,低声道:“区区无‘欲’谷,何足多虑。” 抱朴真人微微一笑,看了看手中那赤红‘色’丹‘药’,笑道:“没错,我们只管全力争胜便是!‘混’元宗又何曾怕过别‘门’他派!” 两人说话之间,张然羽已从擂台上走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师父师伯,徒儿幸不辱命,这一仗侥幸胜了。” 陆长风斜睨了他一眼,颔首道:“胜了便是胜了,哪有什么侥幸之说……”他终究还是关心徒儿,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叹道:“你这孩子,还是太过宅心仁厚,今日若不是为了收回那飞剑,又怎会伤及自身!唉……你那飞剑威力虽大,却颇有些驾驭不得,今后还是少用为妙。” 张然羽恭敬应声,心中却颇有些奇怪,自从“有进无出”之中收服那玄霜仙刃,它业已跟随自己数年时光,今日竟然一反常态,隐隐脱离自己掌控,莫非……是与那三十六枚冰针有关? 抱朴真人见他师徒二人不愿多言,便嬉笑着走上前来,将手中那红‘色’‘药’丸塞进张然羽手中,笑道:“你这小子果然不错!拿走这彩头吧。” 张然羽顿时慌了神,急忙推辞道:“师伯,这本是您赢来的灵‘药’,我……我不能收。” 抱朴真人瞪了他一眼,喝道:“怎么算是我赢来的?分明是你比武胜了,没给我‘混’元宗丢脸!这‘生生造化丹’对你的伤势颇有好处,拿着,不许推辞!” 张然羽面‘色’尴尬,却只听陆长风淡淡道:“既然抱朴师伯给你,就收下吧。”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连连道谢,小心翼翼将那‘药’丸收入怀中。 抱朴真人见他收了‘药’丸,又叮嘱了几句服用之法,便笑着摆了摆手,道:“既然你小子赢了,我这老头儿也就该撤退啦……嗯,再去找个擂台瞅他两眼!” 他大笑着迈步走开,随意找了个临近的台子观看比试。陆长风面‘色’不变,沉声道:“既然你已得胜,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他略想了一想,又道:“剑尘那小子也不知怎么样了,他‘抽’中的是第三场比试,如今也该上场了吧……” 张然羽哪还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急忙恭敬言道:“师父,不如我们去看看陆师兄的比试,弟子也好参详一番。” 陆长风展颜微微一笑,颔首道:“也好,我们就先去看一看吧。” 于是,两人越过人群,直向不远处的“丁”号擂台走去。远远的,便只见那擂台之前站满了围观的各派弟子,却竟是年轻‘女’子居多,足足有百十来人。 走得近了,更可听到一众‘女’子窃窃‘私’语,娇笑连连,端得是香风阵阵,‘花’枝招展。张然羽耳力颇佳,只听身旁不远几名‘女’弟子窃窃‘私’语道:“这场的比试一定要看,陆剑尘登台比试,真是太帅了!还有还有,与他比斗的是那个天戟峰秦涯,也是难得的俊男,这下可有福了!哈哈……”一名“八卦‘女’”探得情报,兴奋地手舞足蹈。 “是啊是啊,陆剑尘风流倜傥,真是完美的梦中情人呀!哼哼……这辈子非他不嫁!!~”只见在她身旁,一个身材‘肥’硕如猪的圆脸‘女’子双手捧心,‘露’出了一副‘花’痴笑容,险些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少来了!就你这猪头样,我们家小尘尘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告诉你吧,未来的陆夫人,那一定就是我啦!”有个生着一张马脸的瘦高‘女’子顿时跳了起来,指着那“胖‘花’痴”一顿臭骂,两人扭作一团,打得耳红脖子粗。 张然羽看着那马脸‘女’子模样,顿时只感觉一阵恶寒,不由打了个冷战,侧过头一看,却见陆长风早已气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猛地分开人群,大步走向擂台之前。张然羽急忙跟上,心中不由窃笑不已。 第四章 金戟秦涯 在那足有数丈之宽的“丁”字号石台上,早已有两人昂然静立,互相对视。左边那人一身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俊朗飘逸,赫然正是“‘混’元双杰”之一的陆剑尘。而他对面那人,身长八尺,手持一柄巨大金戟,一件紫金‘色’长袍迎风飘‘荡’,更衬托出几分冷峻孤傲的气息。这青年也是极为英俊的人物,比之陆剑尘不遑多让,更难得身材修长‘挺’拔,愈发显得卓尔不群。 偌大的擂台之上,两人就这般静默对视,却仿佛一道极为亮眼的风景线,吸引了无数目光凝视。陆剑尘眼珠一转,看到张然羽与陆长风就站在台下,不由微微一笑,向着他们眨了眨眼睛。他这“勾魂媚眼”轻抛之下,顿时引得围观的众‘女’子高声尖叫,陆剑尘愈发得意起来,‘挺’了‘挺’‘胸’膛,一副志在必得之势。 张然羽见他如此德行,想到那方才那“马面”叫喊“小尘尘~~”的‘摸’样,顿时只觉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看了陆剑尘一眼,满是同情不忍的神‘色’。 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只听擂台之上一声钟鼎鸣响,“丁”字台第三场比试,正式开始! 陆剑尘微微一笑,朗声道:“上届少年英雄会中,我与秦兄便曾有过一场比斗。如今再次同台比试,实在是缘分所至…今日一见,秦兄风采依旧,小弟实在是欣慰的紧呀!” 在他对面,那身着紫金长袍的青年眉头微皱,淡淡答道:“陆师弟过奖了,昔日秦某技不如人,回山之后日日苦修,只为再与陆师弟一会!闲话少说,请出招吧!” 陆剑尘叹了口气,抬手一扬,一道银光乍然闪现,化作一团耀眼虚影环绕在身前,正是他的随身法宝——灵剑“天珏”! 半空之中,这银‘色’长剑密不透风,舞出一团璀璨细密的光网,陆剑尘的声音飘然而出,充满了轻松自信的味道:“剑名‘天珏’,秦师兄……请!” 言罢,他低喝一声,手中剑诀连引,天珏剑化作一道银‘色’长虹,疾‘射’而出,向着对面的修长男子直扑而去,势若惊鸿! 那紫衫青年面‘色’微变,疾速退后两步,手中巨大金戟横于‘胸’前,只听得“铮”的一声清响,天珏剑狠狠撞击在那金戟之上,紫衫青年被撞得连退数步,大喝一声,手中金戟倏然爆发出刺眼光芒,将那银‘色’飞剑反打了回去,陆剑尘伸手一招,天珏剑倒飞而回,被他一把抓在掌中,微笑道:“数年未见,秦兄的功夫……怎好似反倒差了许多?” 紫衫青年喘了口粗气,眉目间闪现出几分煞气,高声喝道:“勿逞口舌之快!看招!”他紧握手中长戟,脚下用力蹬地,身躯仿佛利剑一般飞了起来,向着陆剑尘当头便砍了过来,竟是抱定了近战的念头! 擂台之下,众人不由轰然叫好,张然羽转身问道:“师父,不知道与陆师兄比斗那人,究竟是何‘门’何派?” 陆长风凝视着台上两人,淡淡道:“此人乃是南疆金戟峰‘门’下,唤作‘秦涯’,上届比试也有参加,正是败在你陆师兄手下,没想到本次比试又‘抽’在了一起。” 张然羽哪里听过什么“金戟峰”,不由又问起这‘门’派究竟,陆长风面‘色’如常,解释道:“金戟峰创派不过百年而已,乃是一座新兴‘门’派。创派之人乃是中原俗世一位将军,相传他无意之间得仙人点化,隐遁山中潜修百年,再次出山之时,已然练就一身高强道法,更创立了‘金戟峰’一脉,自成‘门’派。那将军昔日行军作战之时,善使一柄长戟,人称‘戟龙王’,故而修行之后,也便已随身金戟炼制为法器。” 张然羽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擂台上那比斗两人,心中正自思虑,却只听陆长风又道:“你想得没错,台上的法宝正是那一柄金戟,而这秦涯……则是那‘戟龙王’的亲生儿子,金戟峰少‘门’主。” 张然羽顿时恍然,却只听耳旁众人同声惊呼,却竟是那擂台上的状况一变再变! 陆剑尘与秦涯两人各自驾驭法宝,早已比斗半晌,堪堪战成平手。秦涯仗着一身武艺了得,手中七尺余长的金‘色’长戟上下翻飞,舞成了一团耀眼光影,与陆剑尘那天珏剑“乒乒乓乓”拼击数下,‘激’起了漫天光芒,分外夺目耀眼! 突地,那金‘色’长戟之上光芒吞吐不定,猛然迸发出一阵金光,陆剑尘挥剑横斩,银‘色’剑气与那金光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时间,竟仿佛整个石台都晃动了起来。 光芒碰撞之下,场中两人俱是身躯剧震,秦涯“蹬蹬蹬”连退数步,手中金戟猛地往台上一顿,口中默念咒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坚硬如铁的石屏顿时被炸裂了半丈有余,一道道蛇形的裂缝随着戟柄扩散开来,尽数向着陆剑尘所在方向而去! 顷刻间,秦涯飞身而起,大喝一声,手中金戟化作了一团耀芒,戟尖之上倏然间乍闪起了点点炫目之极的金‘色’厉芒,带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朝着陆剑尘直刺而出,光芒过处,竟仿佛空气都扭曲了起来,转眼间便已到了面前! 那一点金芒之后,顷刻间狂风大作,秦涯一身紫衫迎风飘‘荡’,猎猎作响,长发当空挥舞,俊秀面容之上满是狰狞杀气,气势惊人无匹,顿时引得台下一众‘女’弟子娇呼连连。 张然羽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却只听耳旁传来陆长风淡淡的声音:“这就是那‘戟龙王’独‘门’绝学,这一招唤作‘折戟沉沙’,乃是他自战场杀伐之中领悟,充斥大开大阖之意,颇难驾驭。”他微微颔首,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紧张:“这秦涯既然把握使出此招,必是对自身灵力修为既有信心,想来已是修行至灵人上阶……” 他话音未落,便只见台上长戟之势再闪,顷刻间灿烂如电!耀眼的光芒将偌大的石台映出一片金‘色’,一时间,竟将陆剑尘与秦涯的身躯尽数包入其中,好似一只巨大的金‘色’光蛋,牢牢地将方圆数丈内的空间扣入其中。 霎时间,一道道半丈余高的的旋风平地而起,在那光蛋四周盘旋翻滚,将石坪四周的一株株高大树木连根拔起,卷上了空中,呼啸着抛向了远处!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擂台四周顿时惊呼连连,众弟子纷纷退让,几个法力高强的长辈抢上前来,联手造出了一层结界,堪堪抵住那旋风侵袭。 正当此时,便只见那大团的耀眼金芒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银‘色’斑点,众人惊骇目光之中,便只见那银‘色’斑点急剧膨胀,高速旋转出一个巨大的银‘色’孔‘洞’,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不住扭动纠缠,将那金芒生生推开了一条缝隙! “嗤!!” 突地,只听一声清响传来,那银‘色’光点疾速电‘射’而出,透过金光直冲向对面,划出了一条炫目轨迹!只是在顷刻之间,一切烟消云散,石坪之上,秦涯手执金戟愣愣地站在原地,面上现出一副惊骇莫名的神‘色’,戟身之上仍然流转着淡淡光晕,却已然看不到丝毫光芒。 陆剑尘静静站在他身前,天珏剑尖轻轻点在秦涯咽喉之上,带着几分好整以暇的淡淡笑容,轻声道:“秦兄,承让!” 擂台之下,顿时一片死寂…… “好!” 不知是谁突然高喝一声,顿时引起了山呼海啸般的震动,擂台下的每个人都在拼命欢呼狂吼,掌声雷动,无数“‘花’痴”‘女’子的尖叫声穿‘插’其中,平添了几分旖旎氛围。 一片喧闹声中,只听擂台之上,负责评判的老僧一声高喝:“‘丁’位第五场,‘混’元宗陆剑尘胜!” 话音未落,便只听“当啷”一声,秦涯手中的金‘色’长戟悄然滑下,掉落在石台之上。这紫袍男子面如死灰,喃喃道:“怎么可能!‘折戟沉沙’分明已经练成,怎么可能……” 陆剑尘面带坏笑,轻声道:“秦兄,这么多年……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在修行,知道么?” 秦涯面无血‘色’,缓缓摇了摇头,突地仰天长啸一声,石坪之上的长戟化作一团光束投入手中,他跌跌撞撞后退几步,突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光,转眼消失在茫茫天际,就此离去。 陆剑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执念如此,何苦,何苦?”他从石坪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到陆长风面前,展颜大笑道:“老爹,我厉害吧?哇哈哈哈哈……” 陆长风面‘色’如常,眼神之中却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淡淡说道:“厉害?‘‘混’元归一’就是你这种用法?哼!”言罢,他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陆剑尘顿时吃瘪,苦着脸看向一旁偷笑的张然羽,抱怨道:“小师弟,你看你看……” 张然羽努力板起脸来,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师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剑尘顿时气得险些吐血,指着张然羽鼻子大骂道:“你你你……#@&*¥#@” “陆师侄,什么你呀我呀的,瞧你这副鬼样子,成何体统!”正当此时,一阵悦耳的声音飘然而来,张然羽愕然回首,只见慕容紫‘玉’手持月芒灵剑,笑盈盈地漫步走来,擂台下的围观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纷纷现出几分惊‘艳’之‘色’。 此刻的慕容紫‘玉’,一身紫‘色’长裙,细眉雪肤,窈窕摇曳,分外引人注目,再加上她本就容貌极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注视。 陆剑尘苦着脸行了一礼,叫苦道:“紫‘玉’师叔,你……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紫‘玉’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微笑道:“我那对手实力不济,本姑娘手到擒来,轻松拿下~~” 陆剑尘瞅准时机,急忙大拍马屁:“紫‘玉’师叔果然法力高强,师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五气朝元,五行归一……呃,这个,五马分尸,五内俱焚……” “行了行了行了!”慕容紫‘玉’听他越说越是离谱,急忙挥了挥手,不让这家伙继续胡说八道。她斜睨了张然羽一眼,见他静立一旁,默不作声,不由轻声嗔道:“喂,你怎么样,得胜了没有?” 张然羽心中不由一热,重重点了点头,笑道:“我和陆师兄都已取胜,正准备去看你比试,谁知道你自己来了。” 慕容紫‘玉’顿时眉开眼笑,拍手道:“本姑娘法力高强,又怎么是你们两个小子可以相比的!哈哈……”她大笑几声,突然皱起了眉,低声道:“对了,我那‘壬‘字位的对手之中,倒是有一个清璇派的丫头,实力不可小窥,着实有些棘手。” 张然羽听她说出“清璇派”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中竟不由猛然一跳,急忙故作镇定,岔开话题道:“陆师兄,不知道这一轮之中,还有什么好看的比试?我们去观摩一番也好。” 陆剑尘失笑道:“哪有什么好看的比试,第一轮比试大多实力悬殊,早早就都提前结束了。” 张然羽挠了挠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 慕容紫‘玉’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养‘精’蓄锐,明天的比试再胜一场!” 于是,三人一路穿过座座擂台,向着山下的玄心寺行去,走至正中的那一座最大擂台上时,张然羽随眼看去,只见擂台上原本数人高的空白红榜,此时早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细细一看,只见那红榜自上而下,赫然写着本轮比试各擂台的得胜弟子,以及下一轮的对阵情况。而在他最最关心的“戊”号位之中,“‘混’元宗张然羽”赫然在列,第二轮对手也早已有了分晓—— “十三号,清璇派,林瑶。” 第五章 东海清璇 翌日,清晨。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满大地,仙道众弟子如同昨日一般,齐聚阳华山颠,继续观看这十年一度的少年英雄盛会。 张然羽一个人静静站在昨日那张红榜前,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陈杂。昨日一战,他莫名其妙击败“无念谷”‘门’人,回去之后细细想来,却是那叫作段翎的少年有意放水,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今日的第二轮比试,每座擂台都只剩余八人参赛,共有四场比试。而他被排在了第二场,对手乃是清璇派‘门’下,分明正是一位‘女’子。 张然羽静静站在这巨大的红榜前,身旁人流攒动,议论纷纷,多半便是议论昨日比试结果的。昨日比试,众人公认的几位热‘门’纷纷顺利胜出,‘混’元宗卓少函,陆剑尘,灵宝派齐子桓,玄心寺行真和尚,都轻松晋级,不出预料。 只不过,更多人却是在谈论着比试之中出现的几名美貌‘女’子,慕容紫‘玉’身为‘混’元宗长老,此番破例参赛,早已吸引了无数目光,而如此轻松取胜,更是大大增加了她的人气,无数人慕名而来,前往“壬”字台观看比试。 张然羽一面细细端详红榜之上的诸位选手,一面静静聆听身旁众人谈笑,丝毫不曾引人注目。谁料刚看到“壬”字位擂台“慕容紫‘玉’”这个名字,便只听遥远的东北角一声钟鼎长鸣,忽而有人高喧道:“‘戊’号位第一场比试结束,北地散人荆无影得胜!第二场比试,‘混’元宗张然羽,对阵清璇派林瑶……” 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冲向远处的擂台,匆忙之下却也没有发现,那巨大红榜之上的“壬”号位,“慕容紫‘玉’”的下方不远处,赫然正是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称呼—— “‘壬’位十五号,清璇派,程一月。” 且说张然羽一路穿过人群,以最快随度来到“戊”号擂台之下,却只见到十余个人在台下观战,稀稀拉拉四散开来,而在那擂台之上,早有一个人好整以暇等候着自己。果然是一名‘女’子。 张然羽一跃飞上擂台,裁判的老僧上前验过木牌号码,随即远远退开一旁,只留下场中两人相视而立。只听“当”的一声,清脆的钟鼎声响起,比试正式开始。 张然羽对面那‘女’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挑窈窕。一身水绿‘色’短衫衣裳,打扮颇为干练,相貌虽不甚出众,却带着几分英气勃勃,分外飒爽不凡。他不由对这‘女’子心生几分好感,拱了拱手,道:“在下‘混’元宗张然羽,向林师姐请教。” 那‘女’子一扬眉‘毛’,轻笑道:“哟哟~~原来是‘混’元宗的高人啊,难怪姗姗来迟,摆足了架子……” 张然羽听她言语轻佻,心中顿时涌出几分怒气,冷声道:“林师姐,在下方才来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那绿衣‘女’子“扑哧”一笑,轻声道:“小‘女’子乃是清璇派‘门’下弟子,名叫林瑶,张师弟稍候动手之时可要多多留情,不要伤了和气!”她越说语气越是古怪,说至最后一句,早已是渐渐转冷,恶狠狠地低声道:“姓张的小子,你撞在姐姐我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你……自求多福吧!” 张然羽越听越是莫名其妙,正待细细追问,却只见那绿衣‘女’子林瑶柳眉倒竖,高声娇喝道:“废话少说,看招!” 话音未落,便只见她素手轻挥,袖中猛然窜出了一条丈长的水蓝‘色’长绫,向着擂台这边打了过来! 这蓝‘色’长绫灵气‘逼’人,其上有点点银光浮动,仿佛活物一般,不住游走转移,便好似银河下凡,星光闪耀。这点点银芒随着长绫摆动而向前游去,聚集在顶端复又分散而开,竟仿佛长瀑击潭,水‘花’四溅,说不出的耀眼夺目。 张然羽见她突然动手,不由微微一怔,却不想那蓝‘色’长绫片刻之间便已飞至身前,刹那间便将他团团围住,张然羽顿时眼前一黑,更只觉一阵‘潮’湿‘阴’冷的气息随之升起,纵然在黑暗之中也可看到,那长绫之上一阵光芒闪烁,竟缓缓浮现出了一只数丈有余的巨大冰龙,昂头摆尾张牙舞爪,吞吐着巨大的冰雾,向着自己纵身扑来! 看那来势,却竟是一副搏命之态!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大吃一惊,哪还顾得上藏拙,手中法诀一印,袖中玄霜刃翻飞而出,化作一道淡蓝光束,狠狠斩在了这冰龙庞然身躯之上! 那冰龙悲鸣一声,四爪连连挥舞,身躯一甩,巨大的龙尾猛然‘抽’了过来,带起了一阵刺骨寒气。张然羽飞剑未及护体,被那龙尾劈头盖脸‘抽’了个正着,顿时涌出一阵又麻又痒的奇异感觉,头发眉‘毛’更是布满了层层冰霜,浑身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生不起一丝力气。 他暗暗叫苦,心念一转之间,玄霜刃疾速飞来,一剑斩在了这巨龙头颅之上!那巨龙身躯剧震之下,渐渐萎缩变小,又被这蓝‘色’长绫吸收无踪。 只听“嗡”的一声清响,张然羽只感觉眼前一亮,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便已见那长绫正浮在空中,轻飘飘落入了林瑶手中,长绫之上赫然有一道巨大的伤痕,正是被玄霜仙刃所斩的痕迹。 张然羽心中悚然一惊,暗道侥幸。原来,方才那冰龙正是这长绫所化,张然羽那玄霜仙刃乃是冰属‘性’仙器,两者相较之下,倒是仙器将其牢牢压制,这才得胜而归。 台下众人眼中,便只见林瑶甩出长绫,将张然羽团团裹住,却被他片刻间破绫而出,莫名其妙的便分出了胜负。 林瑶法宝被破,伤及元气,一时间面‘色’苍白,愣愣看着手中那长绫,愕然无语。张然羽头发眉‘毛’上皆是层层冰霜,急忙暗自运起全身灵力,周转一圈,将那一身的冰霜都消散溶解,又扬手收回了仍自盘旋的玄霜刃,这才拱了拱手,苦笑道:“林师姐仙法神妙,在下险些便抵敌不住了。” 林瑶眉头紧缩,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呆愣了半晌,顿足叹道:“也罢也罢,你这小子法力高强,我不是你的对手!” 她突地上前几步,靠在张然羽身边,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向他耳语道:“小子,你记住了,始‘乱’终弃……可是会遭天谴的,小心一道雷劈死你哎!” “你你你……”张然羽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跳了起来,却只见林瑶冷笑两声,伸出纤手指了指天,又小心翼翼将那蓝‘色’长绫收入怀中,继而大摇大摆走下擂台去,就此认输。 张然羽一时间当场愣住,突只听耳边一声高喊:“第二场,‘混’元宗张然羽胜!”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茫茫然地走下了石坪,心中不由又浮现出了方才的话语,他猛地一个‘激’灵,暗自忖道:“我和刚才那‘女’孩儿……似乎从未见过吧?难道说,我有梦游症不成?天啊……” 莫名其妙地赢了这一场,张然羽也就顺利晋级下一轮。他走下石坪,看了看四周,只见围观众人早已无趣散开,而自己这“戊”号台的比试,倒是第一个结束。张然羽闲来无事,想了一想,便决定在这阳华山巅四处逛逛,顺便去看看‘门’内其他几位弟子的比试。 他向着擂台西方缓步踱去,一路晃晃悠悠瞧着各台比试,只见法宝光辉不断,着实‘精’彩纷呈,心中不由更是兴奋。正走着走着,却只听不远处的一处擂台之上,倏然传来一声高喝:“第二场比试结束,灵宝派邓析胜。下一场,天符宗沈云,对阵南疆散人燕惊寒……” 张然羽‘精’神一振,轻笑自语道:“亏得小云叫我一声大哥,倒是将他也有比试给忘记了,真是不该。”于是,他再不犹豫,匆忙紧走几步,来到前方不远处那擂台之前,只见台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己”,正是沈云‘抽’中的比试擂台。台下稀稀拉拉站着十数个各派弟子,显得分外冷清。 第六章 一剑惊寒 张然羽见状不由微微皱眉,稍一思索却又释然,这即将开始的下一场比试,玄心寺长老报出的那两名弟子,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自然无法吸引旁人注意。而先前的比试中,纵是他这样的‘混’元宗弟子,也只因自身籍籍无名,少有别派弟子前来观战。 说起来,大多数仙道弟子,倒是慕名而去,流连在那些名‘门’大派‘门’下知名弟子台前,也算是人之常情。 他这一思索之间,便只听那擂台之上一声清啸,却竟是沈云飘然跃下,稳当当站在石坪之上。他依然身着一件八卦道袍,束冠发簪,手持一柄丈许长幡,身负桃木宝剑,卖相极佳。 沈云静立于石坪之上,向着台下的十数名围观弟子随意瞥了一眼,却意外发现张然羽竟然身处其中,不由略微一怔,随即便浮现出几分笑容,向着他招了招手,大笑道:“大哥,你怎么来啦?” 张然羽微微一笑,答道:“我的比试刚结束,看到你这边开始,就赶来观战了。” 沈云顿时得意了起来,向着他挤了挤眼睛,正待再自夸几句,却不料身前石坪之上,冷不丁飘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清亮低沉:“我说这位道友……能不能先与在下比试,再去叙话不迟。” 他顿时悚然一惊,转身看去,只见石坪右侧之上,不知何时,竟早已懒洋洋地站着一个蓝衣青年,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竟是个翩翩俊朗公子,只叫人眼前一亮。 沈云眉头微皱,施了一礼,应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道友海涵,我们这就开始吧。”那蓝衫青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不出的儒雅俊朗。 擂台上的玄心寺执法长老唯一颔首,飘然后退至擂台边沿,高声道:“‘己’字台,第三场比试,开始!”话音方落,便只听“当”的一声钟鼎鸣响,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钟声飘‘荡’,沈云疾速向后连退数步,手中早已捏住了一张淡褐‘色’符纸。只见他默念几句,向着那符咒戟指一点,霎时间一阵烟雾缭绕,更有一道灰褐‘色’光芒自脚下冉冉升起,好似涌起了层层浓密尘土一般,将他周身牢牢护住,乍一看去,竟仿佛冒出了一团硕大岩石。 天符宗‘精’通符咒之术,玄妙无比,数百年前最为鼎盛之时,曾号称“茅山天符出,百里妖魔避”,此时虽已衰败,却仍然不可小窥。沈云所施展那一层符咒,唤作“尘烟障”,乃是一枚土行护身灵符,可抵挡外界法术攻击,也算是颇有助益。 待到自身防护完毕,沈云这才停住脚步,手中又擎了一枚天蓝‘色’灵符,低喝道:“玄雷天降,疾!” 话音方落,便只见他手指一晃,那灵符顿时燃了起来,顷刻间化作飞灰,继而石坪之上的天空突然一阵炸响,十数道细细的闪电划空而来,向着那蓝衫青年当头劈下! 自从他疾速后退,连番施展符咒开始,那蓝衫青年便始终静立不动,更面带着几分笑容,此刻眼见那闪电袭来,他竟避也不避,扬手一挥,只见一道银‘色’光芒闪过,天际之上那十余道闪电顿时消散无形,继而光芒敛去,一柄银白‘色’仙剑缓缓现出身形,凌空悬浮在头顶之上。 那蓝衫青年微微一笑,扬手一抓,那银白‘色’仙剑顿时破空而下,轻巧投入他手中。蓝衫青年轻抚剑身,头也不抬,轻笑道:“剑名‘破军’,长五尺三寸,请道友赐教……” 随着他轻描淡写般地淡淡道来,沈云竟感觉一阵压抑之极的气势涌上心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气血上涌,险些心神失守。 高手! 沈云又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手中倏然现出了十余枚各式灵符,接着,只见他默念法诀,双手向着虚空猛然抛去,高喝道:“急急如律令,去!” 霎时间,漫天符咒飞舞燃烧,纷纷化作灰烬,而天际之上顿时狂雷大作,数不清的大石、巨木、冰坨,夹杂着数十道闪电从天而降,向着那蓝衫青年狠狠轰去! 一次‘性’施展出如此之多的灵符,沈云一身灵力顿时被榨了个干净,勉强撑住了手中长幡,这才没有当即瘫倒在地,却早已是强弩之末。 待到他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心惊,方才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心神大‘乱’之下,下意识便将身上所有灵符都打了出去,此刻细细一想,却竟是被那蓝衫青年气势所‘逼’!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青年淡淡一笑,全然不以为意,手中银白‘色’“破军”仙剑飘然而出,将空中的无数飞来之物一一击碎,更幻化出一团银‘色’光幕护在身前,竟未曾有丝毫损伤! 擂台之下,随着“破军”仙剑祭起,张然羽袖中的玄霜仙刃“铮”地一声清响,竟好似棋逢敌手一般,充斥着几分兴奋的意味。张然羽眉头紧锁,暗自低语道:“好重的煞气!小云似乎不妙……” 话音刚落,便只听擂台之上,那蓝衫青年一声长笑,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尝尝我这一剑罢!”倏地,那银‘色’“破军”仙剑之上光芒乍起,化作一道耀眼流星,向着远处沈云电‘射’而去,势若惊鸿! 霎时间,那银‘色’光芒穿透了层层灰褐‘色’幕障,丝毫未曾有半分迟滞,沈云避无可避,只得勉强抬起手中长幡,奋力向前一挡! “铮!” 一声清脆无比的回音飘‘荡’开去,分外悦耳。破军仙剑狠狠撞击在他手中长幡之上,沈云顿时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雾,远远地从石坪上飞了出去!张然羽急忙纵身一跃,轻轻将沈云接在怀里,一跃登上石坪,凝视着那蓝衫青年,沉声道:“阁下法力高强,我这兄弟绝非敌手,又何必如此重手,不留半分情面!” 那蓝衫青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道友此言差矣……对敌之际不分场合,你死我活,又怎可心存‘妇’人之仁?” 张然羽一时语塞,重重哼了一声,怒道:“阁下好俊的手段!不知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蓝衫青年微微一笑,答道:“在下乃是南疆散修之人,无‘门’无派,倒是有劳道友挂怀了。” 两人说话之间,那擂台上的评判老僧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向着张然羽温声问道:“比试已然结束,不知这位沈小友伤势如何?” 张然羽早已暗自查探,见沈云只是内腑略有损伤,倒是未曾伤及经脉丹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急忙回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挂怀,我这兄弟并无大碍,只是……”他怒视着那蓝衫青年,“只是,这位道友出手狠辣,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那白眉老僧高喧一声佛号,转向蓝衫青年,温声道:“小友实力超卓,行事却过于狠厉,今后还望三思而行才是!” 那蓝衫青年眉目一敛,神‘色’恭谨地应了一声。白眉老僧这才点了点头,高声道:“‘己’位第三场比试结束,南疆散人燕惊寒胜!” 那蓝衫青年倨傲一笑,向着张然羽点了点头,道:“还请道友告知尊姓大名。” 张然羽眉头一皱,不知他为何发问,只得随口答道:“在下‘混’元宗弟子,张然羽。” 那蓝衫青年略吃了一惊,继而却抚掌笑道:“原来是‘混’元宗的高人,失敬失敬!若是在下侥幸入得十强,定要向道友赐教一二。还请道友知晓在下名号……”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张然羽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南疆散人,燕,惊,寒!” 言罢,他不紧不慢地收起仙剑,施施然走下石坪,翩然而去,顷刻间消失无踪,潇洒之极! 张然羽凝视着那青年离去方向,口中喃喃念道:“燕惊寒……好强的气势,好高深的剑术!” 随着两人针锋相对,他袖中的玄霜仙刃就在不断兴奋地轻颤。随着那蓝衫青年的背影消失不见,刹那间,仿佛冥冥中的一丝明悟,张然羽心中竟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自己与这“南疆散人”燕惊寒,必有再会之时! 只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那消失不见的蓝衫青年燕惊寒,正在阳华山颠之上独自前行。 脚下不停,他微微低下头去,凝视着怀中紧抱的,那一柄仍在微微颤抖的“破军”仙剑,‘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突地抬头看天,轻抚着手中宝剑,喃喃自语道:“‘混’元宗,张然羽!哼!后会……有期!” 第七章 珈蓝神卜 这一天的比试十分‘激’烈,竟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时分,才终告结束。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却也并未出人意料,仙道众人眼中的几个夺标热‘门’均顺利过关,晋级无碍,而三大派‘门’下的十位弟子,也兵不血刃闯入下一轮,可谓皆大欢喜。 只不过,纵然如此顺利,每个人却都心知肚明,如此两轮淘汰,去芜存菁之后,剩下来的弟子,哪一个都不可小窥。 那蓝衫青年燕惊寒离去之后,张然羽便带着沈云出了比试擂台,一路寻到了他那“顽童师父”若愚真人,将这少年‘交’给了那老头,少不得一番抱怨。若愚真人心中有愧,也不敢辩驳,便索‘性’抱着仍自昏‘迷’的沈云告辞而去,返转下山。 待到张然羽一个人回到玄心寺住地,众人的比试早已结束,众人吃过斋饭,陆剑尘少不得得意洋洋地炫耀一番,又遭了慕容紫‘玉’不少白眼,一番折腾之下,早已到了入夜时分,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日的第三轮比试。 ※※※※ 夜已深。 四下无声,周围一片漆黑。 张然羽一觉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地却感觉有人轻拍手臂,大惊之下,立即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却发现一片黑暗之中,竟有一个人静静站在‘床’边,凝视着自己!他顿时大吃一惊,猛地一瞧,却发现那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竟然是一位故人。 只见这人身着一件素白僧袍,面带几分微笑,说不出的儒雅温和,赫然正是玄心寺首徒——行真和尚!这僧人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眼见张然羽转醒,这才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张师弟,贫僧深夜叨扰,多有得罪。” 张然羽心中愕然,脱口问道:“行真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真和尚歉然一笑,道:“今日月明星稀,张师弟可有雅致……陪贫僧一同外出赏月?” 张然羽顿时无语,心中更对这扰人清梦的和尚骂了几万遍,犹豫半晌,这才点头道:“既然行真师兄有此雅兴,在下奉陪就是。” 于是,行真和尚当先引路,两人打开‘门’走了出去。旁边的几间厢房都是一片漆黑宁静,想必是‘混’元宗其他弟子早已睡着,两人轻手轻脚走出院落,沿着小路穿过偌大寺庙,从那一天经过的偏‘门’走了出去,来到了阳华山中。 此时已是深夜,黑暗降临在这巍峨耸立的山峰,苍穹之上一轮冷月,将清辉洒向大地。繁星满天,两人静静走在山林之中,夜风习习,隐约带来一阵‘花’草的清新味道,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晚风拂面,略带了些凉意,张然羽‘精’神一振,顿时消去了几分困倦。他强忍着心头的疑‘惑’,只是随在行真和尚身后,一路向山上行去。两人一路无话,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隐约可见山巅上的无数帐篷,赫然正是仙道众‘门’派驻扎所在。 行真和尚向着他微微一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蹑手蹑脚在众多帐篷中穿行而过,直奔西北角方向而去。那里,有两座并肩而置的灰‘色’帐篷,孤零零挨在一起,丝毫不曾显眼。 行真和尚在那左首的灰‘色’帐篷之前停住脚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轻声道:“玄心寺弟子行真,奉渡相方丈师尊懿旨,前来聆听融钧前辈教诲,打扰前辈清修,还请见谅……” 张然羽随在他身后,这才知道,原来行真和尚真正的目的,是来找这位“融钧前辈”,只不过,却又不知为何,将自己也一并带了来,着实有些蹊跷。 他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数天之前的情形,顿时醒悟了过来——这位“融钧前辈”,莫不就是当日那个大和尚王石头的恩师,珈蓝寺主持,融钧尊者? 果然,片刻之后,左首的帐篷内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竟是以“传音入密”之术,径直传入他二人耳中,颇为洪亮: “两位小施主不必多礼,还请进来说话……” 行真和尚微微一笑,向着张然羽使了个颜‘色’,两人伏下身子,一前一后钻进了那狭小的帐篷之中。 甫一钻入这狭小的帐篷,张然羽却顿时发觉,其中的空间极为广阔,足有十数丈方圆,而两人纵然站直了身子,也不会触及帐篷顶端,原来,这不起眼的破旧帐篷,竟有着极为高深的法力加持! “两位小施主,此地颇为简陋,老衲多有怠慢,还请坐下说话。”帐篷正中之处,一个灰衣白眉的老僧盘膝而坐,面带几分微笑,面目温和慈祥,果然正是那珈蓝寺主持,融钧尊者。 行真和尚微微一笑,两人盘膝坐下,与融钧尊者面向对视,张然羽不由略有些局促。却只听融钧尊者轻咳两声,温言问道:“两位小施主,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行真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好叫融钧前辈得知,掌‘门’师尊吩咐我前来拜访,托我向前辈转达一言,还请尊者兑现数日前的诺言,为本寺占卜一卦。” 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冷不丁行真手指向他:“这位便是‘混’元宗张小友,前辈神机妙算,早已算到他也将前来阳华山参赛,我今日便将他带来了。” 融钧尊者低呼一声,看向张然羽的眼中顿时带了几分异样神采,又细细瞧了几眼,不由叹道:“原来竟是那日来访的小友,老衲眼拙,一时竟然不察,还请海涵。” 张然羽急忙行了一礼,道:“晚辈‘混’元宗张然羽,拜见融钧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向那老僧空‘荡’‘荡’的右臂衣袖…… 融钧尊者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面上顿时现出几分‘激’赏之‘色’,叹道:“陈年旧事,休得再提。如今的天下……可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面上一红,正不知如何应答,便只听那老者摆了摆手,道:“也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想必也不愿听我这个老家伙唠叨。老衲这就为你们卜出一卦,也算是兑现诺言了。” 行真和尚闻言顿时大喜,急忙拜谢道:“多谢前辈赐卦,晚辈二人感‘激’不尽!”他向着张然羽轻声解释道:“珈蓝寺‘精’通占卜之术,上可测天心,下可测人念,端得是神妙无比,仙道之中尊称为‘神卜’。师尊特命我前来此地,求融钧尊者为蔽寺卜上一卦。只不过,融钧前辈当日指明要见你一面,我这才叫上你同行。” 张然羽愕然问道:“我与前辈从未相识,他怎么会知道我也来参赛?” 行真尚未答话,融钧尊者便已轻笑出声,温言道:“张小友无须疑‘惑’,老衲曾经欠下一个人情,那人指明要我为你占卜一卦,故而有此一行。” 还没等到张然羽开口发问,融钧尊者早已低下头去,摆‘弄’着眼前的几枚铜钱,头也不抬,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此人辈分极高,便是连我也要叫上一声前辈,仙道之中也算是颇有名气,道号唤作‘朽木’……” 朽木道人?! 张然羽悚然一惊,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茫茫然说不出话来。而那融钧尊者早已左手捏出了几个法诀,向着那几枚铜钱吹了一口气,只听“咚咚”几声轻响,那好端端摆在地上的几枚铜钱顿时滴溜溜地滚动了起来。融钧尊者左手竖起三指,飞快地捏动了几下,那铜钱顿时滚动得愈发快速,只留下了一串残影。 张然羽眼前占卜开始,不及多想,急忙与行真和尚一起注视这那铜钱,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不多时,融钧尊者眼前一亮,额上倏然涌出几丝白光,照耀在那几枚铜钱之上,一阵刺眼之极的金光顿时闪现开来,璀璨莫名。继而光芒敛去,只见那几枚铜钱翻身落定,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其上刻着不知什么样的‘花’纹,分外诡异。 “此卦乃是为玄心寺所占,张小友还请稍候。”融钧尊者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几枚铜钱,却突地皱起了眉头,自语道:“风山渐,初六,天辅,京‘门’,上九……奇怪,奇怪!” 他皱眉沉思半晌,自语道:“风山渐彖曰:进得位,往有功,止而巽,动不穷。初六象曰:鸿渐于干,小子义无咎。” 行真面‘色’微变,急忙问道:“前辈,可是有何处不妥?”融钧尊者看了他一眼,叹道:“此卦凶中蕴吉,虽有大凶之兆,却又终流为平缓,想必是因祸得福。”他皱了皱眉,又道:“如此说来,贵寺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该当有一场大劫才是。” 第八章 月下重逢 若是旁人这般说来,行真和尚必定不肯相信,玄心寺身为仙道三大支柱之一,派中高手如云,又怎么会有什么大劫降临。首选更新最快的.只不过,既然是号称“神卜”的珈蓝寺主持如此言明,却也不由得他信了几分。行真大惊之下,一头跪倒在地,急道:“还请尊者指点‘迷’津,救玄心于水火之中!” 融钧尊者苦笑两声,道:“天道循环,变化无常。老衲只会占卜吉凶,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忙……”话虽如此,他却架不住行真苦苦哀求,犹豫半晌,终于道:“也罢也罢,老衲一人法力不足,小友回寺之后,可告知尊师渡相亲自前来,合两人之力,尝试解读此卦,看看可否有什么补救之策。” 行真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称谢。那融钧尊者摆了摆手,又将几枚铜钱摆在地上,道:“两位小施主还请噤声,老衲这就为张小友卜上一卦,还朽木那老头一个人情。” 说着,他袖子一抖,左手掐了几个法诀,那几枚铜钱又如同刚才一般滴溜溜转了起来,越来越快,化作了一团残影,看不清虚实。 张然羽心知这一卦所指正是自己,不由振奋‘精’神,紧紧盯着那几枚团团旋转的铜钱,一眨也不敢眨。 融钧尊者又向着那铜钱吹了一口气,只见这几枚铜钱越滚越快,竟然渐渐发出了一阵轻烟,将它们包裹在其中! 这一卦的过程大异于方才那一卦,甚至连张然羽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同。融钧尊者面‘色’一肃,咬了咬牙,双目倏然一亮,额上猛然冒起了几分白光,向着那铜钱照‘射’而去! 谁料白光所至之处,一团若隐若现的青烟涌了出来,将白光缠绕击散,竟然丝毫突破不得。融钧尊者也未曾见过如此卦象,一时间竟是急得额上渗出了汗来。突地,只见他猛然屏息,继而一声高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射’在那铜钱外的烟雾之上! 轰!! 只听一声巨响,那烟雾猛然炸了开来,震得三人心神一颤!一时间,烟雾弥漫,目不可辨。不多时烟雾消散,张然羽睁大了眼向下看去,却顿时当场呆住! 那几枚散落在地上,用来占卜的铜钱,此时此刻,竟化作了团团铜屑残渣,一片粉碎! 张然羽惊愕失望之余,甚至无意发现,融钧尊者面‘色’枯败如同死灰,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三人震惊于此,默然无语。半晌,还是融钧尊者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干涩无比,叹道:“张小友命数奇特,有神物护佑,老衲推算不出你的命势,这一卦……算是失败了。” 张然羽还待再问,他已然摆了摆手,道:“老衲有些乏了,两位小施主还请回吧。” 两人明知他这是送客,便只得恭恭敬敬行礼告辞。我就去。待到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帐篷,行真和尚顿时面‘色’一敛,皱眉道:“张师弟,今日之事……” 张然羽顿时会意,急忙回应道:“行真师兄请放心,今日之事,在下绝不会泄‘露’半句!” 行真和尚见他知趣,也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问道:“小僧这就要回寺去了,张师弟可愿与我同行?” 张然羽回想起方才的卦象,心中涌出一片纷‘乱’,一时间只想自己细细想个究竟,便摆了摆手,推辞道:“行真师兄还请自便,在下……在下仍有些杂事需要处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行真见状,不由微叹一口气,抱了抱拳告辞而去,自顾下山。张然羽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四周无数的漆黑帐篷,耳旁传来阵阵虫鸣,一时间心头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自顾自站了一会,张然羽轻叹一声,轻手轻脚从宿营地中走了出去,向着前方漫步而行。此时已是深夜,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张然羽走着走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许多往事,也回忆起了许多故人。 他漫无目的地一边前行,一边回味往事,不知不觉间,竟然向着山巅深处行去。直到绕过一座山梁,张然羽这才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四处更是一片漆黑,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迷’路了。 他看了看四周,眼前的景物一片陌生,再加上漆黑静谧,又哪里找得到回头的路。这少年挠了挠头,不由自嘲地一笑,索‘性’放开了脚步,向着密林深处举步行去,只感觉山势渐渐向上,竟是来到了一座山梁之中。 密林渐渐稀疏了下来,张然羽走着走着,只感觉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片孤崖,孤崖之上正有一株苍松傲然矗立,迎着满天银亮的月光,仿佛也沾染了几分禅意…… 月凉如水。 张然羽缓缓走向那孤崖,静静站在苍松之下,向着无边的天际眺望,只见冷冷苍穹之上,一轮圆月高悬天际,他痴痴望着,一时竟是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竟然是京城中的那一夜…… 同样的繁星,同样的月光。 还有,那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个曾经千百次出现在他梦中,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不由闭起了眼,向着幽幽明月祈祷,祈祷今生今世,还有再见之时…… 一时间,四周一片漆黑,静谧无语。 “你……是谁?”突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呼,略带了些讶异,竟是个悦耳的‘女’子声音。张然羽听着那声音,不由身躯一震,只感觉熟悉之极,却又完全不敢相信!他自嘲地一笑,低声自语道:“我真是神经过敏,竟然连幻觉都这么真实!” 谁料此话一出,那‘女’子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只不过,却早已带了一丝颤抖…… “是……是你吗?” 张然羽顷刻间愣住。 他怔在原地,心中不知千转百转涌出了多少个念头,只感觉心‘乱’如麻,想要回头,却又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看! 他只感觉身后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片刻的静默之后,那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之中,更带着几分泫然而泣的味道:“张然羽……你这个呆子!大白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瞬间,张然羽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胸’膛之中更是一阵鼓胀,兴奋得好似要爆炸了开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样一个‘女’子,依然是一身白衣胜雪,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欢喜,静静站在月光下,注视着他。山风习习,温柔地拂过她的衣襟秀发,衬着如雪一般的肌肤,清理无双,恍若仙‘女’一般。 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引住了满天月辉,映着绝美的容颜,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眼中仿佛有光芒闪烁,晶莹透亮,在这黑暗之中也遮掩不住。那‘女’子噙着泪,嘴角却又带着一丝笑容,仿佛黑夜之中绽放的的百合‘花’,月光洒在她身上,带着一抹凄清的美丽…… 张然羽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只感觉满天的月华都失了颜‘色’,眼中心中,都被这一个倩影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所有。 程一月! 这千百次出现在梦中的‘女’子,此时此刻,就俏生生站在他眼前。 他屏住了息,深心处也不知转过了多少话语,却最终都不曾说出口来,只是勉强挤出了一句。 “一月,我……。” 那少‘女’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这‘淫’贼!搞得好像欠钱不还一样!真是的!” 张然羽眉头微皱,叹道:“一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一月面‘色’一敛,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她俏脸一红,羞涩笑道:“谁知……竟然遇到了你。” 张然羽哑然失笑,道:“我也是睡不着,‘迷’‘迷’糊糊来到这里,看来我们果然有缘,竟然能够再次相见。” 程一月“扑哧”一笑,嗔道:“真是油嘴滑舌!长进了不少嘛!” 她想了一想,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一棵高大的古树下,向张然羽招了招手,笑道:“我们先坐下来,再慢慢说吧。” 张然羽应了一声,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靠着背后的古树,望着天际苍穹之上的点点繁星,心中一片喜悦安详。 这样沉默了一会,程一月突然开口,道:“这夜‘色’……真的好美。” 张然羽心中一阵紧张,“嗯”了一声,却再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倒是程一月自顾自说了起来:“这些天住在山上,我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来这个地方,靠着这棵松树,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微微一笑,扬起了头,轻轻说道:“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的时光,京城的夜‘色’,也是这么美。” 张然羽呼吸一窒,讷讷道:“一月,我……”话未说完,程一月便早已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张小贼,当日一别,似乎已有两年了吧。为什么你……从没有去找过我?” 张然羽顿时语塞,那少‘女’却不待他回答,惨然一笑,自顾自说道:“你知道吗……你走后的第三天,我就瞒着爹娘出了京城,一路赶去委羽山找你……” 张然羽听得心头一热,忍不住鼓起勇气,牵住了那少‘女’的手,只感觉一片冰凉,却说不出的滑腻柔软。他心中不由一‘荡’,再也舍不得放开。 黑夜中,没有人发觉程一月涨红的脸颊,倒是她悠悠的话儿悄然飘散开来,回‘荡’在这孤崖之上:“那一段日子实在难熬,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又孤独地没有人可以说说话,只好整夜整夜的看天,来打发夜晚的时光。” 张然羽心中一痛,握紧了那少‘女’的手,叹道:“一月,我……我对不起你。” 程一月嫣然一笑,带着几分妩媚,仿佛连她周围的夜‘色’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只听她幽幽一叹,道:“我又没有怪你,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只是,最终也没能找到你。” 夜‘色’深深,四下无人,只有身旁的树林深处不知名的地方。远远传来野外虫鸣,低沉幽幽,如倾如述。 微风吹过,林间树梢倾动,沙沙作响。张然羽心中突地泛起了几分难言的滋味,他终于又鼓起了几分勇气,牵着那少‘女’的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 他分明感觉到那少‘女’身躯一僵,又渐渐地放松下来,接着缓缓将偏过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静静靠在一起,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缓缓蔓延,带着几分旖旎的味道,充斥在心中,只叫人无比满足。 这夜‘色’,忽然间多了几分温柔。 良久,张然羽轻声问道:“一月,你……如今身在什么‘门’派?又怎么会来到阳华山中?” 程一月咬了咬‘唇’,轻声道:“三年之前,我被师父收作徒儿,带回山‘门’潜修。这一届的少年英雄会,由我代表本‘门’前来参赛。” 第九章 玄霜认主 她展颜一笑,向着张然羽眨了眨眼睛,道:“我入‘门’时日尚短,对于仙道的事情一无所知,师父说我是天生水灵之体,乃是修道的上佳资质,也就对我青睐有加。请牢记” 张然羽愕然问道:“你那师父尊号如何?又是什么‘门’派?” 程一月笑道:“据师姐们说,我们这一脉在仙道之中算是大有名声,唤作‘清璇派’,地处东海外的仙山之中。而师尊她乃是第十三代‘门’主传人,仙道中人尊称为‘水霓裳’。” 清璇派?! 那个全派上下皆是‘女’弟子,备受仙道众多男弟子瞩目的清璇派? 不知为什么,张然羽乍一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字,心中顿时感到这一阵轻松,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出的念头,竟然是—— “还好还好,一月待在那里……还是很安全的!” 诶,如此看来,大凡男人,心思都是比较“奇特”的…… ※※※※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的温暖,夜风静静拂过,带起了几丝凉意,分外怡人。过了一阵,程一月突然开口,轻声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张然羽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道:“说来话长,自从那天京城一别,我也发生了许多事,今后若是有机会,再细细说给你听吧。” 程一月甜甜一笑,嗯了一声,就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靠在张然羽肩头。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彼此都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直到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点点繁星也随之缓缓隐没入云,程一月突然“啊”的一声低呼,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嚷嚷了起来:“惨了惨了,又是一夜没有回去!这可怎么办……大师姐一定又要念了!哎呀哎呀,都怪你!”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委屈地嘀咕道:“关我什么事嘛,又来……”程一月顿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叫道:“你这大白痴,还敢说!”她索‘性’一把揪住张然羽袖子,边扯边嚷嚷:“好呀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倒要看看,当年盖的那个章还在不在!” 张然羽哭笑不得,任由她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袖,却冷不丁“当啷”一声轻响,竟有一件东西从袖里滑落,掉在了地上。首选更新最快的程一月咦了一声,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却发觉乃是一柄尺长短剑,通体晶莹剔透,更带着几分刺骨寒意,灵气沛然,赫然正是那仙器法宝,玄霜仙刃! 程一月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大叫道:“这是什么宝贝?真漂亮啊……” 张然羽略带些自豪地微微一笑,答道:“这宝贝唤作‘玄霜仙刃’,是我几年前得到的一件法宝。” 程一月越看越是爱不释手,将那宝贝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半晌,小心翼翼地注入了几分灵力。倏地,只见那玄霜仙刃剑身之上猛然一亮,竟瞬间迸发出团团淡蓝‘色’光芒,柔和地光芒将这少‘女’包裹在其中,渐渐泛起了一阵‘波’‘浪’般的光幕,翻滚涌动,闪烁连连。 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生怕其中另有古怪,急忙抢上前去,右手抓向那光幕之中,却只感觉一阵如同海‘浪’般的延绵巨力传来,竟将他的臂膀顺势推了出来。 还未等到他再次将手探入,便只见那光晕闪烁之间,已然渐渐变弱,程一月的身影也渐渐浮现了出来。只不过,在张然羽眼中,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从前的程一月,纵然容颜绝美,更带着几分飒爽英姿,却独独少了几分飘然出尘之意。而此时此刻,身处一片蓝‘色’光幕之中的她,虽然依然是那一身白‘色’长裙,依然是同样的绝世容颜,举手投足间,却隐约间带了几分灵气,一双眸子也愈发透亮了起来。 一时间,竟仿佛九天玄‘女’降落凡尘,飘然若仙,清丽不可方物。 光芒渐渐敛去,这少‘女’缓缓转过了头来,手中仍然抓着那柄玄霜仙刃,只是略带了几分茫然,开口问道:“好奇怪,我怎么感觉这法宝与自己本为一体,仿佛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谁知此话乍一出口,便只见那玄霜仙刃突地光芒绽放,继而缓缓漂浮而起,围绕着这少‘女’飞舞盘旋,竟好似欢愉之极一般! 张然羽见到如此情景,心头莫名一动,竟猛然间回想起当年自己初次得此至宝,据百晓散人所说,此剑乃是以万载寒冰‘精’魄炼化而成,贵为水属仙器,威力无匹。而程一月则是天生水行灵体,如此说来,她果然正是这仙器的绝配主人! 他这一思索之间,程一月早已将那玄霜仙刃递还了回来,只是眼神之中仍自带着几分爱惜和不舍。张然羽想到这少‘女’对自己的心意,一时间愧疚之心大起,便起了补偿的念头。他摆了摆手,道:“看来这法宝与你更有缘,不如……就送给你吧。” 程一月心中顿时一喜,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却偏又摇了摇头,硬是将这法宝塞还给了张然羽,低声嗔道道:“你这白痴,少来!休想这么轻易就打发了本姑娘!”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却只见程一月右手一挥,怀中倏然间飞出一捧水绿‘色’耀眼光芒,如同一道耀眼闪电,在天际之间盘旋不休,微微晨曦之中更显得分外耀眼夺目,赫然正是一柄五尺余长的宝剑! 只见这少‘女’得意一笑,傲然道:“此剑名曰‘白虹’,列于《灵器榜》第二十七位,乃是清璇派至宝之一,师尊特赐我此行暂用,怎么样,比起你那玄霜刃强得多吧!” 张然羽哭笑不得,未曾想玄霜仙刃贵为仙器之尊,却被这少‘女’与区区一件中品灵器相提并论,甚至还……“强得多”?! 他还未出言解释,便只听“嗡”地一声,袖中乍然迸发出一阵光芒!继而一团淡蓝‘色’光影电‘射’而出,忿然迎向了那灵器“白虹剑”! “砰!!” 突地,只听天际之上一声巨响,那光芒耀眼,盘旋不休的白虹剑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栽倒了下来。程一月大惊失‘色’,素手轻挥,将那法宝召回手中,却只见那原本光鉴照人,宝气充盈的白虹剑,此时却竟然在剑身正中……裂开了偌大一个缺口! 顷刻之间,宝剑变废柴…… 程一月瞬间面‘色’惨白,手中捧着那一柄“白虹废剑”,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师尊说这白虹剑贵为中品灵器,清璇派镇派之宝……怎么可能!” 张然羽嘴上不说,心中却不免对那清璇派看低了几分,堂堂一件“镇派之宝”,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损毁残缺,如此看来,这‘门’派虽有些名气,却也只是所谓“金‘玉’其中”罢了。 只不过,他却没有想过,自己福缘之深厚,世所罕见,所得法宝各个威力绝伦,且不说这《仙器榜》之上有名的法宝“玄霜仙刃”,单只是在那“有进无出”之中捡到的十数件宝贝,就足足抵得上一个仙道小‘门’派的全部珍藏。 当然,更不用说那一柄藏身在他右臂之内,神秘莫测的银青长剑了…… 且说张然羽眼见程一月黯然伤神,不由心中大为怜惜,扬手一挥,将那犹自盘旋闪烁,得意洋洋的玄霜仙刃收了回来,歉然道:“一月,这玄霜刃倨傲不驯,我也拿它没有办法……” 程一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大白痴!现在本姑娘法宝毁了,今天的比试怎么办!” 张然羽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将手中玄霜刃献宝一般地递了过去,讪笑道:“一月,这个……赔给你!” 那玄霜仙刃倒也实在争气,轻鸣一声,霎那间光芒万丈,剑身周围顿时凝结出偌大一片冰霜,耀眼之极! 突地,它缓缓腾空而起,向前飘飞而去,在程一月灼灼的注视之中,玄霜仙刃轻轻割开了这少‘女’肌肤,只见几滴鲜血滴落在晶莹剑身之上,这仙器法宝顿时一阵光芒闪烁,团团水蓝‘色’光晕自剑身之上‘荡’漾开来,将这少‘女’竟然包裹其中。一时间。灵力四溢,仙气沛然。 张然羽看得瞠目结舌,此情此景,与他当年偶遇那困龙珠时的状况全无二致,如此说来,这法宝竟然……自行认主了! 虽然失了如此一件厉害宝贝,张然羽心中却出奇的欢喜雀跃,心中更是不由升起了几分憧憬——水属仙器与水行灵体的结合,不知将会发出多大的威力! 只不过,在他心中,欢喜‘交’加的最主要缘由,分明便是——此刻“行贿”成功,未来机会大把喔! 第十章 纯钧仙剑 翌日,比试继续。首选更新最快的经过前两轮的淘汰,去芜存菁之后的诸位仙道弟子,各个自信满满,对于少年英雄会的憧憬更是加深了不少。 本轮‘抽’签,张然羽被排在了第一场比试,对手乃是仙道古派“三清‘门’”的一位低代弟子,灵力仅有道人上阶,道法倒是中规中矩,守成严谨,更加上几分运气,竟然一路闯进了第三轮。而张然羽虽失了玄霜仙刃相助,却胜在灵力充盈,早已修炼至灵人上阶,距真人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一番比试下来,张然羽仅仅施展了几个五行夹杂的法术,那三清‘门’的弟子就败下了阵来。他自己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当作自己近来刻苦修行,灵力大涨的缘故,却不知这五行法术信手拈来的本事,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那三清‘门’的弟子本就法力低微,又如何招架得住。 待到作为评判的玄心寺长老宣布他取胜,张然羽便从擂台上一跃而下,他闲来无事,便又开始四处游‘荡’,随意观看比试。 至于程一月那座擂台,张然羽纵然有心去观战,却也颇有些避之不及,万万不敢靠近半步。只因为,那一座宣布比试排位的红榜之上写得分明,程一月正是在“壬”字位的擂台之上,而与她同组之中,另有一个‘女’子,论姿‘色’与这“恶‘女’”不分上下,论名声更是显赫万分。 正是那位‘混’元宗九长老,慕容紫‘玉’! 自从看到这无比“玄妙”的榜单排布之后,张然羽的心中,便始终充斥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叫他心神不宁,纷‘乱’一团。‘混’元宗之中朝夕相处,这少年又如何看不出不出慕容紫‘玉’对自己的情意,而在他心中,只怕也是有着几分窃喜,几分期冀。 但是,程一月的突然出现,完全扰‘乱’了他的心绪…… 当年阳华山中偶遇慕容紫‘玉’,那惊‘艳’绝伦的一瞥,虽然始终深藏在这少年心底,也许,却只是一份莫名的悸动。而程一月…… 京城时光,这少‘女’与他从相识到相知,从误会到暧昧,经历了太多太多,一件件往事萦绕心头,又如何能够忘怀? 此情此境,又该如何选择?如何放弃? 张然羽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如何抉择,也只有不断逃避,不断躲闪。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心中,对于这两个完美无缺,天仙也似的美丽‘女’子,都有着几分异样的情愫…… 张然羽漫步在阳华山颠,一时间心‘乱’如麻,耳旁传来阵阵兴奋雀跃地呐喊声,正是各自‘门’派的仙道弟子助威欢呼。他走着走着,突然只见前方一处擂台之外,挤满了无数年轻‘女’子,显然是有什么仙道俊杰在此参赛,吸引了如此之多的“追星”少‘女’驻足。 他眼光随意一扫,恰巧看到人群之中站着两个少‘女’,掩不住的满脸兴奋,长相倒是极为“奇特”,一个‘肥’胖之极,一个瘦高马脸,赫然正是当日所见的那两位“狂热粉丝”! 张然羽微微一怔,心念电转之间,顿时猜到了这座擂台上即将比试的将是何人。请牢记他摇了摇头,窃笑道:“小尘尘……你魅力还真是不小嘛,嘿嘿……”这少年想得忍俊不禁,一时间兴致大起,便小心翼翼挤开人群,一路窜到了这座擂台之下,果然见到石坪边缘刻着一个苍劲大字——“丁”,正是陆剑尘所在的比试台号。 而此时此刻的擂台之上,一个长眉白袍的老僧静立一旁,此外便空无一人,分明是比试两人尚未登场。 擂台之下闹哄哄地吵个不停,大多是些慕名而来的仙道弟子。半晌之后,那白眉老僧抬头看了看天,上前一步,高声喝道:“‘丁‘字位第二场比试即将开始,还请参赛弟子速速登台!” 话音方落,便只听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倏然传来,众人眼前一‘花’,便只见一个黑‘色’身影电‘射’而至,稳当当站在了擂台之上,向着四周抱拳微笑,得意洋洋。 此人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身负一柄连鞘长剑,相貌倒是颇为俊朗,最出奇的却是肩头伏卧的一只火红‘色’小兽,乖巧可爱,顿时惹得台下一众‘女’子尖叫连连,眼睛都直了几分。 张然羽面‘色’一变,暗自冷笑道:“原来是伏兽谷少主,这比试果然有些看头……”原来,那擂台上的黑衣青年,赫然竟是昔日旧识。 西域伏兽谷少主,关逸云! 对于这位‘性’情暴戾的少主,张然羽实在是半点好感也无,冷哼一声便不再去看他。擂台下的众人吵闹了一阵,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那白眉老僧向着关逸云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又四处看了一圈,这才皱起了眉,高声喝道:“还请另一位比试者速速上台,若是再无踪影,老衲便要以弃权论处了……” “哎呀呀,来了来了!真是的,催什么催嘛,像勾魂儿似的……”他话音未落,便只听人群外一声高呼,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却只见西南方向的人群渐渐分向两旁,一个高大男子缓缓向前走来,一身白衣胜雪,身负长剑,面目俊美无俦,赫然正是“‘混’元双杰”之一,陆剑尘!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四周人群之中,早已有无数“追星‘女’”两眼放光,蠢蠢‘欲’动,更有些胆子大的早已尖叫了起来。陆剑尘充耳不闻,倒是向着人群之中的张然羽眨了眨眼睛,接着,他看了看眼前那一座高大的石坪,嘿嘿一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做出了一个……无比“潇洒”的举动——手脚并用,撅着***爬上了擂台! 顷刻间,原本喧闹的人群死一般地寂静了下来,那石坪上的白眉老僧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陆剑尘早已站直了身子,甚至还惬意无比地拍了拍手,这才抚掌大笑道:“‘混’元宗三代弟子,陆剑尘在此!” 擂台之上,那位伏兽谷少主关逸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陆剑尘如此作为,与他方才那一番故作潇洒比起来,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只见陆剑尘微微一笑,耸了耸肩,向着那白眉老僧行了一礼,朗声道:“这位大师,如今参赛两人皆已到齐,请问比试是否可以开始了?” 那白眉老僧早已回复镇定,闻言点了点头,温声道:“比试开始,两位少侠还请点到为止!”话音刚落,便只听“当”的一声钟鼎脆响,宣告着这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擂台之上,关逸云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躬身一礼,道:“陆师兄,法宝无眼,还请多多照应,点到即止……”谁料话未说完,便被陆剑尘一阵大笑打断,高声回应道:“关少侠平日里“雷厉风行”,怎么今天唧唧歪歪,倒像是个娘儿们?嘿嘿……” 擂台之下顿时一阵哄笑,关逸云涨红了脸,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陆剑尘,休要逞口舌之快,本少爷今日定叫你血溅当场!” 陆剑尘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低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血溅当场!来吧……”说着,他右手法诀一引,银‘色’的天珏仙剑电‘射’而出,漂浮着横在‘胸’前,散发出淡淡白光。 关逸云满脸戾气地哼了一声,也抬手握拳一挥,只听“当啷”一声清响,他身后那一柄连鞘飞剑顿时光芒绽放,缓缓漂浮至半空之中。关逸云冷笑一声,右手倏然一震,那剑鞘顿时倒飞而回,显出了这飞剑的本来面目。 刹那间,一阵红得耀眼的光芒猛然间绽放,层层‘荡’漾开来,擂台之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陆剑尘眉头微皱,低声道:“我说怎地,原来是‘纯钧剑’,难怪有些嚣张的本钱……” 只见半空中的那一柄仙剑法宝,剑身赤红如火,层层热‘浪’也似的光芒翻滚涌动,仿佛一条狰狞凶残的火龙,擂台之上更似乎顷刻间置身于火海之中,阵阵灼热难当的热‘浪’飘‘荡’开去,擂台下围观的众人惊呼一声,齐齐倒退数步,暂避锋芒。 关逸云仰天长笑,高声喝道:“不错!此剑正是我伏兽谷至宝‘纯钧剑’,受死吧!!”他猛地捏起一个剑诀,右手挥动之间,低声断喝道:“疾!” 随着他法诀引处,纯钧剑如同灼灼火龙,带起了一阵暴虐劲风,强猛刚烈,霸道无比地向前压了过去! 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在这仿佛燃烧的火焰之后,关逸云好似上古火神一般傲然而立,整个人都似乎有些扭曲模糊起来…… 顷刻间,一阵沛然难当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灼伤了肌肤。陆剑尘面‘色’一变,疾速连退数步,天珏仙剑银‘色’光芒暴涨,璀璨之极,顿时将那赤红热‘浪’压了下去!他右手两指向前一引,低喝一声:“去!”天珏仙剑猛地光芒暴涨,瞬间化作了一团银‘色’光束,迎着那张牙舞爪的火龙疾‘射’而去,迅若闪电! “铮!” 一声呼啸,一声清鸣,仿佛瞬间同时发了出来,那银‘色’光束与赤红火龙当头撞在了一起,霎时间各‘色’光芒‘交’相辉映,璀璨耀眼。顷刻间,仿佛排山倒海一般,巨响厉啸猛然涌现,在熊熊焚烧的火焰之中,震耳‘欲’聋! 无边无际的火焰充斥在擂台之中,顿时将一切吞噬灼燃…… 台下众人顿时一阵异口同声的惊呼,更有些胆小的‘女’弟子尖声叫了出来。 片刻后,在无边的灼‘浪’之间,倏然冒起了一阵细小的银‘色’光点,越来越亮,竟然将赤红的火焰也掩盖了下去!不多时,在众人诧异无比的注视之下,只见天珏剑如同九天之外突现的流星一般,从茫茫火海之中窜了出来! 陆剑尘额上早已渗出了几丝汗水,嘴角却仍是带着几分微笑,只见他右手或屈或握,连连引出了几个法诀,半空中的天珏仙剑光芒暴涨,重又掉转剑尖,冲入了火海之中! “轰隆!!”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脚下的偌大石坪仿佛也颤抖了几分,那茫茫火海如受重击,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竟然渐渐地收缩退却,缓缓敛为一团,重又凝结成了一柄赤红的狭长飞剑,漂浮在半空之中,正是那一柄纯钧仙剑。 只不过,此刻的纯钧仙剑,早已无复方才的那般气势卓然,剑身上的赤红光芒也变得孱弱了几分,显是方才的拼斗之下,以落败而终。 擂台之上,伏兽谷少主关逸云面‘色’惨白,扬手收回了纯钧剑,冷声道:“想不到两年不不见,陆兄功力竟然‘精’进至此,佩服,佩服!” 陆剑尘也抬手一招,顺势收回了天珏剑,闻言顿时朗笑道:“过奖过奖!好叫关兄知晓,纵然纯钧剑威力无匹……也要看‘操’控它的主人是谁吧!”说着,他促狭地眨了眨眼,“法宝天‘性’有灵,若是知道自己竟被阁下如此运用,只怕会被活活气炸吧~~嘿嘿……” 关逸云气得七窍生烟,踏前一步,手上连连掐出几个法诀,高声念了三句晦涩咒文,右手向着前方骈指一点,只见他肩头的那火红‘色’小兽低吼一声,双目倏然间变得通红无比!接着,那火红‘色’小兽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擂台上,恶狠狠地盯着陆剑尘,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心中诧异之时,便只听擂台上的关逸云好似发了羊癫疯一般,猛然张口发出一声尖锐长啸,那火红‘色’小兽身躯一僵,顷刻间迎风而涨,瞬间化作了一只丈许之长的庞然巨兽! 第十一章 赤焰妖兽 张然羽孤身一人静立在擂台下,乍一见这异兽现身,顿时眼前一亮,继而便听到身旁一阵聒噪,乃是几个别派弟子在窃窃‘私’语。我就去其中一人问道:“周师兄,这,这是什么怪物……怎么生得如此狰狞!” 那“周师兄”微微一笑,轻声道:“伏兽谷‘精’通驯兽之术,此兽正是为少谷主关逸云驯养,唤作‘赤焰兽’,身为妖兽上阶,实力不可小窥,在仙道之中也算是大大有名。曹师弟你入‘门’时日尚短,故而不识得此等异兽。” 那“曹师弟”应了一声,又疑道:“这‘赤焰兽’灵力仅有妖兽上阶,连灵兽也算不上,哪里有什么出奇嘛!周师兄你又唬我……” 他那“周师兄”轻声一笑,压低了声音答道:“上古兽类修行不易,这世间纵然妖兽也是极少的,且大多都被那伏兽谷驯养。更何况大凡灵兽皆聪颖无比,不输人类,加之‘性’情刚烈,又怎么可能有人驯服的了?你这小子见识不多,说话倒是还真狂啊!嘿嘿……” 那姓曹的师弟“切”了一声,不服气地低声道:“哼!谁说灵兽不易得见,我们大雪山中那冰湖里面,不就有一只护山神兽吗……”他话未说完,便被那周师兄一把捂住了嘴巴,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张然羽听他二人说得有趣,不由转身随意看了一眼,只见身旁共有七八名弟子,皆是一身白‘色’长袍,身负长剑,分明是同一个‘门’派,最为出奇的是,这七八个弟子所穿的白袍下摆,都绣着一只淡金‘色’的鲤鱼,稍有些古怪。 张然羽不以为意,心中倒是对那“周师兄”方才的话起了几分兴趣。若是依他所言,妖兽之流已是人间修士所能驯服的最高品阶,那么自己的貔貅朝歌,岂不是…… 这一思索之间,只见擂台之上,那火焰异兽仰天低吼一声,低沉沙哑,却隐约带着几分压抑沉闷,只见它张开大口,缓缓探出了两只尖利獠牙,身躯微微伏地,四肢一蹬,向着陆剑尘扑了过去! 刹那间,一阵腥臭气息迎面扑来,陆剑尘不慌不忙后退一步,手中天珏仙剑向前一斩,堪堪点在那巨兽额头之上,只听“砰”地一声清响,那巨兽被击得身躯一震,连退数步,怒气冲冲地低嚎一声,却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陆剑尘出手便击退这巨兽,自己却被那一阵巨力反冲,“蹬蹬蹬”连退了数步,这才勉强站稳。他喘了几口粗气,嘿嘿一笑,道:“关少主的‘赤焰兽’果然厉害,不愧是妖兽上阶,不错,不错!” 关逸云心中得意洋洋,正想喝骂几句,却不料陆剑尘话锋一转,指着那“赤焰兽”庞大身躯,大笑道:“你看看,这么大个身子,膘‘肥’体壮,也不知宰了之后,能剔出多少斤‘精’‘肉’来,这可得……可得卖多少银子哇……啧啧!” 擂台下的围观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顿时又是一阵哄笑,便是连张然羽也有些忍俊不禁。首选更新最快的而那伏兽谷少主关逸云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当场吐血,他发疯似的大吼一声,猛地催动法诀,那“赤焰兽”面目狰狞,周身倏然散发出阵阵热‘浪’,仿佛熊熊火焰腾然而起,它四蹄猛地一蹬,又一次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陆剑尘早已有所准备,低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点东西尝尝罢。”他面‘色’肃然,大袖一挥,双手连连催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随着法诀施展,陆剑尘身前空气一阵模糊,渐渐浮现出一个三尺大小的太极‘阴’阳鱼图案来! 这‘阴’阳图通体银‘色’耀芒,四周灵气氤氲,缓缓向外扩展延伸,不多时,竟扩充为一个足有丈余的巨大圆球。陆剑尘额上早已满是汗水,显是‘操’控得颇为费力,只见他勉强展颜,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低声道:“‘混’元无极,收!” 话音方落,便只见那‘阴’阳图之中猛地散发出一阵极强的吸扯之力,霎时间狂风大作,那原本张牙舞爪的赤焰兽一声尖声哀嚎,四肢顿时瘫软下来,瞬间被吸入其中,再无踪影。 擂台上下,顷刻间沉寂下来。 关逸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巨大的‘阴’阳图,声音枯涩沙哑,勉强开口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陆剑尘诡异一笑,大摇大摆上前几步,将手探进那巨大的‘阴’阳图之中,随手一拽,便将那赤焰兽一把提了出来。只见这异兽又变回了乖巧可爱的火红‘色’小兽模样,双目紧闭,早已昏‘迷’不醒。 陆剑尘抬手一扬,又将这赤焰兽抛还给关逸云,这才无比正式地辑手一礼,轻声笑道:“关少主,承让,承让!”虽然两人俱都无损,但明眼人都知道,胜负早已分了出来。 关逸云手中抓着那赤焰兽,静静站在擂台上,愣了一会,突然抬起眼来,双目早已变得一片血红,充斥着几分狠厉怨毒之‘色’。只见这青年瞪视着陆剑尘,嗓音低沉沙哑,轻声道:“陆剑尘,今朝之耻……他日关某必将千倍百倍奉还!”他从擂台上一跃而下,猛地拨开众人,转身就走,匆匆消失在人海之中。 擂台之上,那白眉老僧皱了皱眉,高声宣布道:“‘丁’号位第二场,‘混’元宗,陆剑尘胜!”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此话一出,擂台下突然一静,却又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来。陆剑尘微微一怔,面上不由浮现出几分浅浅笑意,向着台下一众“‘花’痴少‘女’”抱拳行礼,又惹得众‘女’子尖叫连连,两眼光芒大放。 陆剑尘潇洒地转过身来,向着那白眉老僧行了一礼,这才大摇大摆走下擂台,直向着人群中的张然羽行来。一路之上,人群自发让出一条小路,这白衣青年翩然而来,剑眉星目,潇洒绝伦,端得是‘迷’煞万千少‘女’。 张然羽撇了撇嘴,对于他这爱“耍宝”的师兄,也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陆剑尘径直来到他身前,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旁若无人般地大笑道:“小师弟,怎么样!师兄我刚才在台上……帅不帅?” 张然羽贼笑一声,低声道:“陆师兄,你……真的要我说实话?”此话一出,旁观的众弟子顿时哄笑一片。 陆剑尘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苦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没口德了!”他随手给了张然羽一拳,笑道:“走!咱们这就去找我家那老头子,也好向他显摆显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擂台,一路说笑着向前而行。没走多远,陆剑尘突然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咳了一声,嘴角竟然渗出几丝鲜血来!张然羽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一把将他扶住,急急问道:“陆师兄,你……你怎么样?” 陆剑尘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那姓关的小子果然有些本事,竟然‘逼’得老子使出绝招,这才勉强胜了。”他见张然羽急得团团‘乱’转,不由心中一暖,强打‘精’神,调笑道:“方才关逸云那小子所用的飞剑,唤作‘纯钧’,乃是伏兽谷镇派之宝,历来为‘门’主所驭,未曾想……竟然落在了他这败家子的手中。” 张然羽见他满不在乎,急道:“师兄,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陆剑尘大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纸糊成的一样!那‘纯钧剑’号称上品灵器,我与它拼斗一场不落下风,也算是难得了。”说话之间,他面‘色’一片惨白,分明是身受内伤,强自支撑。 张然羽心中惶急,却猛地灵光一现,匆忙在自己怀中‘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枚小小的粉红‘色’‘药’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将这‘药’丸递给了陆剑尘,笑道:“陆师兄,此乃疗伤圣‘药’,你快些将它服下吧。” 陆剑尘斜睨了他一眼,调笑道:“什么狗屁‘圣‘药’’,你说了我就信啊?切……”话虽如此,他却仍是乖乖地接过那‘药’丸,随手抛进了嘴里。 倏地,陆剑尘面‘色’一变,猛然间就地盘膝而坐,竟然当场行功疗伤。张然羽不敢怠慢,便在一旁***,只见陆剑尘周身散发出淡淡白光,七窍之中倏然间升起一阵青烟,吞吐连连,约莫运行了半柱香的时辰,这才缓缓收归体内。接着,陆剑尘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面‘色’早已是一片红润之‘色’,哪里还有半分萎靡之态。 谁料他醒转之后,却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张然羽瞧。 张然羽被他瞧得心中发‘毛’,结结巴巴问道:“师……师兄,你还好吧?” 陆剑尘也不回话,仍然盯着他一阵猛瞧,半晌之后,却突然开口问道:“小师弟,你方才那枚‘药’丸……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然羽心中猛地一跳,讷讷答道:“这‘药’丸是从……是从无念谷段真人那里赢来的,似乎是叫做什么,什么‘生生造化丹’。陆师兄,你没事吧?” 陆剑尘顿时愣住,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忽地一跃而起,狠狠给了张然羽一个爆栗,大骂道:“你这败家玩意儿,什么都不懂就‘乱’送东西!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张然羽莫名其妙挨了他一记,不由满腹委屈地叫冤:“师兄……你,你干嘛打我?” 陆剑尘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哇哇大叫,这样疯疯癫癫地折腾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说你败家还不乐意了?无念谷‘生生造化丹’,那可是‘生生造化丹’哎!仙道之中疗伤一等一的圣品灵‘药’!你你你……你竟然这么轻易就送给了我!哎呀呀呀,这天大的人情……叫我怎么还啊!” 张然羽微微一怔,这才晓得他心中所想,不由摇了摇头,微笑道:“无妨,灵‘药’本就是用来疗伤,更何况你是我师兄,实在是天经地义。” 陆剑尘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少年,见他一脸诚恳,愕然半晌,终于苦笑开口,道:“你这小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唉,也罢……”他拍了拍张然羽肩膀,笑道:“师兄我记得你这情分,今后若是有了机会,自然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两人边走边聊,陆剑尘随意抬眼向前一看,忽然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指着前方一座巨大擂台,回身笑道:“你瞧,我那老爹还真是好兴致,竟然也在看比试!”他一拽张然羽,兴冲冲地发足狂奔,“快走快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竟然入得了我家老头子的法眼。” 两人小跑而至,只见陆长风静立于擂台之下,正与一位灰袍老僧低声‘交’谈。陆剑尘悄悄踱至他身后,还未出声,陆长风淡淡话语早已飘然传来:“剑尘,此番比试如何?” 陆剑尘耸了耸肩,向着张然羽偷笑道:“还是被发现了,真是的!”他面‘色’一肃,恭谨答道:“爹,孩儿轻松得胜,幸不辱命。”说着,他将张然羽一把拽了过来,笑道:“小师弟也得胜而归,实在是给我们青寰峰长脸啊~~” 第十二章 金刚神掌 陆长风“哦”了一声,转过身来,面‘色’倒是和缓了许多,轻声道:“如此甚好,你们两个都很不错。首选更新最快的” 陆剑尘顿时乐开了‘花’,正待开口自夸几句,却只见那灰袍老僧早已转过身来,轻笑道:“长风兄,这就是‘门’下两位弟子么?果然年少英杰,潇洒非凡啊!” 陆长风微微一笑,轻声答道:“师兄谬赞了,这正是我那两个劣徒,还请师兄日后多多关照。”他向着师兄弟两人招了招手,唤道:“你们两个,快快来拜见。这位前辈乃是珈蓝寺高人……” “融钧前辈??”他还未说完,张然羽却早已惊呼出声,心中更是惊诧莫名。只见眼前这位灰衣老僧,慈眉善目,右臂空空‘荡’‘荡’,可不正是那位珈蓝寺高人,融钧尊者! 陆长风眉头微皱,低声喝道:“放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张然羽话已出口,早已晓得不妥,此刻只得认错:“弟子行事孟‘浪’,还请师父责罚。” 那灰衣老僧,融钧尊者却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长风贤弟莫怪,这位张小友与老衲乃是旧识。这个,看在老衲的薄面上……” 陆长风面‘色’稍霁,恭声道:“既然是融钧师兄开口,这劣徒也算是有天大的面子了。”他略带了些疑‘惑’,问道:“只不过,我这徒儿入‘门’仅有两年,融钧师兄又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融钧尊者微微一笑,道:“好叫陆师弟得知,数日之前为兄受故人之托,为这位小友占卜一卦……” 陆长风顿时一惊,失声低呼道:“我这小徒何德何能,竟可得到‘神卜’屈尊垂青……” 融钧尊者失笑道:“我说长风老弟,你我二人相‘交’已有百年,怎么还是如此客套!师兄我为虚名所累,又哪里是什么‘神卜’了!” 陆长风却并未答话,只是盯着张然羽一阵猛瞧,如同看到了何等的怪物一般,直看得这少年心中发‘毛’。陆剑尘站在一旁,此刻凑过头来,调侃道:“师弟,你好大的面子哇!师兄我今后可就跟着你‘混’了……” 张然羽听得苦笑不已,一时间却不知应当如何应答。所幸笑言解释,恰好为他解围:“此事乃是受一位故人所托,老衲与这位小友并不熟识……” 陆长风点了点头,正待答话,却忽只听前方擂台之上“当”的一声钟鼎声响,玄心寺评判长老的浑厚声音也随之传来:“‘葵’号位第二场,玄心寺弟子行真,对阵珈蓝寺‘门’下,王……王石头?” 那位评判长老人虽稳重,却也未曾想到,珈蓝寺这位参赛弟子法号竟然如此之……特别,言语间也就不免有些结巴,顿时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张然羽抬眼一看,只见“葵”字号擂台之下,密密麻麻挤成一片,至少有百余人在此围观,想来都是为了那位夺标热‘门’,玄心寺首徒行真和尚而来。请牢记 陆剑尘也是微微一惊,低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行真那小和尚,怪不得老头子也来观战。很好很好,没有错过这一场……” 师兄弟两人各怀心思,却都早已目不转睛,牢牢盯住了那偌大的擂台。陆长风微微一笑,轻声道:“融钧师兄‘门’下高徒即将登场,你我还是安静观战吧。” 融钧尊者傲然一笑,道:“如此甚好,还请陆师弟多多指点才是。”两人对视一眼,便再不多言,转头看向那一座擂台。 台下围观众人并未久等,那评判老僧话音方落,便只听“咻”地一声清响,一道白‘色’人影破空而来,轻飘飘落在擂台之上,顿时‘激’起了一片赞叹声音,赫然正是玄心寺首徒,行真和尚。 这青年僧人身着一件月白‘色’僧袍,向着那评判老僧举手一礼,轻声道:“弟子行真在此,有劳渡法师伯久等。”言罢,他便微笑静立于台上,着实气度不凡,一派高手风范。 众人眼见如此出‘色’人物,不由心中暗赞一声,谁知还没等回过神来,便只听耳旁一声炸雷般的高喊:“还有俺还有俺,俺这就来了!” 话音未落,便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继而围观人群之外,一个庞然身影腾身而起,也是“飘然”落在石坪之上,却顿时‘激’起了无数石屑纷飞。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陆剑尘眼前一亮,轻声赞道:“好一个大家伙,力气还真是不小!”他眼珠一转,窃笑道:“当然啦,体重也是不小。嘿嘿……” 只见那紧随其后踏上石坪之人,身长足有九尺,浓眉大眼,赫然竟是个彪形大汉。这大汉肌‘肉’鼓胀,将身上破旧的袈裟高高撑起,如此站在石坪之上,竟仿佛一尊黝黑庞大的铁塔,顿时‘激’起了台下众人的一阵惊呼。 张然羽倒是认得分明,这位“袈裟肌‘肉’男”,可不正是融钧尊者座下弟子,珈蓝寺俗家弟子,王石头! 这彪形大汉王石头大大咧咧站在石坪上,右手上还拿着半只烧饼,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一边嘟嘟囔囔地解释道:“俺滴个娘咧!这儿的素斋真是好吃,比我们寺里那些粗茶淡饭强太多了!嗯嗯,好吃好吃!” 他自顾自地埋头大嚼,却不知台下众人早已是一头大汗。张然羽只感觉一阵恶寒,下意识与陆剑尘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强忍笑意。更加意外的是,张然羽分明看到,静立一旁,始终面带微笑的融钧尊者,眼角分明……‘抽’搐了一下。 擂台石坪之上,王石头努力奋战半晌,终于咽下了最后半块烧饼,这才捶了捶‘胸’口,舒爽无比地长出了一口气,大笑道:“娘咧!真爽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呃……咋还有人在这儿?” 直到此时,他似乎才终于醒悟过来,注意到了擂台上尚有“旁人”。于是,这大汉急忙撩起袈裟擦了擦手,向着静立一旁,脸‘色’早已涨得通红的行真和尚憨笑一声,伸出了手去…… 台下众人顿时栽倒一半。 行真和尚强忍着笑意,抬手行了一礼,微笑道:“玄心寺‘门’下弟子行真,今日有幸与珈蓝寺师兄比试,实在幸会。” 王石头“哦”了一声,这才想到自己也是个佛‘门’弟子,急忙讪讪然缩回手去,也像模像样地拱手行了一礼,回应道:“在下……哦,不对……贫道……也不对,这个这个,老子我……” 此话一出,擂台下另一半围观弟子……顿时尽数绝倒。 王石头憨笑着挠了挠头,努力思索了一番,这才重又辑手行了一礼,粗着嗓子道:“贫僧……贫僧乃是珈蓝寺弟子王石头,这个这个……暂时还没有法号。今日有幸与行真师兄对阵,也是实在幸会,呵呵呵呵,实在幸会!” 擂台之下的融钧尊者,眼角又‘抽’搐了一下…… 行真和尚脸涨得通红,强忍笑意,道:“王……师弟,若是再无他事,这就开始罢。”说着,他抬手一扬,只见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化作一枚三尺余长的飞轮,环绕飘‘荡’在他身旁,“滴溜溜”盘旋不休,将‘肉’身团团护住,牢不可破。 行真和尚微微一笑,道:“此宝唤作‘法华金刚轮’,乃是千年之前,我玄心寺中一位前辈长老所炼,掌‘门’师尊赐予贫僧使用。王师弟,请!” 王石头瞪大了眼,看着半空中那闪烁耀眼的飞轮,险些连口水都流了下来。他讪讪一笑,挠了挠头,讷讷道:“俺师父说,我们寺里实在太穷,用不起法宝这么‘精’贵的玩意儿。所以俺……俺没有法宝,呵呵呵呵。” 此话一出,擂台下顷刻间一片死寂,继而猛然迸发出一阵大笑。而‘混’杂在其中的融钧尊者,眼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张然羽偷眼看向这位可怜的“珈蓝寺‘门’主”,心中无比同情之余,更是有了一番透彻的感悟:“这位前辈……还真是忍得很辛苦啊~~” 且说擂台之上,行真和尚碍于身份,不愿先行动手,索‘性’故作大方,挥了挥手,温声道:“比武之道,切磋方为终旨,还请王师弟放心施为,请出招吧!” 王石头嘿嘿一笑,高声道:“既然行真师兄这么说,俺可就不客气啦……”他身躯猛地向下一沉,扎起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马步,凝神闭气半晌,忽地双目圆睁,大喝道:“金刚伏魔,大道乾坤!” 倏地,只见这大和尚双目之间一阵金光闪烁,周身顿时笼罩在层层金‘色’之中,仿佛降龙罗汉一般,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顷刻之间,便只见他周身佛力凝结周转,向着自身右臂奔涌而去,又瞬间透体而出,化作了一只巨大无比,足有数丈之宽的金‘色’手掌!王石头大喝一声,猛地挥起右臂,向着前方的行真和尚重重击了下去! 一时间,风雷之声大作,那巨大无匹的金‘色’手掌带起了阵阵劲风,宝气氤氲之间,狠狠拍在了行真和尚头顶! “轰隆!!” 刹那间,一声惊天巨响,偌大的擂台也仿佛受到了‘波’及,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而行真和尚方才所站的那一块石坪,竟然足足向下凹陷了三尺余深!一时间,石屑纷飞,烟尘弥漫,目不可辨。 台下顿时一阵惊呼响起,再也没有人敢心存轻视。陆长风微微动容,轻声赞叹道:“伏魔金刚掌!果然不愧为珈蓝寺绝学!融钧师兄,你这徒儿果然了得,竟可随意驾驭如此掌法,想来灵力已至真人之境了吧。” 融钧尊者微微一笑,答道:“陆师弟谬赞了,我这徒儿天资愚钝,所幸分外刻苦,勤勉有加,倒也不曾懈怠。只可惜悟‘性’不佳,灵力却仅仅停滞于真人下阶,存进不得。唉……” 张然羽与陆剑尘二人站在一旁,听他们如此一说,俱都是悚然而惊,未曾想这看似憨厚的大和尚,竟然有如此深厚的灵力修为,实在不可貌相! 陆剑尘自幼修炼,苦修十数载寒暑,如今修为已至真人上阶,却也因为天资超卓,老爹更是‘混’元宗长老,故而占了极大的便宜。至于张然羽这个怪胎,更是不可以常理度之。说起来,他至今修行不足十年,修为却早已达到灵人上阶,倒是多半只因福缘深厚,奇遇连连,加之有异宝“困龙珠”与“曲径通幽”相助,更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于修行一途,这两人也算是大有捷径,只不过,如此一来,对于心境的磨练,却也不免落于下乘。反倒是如王石头那般的莽汉,纵然天资愚钝,却胜在心志极坚,如此一路历练下来,修行反倒增长极快。 只可惜仙道修行,越是向上进阶,越是需要极大的悟‘性’与天赋,故而张然羽两人的潜力,也远远不是寻常人可以相比的。 且不说台下众人各怀心思,只说擂台之上,一片烟尘弥漫之中,忽只见一道银‘色’光束冲天而起,璀璨耀眼之极,稳当当落在石坪一角,赫然正是行真和尚。 只见这位玄心寺首徒面带微笑,身上的白‘色’僧袍一尘不染,那异宝“法华金刚轮”化作一团银‘色’残影,将他牢牢护在当中,更发出“嗡嗡”轻鸣之声,分明丝毫无损! 第十三章 最后一轮 行真有法宝护身,防御实可谓滴水不漏。请牢记他向前一步,行了一礼,微笑道:“珈蓝寺绝技‘伏魔金刚掌’,果然名不虚传!王师弟法力高强,年少英杰,贫僧实在佩服。” 擂台左侧,王石头挠了挠头,憨憨一笑,粗着嗓子高声道:“俺识字不多,师兄所说的话……嘿嘿,实在是一句也没听懂。师父说,我这‘伏魔金刚掌’足有他六成火候,行真师兄一点儿也没有受伤,想必也是厉害得很啊。” 行真顿时哑然失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王师弟,贫僧这就要出招了!” 话音方落,便只听倏然间一声尖锐清鸣,一团银‘色’光束冲天而起,如同九天之外流星滑落,向着王石头的头顶狠狠砸了下来,赫然正是那原本护在行真身畔,盘旋不休的佛‘门’异宝,法华金刚轮! 王石头凝神不动,在身前虚空划圆,双手或拳或握,连连掐出几个法诀,指尖隐隐金光闪现,片刻间便在身前凝成一片偌大的金‘色’盾牌,辉煌庄严。他将手一挥,那金‘色’盾牌昂然而上,奋然迎向了那银‘色’光束。半空之中,只见那法华金刚轮迎风而涨,顷刻间已与金‘色’盾牌同样大小,恰恰撞在了一起! “轰隆!!” 倏然间一声惊天巨响,只见那金‘色’盾牌瞬间粉碎消散,被银‘色’光束穿透而过,一路不停,径直向着王石头扑了过来! 王石头眉头紧皱,额上早已渗出了点点汗水。他猛地一声断喝,声震四野,右手疾速结为佛‘门’大金刚轮印,双目圆睁,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金光,踏前一步,口中一字一字念道:“唵、嘛、呢、叭、哞、吽!” 随着这六字一一念出,只见他周身金‘色’光芒暴涨,飘‘荡’闪烁之间,竟隐隐现出一个足有十数丈之高的怒目金刚来! 继而只见王石头右手握拳,周身灵力汇聚其上,缓缓凝结为一枚金‘色’光团,渐渐化作一只金光闪耀的光球。 “呔!!” 倏地,他又是一声大喝,那右臂猛然向前打出,那金‘色’光球受灵力催发,疾速冲向了天际银‘色’光束,两者再次撞在了一起! 谁料如此一番剧烈撞击之下,却全然悄无声息,擂台下围观众人只见到天际之上,两团光束猛然炸开,如同火‘花’四溅,璀璨无比。请牢记继而便只听一声闷哼,王石头巨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顷刻间飞出了石坪,一头栽倒在擂台下,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只见一身白‘色’僧袍的行真自擂台上飘然而下,一把将王石头揽了起来,闭目探查半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站起身子,向着人群之中的融钧尊者走了过来,所过之处,人群自发让出一条小径,每个人眼中都存了几分敬畏之意。行真抱着王石头庞大身躯,却似乎轻若无物,径直来到融钧尊者面前,小心翼翼将他‘交’给了那灰袍老僧。 融钧尊者扶着昏‘迷’的徒儿,微微点了点头,道:“玄心寺‘般若龙象功’,果然名不虚传!行真师侄法力超卓,我这徒儿败得心服口服。” 行真急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贫僧修习此等妙术时日尚短,尚不可完全驾驭,一时失手伤了王师弟,还请融钧前辈恕罪。” 融钧尊者淡淡一笑,道:“输了便是输了,出家人自有气度,又怎会如此斤斤计较。行真师侄天纵奇才,实乃我佛‘门’奇葩,还望日后刻苦参悟佛法,普度众生……” 行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我佛慈悲!融钧前辈教诲,弟子自当谨记于心。” 融钧尊者点了点头,又向着陆长风看了一眼,轻叹一声,扶着他那大块头的徒儿转身离去,落落大方,自有一派高手风范。 擂台之上,评判长老的声音早已飘‘荡’传来:“‘葵’字位第二场,玄心寺‘门’下弟子,行真得胜……”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融钧尊者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顿住脚步,回首看向陆长风师徒三人,最终目光停驻在张然羽身上,微微一笑,道:“张小友,若是今后闲暇无事,还请至我珈蓝寺中一叙,老衲自当恭候。” 张然羽急忙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答道:“谨记前辈吩咐,他日弟子自当登‘门’拜访。”融钧尊者略一颔首,扶着王石头缓缓转身离去,略有些萧索之意。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是静静注视。 待到这师徒二人远远消失在视线之外,擂台下的众弟子这才如同炸开了锅一般,霎时间哄然喧闹了起来,每个人都掩不住满脸兴奋之‘色’。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葵”字位擂台旁,只见行真和尚面带几分微笑,缓缓向着张然羽三人走了过来。行至众人身前,他先是向着陆长风行了一礼,恭声道:“阿弥陀佛!陆前辈亲临观战,贫僧实在受宠若惊。” 陆长风似是对这和尚颇有好感,面‘色’一缓,温声答道:“行真师侄无须多礼,渡相大师佛法无边,如今又出了你这般出‘色’的传人,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行真微微一笑,道:“弟子天‘性’愚钝,承‘蒙’师尊不弃,收为‘门’下弟子,自当日日勤修,只盼早日领悟大道,普度众生。” 他话音刚落,陆剑尘便已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稽首道:“行真师兄大发神威,顺利晋级,实在是……恭喜恭喜哇~~” 行真顿时哑然失笑,道:“陆师弟,张师弟,你们可不要再调笑小僧了。对了,不知两位师弟……是否顺利取胜?” 陆剑尘得意洋洋地大笑两声,指着张然羽笑道:“我们两个运气不错,都侥幸胜了,看来最终的十强位置,也许能占上那么一个两个的吧……” 行真笑道:“陆师弟过谦了,‘混’元宗此番势如破竹,贫僧实在望尘莫及。对了,此轮比试行将结束,不如由贫僧引路,三位同去寺中用过斋饭,可好?” 陆长风三人自然颔首应允,于是,由行真当先领路,四人回转下山,返回玄心寺中而去。经过正中的那一座巨大红榜时,张然羽随意瞥了一眼,只见今日的比试结果早已列于其上,甚至于下一轮的比试对阵也早已摆出,“戊”字位一栏之下,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戊’号位第四轮,‘混’元宗张然羽,对阵海外散人荆无影……” 再向下看,每一栏之下,却竟然都仅仅只剩下了一行,偌大的一张红榜之上,只列着十场对阵名单,与各自擂台相互对应。张然羽心中一惊,顿时醒悟了过来。原来,此轮过后,少年英雄会的分组比试,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轮!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一路跌跌撞撞闯了出来,眼看便要进入最终的决战! 他轻轻闭上了眼,心中一片纷‘乱’,尽是些理不清的思绪。良久,这少年缓缓出了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唉,一切随缘吧……”言罢,他再不犹豫,急忙紧走几步,随着前方的陆氏父子飞奔追去,一路下山返转玄心寺中。 …… …… 三日之后,比试照常进行。 偌大的阳华山颠之上,依然矗立着十座巨大的石坪,成九宫八卦之势排布。只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仙道弟子都围绕在这十座擂台之下,静静等待着。一时间,寂静无声,唯有山间清风徐徐拂过,带起了几丝“沙沙”的草木响动。。 “当!” 倏地,随着一声浑厚的钟鼎鸣声远远‘荡’开,最后一轮的十场比试,同时开始! 此时此刻,在这一座“戊”字擂台之下,却没有一个仙道弟子围观,实在是冷清之极。只因为台上比试的两人实在全无名气,故而所有弟子都被其他擂台的比试吸引,竟然没有一人前来观战。 张然羽静静站在“戊”号位的巨大石坪之上,心头早已是一片空明,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的对手,半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轻声道:“‘混’元宗张然羽,请阁下赐教!” 第十四章 如影随形 正与他面对的擂台一侧,赫然有一名瘦小的黑衣青年,沉默静立,一言不发。我就去那人头戴一顶硕大斗笠,面‘色’黝黑,相貌平凡,身形更是矮小瘦弱,不曾有丝毫引人注目之处。也许,唯一能让人稍加注视的,只有他的一双眼。 一双空‘洞’无神,却又漆黑似墨的眼睛! 这人的双手收笼在袖子里,右臂之上密密麻麻纠结盘绕,赫然竟缠着一条足有小指粗细的麻绳。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了张然羽一眼,直看得这少年心中发‘毛’,这才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张然羽见他举止无礼,心中不由颇不忿,暗道:“这家伙……八成就是个哑巴,也不知道怎么一路闯过来的!” 他勉强屏息凝神,双手向前平伸,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却只感觉眼前一‘花’,似是有一阵飘然轻风拂过。张然羽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向擂台右侧看去,却顿时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原来,只在刹那之间,偌大的擂台之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而那神秘的黑衣青年,竟然瞬间消失了! 张然羽心中一寒,急忙‘抽’身疾退,谁知耳旁倏然间传来“嗖”的一声,继而右臂之上一阵钻心剧痛,他低吼一声,猛地向前一扑,随即一个后滚翻,粗重地喘息了起来。 瞬间,四周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张然羽四下张望一番,只见仍是空空‘荡’‘荡’的一座擂台,那黑衣青年仍然杳然无踪。他心中一凛,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只见一道四寸余长的细细伤口,鲜血渗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他感受到阵阵锥心的痛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更加小心翼翼地将身子缩成一团,紧紧扫视着四周,一动也不敢动。 这样静默了半天,张然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谁知刚试着向前迈出一步,便只听耳旁又是“嗤”的一声,竟有十数道劲风扑面而来!他身躯一颤,下意识抬手去挡,只听“哐”的一声,顿时手臂发麻,被一股莫名大力撞得“蹬蹬蹬”连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火红‘色’长刀,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惊悸。手中这柄“火云刀”乃是当年“有进无出”之中所得,亦有中品灵器之阶。自从那日重逢,他将玄霜仙刃转赠给程一月之后,便索‘性’取出了这一件法宝,暂时驱用。 只见这火云刀赤红‘色’刃身之上,赫然有一道极细极长的划痕,自上而下笔直划下,却不知受何等法宝所伤,正是那黑衣男子方才凌厉一击留下的痕迹。 张然羽心中一阵恼怒,两番较量之下,他不仅连连受到暗亏,右臂受伤,更是竟然连对方如何出手也未曾看得清楚。那黑衣汉子更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竟然在这石坪上消失了! 那黑衣汉子分明身法极快,一击之下疾速‘抽’身远遁,若是再如此僵持下去,不出一时半刻,他便再也没有半点胜算。请牢记 耳畔,清风拂过,带起了几丝“沙沙”的轻响声…… 倏地,张然羽心中一跳,竟好似猛然间泛起一丝明悟。他急忙盘膝而坐,将自身七窍完全封闭,只余一丝神识自灵台之中‘抽’出,环绕在‘肉’身周围,盘旋缠绕,飘舞飞扬。 而在这少年的感知之中,身外的世界,竟与从前全然不同! 无数忽明忽暗的影像传入脑海之中,一丝丝一缕缕,仿佛带着几分莫名的光亮,又仿佛黑白‘交’替痴缠,不断变化着,涌现着,充斥着他的灵识…… 身外的一切都仿佛鲜活了起来,他虽然闭上了眼,却竟然清楚地“看”到了外界的一举一动。仍然是那一片空旷的石坪,依然是空无一人的擂台,只不过,在他身后不远之处,却赫然……静静潜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张然羽只感觉一阵莫名的兴奋,心中更是顿时明悟,顷刻间便猜出了那黑衣汉子消失之谜! 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未曾离开过这座擂台,而是紧紧跟随在张然羽的身后,好似身后的影子一样,更给人全然“消失”的假象。似这样如同影子一般紧紧贴在身后,又不曾引起丝毫异状,这又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身法! 只不过,在这般灵识探查之下,纵然他身法超卓,却也逃不脱行踪终被识破的下场了。 更何况,张然羽心中顿悟之余,只感觉体内灵力猛然一窒,竟然疯狂地运行了起来,如丝如缕的灵力从紫府中散发而出,飘‘荡’在四肢百骸之间。‘肉’身之间更充斥着说不出的盎然暖意,舒爽惬意之极,只教他心怀大畅,更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狠狠地发泄一番! 这少年所不知道的是,如此一番感悟,竟然令他的修为更上一层,一举突破灵人顶峰,飞跃至真人之境! 心念电转之间,张然羽双目依然紧闭,却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灵力凝聚于右手食指。倏地,他猛地一声断喝,骈指向后一点!只听“嗤”地一声轻响,竟有一股淡蓝‘色’水流从指尖喷薄而出,尽数洒在了身后的擂台之上。 赫然正是藏身于他体内的仙酒,玄冰离火佳酿! 随着这一蓬美酒瓢泼而下,紧贴在他身后的一个人影,却渐渐地显现出来,幻化为一个矮小的削瘦人影,正是那“消失”许久的黑衣青年! 张然羽眼见他身影显现,顿时信心大涨,长笑一声,猛地扬手将那灵器“火云刀”向后飞掷了过去,霎时间‘激’起了漫天火雨,绚烂耀眼之极。 眼见火云刀电‘射’而至,那黑衣汉子不慌不忙向后一闪,瞬间便轻松避开。谁知这火云刀本就是个引子,点点火星溅落在他身上,与那玄冰离火酒相互引燃,顿时“轰”地一声烧了起来! 张然羽顿时眉开眼笑,猛地跳将起来,指着那变成了火球的黑衣汉子,大笑道:“只会玩偷袭?哼哼,我叫你今日变成烧‘鸡’!!” 那玄冰离火酒之中灵力充沛,此刻受这火势一‘激’,顿时掀起了层层滔天热‘浪’,将那黑衣汉子裹成了一个大火球,“劈里啪啦”地越燃越旺!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原本只为略作报复,哪料眼见火势渐盛,却顿时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这才勉强将那大火扑灭,谁知火势渐缓,却又涌出了大股呛人的浓烟,只叫这少年焦头烂额,咳得昏天黑地。 这烟雾足足弥散了一炷香的时辰,方才渐渐消散。张然羽勉强睁开熏肿的眼睛,向着那烟雾之中努力看去,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当初栽倒! 原来,只见那呛人的浓雾之中,赫然正有一只淡蓝‘色’的光球身处其间,散发出淡淡地光华,将漫天烟雾阻隔开来,而那黑衣汉子身处其间,安然无恙,竟是连一点灰尘也不曾沾上。 张然羽哑然无语,看了看自己烟熏火燎的长袍,又抬手‘摸’了‘摸’烧焦的头发,一时间大感泄气,有气无力地呻‘吟’道:“你倒好,一丝灰尘也没沾上,倒是害得我忙‘乱’了半天……还真是倒霉到家了!天啊,让我死吧……” 那黑衣青年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他此刻的“光辉形象”,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似乎也泛起了几丝淡淡微笑。张然羽颇为眼尖,甚至隐隐看到,他那原本呆滞无神的一双眸子,竟似乎也微微闪现出几分光彩…… 张然羽看得心中一跳,急忙暗自镇定心神,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半晌之后,他只听耳旁一阵“沙沙”的轻微声响传来,顿时心中一惊,急忙抬眼看去,却只见守护那黑衣汉子的蓝‘色’光芒已然敛去,消失无踪。 而这黑衣青年仍然一言不发,静静站在原地,左手却早已伸了过来,正在轻轻扯动缠绕在右臂上的麻绳,一点一点地,缓缓向外解开…… 随着那麻绳一丝丝地剥离‘抽’去,竟好似有一阵莫名的压力随之释放,在空中缓缓飘散开来,一丝一毫地向外挤压、蔓延…… 张然羽微微后退一步,静静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放松。只见那黑衣青年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渐渐现出右臂上雪白肌肤,随着麻绳层层剥落,忽只见寒光一闪,竟有一只三寸余长的淡蓝‘色’短匕悄然而现,顺势滑落在这黑衣汉子右手掌心之中! 那黑衣汉子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张然羽一眼,却忽然脚下一抹,只见一道残影悄然划过,竟顺势消失了身影! 张然羽急忙将火云刀扬手甩了出去,只见这火行灵器盘旋在他周围,团团挥舞出一层护壁,端得是密不透风。谁知他还未放松‘精’神,便只觉脸颊一凉,继而右臂之上又是一阵钻心剧痛,疼得他大叫一声,险些闭过气去! 这少年忍痛看去,只见右臂上那原本已然止血的细长伤口,此时却再次迸裂了开来,伤口险些深入臂骨,皮‘肉’更向外翻了出来,血淋淋的一片,触目惊心! “可恶!!”张然羽怒喝一声,却只见那黑衣汉子早已回到原地,正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那一截短匕,那汉子抬眼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之中……竟然带上了一抹讥讽之‘色’! 张然羽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眼前这家伙痛揍一顿,却无奈于对方身法超卓,自己望尘莫及,实在毫无办法。他略一思索,心中忽然一亮,竟然大喝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火云刀,跌跌撞撞地顺势向前砍了过去,一时间,‘胸’前空‘门’大开,破绽百出。 那黑衣汉子又怎会放过如此良机,身形电闪之间,手中短匕化作一道寒光,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膛!张然羽眼中‘精’光一闪,神识早已牢牢锁定了他的身影,见这黑衣男子欺身撞来,他猛地将手中火云刀向外一抛,双臂倏然间展开,断喝一声,猛地将那黑衣汉子牢牢抱住,更顺势向后一跌,两人纠缠一团,双双跌倒在地,扭打在了一起。 于是乎,在玄心寺评判长老的瞠目结舌中,原本是仙道间的法术较量,就此变为了一场滑稽无比的“摔跤表演”。 且说张然羽将那黑衣汉子一把拽倒在地,生怕他借机逃脱,急忙一个鱼跃骑在了他的身上,两只拳头泼风也似的向着那汉子脑袋招呼,只想狠狠出一口恶气,将这家伙打成个猪头。 谁知那黑衣青年人虽瘦小,却颇为灵活,顺势向前一滚,右手寒光匕首早已电‘射’而出,直刺向张然羽双眼。张然羽心中一凛,急忙侧身避过,从身后拦腰将那黑衣汉子抱住,顺势向他‘胸’前打去! 触手之处,一片柔软,竟然还有着几分弹‘性’,手感极佳…… 嗯?! …… …… 倏地,只见那黑衣汉子身躯一僵,右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再也寸进不得,竟好似中了束身魔咒,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是恼。 张然羽更是浑身剧震,双手如同触电一般弹了回来,继而猛地跳将起来,直指着那黑衣汉子的鼻子,结结巴巴叫嚷道:“你你你……你是‘女’人?” 第十五章 双姝之战 那“黑衣汉子”也不答话,只是双目通红地死死盯着他瞧。首选更新最快的张然羽心头一阵莫名悸动,急忙拼命摆了摆手,大叫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急忙上前几步,想将那“汉子”拉起来,谁知脚下一软,竟然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直‘挺’‘挺’正倒在那“黑衣青年”的身上!那“黑脸汉子”被他扑倒在地,头上的斗笠挣脱开来,顿时只见如瀑般的乌黑长发滑落。而张然羽一个狗啃泥跌倒在地,好死不死的,嘴‘唇’竟然正正贴在她脸颊上! 于是,两人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刹那间,这偌大的“戊”号擂台之上,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倏地,只听“啪”地一声大响,却是那‘女’子一把将他推开,又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双目通红如血,缓缓流出了一行清泪。张然羽捂着脸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急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并非好‘色’之徒,你……你听我解释啊。”他愁眉苦脸地解释了半天,却越说越是‘混’‘乱’,急得险些当场撞墙。 那黑衣‘女’子一双眸子死死地凝视着他,继而缓缓站起身来,将短匕擎在手中,一言不发。就在张然羽以为她果真是个哑巴,心中愧疚不已之时,却只听那‘女’子轻启朱‘唇’,一字一句轻声说道:“北地散人荆无影,今日之耻,必将千倍百倍奉还!” 她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出谷黄莺,十分动听。只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这悦耳的声音之中,包含着无穷的恨意! 说着说着,她狠狠地瞪了张然羽一眼,眼中又流下两行清泪来,显得分外凄凉。 张然羽听得心中一凛,不由暗暗叫苦,还待解释,那‘女’子却早已捡起斗笠,飞奔着跑下台去,掩面狂奔,似是在无声啜泣。 毕竟,刚才的场景,实在是……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实在是被这小子占尽了便宜。 张然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伸手‘摸’了‘摸’高高肿起的右颊,长叹一声,仰天大叫道:“天啊!我***……招谁惹谁了我!” 只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眼前的“戊”字号擂台之下,冷冷清清,竟然没有一个观众,方才那一场‘精’彩“大戏”,倒是无人得见,也免却了一场烦恼。 只不过,张然羽心知肚明,那位北地散人“荆无影”,只怕就此成了仇家,日后必将纠缠不休,想到她那如影随形,诡异绝伦身法,张然羽顿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不由惨兮兮打了个冷战,一时间噤若寒蝉,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呆愣愣站了半晌,直到那评判老僧强忍笑意,高声宣布他获胜晋级,这少年才猛地反应过来,低着头走下擂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首选更新最快的谁知还没走多远,便冷不丁被人一把拦住,耳旁更是传来一个熟悉之极的戏谑声音:“嘿嘿……小师弟,这下你死定咯~~” 张然羽微微一怔,怒气冲冲地向前看去,果然只见陆剑尘静静站在眼前,一身白衣胜雪,说不出的俊朗潇洒。他心头一阵火气,继而又转为了尴尬,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路师兄,你……你刚才都看到了?” 陆剑尘“嘿嘿”贼笑两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答道:“什么都看到了?莫非刚才……发生了什么咩?” 张然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随口掩饰过去,却不料陆剑尘猛地凑了过来,在他耳旁悄声笑道:“你小子,胆子可真是不小啊,公然调戏良家……呃……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哼!” 张然羽顿时听得两‘腿’一软,险些当然栽倒。他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陆剑尘的鼻子,结结巴巴质问道:“你你你……你还说没有看到!!” 陆剑尘强忍着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嗓子笑骂道:“你小子这么大声,还嫌不够丢脸么?” 张然羽气得面‘色’铁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陆剑尘急忙一把将他拉着,却仍是忍不住调笑道:“师兄我方才身处石坪之下,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咳咳,这个,原本还甚是为师弟你担心,谁知小师弟你如此淡薄生死,倒是着实让师兄我汗颜啊,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呀……” 张然羽听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开口问道:“什么‘淡薄生死’?似乎刚才……我没怎么吃亏吧?”他低头想了一想,面上一红,改口道:“呃……虽然那个叫什么‘荆无影’的家伙,确实丑了一点。” 此话一出,陆剑尘顿时当头栽倒,有气无力地竖起了大拇指:“小师弟,我……我还真是服了你了!竟然一点也不怕死!” 张然羽更是感觉一头雾水,却只见陆剑尘扬了扬眉,面‘色’一肃,低声道:“废话少说,你可知道刚才你……咳咳,轻薄的那个‘女’子,究竟有什么来头吗?” 张然羽见他说得如此严肃,心中顿时一惊,摇了摇头,讷讷道:“她自称‘北地散人’,又能有什么来头?” 陆剑尘苦笑一声,道:“‘北地散人’荆无影,自幼父母双亡,流‘浪’于北方高阳国之中。相传此人于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一本上古散仙所传修真典籍,自此闭关苦练,十五年后破关出山,首战即诛杀梅山十四怪,轰动一时。手中一柄‘屠龙匕’,贵为上品灵器,实可谓锋锐之极,无人可挡!”他面‘色’愈发凝重,顿了一顿,又道:“此人神秘之极,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无人知其姓名来历,加之身法诡异绝伦,仙道之人便以‘无影’二字相称,号称‘荆无影’。” 说至此处,陆剑尘颇为怜悯地看了张然羽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荆无影年少成名,更被极北之地‘大雪山’一脉奉为客卿,向来不曾出山,谁知却孤身前来参加少年英雄会,又被你这小子给……” 他每说一句,张然羽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待到最后一句,他早已是摇摇‘欲’坠,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更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谁知陆剑尘视若不见,又公布了最后一番“猛料”:“仙道之中,无人知晓她所修***灵诀……究竟乃是何人所传。只不过,修真界传说之中,荆无影修炼的那一套法‘门’,唤作‘疾风诀’,乃是上古修仙散人荆轲所创。而她手中那一柄‘屠龙灵匕’,亦乃是荆轲所炼制的独‘门’法宝,灵‘性’沛然,威力无匹……哎哎哎,小师弟,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脚软了?” 张然羽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问道:“陆师兄,我……我这可怎么办呀?” 陆长风“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傲然道:“怕什么!我‘混’元宗‘门’下,哪个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自然有师兄我给你出头啦!”他一把扯住张然羽衣袖,大笑道:“好啦好啦,你也别想太多,这就随师兄我去看看大场面罢。” 说着,他也不管张然羽是否乐意,拽着他就向十座擂台之中,西北方向的那一座“壬”号台走去。张然羽跟在他的身后,远远看到那一座台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似乎挤满了仙道众多弟子,实在水泄不通,竟好似阳华山颠所有的围观弟子,都汇聚在了这里! 二人走到近处,便只听得喧哗之声渐渐大了起来,周围更全是各派弟子窃窃‘私’语的讨论声音。 陆剑尘回首灿然一笑,道:“这一场比试,真算是男弟子们期盼已久的决战啦~~嘿嘿……” 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猥琐”,心中不由悚然一惊,却只听顷刻之间掌声雷动,身旁的所有人都大声呼喊了起来,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他急忙穿过层层人群,向那“壬”台之上看去,却只见偌大的石坪之上,两道窈窕身影穿来飞去,一白一紫,竟似乎将满天的光彩都聚拢在了一起,将这石坪映衬得好似人间仙境一般,美丽无比。 张然羽心头顿时重重跳了一下,摇了摇头,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糟糕了……” ‘壬’号位决战,清璇派弟子程一月,对阵‘混’元宗九长老——慕容紫‘玉’! 陆剑尘扯了扯他袖子,低笑道:“谅你这小子也没什么见识,就让师兄我给你介绍一番罢。擂台上那两人之中,紫‘色’衣裳的那位仙子,当然就是我们的紫‘玉’师叔。而那位白衣的仙子嘛……”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顿,这才得意洋洋地手指着前方,大笑道:“那位白衣的仙子,正是东海清璇派‘门’下,现任‘门’主‘水霓裳’的关‘门’弟子,更被誉为清璇派中三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女’弟子,唤作‘程一月’。啧啧……当真是倾国倾城,清丽无双。这两人修为难测,但若论到美貌,其他人必定望尘莫及……咦,小师弟,你发什么呆啊?” 他自己在一旁夸夸其谈,却见张然羽一个人呆愣愣站着,竟是全然未曾听见,不由大摇其头,心中直叹“对牛弹琴”。 张然羽心中纷‘乱’之极,凝视着台上一紫一白两道倩影,五味陈杂,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谁料顷刻之间,忽只听台下掌声雷动,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无数年轻弟子高声喝彩起来。声‘浪’之大,他猝不及防之下,耳朵里立刻嗡嗡作响,顿时被震得清醒过来。 张然羽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渐渐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只见那高大的石坪之上,程一月与慕容紫‘玉’两人‘激’斗正酣,法宝光辉‘交’错,霞光万道,只将这偌大的擂台映衬得五彩缤纷,说不出的美丽绚烂。 初升的阳光之下,慕容紫‘玉’一身紫‘色’长裙,绝美的脸庞奕奕生辉,光彩照人。只见她双手法诀连连掐动,半空之中的月芒剑光芒璀璨,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向着对面猛攻而去! 在她对面,程一月仍是一身白衣,面冷如霜,法诀疾速催动,只见顷刻之间,她身前凭空升起了三道冰晶屏障,将自己与那月芒剑阻隔开来。 慕容紫‘玉’微微一笑,更不迟疑,半空中的月芒剑光芒一闪,忽地掉转剑身,疾如闪电,带着沛然莫挡的气势直斩而下。 “噗!噗!噗!” 刹那间,只听连声闷响,那三道冰障竟然被瞬间击破,化作了团团氤氲雾气,消散无踪。程一月面‘色’大变,向后连退数步,双臂挥舞连连,只见她袖中倏然飞出一条蓝‘色’长绫,向着那月芒剑席卷而去,将它团团裹住,动弹不得。 台下众人顿时哄然叫好,一时间喧闹非凡。张然羽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自己当初比试之时,那位叫作“林瑶”的清璇派弟子,所用的法宝,也是这样的一条蓝‘色’长绫。 慕容紫‘玉’不慌不忙,手中法诀一引,低喝道:“疾!!”话音方落,便只见那长绫之中一阵光芒涌动,“嗤啦”一声被撕得粉碎,月芒剑破空而出,霎时间光芒万丈,氤氲蒸腾,银光一闪,向着程一月劈头斩下! 台下围观众人顿时惊呼一声,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然羽更是目光一凝,险些惊呼出声! 第十六章 十强产生 台下围观众人顿时惊呼一声,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然羽更是目光一凝,险些惊呼出声! 擂台之上,慕容紫‘玉’面带微笑,驾驭着那月芒剑直劈而下,眼看着程一月被法宝光芒笼罩,一时间兴奋莫名。我就去只不过,她恍惚之间却仿佛看到,那一瞬间,程一月被璀璨光芒映照的绝美面庞之上,竟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慕容紫‘玉’心中顿时警兆突生,双手连连掐动法诀,月芒剑上的银‘色’光芒愈发灿烂,化作了一轮璀璨无比的银月,顿时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其中! 谁知顷刻之间,却只见程一月素手轻扬,右手衣袖之中倏然一闪,猛地飞出一捧淡蓝‘色’光芒,晶莹剔透,疾若闪电,一头撞上了那璀璨银月! “铮!” 只听一声清脆鸣响,天际之上那一轮银月顿时如受重击,剧烈颤抖了起来,继而竟然一头向下栽倒,“当啷”一声掉落在擂台之上。而众人眼前一‘花’,便只见一抹淡蓝‘色’光束电‘射’而过,猛地窜向慕容紫‘玉’! 还未等台下众人反应过来,便又只听“嗡”地一声低响,慕容紫‘玉’顿时面‘色’发青,站在擂台一端,一动不动。在她咽喉前方半寸之处,赫然有一柄五寸余长的小小飞剑静静悬浮,那飞剑通体淡蓝之‘色’,晶莹剔透,周身雾气氤氲,说不出的神妙诡异。 顷刻之间,形势急转!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擂台之下,倏然间一片死寂,继而便又猛地炸开,迸发出好似山洪海啸般的欢呼声来。在欢呼人群的最后,陆剑尘一边摇头,一边转头笑道:“真可惜,紫‘玉’师叔还是败了,只不过,程一月那丫头手中的飞剑绝非凡品,似乎已有仙器风范……咦,小师弟,你怎么了?” 在他身旁,张然羽缓缓摇了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两人,心中那一阵若有若无的不安感觉,竟然越发强烈了起来! 石坪之上,程一月轻轻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小妞,怎么样……服是不服?” 慕容紫‘玉’眉头紧皱,怒哼了一声,高声道:“你灵力修为本不如我,只是仗着手中法宝厉害,又算是什么本事……”说着,她低下头去,看向那指着自己咽喉的蓝‘色’小剑,却猛地睁大了眼,身子在瞬间一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再也不能动上一动! 程一月冷冷一笑,道:“技不如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妞,这次可是我赢了,你若是不服,今后再来东海找我比试罢……” 她话未说完,便只见慕容紫‘玉’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倏然间如同死灰一般。请牢记这紫衣少‘女’凝视着程一月双眼,木然半晌,终于开口问道:“这柄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一月微微一怔,微笑答道:“此剑名为‘玄霜’,乃是我一位故人所赠。”她决战得胜,心中更是一片欢喜,也就未曾发现,她每说一句,慕容紫‘玉’的脸‘色’,便失却了一分血‘色’。 待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慕容紫‘玉’便缓缓低下了头,不由自主握紧了拳,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位故人,究竟……如何称呼?” 程一月微微一怔,绝美面容上不由飞起一抹嫣红,微带了些恼怒,道:“哼!手下败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慕容紫‘玉’摇了摇头,涩声问道:“赠你此剑之人,是否‘混’元宗‘门’下弟子,唤作张……” 她话未说完,便被程一月惊呼打断,疑声道:“你……你怎么知道?”她想了一想,便即释然:“也对,你这小妞辈分真高,既然身为‘混’元宗长老,自然也就认得他。不错,此剑正是张然羽这家伙这亲手送我的。” 此话一出,慕容紫‘玉’顿时愣住。过了一会,她缓缓低下了头,合上了眼。这瞬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消失无踪,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偌大的擂台上,整个心里一片空空‘荡’‘荡’,只是回‘荡’着程一月方才的那句话。 她霍然抬头,看向擂台之下,只见在围观人群的边缘,张然羽远远站着,愕然看向自己。 那熟悉之极的目光,此刻,却又如此陌生…… 擂台下的众弟子都在大声欢呼,却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就在这一座擂台之上,那恍若仙子的紫衣少‘女’,心中一片死灰。 程一月心怀大畅之下,倒也没有注意这“手下败将”的诸般变化,她扬手一招,收回了玄霜仙刃,向着慕容紫‘玉’扮了个鬼脸。接着,这少‘女’向着玄心寺的那位评判长老施了一礼,便施施然走下擂台,向着台下清璇‘门’人聚集之地走去。 谁知刚一转身,她便一眼看到张然羽正站在人群边缘,顿时眉开眼笑,也顾不得避嫌,一跃而下,向着这少年大步走来。 围观众人顿时一阵‘骚’动,自动让出了一条窄窄通道,程一月径直走向张然羽面前,猛地给了她一个爆栗,大笑道:“喂喂喂,方才我大发神威,你离得这么远,到底有没有看到?” 张然羽转过头来,勉强一笑,道:“一月,恭喜你了。”话虽如此,他心中仍是一阵难过,只因为片刻之前,慕容紫‘玉’凝望过来的眼神。 哀伤而又如此凄凉,仿佛一柄利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那是何等无助的一种眼神! 如同伫立在风雨之中,失去了方向的孤雁,那一种痛,瞬间渗入了魂魄,带着几分哀伤,几分心死。 程一月见他神‘色’恍惚,不由微微一怔,走上前去,轻轻将手按在他额头上,疑声问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傻乎乎的?” 张然羽这才清醒过来,苦涩一笑,道:“一月,我没事。”程一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凑上前去,在他耳旁轻声说:“喂,这次比试,还多亏了你的玄霜仙刃!真是谢谢你啦~” 在围观众人诧异之极的目光之中,程一月面‘色’微红,略带了几分羞涩,随手推开身旁的人群,向着擂台前方,微笑注视着她的清璇派掌‘门’走去。 擂台之上,慕容紫‘玉’依然静静站着,耳畔传来围观弟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一‘波’一‘波’的巨‘浪’冲击在心头,那恍若撕裂般的痛楚,将她的一颗心击得粉碎! 恍惚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当日太‘阴’宗中,爹爹慕容烈为救自己,被叛徒打落山崖,生死不知,仿佛看到了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婢‘女’们,亲眼死在面前! 那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然后,她就孤身一人,来到了‘混’元宗中,成为了地位崇高的“九长老”。直至青寰峰巅,与当年的那个少年重逢,从那时起,她甚至以为,这个倔强沉稳的少年,将会是自己托付终生的那个人。 而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个美丽却又遥不可及的梦,等到梦醒之时,也就行将结束。 如今,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这一个梦,结束了…… 她眼眶一酸,泪水终于还是流了出来。于是,这少‘女’低下了头,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忽只听耳旁传来一个充满关切的声音:“紫‘玉’师叔,你……你没事吧?” 慕容紫‘玉’摇了摇头,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勉强抬起了头,微笑道:“卓师侄,你怎么来了?”在这少‘女’身旁,‘混’元宗长‘门’首徒卓少函满脸关切神‘色’,正静静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慕容紫‘玉’看到卓少函故作真诚的目光,心中就没来由得生出几丝厌恶。于是,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卓师侄,不用管我,我……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少‘女’跌跌撞撞地跑下擂台,一个人向着山下狂奔而去,孤零零的背影渐行渐远,分外凄凉。 卓少函微微一怔,不由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人群外的张然羽一眼,也迎着慕容紫‘玉’离去的方向拔‘腿’奔去。 擂台之下,顷刻间一片死寂。 张然羽极其意外的发现,仿佛突然之间,自己竟然成了人群瞩目的焦点,无数双眼睛望了过,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每个人的眼神之中,似乎都在传递着好奇和疑问:“这不起眼的小子,两大仙子另眼相看的家伙,究竟是谁?” 而在张然羽身旁,陆剑尘早已变成了一副痴呆状态,半晌,终于勉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小师弟,先是她,后又是她,你你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张然羽却又如何不明白其中之意,却只有苦涩一笑,师兄弟两人相视无语。 第十七章 玄心惊变 四个时辰之后,阳华山颠。请牢记 辽阔的山巅之上,人山人海,挤满了仙道各大‘门’派的弟子,而在其中的偌大一片空地之上,原本的十座石坪早已消失无踪,倒是正中之处高高隆起,矗立起了一座足有十数丈方圆,庞然无比的高大擂台。 此时此刻,四周一片寂静无声,每个人都静静抬头,凝望着这座巨大的擂台。在这石坪之上,仙道三大支柱的三位掌‘门’静静站在前方,在他们身后,十名年轻弟子一字排开,正是此次比试之中,“甲”号至“葵”号分别胜出的十位仙道新人。 张然羽正是其中之一,在他身旁,陆剑尘面带微笑,一身白衣潇洒不凡,吸引了无数‘女’子痴‘迷’的目光。 擂台之上,渡相方丈一身白‘色’僧袍,将这十名弟子依次注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他转过身来,向着台下的仙道各派众弟子,高声宣布道:“诸位道友,本届少年英雄会进行至此,已然选拔出十名优胜弟子,他们修为不俗,道法‘精’妙,皆是我仙道一脉俊杰翘楚。如今十强之位已定,自明日伊始,便会由这十名弟子捉对比试,最终决出优胜之人,夺得‘少年英雄’之名……” 说至此处,他向着身旁的天机真人微微一笑,道:“烦请天机道兄大驾,为众道友公布这十名获胜弟子‘门’派、名号。” 天机真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环视了一番台下众人。在他手中,不知何时早已握住了一卷白‘色’长绫,此刻将那白绫缓缓打开,高声念道:“本次少年英雄会,最终十名优胜弟子如下……” “‘甲’号位,‘混’元宗,卓少函。”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擂台之上,‘混’元宗首徒卓少函站在上首,一身黑衣,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着实有一派高手风范。 天机真人微微一笑,卓少函乃是‘混’元宗得意弟子,也是本届热‘门’夺标之选,他心中也颇有些洋洋自得。他顿了一顿,待到台下的欢呼声渐渐变小,这才高声又道:“‘乙’号位,穿云宗,公孙婧。” 随着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擂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无数人窃窃‘私’语。张然羽偷眼向一旁看去,只见在卓少函身旁,一位红衣美丽少‘女’微微皱了皱眉,想来便是那位“穿云宗公孙婧”了。 天机真人不待众人议论,便又再次开口:“‘丙’号位,伏兽谷,古升。”此话一出,陆剑尘眉头一皱,轻轻啐了一口:“呸!伏兽谷的家伙,还真是好运气!” 接下来的“丁”号位得胜之人,自然是‘混’元宗“双杰”之一的陆剑尘,又引得台下欢呼连连,众“粉丝”更是放声尖叫,声势不凡。 此后便轮到了“戊”号位的张然羽,只因为数日前的一番“表现”,他吸引了无数人好奇的目光,无数人指指点点,只叫这少年如坐针毡,手足无措。请牢记只不过,天机真人随后念出的一个名字,却叫他顿时冷静了下来,心中一片冷静! “‘己’号位,南疆散人,燕惊寒。” 张然羽心中霍然一惊,急忙抬起头四处搜寻,眼角一瞥,果然见到当日那蓝衫青年燕惊寒静静站在十人之末,面带微笑,也正向自己看了过来。四目相接之下,张然羽顿时感觉到一阵淡淡煞气,心中一阵翻腾,急忙转头避开,不再与他对视。 擂台之上,天机真人仍在依次宣布得胜弟子,张然羽心中纷‘乱’,却是一个也未曾听入耳中。这样恍恍惚惚呆愣了半晌,却忽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这少年顿时一惊,抬眼一看,却只见天机真人早已讲完,台下围观众人纷纷散去,这一场十强之前的聚会,竟然早已结束了。 在他身旁,陆剑尘挤眉‘弄’眼,贼笑道:“小师弟,你小心了,‘己’号位的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不易对付啊。”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什么对手?陆师兄,怎么……十强比试对阵已经确定了么?”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陆剑尘点了点头,轻笑道:“谁叫你刚才发呆,什么也没有听到,真是活该!告诉你吧,十强比试早已确定,是由‘甲’号位弟子对阵‘葵’号位,‘乙’号对阵‘壬’号,以此类推。你下一场的对手,正是‘己’号位的小子,叫什么……什么‘燕惊寒’来着。” 张然羽心中悚然一惊,未曾想当日一番对峙,竟然成为了现实!却只见陆剑尘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小师弟,虽说你那对手无‘门’无派,只是区区一个‘南疆散人’,却能孤身一人闯入十强之列,着实不可小窥。听师兄一句劝,若是心知不敌,不如早早认输算了吧!啊哈哈哈哈……” 他板着脸装模作样说了半天,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张然羽“呸”了一声,大叫道:“你这乌鸦嘴,死一边去!” 两人嘻嘻哈哈地边走边聊,随着人流向山下行去。闲聊了一会儿,陆剑尘突然皱起眉头,轻声道:“说起来,本次比试的十强,还真是有些古怪……” 他见张然羽面带疑‘惑’,便出言解释道:“仙道之中,‘混’元宗、灵宝派、玄心寺身为三大支柱,‘门’下弟子更乃是个中翘楚,实力不凡。其他‘门’派虽也时有天才出世,却大多限于外力不足,故而不成气候。谁知这一次的少年英雄会,倒是些其他‘门’派独占鳌头。” 他感叹一番,苦笑道:“你看看,十强之中,除了你、我。卓少函乃是‘混’元宗‘门’下,另有齐子桓乃是灵宝派首徒,行真、行观两个小光头是玄心寺‘门’下,其余四个名额皆被其他‘门’派所占,这真真是……奇怪奇怪!” 张然羽听得一头雾水,随口问道:“三大派占据了足足六个位置,怎么还算不够么?”陆剑尘哑然失笑,道:“小师弟,你且猜上一猜,上一届的少年英雄会,十强之中,三大派独占了多少弟子?” 张然羽摇了摇头,却只见陆剑尘微微一笑,道:“除了其中一人乃是别派弟子之外,十强之中,三大派足足独占了九个位置!” 张然羽这才恍然,却只听陆剑尘掰着手指算道:“伏兽谷首徒古升,穿云宗传人公孙婧,清璇派弟子程一月,南疆散人燕惊寒,这四个家伙,哪一个都不易对付啊……” 他话刚出口,便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哪里来的小子,‘乱’喊谁的名字!”师兄弟两人转身看去,却只见程一月一身白‘色’劲装,长辫束于身后,面带几分嗔怒,狠狠瞪来过来。 陆剑尘缩了缩脖子,凑过头去,向着张然羽悄声说道:“这大小姐实在泼辣,也只有你能管得住她了。师兄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多多保重吧……”说着,他假意挥了挥手,口中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瞬间脚底抹油,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程一月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向着张然羽瞪了一眼,低声嗔道:“你这呆子,原来实力倒也不赖,竟然也在十强之列。”张然羽赧然一笑,正不知如何应答,却只见程一月凑过头来,在他耳畔悄声嘱咐道:“今夜二更时分,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张然羽顿时愣住,却只见程一月微微一笑,面‘色’瞬间涨得通红,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娇笑着远远跑开。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发愣了一会儿,心中不由又回想起慕容紫‘玉’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痛。这少年心中一团纷‘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随着渐渐稀少的人群缓缓下山,回转玄心寺驻地去了。 ※※※※ 苍穹之上,一轮冷月高悬天边,洒下淡淡清辉。 夜已深。 阳华山中,一片黑暗静谧,悄无人声,月光静静洒在树梢上,勾勒出淡淡的清影。冷冷月光之中,张然羽穿梭在树林之间,一个人静静向山巅走去。 沿着熟悉的山间小径,他一路不停,径直向着当日那一处孤崖行去。那里,便是程一月今日与他约好的相会之地。 今日返回驻地之后,慕容紫‘玉’始终未曾出现,问及辛璇居士‘门’下弟子,却没有人看到她的踪迹,张然羽心中一团纷‘乱’,又是担心又是内疚,直直折腾到半夜,这才想到与程一月之约,急忙起身赶往山巅。 耳畔传来“沙沙”的声音,正是夜风拂过树梢,一片静谧。在这茫茫夜‘色’之中,张然羽一路向前,心事重重,魂游天外。 黑暗,悄悄蛰伏在这一片树林之中。无形之中,竟仿佛……沾染上了几分诡异。 倏地,张然羽心中一跳,竟凭空感受到了几分不安。他下意识抬眼向山上看去,只见前方远处一座山坳之中,突然间火光大盛,继而猛地传来一阵震天的怒吼声音,惊天动地! “轰隆!!” 刹那间,只听一声巨响,如天际惊雷,炸响人世,整座阳华山都仿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张然羽心中倏然一惊,却只听那山坳之中传来一阵喧哗,竟似是有十数人正在‘混’战! 一时间,呼喝之声大作,山巅之上顿时亮起了点点光芒,正是仙道众人闻听有变,四处巡查。突地,只见那山坳之处,猛地掠起了十数道七彩光芒,四散而逃,疾速消失在夜空之中。而后便是连声怒吼,又有数十道白‘色’光芒冲天而起,奋力追赶而去。 阳华山中,顷刻间一片‘混’‘乱’! 张然羽悚然一惊,正待赶上前去看个究竟,却只觉耳中一动,自己所在的树林之中,竟然突地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破空之声。 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向着山下疾速逃去! 张然羽心中一动,掠起身形,远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逃,也不知狂奔了多少时辰,那一道黑影身法超卓,诡异绝伦,张然羽提起了全身灵力,这才勉强跟上,却如何也拦截不得。 谁知又向前追了许久,那黑影却渐渐放慢了脚步,片刻之间,竟然猛地身形一顿,落在了一株古树之上。接着,他猛地回过头来,怒视着身后的追兵! 张然羽脚下不停,向着那古树上的黑影疾冲而去,口中高喝道:“什么人!” 那黑影似是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你?”张然羽心中一惊,却已然冲到那人面前,只见那人四周飘‘荡’着一团黑雾,看不清面孔,只是听他方才说话声音,却竟然有些耳熟! 不及细想,他奋力一挥,腰间火云刀电‘射’而出,带起了***火焰,向着那黑影狠狠砍去。 映着团团火光,张然羽似乎隐约看到,那黑影一动不动,右手之上赫然捧着一只小小的古钟,散发出微微白光。 眼见法宝袭至身前,那黑衣嗤笑一声,低声笑道:“雕虫小技!”说着,他扬手一挥,只见一道耀眼银光猛然飞出,破空而至,瞬间穿透了张然羽的身体,“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张然羽如受重创,身在半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株古树之上! 他只感觉‘胸’口一阵无比痛楚袭来,顿时头晕目眩,似乎连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逐渐消散了‘色’彩。 恍惚之间,他用尽了力气,勉强抬起眼皮,却只见那黑影似乎冷笑了一声,重又电‘射’而出,远远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随后,一阵无边痛楚猛地袭来,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第十八章 孤身滞留 空气之中,弥散着一阵清香。我就去 张然羽缓缓睁开了眼。霎时间,一阵柔和的阳光映入眼帘,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身旁的环境,赫然正是一座卧房。 四周一片寂静,悄无人声。 张然羽只感觉浑身大汗淋漓,如同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在这‘床’上安安静静躺了一会,缓缓坐起身来,微微抬了抬手臂,却顿时感觉肩膀‘胸’口小腹处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脸‘色’惨白,险些又昏了过去。 他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才渐渐散去。 这少年自顾发了一阵愣,却只听“吱呀”一声,那卧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瘦瘦小小的光头小和尚走了进来,见他醒来,顿时面‘露’几分喜‘色’,欢呼道:“张少侠,你……你可算是醒了!” 张然羽面‘色’发白,对他微笑了一下,勉强开口问道:“这位大师,不知我……如今身在何处?” 那小沙弥行了一礼,恭声道:“张少侠无须多言,只要静静养伤即可,此地正是我玄心寺待客卧房,掌‘门’师祖吩咐我来服‘侍’少侠,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小僧便是。” 张然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忽地想到一事,急忙开口问道:“这位大师,不知当日究竟发生何事,可否为在下道明?” 那小沙弥微微一笑,道:“小僧法号‘玄净’,入‘门’时日尚短,可不是什么‘大师’!好叫少侠知晓,当日我玄心寺异宝失窃,少侠仗义出手,身受重伤,本寺执事长老将你带回寺中之时,早已昏‘迷’不醒。掌‘门’师祖与天机真人全力救治,这才救回一命,又安排在此地静养。” 张然羽悚然一惊,失声道:“什么?异宝失窃?”他脑海中猛然一闪,想到当日那黑影手中所持之物,似乎……竟是一只小小的编钟? 果然,那小沙弥面‘露’惋惜之‘色’,恭声答道:“少侠有所不知,当日魔道妖人突然来袭,闯入我玄心寺后山禁地‘达摩‘洞’’,将其中供奉异宝‘东皇钟’窃走,逃之夭夭……” 那小沙弥也只是道听途说,对他略略讲述了一番当日情形,张然羽心头一片恍然,却猛地忆起那黑衣人身形谈吐,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 他咽了一口唾沫,涩然开口问道:“敢问大师,究竟魔‘门’何人前来盗宝,可已查出端倪?” 那玄净小和尚面‘露’愤恨之‘色’,恨声道:“据寺中诸位师兄所说,此次盗宝的乃是煞血‘门’的妖邪,而我仙道之中亦有‘奸’细潜伏,里应外合,寺中守护长老猝不及防之下,这才叫魔‘门’妖邪得手,窃走异宝。我就去” 张然羽心中一条,这预感愈发强烈,迫不及待开口问道:“那仙道之中的‘奸’细……是谁?” “你所料不差,正是那十名得胜弟子之一,“南疆散人”,燕惊寒!” 突地,只听房‘门’之外传来一声爽朗应答,继而便只见白须白眉的天机真人大步走了进来,向着他微微一笑,道:“你终于醒了!看来贫道与渡相一番苦心,终于没有白费!”在他身后,玄心寺方丈渡相大师一身白‘色’僧袍,静静站在一旁,正微笑着向房中看来。 张然羽脸‘色’一变,叫了一声“掌‘门’”,正待起身,却不想又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脸‘色’发白,险些晕了过去。 天机真人快步走到他‘床’前,温声道:“你伤势尚未痊愈,好好休息便是,无须多礼。”那小沙弥早已吓傻了眼,结结巴巴地也不知该如何行礼,却只见渡相方丈随后走了进来,摆了摆手,和声道:“玄净,你且先退下吧,我们与这位张少侠有事相谈,不要随意打扰。” 那小沙弥玄净听到掌‘门’叫自己的名号,顿时欢喜得晕头转向,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顿时点头如蒜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渡相方丈微微一笑,向着张然羽看了过去,和声问道:“不知小施主伤势如何?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便是。” 天机真人回首看了他一眼,转头向张然羽笑道:“当***伤势颇重,那飞剑自‘胸’口贯入,险些丧命,若非渡相方丈慈悲为怀,以寺中珍藏灵‘药’‘还魂续命丹’相赠,这才稳住伤势。咳咳……你这小子,还不快来谢过渡相方丈救命之恩!” 张然羽心中一阵感动,正待开口道谢,渡相方丈早已摆了摆手,瞪了天机真人一眼,笑骂道:“你这老道士,倒是卖起乖来了!我那丹‘药’虽好,却也只可保住他灵魄不散,若不是天机真人你不惜损耗功力,整整三天为他渡以灵力,张施主他又怎会如此之快,便醒转了过来?” 天机真人“嘿嘿”一笑,颇有些洋洋自得,他转头看向张然羽,闻言道:“玄心寺之事,暂且不必放在心上,你且先行在此养伤,待到痊愈之时,我与渡相方丈自当为你解‘惑’。” 张然羽急忙恭声应是,却只见渡相方丈与天机真人相视一笑,两人向着他颔首示意,便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之后,这卧房之中重又回复了一片沉寂。 张然羽不知为何,心中忽地涌出一阵感动。只不过,他只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日深夜,那黑衣人燕惊寒的惊天一剑,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无力的感觉。这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躺了下来,望着纯白‘色’的屋顶,默然无语。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一个月之后,玄心寺主殿之中。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带着几分融融暖意,照在这一座大殿之中,显得分外透亮。 张然羽孤零零站在大殿正中,恭敬静立,在他身前不远,赫然摆放着三张紫檀大椅,仙道三大派掌‘门’并排端坐,‘混’元宗天机真人居于正中,玄心寺渡相方丈与灵宝派掌‘门’乾清秋分居左右。 在渡相方丈灵丹续命,天机真人亲自渡引灵力,加之数十日的‘精’心调理之下,早在三天之前,张然羽的伤势便已然痊愈,却独独被渡相方丈留在寺中,时至今日,方得以召见于大雄宝殿。谁知他匆匆赶来,却见到三大派掌‘门’端坐于大殿之中,个个面‘色’肃然,竟似是有何等大事要宣布一般。 待到他迈进这大殿之中,向着仙道三位领袖人物依次参拜,天机真人与渡相方丈这才现出了几分笑容,却唯有那位仙风道骨的灵宝派掌‘门’乾清秋,仍是一副冷淡肃然的模样。 “然羽徒儿,今日召你至此,乃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特地吩咐你去办……”天机真人抚了抚雪白胡须,微笑开口道。 他身旁的渡相方丈微微一笑,接口道:“此事关乎仙道安危,前程危险莫测,我与两位掌‘门’商议一番,皆认为需派遣一位实力不俗,却又籍籍无名的弟子前去。而这最佳的人选,正是你。” 在他们身边,那位端坐一旁,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灵宝派掌‘门’乾清秋,抬眼看了看头顶,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中不由一惊,暗自猜测究竟是何等艰险的使命,又竟然……竟然挑中了自己! 还未等他细想,便只听天机真人温声道:“渡相方丈一力推荐你作为人选,我们三个商议了一番,也认为由你前去再也恰当不过。论实力,你乃是少年英雄会优胜十人之一,论名声,你从未出山历练,可谓籍籍无名,更何况,一位仙道前辈力荐你前去……咳咳,这个这个……” 他话未说完,便被渡相方丈轻咳两声打断,似是有意无意间看了一眼,天机真人急忙干咳两声,话锋一转,道:“总之,我三人商议之后,皆认为你乃是最佳人选,如此甚好,甚好!” 第十九章 再入京城 他提到少年英雄会,张然羽心中不由一动,下意识开口问道:“敢问掌‘门’真人,不知本届的少年英雄会,究竟是……何人最终得胜?” 此话一出,三大掌‘门’顿时不约而同面‘色’大变,天机真人喟然一叹,摇了摇头,道:“这一届的少年英雄会……取消了。我就去” “什么?怎么……怎么可能?”张然羽顿时大吃一惊,却只见渡相方丈满脸苦涩,点了点头,苦笑道:“不错,数日之前,仙道各派弟子已然各自回山,提防魔道妖人偷袭,早在十日之前,玄心寺中……已经没有别派弟子驻扎了。” 他轻叹一声,解释道:“那一日魔道妖人偷袭,仙道大‘乱’之事,你也曾参与其中,想必有所见闻。煞血‘门’魔头丁自天破关而出,遣‘门’下十大“血魔使”悄然上山,与那‘奸’细燕惊寒里应外合,将我玄心寺至宝‘东皇钟’窃走。老衲寺中诸位执法长老虽全力追赶,却不料魔道妖人狡诈如狐,声东击西之下,还是教他们逃脱了……” “如此一来,少年英雄会也因此大‘乱’。仙道众‘门’派人人自危,便索‘性’放弃观看比试,各自回山防范魔道妖邪入侵,这一届的盛会,也因此取消了。” 张然羽越听越是心惊,未曾想自己昏‘迷’数日,仙道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魔道第一高手丁自天的破关而出,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天机真人见他愕然怔住,不由开口续言道:“‘混’元宗‘门’下三十二人,已与七日之前启程回山。仙道三大派联名发布‘拘魔令’,共同讨伐魔道妖人,以壮我正道声威。” 张然羽点了点头,正不知这些事与自己有何相关,却只听天机真人轻咳两声,开口道:“据我仙道‘门’下徒众打探所知,那‘燕惊寒’乃是丁自天义子,今次化身仙道中人‘混’入盛会,正是为了这灵器‘东皇钟’而来。那魔头丁自天‘阴’险狡诈,行事乖张莫测,也不知究竟为何竟有如此作为。请牢记据得力弟子探知,这魔头的下个目标……乃是位居京城之中!” 说至此处,他顿了一顿,向着张然羽微笑了一下,轻声道:“魔道妖人为祸人间,正道降魔除妖,实在义不容辞。京城之中鱼龙‘混’杂,非我仙道势力范围,更有皇室供奉殿一脉,亦正亦邪,实力深浅莫测。而你的任务,正是想方设法,潜伏于供奉殿之中,静待魔道妖人出手,并寻机全力破坏,万不可让他们‘阴’谋得逞。”他话音方落,便只见那灵宝派掌‘门’乾清秋眉头一挑,又轻哼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 天机真人恍若未闻,微笑吩咐道:“此去京城前途未卜,唯有你孤身一人上路,万万小心为上。还望你心系天下苍生,为正道一脉立此奇功!” 张然羽听得一阵‘迷’茫,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掌‘门’真人,魔道之人窥伺京城,究竟有何‘阴’谋?还请告知弟子,也好早作准备。” 天机真人微微一怔,抬手抚了抚颚下胡须,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轻声答道:“至于魔道究竟有何‘阴’谋,又究竟是在觊觎何等宝物……这个,咳咳……我们也不知道。” 张然羽:“……”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三个月之后,玄夜城外。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玄夜城乃是玄夜国京城所在,高逾十丈的城墙矗立在前,雄伟异常。城墙之上爬满了青苔,但‘裸’‘露’在外的地方,金铁‘交’戈的印记仍是历历在目,似乎在述说着那一断断不寻常的往事。 此刻已至城‘门’开启之时,只见高大雄伟的城‘门’内外,人流如帜,热闹非凡。无数进出城的百姓穿梭而过,分外拥挤,繁忙如昔。 在穿行的人群之中,有一名身负长刀的高大青年,正随着人流,向着京城之内缓缓移动脚步。这青年面目平凡,头戴一顶硕大的斗笠,身着布衣长袍,并无丝毫出奇之处。也许,唯一能够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身后缚着的那一柄长刀。此刀长逾五尺,通体赤红如火,显然绝非凡物。 但凡与他擦肩而过他之人,都会不由自主被那长刀吸引住目光,瞧上几眼。 人‘潮’涌动,这青年随着人群一路进入京城之中,自顾向前行去。他一边走,一边四处环视着眼前一景一物,心怀‘激’‘荡’之余,不由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声:“一月,当初你我相识的地方,我……终于回来了。” 仿佛转瞬之间,已是整整五年光‘阴’。 这青年脚下不停,一路穿街过巷,在摊贩走卒之间穿梭而过,似是对这京中街道熟悉之极。不多时,他转过了一处街角,便突然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座宽阔宅院,只见这宅院占地极广,‘门’前两座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厚重的木‘门’之上,高高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苍劲大字——致远武馆。 那青年心中一阵‘激’‘荡’,犹豫徘徊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缓缓走上前来,伸手去拍那两扇紧闭大‘门’。谁知他手掌甫一接触到那木‘门’,却顿时缩回手来,眉头一皱,忍不住惊“咦”了一声。 原来,他这一拍之下,那紧闭的两扇大‘门’一阵颤抖,顿时扬起了无数飞尘,在空中四散飘落,似是早已多年无人居住。 他心中一惊,急忙转身看去,果然只见‘门’外的那两只石狮子上也落满了灰尘,厚厚一层,竟是许久未曾有人打扫。 “小伙子,这宅子早就没人住了,你算是找错地方啦!”他正自顾惊愕,却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声音。这少年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静立于身后,微笑注视着自己。 见他看了过来,那老者微微一笑,解释道:“小伙子,只怕是许久没有路过京城了吧?这致远武馆的程家夫妻俩,早在五年之前,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唉,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急事,匆匆撇下这大宅子就走了。” 这青年默默推算一番,顿时惊觉,若是依这老者所言,程家夫妻俩搬离此地,正是五年之前,程一月离家出走之后。想至此处,他心头不禁一阵茫然,怅然若失。 在他身后,那一座家传武馆,这个如同“家”一样的存在,终于杳然一空,再也没有人居住了。 最终,这青年漫无目的游走在集市之上,一时间失魂落魄,不知该去向何方。集市中人来人往,大路两边排开了一溜铺位,耍把戏唱单场的,卖点心小吃的,一应俱全。他走着走着,忽只听一句洪亮的吆喝声:“这位客官,小店儿新近开张,您楼上请嘿~~~~” 他微微一怔,抬眼一看,只见身前不远的路边,正矗立着一座足有三层之高的酒楼,‘门’里‘门’外一片全新,崭新的酒旗飘扬在‘门’前,上书“飘香居”三个大字,分外惹眼。 酒楼之外,站着三五个迎客的小厮,各个眉目讨喜,手脚也是颇为灵活。 这青年心中一动,想到闲来无事,便任由‘门’外那小厮将自己带入了这酒楼之中,挑拣了二楼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又随意点了几样小菜,一壶美酒,只待自斟自饮一番。 谁知才刚没坐下多久,便只听头顶之上一阵‘骚’动,继而桌椅板凳“哐啷哐啷”四处打砸了起来。这青年眉头一皱,强忍着心中怒意,重又低下头来,细细品了一口杯中美酒。 谁知顷刻之间,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三楼的地板竟被人一脚踹穿,继而便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倒飞而出,当头栽倒在二楼的空桌上,撞翻了三五条桌椅板凳,顿时昏了过去! 第二十章 出手相救 这飘香居上下三层顿时一阵‘骚’动,二楼的十数个食客抱头鼠窜,匆匆忙向楼下逃去。我就去继而只听三楼之上,一声怒喝猛然响起:“章老二,你好大的本事,竟敢伤我‘如意‘门’’的人!” 沉寂片刻之后,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应道:“哟呵,什么时候轮到你‘如意‘门’’如此嚣张了?我们东海双妖今日便要看看,你罗珦究竟有几分本事!” 不多时,那方才怒吼的声音重又响起,却已带上了几分颤抖:“你……你们不要‘乱’来,待我回去之后,定要向神犬真人启禀此事,说你们‘东海双妖’以下犯上……唉哟!” 话音未落,便只听一声惨嚎,只见三楼上的大‘洞’之中,一坨‘肥’胖不堪的‘肥’‘肉’飞了出来,恰巧一头砸在了那正自喝酒的青年桌上,一时间汤水四溅,‘乱’成一团。 那长衫青年眉头微皱,脸上怒‘色’一闪而过,猛地站起了身来。倏地,只听“唰唰”两声破空清响,两道人影自楼上的破‘洞’一跃而下,为首之人一剑指向那“‘肥’‘肉’”,轻笑道:“罗珦,今日便教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那一坨“‘肥’‘肉’”痛得呻‘吟’不止,抬眼一看,却见那剑尖正指着自己,顿时吓得险些‘尿’了‘裤’子,痛哭流涕地求饶道:“两位道长……哦,不不不,两位大爷……看在同是供奉殿一脉的份上,放过小的一马吧。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两位大爷,我……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他抬起手来,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只打得脸颊都高高肿了起来,又急忙忍痛爬了起来,连声磕头告饶。 那长衫青年原本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并无任何举动,但听到他说出“供奉殿”这三个字之时,却分明‘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他沉思半晌,喃喃自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如此好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 话音未落,便只见那仗剑的两人齐齐冷笑,为首之人‘阴’笑道:“罗胖子,有什么话……去‘阴’曹跟阎王爷说吧!”他手中剑光一闪,直刺而下! 那满身‘肥’‘肉’的“罗胖子”面如死灰,顿时吓得屎‘尿’横流,杀猪也似的嚎叫了起来! “且慢!!” 倏地,只听“铮”地一声清响,顷刻之间,忽只见一道赤红光芒一闪而过,那直刺下的长剑顿时断为了两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首选更新最快的 那“罗胖子”早已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骤然间由死到生,他浑身‘肥’‘肉’猛地一阵颤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拦在自己身前,手中一柄火红‘色’长刀,散发着丝丝烈焰也似的光芒。 那长衫青年抬起头来,向着仗剑的两人微微一笑,温声道:“两位身为修真炼道之人,如此肆意杀戮,只怕有伤天和罢……” 此话一出,那行凶的两人俱是一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这青年面目平常,并无丝毫出奇之处,不由心中大定。为首那人眉头一挑,高声喝道:“哪里来的小***!你算是什么东西?供奉殿的道爷们办事,快点儿滚开!” 那长衫青年微微一笑,抬眼看去,只见这两人均是身着一件黑‘色’道袍,面貌却颇为丑陋,如同野兽一般。为首之人身材矮胖,肤‘色’颇白,额上生着一只硕大‘肉’瘤,分外狰狞。他身后那人瘦如竹竿,偏却又极为高大,弯腰驼背,留着两撇八字胡须,也是颇为扎眼。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青年面‘色’不变,轻叹一声,道:“在下只是市井闲人而已,原本在此喝酒解闷,谁知却被几位吵闹惊扰,又见两位道长肆意仗剑伤人,实在看不过眼,这才略作劝阻,实在多有得罪!” 那矮胖子哼了一声,‘阴’恻恻开口道:“小子,看你就是乡下来的,也没什么见识。这京城不比别处,池水也是极深的,若是没有些手段……哼哼,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妥当!道爷今日心情不错,放你一条生路,快滚!” 那长衫青年“哦”了一声,推了推额上的斗笠,轻笑道:“这位道长好大的口气,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是我说,还请您二位速速离开,以免在下妄动杀机,实在罪过~!” 那一胖一瘦两人顿时勃然‘色’变,那矮胖子双眼一眯,冷笑道:“小子,怨不得道爷心狠手辣,是你自己找死!!”话音未落,便只听“嗤”地一声清响,只见他猛地大嘴一张,口中倏然间喷出一道青光,向着那长衫青年电‘射’而出! 他身后那“竹竿”瘦子双手一抖,袖中突地窜出两条丈长锁链,一黑一白,与那青光同时袭来,直缠向那长衫青年下身! 那青年微微一笑,轻飘飘地一抖手腕,只见那赤红‘色’长刀猛地横在身前,“铮”地一声挡住那青光,霎时间火光四溅,那青光弹身而回,在空中盘旋不断,赫然乃是一柄青锋宝剑。 只在刹那之间,那一黑一白两条锁链席卷而至,趁虚而入! 却只见他低喝一声,袖中也是倏然间飞出一条火红‘色’长鞭,与那黑白两条锁链纠缠在一起,这青年长笑一声,默念了几句法诀,向着那长鞭屈指一弹,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那长鞭猛然间盘卷而起,将两条锁链牢牢缠住,一同掉落在了地上,扭曲不已,却再也无法分开。 这法宝唤作“火龙鞭”,与那火云刀一样,也乃是当日“有进无出”之中所得的宝贝,只是品阶却略有不如,仅有下品灵器,但若是放在旁人眼中,却也是难得的宝贝了。 那矮胖子眉头紧锁,突地一声断喝,那青锋宝剑低鸣一声,重又电‘射’而出。这青年手中连连掐动,法诀一引,那赤红‘色’长刀悍然相迎,两者又是一记硬拼,忽只听一声悲鸣,那青‘色’飞剑猛地弹开,剑身之上震颤不已,如受重击。而那矮胖子更是惨嚎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在酒楼墙壁上! 这长衫青年微微一笑,扬手一招,那赤红长刀电‘射’而回,收入身后鞘中。他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两位道长修为不足,怕是只至道人之境。依在下拙见,还是请回山再修炼几年,才出来耍耍威风罢。” 那“瘦竹竿”面‘色’发白,心中惊恐不已。自己兄弟两人方才放出的随身法宝,均是自己修炼多年的得意法器,谁知却被这青年一招击破,轻描淡写,分明远非敌手。 只不过,他眼见心爱法宝被人破去,却也万分懊恼,不由鼓足了勇气,尖着嗓子高声叫道:“小贼敢尔!你知不知道本道爷……本道爷是什么来历!” 那长衫青年哈哈一笑,揶揄道:“两位道长法力高强,想必是‘隐士高人’吧?” 两人说话之间,那矮胖子早已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勉强向前走了两步,那竹竿瘦子急忙将他扶住,低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那矮胖子摇了摇头,勉强抬手一拱,恨声道:“今日之事,我兄弟两人记住了,来日必当千倍百倍奉还!还请阁下告知尊姓大名……” 那长衫青年微微一笑,朗声道:“区区手下败将,还不配问我姓名!怎么,你们两个……还不想走么?”他话音刚落,便只听身后赤红长刀“嗡”地一声轻鸣,顿时将那兄弟两人吓得一个踉跄,险些‘尿’了‘裤’子。 那矮胖子碍于颜面,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狠狠瞪了这青年一眼,恨声道:“后会有期!”他转身扯了那瘦子一把,两人狂奔下楼,逃之夭夭。 那长衫青年微微一笑,倒也去不阻拦,任由他二人夺路而逃。待到两人消失不见,他这才低下头来,看了看那瘫倒的一坨“‘肥’‘肉’”,微笑道:“那行凶两人已去,你没事吧?” 那胖子原本九死一生,稀里糊涂留下了一条命,更亲眼目睹了如此一场神妙打斗,不由眼‘花’缭‘乱’,一时间倒是没有回过神来。待到这青年开口相询,他却突然‘精’神一振,猛地跳将起来,倒头便拜,高声嚷嚷道:“多谢仙长相救,多谢仙长相救!” 第二十一章 千幻乔装 且说三个月之前,仙道三大掌‘门’齐齐召见,将这“重任”强加在他身上,又说了许多“仙道存亡,生死攸关”之类的空话,张然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独自下山,孤身一人前往京城。请牢记 只不过,他心知自己虽默默无闻,却在“少年英雄会”之中大出风头,仙道之中必然渐渐传开。于是,这少年略一思忖之下,顿时想到了存于“曲径通幽“之中,自己昔日所得的一样什物来。 正是当日那魔窟“有进无出“之中,纵然是百晓散人这等仙人,也青睐有加的异宝——千幻! 此宝珍稀之极,乃是一位上古前辈异人所炼,可以之任意变化身形相貌,更可以假‘乱’真,实在天衣无缝。张然羽以这异宝相助,成功幻化为如今这副模样,更特意将身形相貌斟酌一番,使之平凡无奇,不易引人注目,也可方便自己日后行事。 除此之外,再配上一顶宽大的斗笠,又将那火云刀背在身后,他也就成功化身为一名仙道散人,随身法宝则乃是一柄中品灵器的宝刀。如此一来,纵然有人对这少年再也熟悉不过,却也全然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张然羽便动身出发,一路走走停停,折腾了整整三个月时间,这才施施然行至京城之中。这一路之上,他也曾设想过无数种方法,得以确保自己顺利‘混’入供奉殿中,却总是心中没底,只得寻思着静待良机。 谁知,实可谓运势极佳,还没等他主动去找,这供奉殿中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且说那胖子当先领路,将他引至一座酒楼之前,只见这酒楼足有五丈之高,厅院层楼,‘门’外一座极大的楼牌,分外惹眼,看似极为奢华。那胖子回首谄笑道:“此乃京城之中有名的酒家,唤作‘‘玉’膳坊’,仙长可否满意?” 张然羽点了点头,也不答话。他抬眼一看,只见酒楼之外竖立着一副巨大对联,上书两行苍劲行楷—— “挹东海以为觞,三楚云山浮海里。首选更新最快的酿长江而做醴,四方豪杰聚楼头。” 张然羽眼前一亮,心中不由暗暗喝了声彩。只在这一个迟滞之间,早已有迎‘门’的小小厮前来招呼,两人随着那小厮走入酒楼之中,只见屋宇轩敞,厅院层楼,张灯结彩,说不出的气派。无数宾客大快朵颐,觥筹‘交’错,端得是热闹非凡。 那胖子眼见如此喧闹,不由眉头一皱,向着那小厮耳语几句,挥了挥手让他走开。不多时,一个锦衣长靴,眉目‘精’干的中年瘦子匆匆赶来,隔得老远,便向着这边连连作揖,口中连道:“不知两位贵客至此,小人乃是这‘‘玉’膳坊’的掌柜,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那胖子哼了一声,扬手叫过这掌柜,将腰间一个腰牌模样的东西‘抽’了出来,向着他晃了一晃。那中年瘦子顿时面‘色’大变,深深一揖,低呼道:“原来是供奉殿仙长,小人眼拙,还请仙长上座,上座!” 那胖子这才‘露’出几分笑意,点了点头,道:“我二人有要事相商,你这里有没有清静雅致些的雅间?”那掌柜急忙连连应是,亲自将他二人引上二楼,又挑出一座极大的雅间,这才恭敬无比地躬身退下。 不多时,小二送上碧瓷盘盏,又接连端上了十余道佳肴,一时间香气扑鼻,丰盛之极。那胖子点了点头,吩咐那小二‘门’外恭候,这才换上了一副谄媚笑容,恭声道:“此地酒菜着实不错,不知可否合仙长之意?” 张然羽点了点头,道:“在下一向清苦,如此佳肴摆在面前,实在眼‘花’缭‘乱’,倒是有劳道友了。” 那胖子顿时喜笑颜开,拱手道:“哪里哪里,都是小人分内之事,仙长肯给小人一个薄面,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他如此恭维了一阵,话锋一转,道:“在下姓罗名珦,乃是京城供奉殿‘门’下,一名小小***。不知……仙长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听他问及自己,心知正戏来临,急忙打起‘精’神,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姓程,单名一个‘朗’字,自幼于昆仑山中拜师学艺。如今艺成出山,四处漂泊,闲云野鹤而已。” 那胖子罗珦闻言顿时大喜,眼珠一转,举杯高声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昆仑仙山的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该当自罚三杯。”说着,他举杯连连痛饮,继而随意擦了擦嘴,笑道:“仙长一路来到京城,想必旅途劳顿,来来来,我们先酒足饭饱,再行叙话不迟。”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这一顿酒喝得酣畅无比,推杯把盏之下,竟渐渐以兄弟相称。喝至酒酣耳热之时,那胖子罗珦拍了拍‘胸’脯,满身‘肥’‘肉’晃晃悠悠抖个不停,高声道:“程老弟,不是哥哥我吹牛,放眼这京城之中,又有谁……谁敢不给我们供奉殿几分薄面?” 张然羽面‘色’微红,装作带了几分醉意,大笑道:“罗大哥,实不相瞒,兄弟我在那昆仑山上,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日日夜夜修炼个不停,又是终日粗茶淡饭,嘴里面都快淡出个鸟来了!真***!” 说着,他摆了摆手,长叹道:“如今终于学艺有成,师尊命我下山游历,磨练心‘性’,这才算是逃出了牢笼呀!兄弟我心里想得明白,这次下山,定要好好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也不枉我游历一场。” 罗珦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许诺道:“我说程老弟,你若是有心,不如听哥哥一句,入了这京城供奉殿当差,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不是天大的美事?哈哈哈哈……” 张然羽心中暗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愕之相,开口问道:“罗大哥,不知这所谓的‘供奉殿’,究竟是何等所在?怎么会……怎么会在京城之中?” 那胖子罗珦眼珠一转,带着几分酒意大笑道:“程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供奉殿虽号称仙道旁支,却自成一脉,与修真界诸般‘门’派并无瓜葛,而是由玄夜国皇室所建,殿中所属‘门’人,皆乃是皇室护卫,与大内‘侍’卫同一品级。” 张然羽佯装一惊,愕然道:“与凡尘俗世尚有瓜葛?这这这……哪里还算是修真炼道之人!” 罗珦哈哈大笑,颔首道:“程老弟居于昆仑仙山之中,自然不知尘世之事。天下修真炼道之士何止千万,又有几个最终拜入山‘门’,登堂入室?” 他见张然羽满脸愕然,不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况且但凡修真之人,也并非个个无‘欲’无求,总有些贪慕尘世荣华富贵,故而受朝廷招揽,入得这供奉殿中,好吃好喝伺候着。” 他指了指自己,大笑道:“你看,纵然哥哥我这等‘废柴’,不也身为堂堂供奉殿***,京城之中,哪个敢不另眼相看几分!在这些百姓劣民眼中,我们可都是神仙,神仙!” 张然羽见他得意洋洋,圆滚滚的脑袋都快昂到了天上,不由心中窃笑,却仍是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颔首道:“原来如此。修道百年,着实抵不过凡尘百日潇洒,罗兄说得是。”他摆出一番垂涎之相,压低声音道:“罗兄,你我如此投缘,兄弟我见你行事潇洒,心中也是颇为羡慕,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这个这个,嘿嘿……” 罗珦双目顿时一亮,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高声应承道:“程老弟既然有如此打算,兄弟我自当鼎力相助!”他想了一想,抚掌道:“这样吧,你先随我回‘如意‘门’’驻地去,我将你介绍给师兄他老人家,再引荐于殿主,如此可好?” 张然羽假意受宠若惊,连连道谢,那罗胖子面‘色’通红,心中更是欢畅无比。两人又是一阵推杯把盏,及至酒足饭饱,罗珦唤来‘门’外小二,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接着,两人大摇大摆下得楼来,由那大掌柜亲自送出大‘门’,毕恭毕敬,恭谨之极。 第二十二章 色鬼师兄 胖子罗珦当先带路,引着张然羽一路前行,两人径直穿过京城城‘门’,向着京城外西北方向而去。我就去张然羽随在他身后,心中忽而想到一事,随口问道:“罗兄,不知方才与你为难那两人,是否也是供奉殿‘门’下?” 罗珦身躯顿时一僵,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两个老怪物行事乖张,那猥琐胖子乃是老大,唤作‘章狸’,瘦如竹竿的乃是老二,唤作“葛艮”。自从一年之前‘混’入供奉殿中,如今也仅是小小执事之位,却敢号称‘东海双妖’,仗着殿主宠信,实在嚣张无比!竟敢连……连老子这堂堂***也不放在眼里了!真是该死!” 张然羽假意愕然问道:“我观他二人凶残毒辣,分明是邪派之人,又怎么会被供奉殿收留?” 罗珦苦笑一声,道:“程老弟,这你就不懂了。玄夜皇室创立这供奉殿,本就是为了保住自家江山,又哪里顾得上什么正邪之分!如今的供奉殿中,鱼龙‘混’杂,简直一滩浑水,正邪两道各自成势,实在是复杂得很啊……” 张然羽心中暗暗牢记,不由暗自思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约莫又向前行了半炷香的时辰,便只见前方一片小小树林,茂密成荫,一座极大的道观矗立在丛丛草木之间,阵阵焚香之烟飘散而出,分外庄严肃穆。 罗珦顿时喜笑颜开,指着那道观向张然羽笑道:“程老弟,这就是我‘如意‘门’’驻扎之地,你且随我来,待哥哥我将你引荐给‘门’主师兄。”张然羽略一拱手,道:“有劳罗兄费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那道观,只见偌大院落之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三支粗大檀香‘插’在其中,正升起袅袅青烟。三五个小道童正在四处打扫,眼见他们迈步而入,其中一人急忙迎了上来,向着罗珦躬身一礼,道:“罗师叔,你回来了。” 罗珦微微点头,摆足了架子,挥了挥手,高声吩咐道:“你去将我师兄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我就去” 那小道童摆了摆手,‘奶’声‘奶’气地开口道:“罗师叔,师父正在闭关之中,吩咐无论何人来访,都不许我们打扰的。” 罗珦微微一怔,疑声道:“什么闭关?师兄他早就出关了……不行,我得看看去!”他不顾那小道童连连阻拦,带着张然羽直闯后院,径直来到一座极大的房间之前。尚未行至‘门’外,便只听一阵若有若无的调笑声传来,罗珦眉头一皱,抬起‘肥’‘腿’一脚将‘门’踹开,大叫道:“师兄,快快出来!我来为你介绍,这位程老弟可是个隐士高人……呃?” 话未说完,便只听那房内“呀”地一声尖叫,后半截话顿时被他生生咽了下去。罗珦双目圆睁,眼巴巴看着那房间之内,险些连下巴都掉了下来。 张然羽凑上前去一看,也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房间正中的一张大‘床’上,一个脱得‘精’光的瘦子,正与一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搂在一起,“吭哧吭哧”啃得正欢。 罗珦一张脸顿时通红,好似猴***一般。他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师兄,你……你继续!”便抱头鼠窜,向着前厅仓惶逃走。张然羽强忍笑意,也随在他身后逃了出去。 两人一路飞奔到前厅院落,这才停住脚步,互相对视一眼,相顾无语。不多时,只听两声轻咳,一个灰衣道士缓缓从后院踱步而出,赫然正是方才那猥琐的瘦子。 罗珦嘿嘿一笑,上前恭维道:“师兄果然生龙活虎,老当益壮。你瞧瞧,这一穿上衣服,师弟我险些就认不出来了……” 那道士獐头鼠目,‘唇’边留着两撇小胡子,颇为猥琐。他闻言顿时面上一红,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摆了摆手道:“咳咳……罗师弟,为兄正在闭关之中,你如此匆忙,可是有要事前来禀报啊?” 罗珦急忙连连点头,讪笑道:“师兄明鉴,师弟我今日结识了一位隐士高人,特来引荐给师兄。” 那瘦子道士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将张然羽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辑手略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贫道乃是这如意堂堂主,道号‘空空子’,不知阁下……” 张然羽强忍笑意,拱手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乃是闲云野鹤,姓程名朗,听闻道长法力超群,特来拜会。” 那瘦道士空空子听他恭维,不由得意洋洋,摆了摆手,叹道:“前尘往事,提它作甚……不知程朗兄来访,有何贵干?” 张然羽尚未开口,那胖子罗珦早已凑过头去,“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空空子闻言面‘色’一变,看向张然羽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异样。待到罗珦禀告完毕,空空子轻咳两声,略一思忖,开口道:“阁下既然有心,‘欲’入我供奉殿当差,贫道自可代为引荐,不过嘛……这个这个……” 罗珦见他犹豫不决,急忙凑过头去,两人又是一阵耳语,空空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程兄弟既然已经是自己人,贫道也就不绕弯子了。若是由贫道代为引荐,阁下入得供奉殿之后,可否……入我‘如意堂’‘门’下?” 张然羽听他故‘弄’玄虚,听得一头雾水,那胖子罗珦急忙凑过头来,悄声道:“供奉殿下辖十个堂口,各有纷争。我师兄的意思,是叫你今后在我‘如意堂’‘门’下效力,不可背叛。” 张然羽这才恍然,急忙拱手一礼,道:“在下既然承‘蒙’道长引荐,日后自然追随左右,不敢有丝毫怨言。” 那空空子顿时大喜,眉眼间也热络了不少。三人略略‘交’谈几句,空空子惦记着后院那美人儿,假意沉思片刻,开口道:“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程老弟就暂且住在此地。待到明日一早,贫道亲自带你前往供奉殿中,请殿主他老人家赐予身份,可好?” 张然羽急忙道谢,空空子心中‘欲’火难耐,挥了挥手,吩咐罗珦带他前去休息,自己匆匆告辞,猴急地溜回了后院,也不知去做些什么勾当。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罗珦目瞪口呆,眼巴巴看着他溜走,不由苦笑一声,道:“程老弟不要介意,我师兄他就是那个脾气,来来来,兄弟我带你去卧房休息。明日一早,我师兄弟二人亲自陪你前去供奉殿中。” 他向着前院一指,两人穿过那道观内院,直向内堂深处行去。一路之上,可见三五成群的小道童四处玩耍打闹,天真活泼。张然羽看得颇为欢喜,随口道:“罗兄这‘如意‘门’’果然人丁兴旺,‘门’下弟子各有照应,不错,不错。” 原本还兴致勃勃,听到此话,一张胖脸顿时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哭诉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如意‘门’’原本乃是仙道之中一座‘门’派,虽不说名声显赫,却也小有名声在外。谁知,谁知如今却沦落至如此田地,只能在这供奉殿中充作小小堂口,苟且偷生,真是师‘门’不幸啊!” 张然羽闻言顿时一怔,急忙问道:“罗兄,究竟其中有何缘由,怎么……怎么会沦落至如此境地?” 罗珦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如意‘门’’创派于两千七百年前,开山祖师真人,乃是三千年前赫赫有名的仙道高人,‘冲虚散人’。本‘门’立派于西域长阳山中,‘门’人潜心修行,不问世事。谁知数年之前,却被魔道邪派‘煞血‘门’’寻上山‘门’,打死掌教师尊,抢走我镇山之宝——乾坤如意拂!山‘门’上下更是被***殆尽,仅有我和师兄两人逃了出来,冒死投奔了这供奉殿,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第二十三章 供奉之殿 张然羽听得悚然一惊,却只听罗珦又道:“程兄弟,实不相瞒,我师兄弟两人学艺不‘精’,师兄他仅有道人上阶的道行。我更是连‘门’槛也不曾入得。你所见的这些小道童,都是这些年我和师兄收留的孩子,只盼传授本‘门’道法,得以重振我‘如意‘门’’声威,也算我二人功德无量了。” 张然羽未曾想到这胖子竟有如此远见卓识,时刻不忘复兴‘门’派,不由有些刮目相看。谁知他转念一想,若是依照今日这师兄弟两人如此表现,这如意‘门’未来的“栋梁”们,成长实在堪忧呀…… 两人边走边聊,行至道观内院深处,只见前方一座小小独院,其中坐落着十数座红砖瓦房,分外宽敞,自有小道童恭候于‘门’外,见两人缓缓踱来,急忙躬身行礼。 罗珦点了点头,吩咐那小道童先行收拾一番,选出其中一间宽敞的,作为张然羽的卧房,随即转过身来,带着几分歉然开口道:“程兄弟初来乍到,兄弟我也尽不了什么地主之谊,今日就委屈兄弟先在此歇息一晚,待到明日拜会殿主之后,自当另择住处,为程老弟你接风洗尘!” 张然羽急忙又是一番客套,两人各怀心思,聊得分外投机。直至黄昏日落时分,罗珦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又吩咐小道童好生伺候。张然羽自顾回房,想到今日离奇遭遇,不由暗叹自己运气之好,实在无人能及。 一夜无话。 翌日,罗珦一大早便等在‘门’外,张然羽尚未准备停当,便被他一把拖住,前往道观前庭之中,与那位瘦子师兄空空子汇合。 三人略略准备一番,便大摇大摆走出道观,向着京城之中行去。行至城‘门’之外之时,守城兵士上前盘查,空空子随手亮出腰间一个木牌,那兵士顿时面‘色’大变,恭恭敬敬放他们三个入城,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张然羽看在眼里,不由暗自感叹,这供奉殿果然势力极大,显赫一方。 于是,三人脚下不停,由那空空子当先领路,径直向着京城腹地而去。走着走着,便可见街上的人群渐渐稀少了起来,而眼前的各式建筑也渐渐高大了起来,飞檐入凤,翘指天际。请牢记..最远处,一座占地极广,略带了几分沉闷的宅子矗立在那里,看上去有着几分‘阴’暗。 罗珦微微侧过身来,低声道:“这里就是供奉殿了,一切小心。”空空子抬眼看了他一下,颔首道:“程老弟,且随贫道进去吧。” 张然羽点了点头,随着那师兄弟两人向那宅子行去,只见这大宅占地足有百余亩之广,大‘门’紧闭,隐约可见其中一座高耸楼阁,流檐静壁,古‘色’古香。 空空子来到那大‘门’之前,抬手轻轻敲了一敲,不多时,便只听“吱呀”一声响,却是那大‘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道童探出头来,打着哈欠吆喝道:“去去去,这里不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快滚快滚!” 空空子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那小道童抬眼一看,顿时挤出了几分笑容,赔笑道:“哟,原来是空堂主,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他将那大‘门’从内推开,张然羽三人鱼贯而入,随着空空子向前行去。这宅院之内占地极广,竟可见一条蜿蜒小河流淌而过,流水平缓如镜,一座小木桥横跨其上,倒映在水中。偶有远处桃‘花’被风吹落的‘花’瓣,漂浮在水中,随‘波’逐流而去,竟然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走过小桥流水,只见前方赫然乃是一座极大的道观,金碧辉煌,气势不凡。道观两旁摆放着两排檀木大椅,正中的香案之上,一只硕大的香炉,轻烟袅袅,缭绕不散。 那小道童将两人带入道观之中,拱手道:“空堂主还请稍候,小人这就去启禀殿主。”空空子装模作样应了一声,只见那小道童穿过后堂,径直去了。 谁知接连等了半晌,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只听一阵不急不缓地脚步声自后庭传来,继而一个束冠青袍的中年道人缓缓踱步走出,此人一袭青‘色’道袍,大袖飘飘,浓眉凤目,竟然颇有几分威仪。 空空子急忙辑手一礼,恭声道:“贫道如意堂‘门’下空空子,拜见明山道尊,无量天尊!”罗珦在他身后一扯张然羽,两人也随之参拜行礼。 那中年道人点了点头,朗声道:“空空子,我修真之人讲求淡泊,你不在那如意堂之中潜修,怎么来供奉殿之中闲逛,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空空子急忙连连摆手,道:“弟子今日前来叨扰,确是有要事相求,还请明山道尊明鉴。”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张然羽,介绍道:“这位小友乃是自昆仑仙山而来,法力高强,如今愿入我供奉殿行事,还请明山道尊恩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中年道人“哦”了一声,略带些疑‘惑’地看了张然羽一眼,皱眉道:“小友自昆仑山而来?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张然羽上前行了一礼,高声道:“启禀真人,在下名叫程朗,乃是昆仑山空灵真人座下,自幼便在山中修习道法,如今艺成出山,师尊命我下山游历,磨练心境。如今身入京城,眼见供奉殿诸位道长法力超群,在下心中着实仰慕,恳请真人允我入殿修炼,无量天尊!” 他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还狠狠地拍了一记马屁。至于那劳什子的狗屁“空灵道人”,更是随口胡编,昆仑山号称“仙山”,隐士高人数不胜数,又怎么会‘露’出破绽、 那中年道人面‘露’几分喜‘色’,略一思忖,颔首道:“小友说笑了,我供奉殿乃是皇室所属,只为当今圣上效力,不胜荣幸。小友既然师承昆仑山隐士高人,想必道法超卓,只怕……区区供奉殿,还入不得高人法眼……” 这话却是婉转拒绝了,那空空子眉头一皱,上前轻声道:“启禀道尊,昨日于京城之中,这位程朗小友,曾经信手间击败‘东海双妖’……” “哦?此事当真?”此话一出,那中年道人顿时略略动容,“东海双妖”乃是一对凶人,心狠手辣,深得殿主赏识,在供奉殿中也算是狠角‘色’。若是眼前这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可以将那两个老妖怪击败……倒也着实是个人才。 他略一思忖,颔首道:“小友既然有心入我供奉殿行事,贫道自当双手相迎。只不过,依照往日的规矩嘛……”说着,他微微抬起头来,斜睨了空空子一眼。 空空子咬了咬牙,低声道:“若是这位小友入得供奉殿中,如意堂情愿每月再多孝敬道尊……三粒‘逍遥丸’!” 那中年道人面‘色’顿时一片喜‘色’,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程小友,既然空空子堂主一力保举,贫道便破例将你收入供奉殿中。嗯……不如,就先做个编外执事,就归在‘如意堂’‘门’下吧。”他又想了一想,笑道:“正好,三日之后,乃是半年一度的评比切磋之日,小友若是有心,可在那时接受殿中高手挑战,正式取得执事之位,如此可好?” 张然羽尚未答话,罗珦与空空子早已喜笑颜开,连连道谢。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张然羽,轻声道:“贫道乃是这供奉殿中副殿主,道号‘明山’,今后若是有何需求,小友尽可来说与我听……” 这样说着说着,他已走至张然羽面前,却突地抬手一拂,右手紧紧抓住了这青年的手臂。张然羽微微一怔,只感觉右臂经脉之中,一阵诡异莫测的灵力倏然侵入,直向整条手臂蔓延开去。他心中一惊,尚不及反抗,便只觉右臂之中一阵燥热,竟缓缓现出一条细长银青‘色’丝纹,顿时将那诡异灵力吸收殆尽,一丝不剩。继而一阵大力猛然涌出,将那明山道人手臂弹开! 那中年道人面‘色’大变,眼珠转了一转,见张然羽面不改‘色’,这才松了口气,略带了些狰狞说道:“程小友,果然法力高强,还望今后尽心尽力,为我供奉殿效力……” 张然羽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自当效犬马之劳,任凭真人差遣。” 一旁的空空子两人早已察觉出异样,急忙上来打圆场,那明山真人借坡下驴,挥了挥手,让他二人带着张然羽先行回去,准备三日之后的大比。 于是,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乔装打扮,化名为“程朗”的张然羽,便顺利地‘混’进来供奉殿中,成为了一名小小的“编外执事”。 第二十四章 门内大比 且说三人出得供奉殿之‘门’,罗珦与空空子都是长出了一口气。那瘦道士空空子见走得远了,转身对着供奉殿吐了口口水,破口大骂道:“***明山老道,老子辛辛苦苦炼制的逍遥丸,就又被你抢走了三粒!我呸呸呸,我咒你这家伙……今后再也不举,活活急死在‘床’上!哇哈哈哈哈……”想至个中妙处,空空子不由鼓掌叫好,喜笑颜开。 张然羽莫名其妙,又听那“逍遥丸”名号颇为玄妙,不由略有些歉然。于是,他拍了拍身旁的罗珦,轻声问道:“罗大哥,不知空空子道兄那‘逍遥散’,究竟是何灵‘药’?” 罗珦闻言顿时险些呛住,满脸暧昧地看了张然羽一眼,轻声道:“程老弟有所不知,那‘逍遥散’功效奥妙非凡,尤其是对于……对于这个,男‘女’双修,房中之术有着极大助益,乃是我师兄他老人家得意之作。嘿嘿嘿嘿……” 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猥琐,顿时满脸通红,赔笑着“嘿嘿”干笑了几声,心中却再也没有了半点愧疚。 罗珦‘淫’笑连连,拍了拍张然羽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道:“程老弟,如今你身为‘编外执事’,我们可就算是一家人啦。三日之后的大比,凭兄弟你这一身本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哼!” 张然羽心中一片疑‘惑’,急忙开口相询。罗珦贼笑道:“程老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供奉殿之中,每人各有品级,上下等级更是极为森严。自殿主‘神犬道人’而始,又有副殿主两人,今***所见的那个明山老道士,便是其中之一。” “而殿主之下,另有四大长老,长老之下更有十大堂主。堂主之下,则是各堂***,以及最最末级的执事,如此依次向下排列。” 张然羽想到自己那所谓的“编外执事”,不由满腹疑问,却只见罗珦看了他一眼,窃笑道:“而你这个‘编外执事’嘛,还并不算是正式一员,而是由各堂堂主推荐,经殿主应允,暂且寄名于供奉殿‘门’下。但凡编外执事,唯有经殿中前辈考核之后,方可正式加入殿中,享受朝廷供奉。” 两人说话之间,空空子早已凑过头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张然羽一眼,颔首道:“程兄弟,如今你隶属我‘如意堂’‘门’下,三日之后的殿中大比,你定要全力以赴,不要堕了我如意堂的名头!” 罗珦瞪了他一眼,向着张然羽解释道:“供奉殿‘门’下每半年皆有一场‘门’内比武,但凡低辈‘门’人,可向高辈之人挑战,若是挑战成功,便可成功霸占高位,而被挑战者也不得拒绝。如此之外,便是你们这些‘编外弟子’,可以由‘门’内前辈自行考核,如若得到殿主及众长老应允,则可正式加入供奉殿中。” 他猛地叹息一声,道:“说起来,我‘如意堂’身为供奉殿中十大分支之一,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不仅被其他堂口骑在头上,便是连……连‘东海双妖’那小小的执事也敢以下犯上!真是,真是师‘门’不幸啊……” 说着说着,罗珦双眼通红,‘抽’‘抽’搭搭呜咽起来,一身‘肥’‘肉’颤个不停。冷不丁空空子大叫一声:“师弟”,一头扑了过来,两人抱头痛哭,实在凄惨无比。 只不过,在张然羽眼中,却分明看到一坨‘肥’‘肉’与一根竹竿,紧紧地挤在了一起,拱啊拱啊拱…… 于是,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得喷了出来。 三日之后,京城供奉殿外。 正当清晨,晨风轻拂而过,略带了几丝凉意。供奉殿大‘门’之外,空空子整了整身上道袍,回身看了一眼,见张然羽与罗珦早已准备停当,便点了点头,轻声道:“稍候与各堂‘门’人汇合之后,切勿多言,一切随我行事,记住了么?” 两人急忙答应了一声,空空子点了点头,当先迈入了供奉殿大‘门’。‘门’内早有小道童恭候,将三人一路引向后院。穿过院落正中的道观,只见后院偌大一片空地之上,早已围满了一圈的汉子,足有百余人之众,各个扮相古怪,道俗皆有,甚至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西域番僧。见他三人到来,众人齐齐看向‘门’外,面‘色’极为诡异。 三人瞬间同时怔住,空空子面‘色’发白,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罗珦,悄声问道:“老罗,不是说辰时聚会吗?怎么,怎么有这么多人都到齐了!” 罗珦苦笑一声,颤颤巍巍地险些站不住脚,哭丧着脸回答道:“师兄,我说是卯时,你偏偏不信,这下可怎么办?” 两人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却不料人群向外分开,缓缓走出一个锦袍老道士,向着两人微微一笑,道:“空空子,罗珦,你们‘如意‘门’’姗姗来迟,怎么还不速速入列?” 空空子苦着脸拱了拱手,颤声道:“殿……殿主,贫道三人记错了时辰,来得晚了,还请‘门’主恕罪。” 张然羽听空空子喊出“殿主”二字,急忙愕然看去,却只见那锦袍老道身形削瘦,身后负着一柄拂尘,头顶冲天道髻,大袖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不过,他这长相嘛,却是着实是有些欠佳。 眼皮下搭,鼻子突兀,耳朵向上,嘴‘唇’殷红,甚至于……还可见全身长满了细细的茸‘毛’,简直如同野兽一般! 张然羽心中顿时一阵莫名厌恶,再也不愿多看一眼。却只听那锦袍老道轻笑一声,朗声道:“无妨无妨,听闻今日‘如意‘门’’有新人引荐,贫道在此恭候许久了。怎么,就是这位小友么?” 张然羽见他看向自己,一双眼向外凸起,如同死鱼一般,顿时心中一阵反胃。罗珦见他并不答话,急忙在他耳边轻声道:“程兄弟,这位便是供奉殿之主‘神犬真人’,你傻了不成,还不速速行礼?” 张然羽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昆仑山散人程朗,拜见神犬前辈!无量道尊!”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不由暗自嘀咕:“不愧号称‘神犬真人’,果然长得……与野狗有九分神似!” 那位神犬殿主颔首一笑,和声道:“程小友乃是昆仑山高人,本不应如此怠慢,但我供奉殿早有规矩,也只得委屈小友了。” 此话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而去,又走入了那***之中。空空子与罗珦急忙带着张然羽随之上前,站在了西北方位的角落里。 众人围成一圈,神犬道人站在正中,身后乃是两位副‘门’主以及四大长老,个个昂首‘挺’‘胸’,神采非凡。眼见众人皆已到齐,神犬道人轻咳两声,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今日相聚于此,又至我供奉殿评比切磋之日。贫道眼见供奉殿日渐兴盛,实在心怀大畅,感叹吾皇威仪。今日殿内大比,还望诸位道友各凭本事,切磋‘精’进,不枉朝廷赏识一场。” 此话说完,他便转身走回原地,静立不动。而那位副殿主明山真人则走了上来,高声宣布道:“大比切磋正式开始,诸位‘门’众,如有向上挑战之人,还请报上名来!” 话音未落,便只听人群之中一声高喝:“猛虎堂‘门’下,向副殿主明山老儿挑战!!” 明山真人微微一怔,却只见东南方向的人群中,一道黑影倏然间电‘射’而出,如同九幽地府索命利剑,狠狠投向自己,,带起了一阵凛冽风声! 他心中惊惶,急忙侧身一避,顿时只感觉耳根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摸’,竟然划出了一条极深的伤口,渗出了不少鲜血。 明山真人顿时狂怒,大吼一声,扬手‘抽’出身后长剑,厉喝道:“无耻鼠辈,竟敢偷袭道爷!” “无耻?你这畜生也敢说‘无耻’二字?啊哈哈哈哈哈哈……”随着一阵尖利的大笑声,只见人群向两旁分开,一个黑衣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黑衣人身材高大,却以方巾‘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明山真人面前,冷笑道:“明山老儿,终于叫我找到你这畜生的下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东海双妖 明山真人心中一颤,勉强振奋‘精’神,高声喝问道:“你这无胆鼠辈,有种的便报上名来,道爷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黑衣人仰天长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继而猛地转头瞪向他,双目赤红如血,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明山你这畜生,莫不是真的不认得我了?” 说着,他退后一步,猛地掀起了脸上的‘蒙’面黑布,众人纷纷看去,却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有几个胆小的家伙向后退了几步,面‘露’几分惊恐之‘色’。 只见那黑布之下,赫然乃是一张极为骇人的面孔,五官扭曲变形,脸上布满了粗大的伤疤,如同一条条‘肥’大的蚯蚓,更‘露’出了几丝森森白骨,分外狰狞可怖! 明山真人抬眼看去,倏然间瞳孔一缩,“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颤声道:“你你你……是你?!” 那黑衣人仰天大笑,一张脸上的碎‘肉’顿时舒展开来,无比恶心。只见他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怒视着明山真人,冷笑道:“你这畜生,今日我将你碎尸万段!!” 明山真人面‘色’苍白,强辩道:“屈‘波’徒儿,你我无怨无仇,何必……何必苦苦相‘逼’呢?” 那黑衣人攥紧了拳,恨声道:“好好好!明山老儿,当***以拜师为名,‘奸’污我新婚妻子,又将我……将我残害至如此境地,你竟敢说无怨无仇!好一个无怨无仇,好一个无怨无仇!啊哈哈哈哈哈……” 他怒极反笑,猛地一挥右手,高喝道:“畜生,受死罢!”话音未落,便只见一道黑影电‘射’而出,顷刻间‘激’起了漫天残影,向着明山真人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那黑衣汉子眼中怨毒之‘色’更盛,发疯也似的大吼道:“我不惜自毁容貌,堕入魔道,只为了今日叫你尝尝这‘黑峰钉’的厉害!啊哈哈哈哈哈……呃!” 话音未落,便只听“噗”地一声闷响,似是利器如‘肉’的声音。那黑衣人身躯顿时僵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惨叫道:“你……你……” 只见他嘴角渗出一片血沫,双目之间也渐渐失去了神采,低头凝视着没入‘胸’口的一截长剑,口中“啊啊呀呀”的挣扎半晌,却渐渐软倒了身子。而那围攻明山真人的法宝失了‘操’控,也纷纷掉落在地上,赫然乃是十余枚大大小小的黑‘色’长钉。 众人惊愕之际,忽只听一声断喝,只见一道青‘色’剑光闪过,这黑衣人头颅顿时被割了下来,溅起了***污黑血雨,四散喷涌而出! 剑光过后,只见明山真人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狠狠踹了那无头尸体两脚,冷笑道:“屈‘波’徒儿,枉你心念报仇,如此执着,最终还不是被我一击毙命!想当年老子将你一刀阉了,果然没错!哈哈哈哈……”说着,他上前一把扯开那黑衣人长‘裤’,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这黑衣人两‘腿’之间空空如也,果然是个净过身的角‘色’。张然羽站在角落,眉头一皱,不由有些唾弃这道人心狠手辣。 大笑声中,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尊,此人已经死透了。”随着此话发出,只见那挥剑刺穿他心脏的刺客缓缓站了起来,赫然乃是一个眉目冰冷的年轻人。 明山真人点了点头,面‘色’颇为狰狞,大笑道:“阿鹕,你做得好!给我把这个家伙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那年轻刺客应了一声,随手拽着那屈‘波’的头颅和残躯走出人群,面‘色’丝毫未变,‘波’澜不惊。 围观众人悚然一惊,顿时噤若寒蝉,便是连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喇嘛,看上去也着实老实了许多。明山真人手持带血长剑,大步走入场中,随手捡起那屈‘波’掉落的黑‘色’长钉,正待收入怀中,却只听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倏然响起:“明山师弟,且慢……” 明山真人吃了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却只见供奉殿之主神犬真人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手中的宝物,眼中现出几分觊觎之‘色’。他无可奈何,只得满脸堆笑,将手中的法宝递了上去,讪笑道:“方才那恶人屈‘波’乃是贫道旧识,略有误会,他却始终怀恨在心,竟然……竟然修炼如此邪派法宝,实在天诛地灭!” 神犬真人连连点头,端详着手中宝物,微笑道:“竟然是中品宝器,不错,不错!此物被那妖人炼化,邪气冲天,贫道暂且收下,以免误伤旁人。” 明山真人面上‘阴’晦之‘色’一闪而过,却仍是陪笑道:“殿主宅心仁厚,属下佩服,佩服!” 两人在这边虚情假意,那围观的各堂‘门’人眼见如此血腥场面,却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张然羽三人站在角落里,罗珦脸上‘肥’‘肉’一阵颤抖,分明吓得不轻。 待到神犬真人将那法宝收好,向着明山使了一个眼‘色’,明山真人顿时会意,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朗声道:“诸位道友,方才乃是一场意外。这个……还有何人想要挑战,还请报上名来!” 他这样连喊了三遍,人群之中却始终鸦雀无声,再也没有“出头鸟”冒了出来。明山真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无人再来挑战,本次大比继续进行,有请各堂‘门’下待选拔弟子上前来,接受考核。”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顿时一阵‘骚’动,竟有七位‘门’人走了上来,扮相各不相同排成一列,张然羽也急忙随着众人走上前来,站在最后一个。 明山真人将他们扫视一圈,颔首道:“共计八人,考核正式开始。”他走至最左边,依次点出那待选拔弟子的名字,若是有人考核,自当开口言明。 谁知这“考核”颇为顺利,前面的七人竟然都无人愿意考核,便算作依次通过,待到明山真人微微一笑,念出最后的一个名字:“昆仑山散人,程朗”,便只听两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了起来:“且慢!” 且说张然羽站在最末,原以为这选拔只是走走过场,谁知轮到自己之时,却竟然有人应声,不由微微一怔。他抬眼看去,只见人群中缓缓走出两人,一高一矮,面目狰狞,赫然正是当日初至京城,那“飘香居”之中的两个家伙——东海双妖! 围观众人顿时一阵愕然,这“东海双妖”入殿不久,却乃是公认的法力高强,更深得‘门’主赏识,隐隐有提拔为长老的意思。东海双妖行事乖张,向来不愿理会殿中琐事,谁知今日……竟然主动现身于考核大会,实在是有些诡异! 于是,那些个机灵的弟子,早已经猜到其中必有古怪,不由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张然羽稍后的惨状。 神犬真人微微一怔,继而展颜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海双雄’章、葛两位道长,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把两位高人也给吹来了?” 东海双妖向着他抱了抱拳,那胖子章狸尖着嗓子高声道:“神犬殿主,我兄弟俩与这小畜生有些过节,今日特来与他清算,还请殿主成全!” 神犬真人面‘色’一变,讶然道:“哦?竟有此事?两位道长身为我供奉殿上宾,自然有考核弟子的义务,请吧。”他对这“东海双妖”极为看重,言语之间,竟是轻易便答应了下来。 东海双妖同时点了点头,那瘦如竹竿的葛艮冷冷一笑,扬了扬手,道:“姓程的小子,当日我们兄弟两个一时不慎,被你偷袭得手,今日得此良机,说不得还要再向阁下讨教讨教!”在他身旁,章狸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冷笑,面目之间颇为狰狞。 张然羽微微一笑,颔首道:“既然两位前辈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请吧!” 三人说话之间,那其余的几名弟子早已四散逃开,这偌大的一片后院顿时空旷了起来。东海双妖同时走上前来,章狸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黄黑的大牙:“小子,叫你做个明白鬼,自打修行有成,老子还从来没有吃过闷亏!既然你得罪了我们兄弟俩,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张然羽摆了摆手,正待答话,却只见章狸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不由心中警兆突生。心念电转之间,他身旁倏然间一阵光芒闪烁,凝幻出层层淡绿‘色’屏障,将他护在当中! 这屏障甫一幻化而成,便只听“噗噗噗”连声闷响,只见十数道黑光破空而来,尽数击在那光幕之上,‘荡’起了层层涟漪,分外耀眼夺目。 章狸一声断喝,怀中倏然飞出一团青芒,向着他直刺而去!葛艮踏前一步,袖中黑白两条锁链也顺势袭出,缠向他双脚! 联手偷袭! 第二十六章 初入青楼 张然羽不慌不忙,抬手一扬,只见那光幕一阵闪烁,渐渐散发出越来越亮的水绿‘色’光芒,耀眼之极。那青芒电‘射’而至,狠狠刺向在了屏障之中,赫然乃是一柄青‘色’飞剑,却仿佛深陷团团泥沼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眼见那黑白两条锁链袭来,张然羽袖中一挥,也甩出了一条火红‘色’长鞭,正是那灵器“火龙鞭”。这长鞭向前席卷而去,与黑白锁链纠缠在一起,扭曲翻滚,却无力前进半分。 轻描淡写之间,东海双妖联手侵袭便被破去,而张然羽脚步未动,对敌之时惯用的灵器“火云刀”,也只是静静负于身后,纹丝未动。 顷刻之间,高下立判。 这小子有心卖‘弄’,心中默念法诀,只见身前的屏障渐渐一阵如水般流动翻滚,将那青‘色’飞剑团团裹住,轻轻托至他眼前不远处。张然羽微微一笑,略带了些嘲讽,叹道:“多日未见,两位道长突然现身挑战,在下原本还以为有什么‘惊喜’,谁知却仍是如此老套的招式,实在是可惜啊……” 话音未落,便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那被困住的青‘色’飞剑之中,倏然间‘射’出一枚细细长针,向着他右眼扎了过去! 张然羽心中一惊,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只觉右臂之上一阵翻滚,阵阵灵力喷涌而出,将那长针牢牢困住,张然羽顺势抬手一夹,将它夹在了两指之间。 细细端详之下,只见那长针晶莹剔透,通体青黑之‘色’,针尖上泛出点点墨绿‘色’光芒,分明乃是一件暗含剧毒的邪‘门’法宝! 他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怒意,冷笑道:“两位好手段!如此歹毒的暗器,果然毫不留情!” 在他对面,东海双妖早已惊得瞠目结舌。他二人处心积虑,布置了如此一番歹毒心机,却未曾想到又被这家伙随手破去,一时间,两个老妖怪心胆俱寒,下意识便想掉头逃跑。 张然羽长啸一声,大笑道:“两位前辈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丢三落四的,这法宝也一并收回罢!”说着,他猛地一挥手,那青黑‘色’长针“嗖”地电‘射’而回,狠狠扎在了章狸右‘腿’上,深深陷入其中! 章狸猛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头跌倒在地,捂着大‘腿’嚎叫道:“玄蛇针!葛老大,快来救我!!”葛艮三两步窜了上来,伸手扶住了章狸,大叫道:“老二,你……你怎么样了?” 只在这片刻之间,章狸面上早已泛起了丝丝黑气,整个人都似乎扭曲起来,只是抱着大‘腿’不住惨嚎,如同杀猪一般。葛艮无计可施,只在一旁急得团团‘乱’转。 不多时,只见章狸身躯一震‘抽’搐,竟然渐渐萎缩了起来,在众人愕然目光之中,只见他身躯之上一阵白光闪烁,竟然渐渐化作了一条极大的胖头白鱼,鱼尾之上赫然‘插’着一根青黑‘色’长针,早已是一片溃烂,腥臭无比。 张然羽定睛一看,顿时拍手大笑道:“我说什么怪物,原来是一只大白鱼!嘿嘿,自作自受,活该!” 那胖头白鱼足有一丈之长,贴在地上不停摇头摆尾,似是万分痛苦。葛艮仰天长啸一声,猛地抬起头来瞪视着他,双目赤红,一双眼中竟然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嘶声道:“小子,我东海双妖……与你,与你不共戴天!!” 张然羽见他目光锐利,心中不由一寒,又见那大白鱼身躯一震战栗,似乎承受着莫大苦楚,他心中顿时一阵不忍,微微闭上了眼,轻声道:“你们两个自作自受,本该天谴。唉……也罢,也罢。” 说着,他在怀中略一‘摸’索,掏出了一粒指尖大小的黑‘色’圆珠,随手甩给了葛艮,又道:“将这珠子给那胖头鱼服下,你再助他运功散开‘药’‘性’,也许可解此毒。我今日不愿妄动杀戒,你们可以走了……” 葛艮接过那黑‘色’珠子,略带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眉目之间却已舒缓了些,他哼了一声,抱起那大白鱼,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就此远去。 而围观的供奉殿弟子们,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鸦雀无声。良久,神犬真人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张然羽一眼,朗声道:“这位程朗兄弟力挫强敌,考核过关,诸位还有谁不服,尽可上前挑战!” 张然羽方才一击破敌,早已被视作十足的高手,又哪有人敢再说个“不”字。神犬真人环视一圈,颔首微笑道:“既然如此,程兄弟便正式成为我供奉殿弟子。”他满脸堆笑地看向身旁的张然羽,温声道:“程兄弟法力高强,区区执事之位实在屈尊,如此……就记名于贫道‘门’下,暂且做个***吧?”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角落里偷着乐的空空子与罗珦顿时变了脸‘色’,两人处心积虑将张然羽推入供奉殿中,就是抱着让他加入‘如意堂’的心思,如今这神犬真人公然“挖墙脚”,顿时气得两人满脸通红,险些破口大骂。 张然羽微微一笑,朗声答道:“多谢殿主厚爱,在下乃是闲云野鹤,生‘性’***不羁,只怕何处惊扰了殿主。更何况‘如意堂’空空子师兄于我有大恩,可否请殿主恩准,将在下划归于‘如意堂’‘门’下,不胜感‘激’!” 神犬真人微微一怔,未曾想自己有心招揽,竟然被他婉言谢绝。他想了一想,颔首道:“也好,你就暂且归在‘如意堂’‘门’下,随时听候吩咐罢。” 张然羽装作受宠若惊,急忙连连拜谢,神犬真人‘阴’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角落里的“如意堂”兄弟俩乐开了‘花’,暗自窃笑不已。 “程老弟真够意思,兄弟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罗珦拍了拍张然羽肩膀,只感觉心怀大畅,满脸的褶子都兴奋地舒展了开来,活像一只薄皮大馅儿的包子。 他身旁的空空子轻哼一声,努力‘挺’了‘挺’瘦弱的小身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道:“程兄弟,既然入了我‘如意堂’‘门’下,今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跟师兄我开口!” 罗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向着张然羽谄笑道:“程老弟你别理他,我师兄……咳咳,他脑袋被‘门’夹过的。” 空空子顿时呛住,跳脚大骂道:“死胖子,你你你……你脑袋才被‘门’夹过呢!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罗珦大笑道:“师兄莫恼!师弟我今儿个做东,恭贺程兄弟得胜而归,我们去***街潇洒一把,如何啊?” 空空子顿时眉开眼笑,满脸猥琐,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很有眼‘色’嘛!” 说着说着,他二人对视一眼,“嘿嘿”地‘淫’笑了起来,张然羽走在一旁,眉头微皱,开口道:“罗兄,我……” “程兄弟你什么也别说,今天就跟在哥哥我后面,包你爽得翻了天啊!嘿嘿嘿嘿……”罗珦贼笑两声,拽着张然羽手臂,紧紧随在早已在上蹿下跳,兴奋地快要爆炸的空空子身后,走出了供奉殿大‘门’。 且说那胖子罗珦当先引路,三人脚下不停,绕过几处巷子,便可见十余座极大的楼阁,矗立在同一条街上,人来人往,吵闹喧哗,好不热闹。 那胖子回首一笑,眉眼间带着几分猥琐,谄笑道:“程老弟,此地乃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街’。”说着,他指了指正中那座最高的楼阁,偷偷‘摸’‘摸’地笑道:“那‘莳‘花’馆’乃是京城之中最为红火的所在,无数达官贵人流连之地,今日我就出血一回,请兄弟你去那里潇洒一把!” 张然羽顿时面‘色’通红,连连推辞,罗珦把眼一瞪:“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嫖过妓怎么行!”他二话不说,与空空子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不断挣扎的张然羽,向着那“***街”昂首阔步行去。 三人径直来到那“莳‘花’馆”‘门’前,只见这妓寨倒是颇为气派,占地足有百余亩之多,外围被高墙所挡,却可见其中一座足有三层之高的楼阁,飞檐入凤,颇有几分古韵。 ‘门’外早有小黄‘门’恭候,眼见三人走来,急忙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高声吆喝道:“哟~~~三位大爷一看就是贵人,快快里面请,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是天香国‘色’,水灵灵的不得了,一定包您满意~~~” 空空子顿时眉开眼笑,随手‘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那小黄‘门’,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道:“拿去,赏你的!给大爷好酒好菜招呼着,再叫几个姑娘过来作陪!” 第二十七章 绝代妖娆 那小黄‘门’顿时喜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将他们三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三人甫一踏入那楼阁之中,便只听一阵“唧唧喳喳”地笑闹声音,香风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脂粉气息,分外旖旎。 张然羽哪里见识过如此场面,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他身旁,罗珦与空空子眼睛都直了,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小声‘淫’笑了起来。 只见这楼阁之内足有十数丈空间,无数男男‘女’‘女’搂抱拥在一起,又是吃喝又是调情,更有些公然上下其手,不亦乐乎。一时间,满眼尽是莺莺燕燕,说不出的香‘艳’刺‘激’。 那小黄‘门’将三人引入‘门’中,又寻了一处角落,将他们安顿下来,这才告退。不多时,便只听一阵刺耳的娇笑声传来,只见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扑了过来,嗲声高呼道:“大爷,奴家来喽~~~~” 张然羽吓得一阵哆嗦,却不料罗珦面‘色’一变,“砰”地一声拍在桌上,怒骂道:“当我们哥几个没有嫖过妓么?找了这些***来充数,实在欺人太甚!!” “哟~~~这是哪儿来的大爷,眼光还不低嘛……”话音未落,便只听一阵嗲到了极点的娇笑声,三人只感觉一阵香风迎面而来,继而便只见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缓步走了过来,腰肢扭动,分外妖娆。 这美‘妇’挥了挥手,吩咐那三名‘女’子退下,自己将手搭在空空子肩上,嗲声道:“三位大爷,奴家是这里的管事,若是招待不周,还请三位多多包涵。这样吧,奴家这就去找几个头牌姑娘过来,伺候三位大爷……” 她风情万种地笑了一笑,转身便想走开,却不料罗珦站起身来,一把将这老鸨拉住,低声笑道:“老板娘莫走,我听说你这‘莳‘花’馆’中新近来了个‘花’魁,乃是生在江南水乡的绝‘色’美‘女’。不知道……嘿嘿……” 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谁知那老鸨却猛地面‘色’一变,高声喝道:“三位究竟什么意思?依依乃是我这‘莳‘花’馆’中‘花’魁头牌,可不是任人轻薄的!” 她面‘色’倏然转冷,转身便要拂袖而去。罗珦急忙将她拉住,低声威胁道:“老板娘,我们三个乃是京城供奉殿‘门’下,最好还是客气些说话。若是闹将起来……哼!” 那老鸨微微一怔,顿时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赔笑道:“唉哟哟~~~您瞧瞧,奴家这是一时眼拙,没有认出三位乃是供奉殿的大爷,真是该死!”她话锋一转,‘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道:“只不过,这个……‘花’魁她正在接待贵客,只怕三位今日不甚凑巧了。” 罗珦眉头一皱,怒道:“放屁!什么贵客,分明是让我们难堪!老板娘,你好大的本事啊!” 那老鸨顿时吓得面‘色’发白,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三位大人不信,那就且随奴家去依依房中看看,究竟是否有贵客光临。” 罗珦微微一怔,继而展颜大笑道:“这才对嘛,来来来,让大爷我瞧瞧,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连我的面子都敢抢!”他一把拉起张然羽,笑道:“程老弟,走吧,哥哥我带你见识见识这‘花’魁的味道!哈哈哈哈……” 于是,那老鸨当先引路,空空子与罗珦满脸‘淫’笑地随在后面,张然羽落在最后,心中尴尬之极,未曾想自己一时不察,竟然被人……被人带进了妓院里来! 四人一路穿过这大堂,来到“莳‘花’馆”后院,只见听香水榭,‘花’都亭台,假山映秀。后院矗立着一座二层高的小楼,翘角飞檐,清秀温婉。两只灯笼挂在‘门’外,隐隐透出几丝***,摇曳生辉,说不出的典雅别致。 那老鸨将三人带至‘门’外,赔笑道:“三位大爷,您看看……依依姑娘她正有客人,不方便相迎啊~~~” 她话音方落,那二楼之上便隐隐飘来几丝谈笑声,空空子两人不由面‘色’一缓。罗珦眉头一皱,又道:“那又怎么样!叫那客人快点给我滚蛋,老子三个面子还不够大么?” 空空子也是满脸嚣张,两人说着便要向楼上闯,那老鸨面‘色’一变,急忙拦住,三人纠缠在一起,吵闹个不停。只不过,张然羽远远站在后面,却分明看到,那老鸨貌似焦急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等着看好戏”的笑容来。 果然,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只听那二楼上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继而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何人在外聒噪?活腻了不成!” 空空子与罗珦同时面‘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见那二楼房中缓缓踱出一个黑衣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冷峻,狠狠地等了他们一眼。 两人顿时吓得面无血‘色’,空空子哭丧着脸行了一礼,道:“莫……莫长老,您怎么在这儿?” 那白发老者斜睨了他一眼,缓缓走下楼来,轻笑道:“老夫今日闲来无事,来这莳‘花’馆与依依姑娘喝茶叙话,没想到你们几个小辈……还真是不错啊!” 空空子顿时一个哆嗦,险些吓得‘尿’了‘裤’子,却只听那“莫长老”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老鸨急忙闪身迎了上来,眉开眼笑地引他向前院行去。 张然羽冷眼一旁,只见那白发老者赫然乃是当日供奉殿中,站在殿主神犬真人身后的,四大长老之一! 待到那老者走远,两人这才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却早已是大汗淋漓,空空子“呸”了一声,长叹道:“真他妈晦气,出‘门’***也会撞上这老家伙!” 罗珦苦笑一声,向着张然羽解释道:“方才那老头儿,名叫‘莫南江’,乃是供奉殿四大长老之首,历来执掌刑罚之事,殿中之人对于他最是畏惧。没曾想,竟然被我们三个给撞见了!唉,真倒霉……” 张然羽这才恍然,心中不由对这两位无比同情起来。三人正不知如何进退,却只听那小楼之上传来一句清脆‘女’子声音:“小姐吩咐过了,你们三个上来吧。” 三人同时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娇俏‘女’子站在二楼上,***冷目,向着他们招了招手。空空子苦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来,手足无措。那小丫鬟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小姐叫你们进去,快点!” 话音未落,便只听房内传来一声柔媚之极的声音:“小青,不得无礼。”那小丫鬟顿时面‘色’一肃,恭声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带他们进来。” 空空子颇为不忿,低声道:“***,还小青?老子还法海呢!嚣张什么!”那丫鬟回身瞪了他一样,目光如刀,顿时将这瘦子吓得一个哆嗦。三人随在那丫鬟身后,还未走进‘花’魁的闺房,便闻到屋子里飘出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空空子顿时‘精’神一振,贼笑道:“原来是‘三匀香’,不错不错!”他见身后两人一脸茫然,不由笑骂道:“‘三匀香’独产自西域,以三种奇异香草熬制而成,号称‘香气富贵,清纯奇妙’,若非大富大贵人家,定然是用不起的……” 罗珦微微一怔,问道:“大师兄,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学问了?”空空子“嘿嘿”一笑,耸肩道:“你有所不知,这‘三匀香’乃是富贵‘女’儿家常备之物,师兄我昔日风流倜傥之时,也不知钻过了多少闺房,嘿嘿嘿嘿……” “这位先生,果然有些见识……”话音未落,便只听那闺房之中一声轻笑,柔媚温婉,偏又带着几分慵懒之意,说不出的勾人魂魄。 空空子顿时‘精’神一振,小青为他们推开了房‘门’,也不管主人家脸‘色’是否好看,他便一步跨了进去,左右打量。 “几位爷……是来找依依的?”那声音来的突兀,却又让人听得说不出的舒服。 月‘色’撩人,那‘女’子正推开窗子。外面的一股子清冷冲了进来,没有吹散一屋子的富贵香气,倒是让人觉得舒爽许多。三人抬眼打量,只见她穿着一件绣襟的绯‘色’拽地长袍,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下,只用了一枚‘精’巧的紫‘玉’簪子松松挽了个髻,而那垂下的部分早已经到了腰际,反倒是柔顺的发丝衬得她形体凹凸有致。 这‘女’子肌肤赛雪,明眸水润,翠眉如画,仿佛集天地之灵秀,顾盼之间,只让人觉得媚眼如丝,风流已极。 第二十八章 神犬真人 她长发随意散开,在风中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一时间,满室皆是淡淡的香气,旖旎万分。三人哪见过如此出‘色’的可人儿,一时竟不由呆住了。 那‘女’子微抬起头,倦怠的眉眼从他们三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小青身上,开口问道:“便是这三位爷要找依依么?”这声音柔软滑腻,偏又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只叫人心神一‘荡’,空空子最是不堪,不由又猛吞了一口口水。 于是,这闺房之内,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张然羽极为尴尬地打破了沉寂,开口道:“这位……姑娘,先前楼外多有惊扰之处,在下三人特来告罪,还请姑娘你不要介怀……” 他这话说得结结巴巴,那‘女’子眉头轻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掩口道:“妾身落籍于青楼烟‘花’之地,早已无人再叫我一声‘姑娘’了,这位公子好巧的心思。” 张然羽顿时面上一红,却不知如何应答。倒是空空子回过神来,讪笑道:“我们三人乃是慕名而来,还不知美人芳名……这个这个……” 那‘女’子微微一笑,福了一福,轻声答道:“妾身姓柳,名依依,三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依依好了。” 说着,这‘女’子轻移莲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她赤着脚踩在绯红的地毯上,雪白而纤细的脚踝完美之极,雪白的小‘腿’在袍子中若隐若现,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一股掩不住的媚意,浑然天成,却又叫人忍不住遐思万分。 这柔媚‘女’子柳依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轻轻抬手伸了一个懒腰,娇声道:“三位公子,依依今日有些累了,不知……能否容妾身小憩片刻,改日再叙?”她轻轻一笑,这番举止更是媚态无比,空空子两人脚下顿时发软,仿佛连骨头都松了几分,下意识连连点头,哪里还理会自己答应的是什么。 柳依依抿嘴一笑,招了招手,道:“小青,我有些倦了,带几位公子下去罢……”那小丫鬟应了一声,回头瞪了他们三人一眼,不情不愿作了个“请”的手势。 空空子与罗珦‘迷’‘迷’糊糊,点了点头,被那小丫鬟带了下去。只不过,自始至终,那‘花’魁柳依依巧笑嫣然,却对站在最后的张然羽,看也没有再看一眼…… 张然羽随着他们走下楼去,面‘色’丝毫不变,心中却是一阵翻腾。在他眼中,只感觉这‘女’子虽天生媚态,却仿佛心中如一团坚冰,似乎这尘世万物,都不会让她有丝毫动心!、 只因为,她的举止虽媚不可言,但那一双深如秋水的眼眸中,却是冷的!那是一种充斥着不屑和漠然,仿佛怜悯仿佛叹息,却又深深隐藏自己内心的感觉。 张然羽心中似乎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被那丫鬟小青一把推下楼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三日之后,京城。 正当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四处弥散着阵阵滚动的热‘浪’,路两旁的柳树垂下了枝条,无‘精’打采。 京城中的街道上,人群早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三五个闲汉枯坐在树荫下,热得大汗淋漓。而在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只见一座占地极广的宅子矗立在阳光下,‘门’外的石狮子似乎都灼得滚烫了起来。只不过,却没有哪个百姓胆敢靠近这里十丈之内,故而看上去冷冷清清,似乎带着几分压抑沉闷,正是这京城之中一处独特的所在——供奉殿。 而此时此刻,在这一座神秘之极的大宅之外,却竟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缓缓向前走了过来,轻轻敲了敲那厚重的木‘门’。 此刻四处一片寂静,唯有阵阵蝉鸣声,有气无力地回响着。这敲‘门’声音分外清脆,远远传开,顿时吸引了附近街坊们的注意。 不多时,那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道童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眼前。那年轻人低头细细说了几句,这小道童顿时面‘色’一肃,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将他迎进了‘门’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供奉殿中,那年轻人摘下斗笠,边走边瞧,赫然正是千幻乔装之后,化名“程朗”的张然羽。 小道童将他带至‘门’外,施了一礼,恭声道:“程先生,殿主正在后院休息,我这就去请他来,还请您稍候片刻。” 张然羽摆了摆手,任由那小道童走回后院。他随意坐了下来,打量着这一座供奉大殿,心中却是一片‘迷’茫,不知那殿主“神犬真人”,究竟为何会特意召见自己…… 原来,他与那“如意堂”师兄弟两人返回住地后,这才发现,“如意堂”位于京城郊外,消息闭塞不说,便是在供奉殿众堂口之中,也实在是毫无半点地位。张然羽身负重任,自然不愿在此蹉跎时光,便寻思着找到机会,‘混’进供奉殿之内去。 谁知,还没等他想到办法,三日后的清晨,便有供奉殿‘门’下弟子前来传讯,催促“如意堂“上缴本月例行“孝敬”,而殿主“神犬真人”指名道姓,勒令如意堂‘门’下新任供奉“程朗”亲自前去。 于是,在空空子与罗珦眼巴巴的目光中,张然羽带着如意堂“进献宝物”——十粒逍遥丸,孤身前往京城供奉殿而去。 张然羽这样想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只听一阵朗声大笑,一个高大身影自后院飘然而出,赫然正是供奉殿之主,神犬真人。 张然羽急忙起身行了一礼,恭声道:“属下‘如意堂’程朗,参见殿主真人。” 神犬真人装作大吃一惊,急忙迎了上来,将他一把扶住,高声叫道:“哎呀呀,原来是程少侠来了,贫道有失远迎,实在失敬,失敬啊!” 两人各怀心思,客客气气地行礼问好,神犬真人又招呼小道童奉上香茗,这才笑眯眯地转向张然羽,和声道:“程少侠专程前来,实在是辛苦了。” 张然羽忍不住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心中骂道:“什么狗屁的‘专程前来’,分明是你这老家伙指名道姓,我呸!”只不过,他面上功夫却做得颇足,恭谨应道:“在下初来乍到,资历浅薄,只盼多与殿主真人亲近亲近,恰逢如此良机,又怎能错过?” 神犬真人听得心‘花’怒放,不由满脸堆笑,摆了摆手道:“程少侠真是客气,贫道承‘蒙’今上抬爱,掌管这供奉殿上下,日夜惶恐祈愿,如今有程少侠这等俊杰来投,实在心怀甚慰呀……” 张然羽嘿嘿一笑,待两人又虚情假意地客套了几句,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布包,郑重其事地递给了神犬真人,道:“启禀殿主真人,在下今次奉命而来,特来进献‘如意堂’至宝——“逍遥丸”,十粒。” 神犬真人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随手接过那布包,颔首道:“程少侠一番心意,本座铭记于心,此事暂且不提。今次邀请少侠至此,乃是……另有要事!” 说至此处,他鬼鬼祟祟地四处环视一圈,这才皱了皱眉,突地站起身来,长跪于地,道:“程少侠,贫道有一事相求,还请少侠助我!” 张然羽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将他扶起,愕然问道:“真人何出此言,若有差遣尽可言明,在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神犬真人闻言面‘色’一喜,颔首道:“程少侠急公好义,贫道万分钦佩,如今有一件造福万民的大事,只待与程少侠商议一番。” 张然羽心中一阵好笑,正待开口,却只见神犬真人摆了摆手,庄重无比,肃然问道:“敢问少侠,我修真炼道之人,风餐‘露’宿,不眠不休,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然羽略一思索,答道:“依在下愚见,我修真之人,汲天地之灵气,仰日月之‘精’华,只为得证天道,飞升仙界,长生不老,不受生死束缚,逍遥自在……” 神犬真人诡异一笑,摇了摇头,道:“程少侠此言差矣!修真之人,皆有鬼神莫测之能,通天彻地之材,远胜寻常人等万分,若是只图一人安乐,而罔顾万千百姓,岂不是本末倒置?”他轻叹一声,“依贫道之见,唯有以所学道术,造福万民,缔泱泱盛世,才是我修行之人本分之事……” 第二十九章 左丞楚瑜 他眉头一挑,凝视着张然羽,一字一句,肃声道:“贫道一番愚见,程少侠以为如何?” 张然羽见他眉目间严肃无比,言语之间又是对苍生怜悯,又是对万物慈悲,心中不由暗暗偷笑。原来,据空空子与罗珦这师兄弟两人所言,这位面目猥琐的“殿主真人”,其实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神犬真人,原本乃是中原福地,崆峒山灵隐观中一名低辈弟子。灵隐观位居仙道‘门’派之列,虽小有名气,却也一贯低调。而这神犬真人修行十数年,却未得寸进,不由心灰意冷,自此消沉堕落,终日无所事事。 谁知他运势极好,竟于一日在山中闲逛之时,无意间遇到两只妖兽相斗,两败俱伤之下,纷纷毙命,倒是叫他捡了便宜。 当日罗珦说至此处,张然羽心中不由一惊,想到自己当初的奇遇经历,可不正是因为那灵兽貔貅与穷奇相斗,倒是教他得了一并好处。谁知,这神犬道人接下来的作为,倒是令他颇为不齿…… 那两只妖兽同归于尽之后,神犬真人便上前查探,也因而得到了两颗内丹。他大喜之下,将这两颗内丹一并吞服而下,自此灵力飞涨,一举步入灵人之境。但这内丹乃是兽类修行之物,神犬真人吞服之后,容貌也因之大变,故而只得叛逃出山,一番流‘浪’之后,更得供奉殿招揽,自此安顿了下来。 此人心机狡诈,以诡计害死上一任‘门’主之后,便趁机上位,霸占了这供奉殿之主的位子,更与玄夜国宵小之徒勾结,权势愈发鼎盛。 其实,他能有如今这一副“奇特”相貌,多也是拜那两只妖兽所赐。只不过,这妖兽的品种嘛,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两只妖兽,一只乃是野狗‘精’,另一只,则是豺狼‘精’…… 如此以来,这位神犬道人,竟然能长成…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咳咳,长成这副模样,也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闲话少提,且说张然羽腹中偷笑不已,面上却是早已摆出一副惶恐之‘色’,郑重点了点头,道:“真人果然高见,心系天下苍生,在下佩服,佩服!” 神犬真人微微一笑,拉住了张然羽的手,道:“若是贫道愿与少侠共商大计,造福天下苍生,少侠可愿与我并肩?” 张然羽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心中不由一阵恶心,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勉强压抑住发飙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道:“在下不才,殿主若有差遣,定当遵从便是!” “好!”神犬真人突地高喝一声,顿时将张然羽吓得一个哆嗦,只见他长身而起,重又跪拜于地,低声喝道:“如今的玄夜天下,皇帝昏庸无道,苛捐杂税,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贫道心念天下苍生,只盼寻得良助,揭竿而起,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不知少侠……可愿与我同行?” 张然羽眉头一挑,心中暗骂道:“妈呀,不好!这老小子原来想***!”他一时间猜不透眼前这人究竟有何心思,面上不由一缓,现出几分沉‘吟’犹豫之‘色’。 神犬真人见他犹豫不决,眼珠一转,突地起身高呼道:“形势紧急,少侠万不可优柔寡断,还请速速决断!若此事不成,只怕‘血流成河’啊!” 这话中便带了几分威胁之意,张然羽心念电转之间,早已有所决断,面上不由一肃,长身伏拜于地,道:“真人有此魄力,在下不才,愿作马前小卒,共商大计!” 神犬真人不由大喜,他早已有不臣之心,此前亦曾大力拉拢东海双妖,谁知却遇到了法力更为高强的张然羽,不由借机试探一番,谁知竟然一举成功,找揽到如此强援,不由心‘花’怒放。 两人相互搀扶而起,各怀鬼胎,“嘿嘿”笑个不停。只听神犬真人轻咳两声,装作推心置腹,低声道:“程兄弟,实不相瞒,贫道有如此想法,并非自身执念,而是受人感化,自愿效命于后。” 张然羽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殿主真人,如今你我已在同一条船上,自当风雨同舟。只是不知……殿主效忠那人,究竟是谁?” 神犬真人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笑道:“程兄弟你有所不知,这玄夜国自那皇帝老儿之下,另有左右丞相两人,负责打理朝政。两人之中,右丞老迈不堪,行将就木。唯有左丞楚瑜大人,雄才大略,勤政爱民,实乃是大大的明主啊!” 张然羽顿时了然于心,颔首道:“原来是左丞大人。殿主真人尽管放心,在下自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神犬真人顿时眉开眼笑,起身拉住张然羽,大笑道:“有了程少侠这番话,贫道实在欣慰得紧啊……来来来,今日左丞大人府上恰好有一场聚会,贫道这就带你去观赏一番,也好多与楚大人他亲近亲近。” 说着,他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俏声道:“待到功成之日,左丞大人他荣登至尊之位,贫道与程少侠便是那左右臂膀,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哈哈哈哈……” 张然羽也随他一起假意大笑,两人携手走出供奉殿来,‘门’外早有小道童备下暖轿,载着两人向丞相府而去。 一路之上,只听得喧哗之声渐起,赫然正是行走于集市之中,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却又渐渐归于平静。不多时,轿帘被人掀开,一个家仆打扮的下人行了一礼,恭声道: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这位仙长,丞相大人有请。” 张然羽走出暖轿,只见前方赫然乃是一座极大的宅子,朱红雕‘花’大‘门’,分外醒目,抬眼竟是看不到楚府‘门’房。大‘门’左右两侧蹲着两座石狮子,厉爪眦目,威严无比。‘门’口则静立着八名守卫,铁甲银枪,目光内敛,沉稳之极,想必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更有十数个年轻的俊朗公子,三五成群,向着那大‘门’之内鱼贯而入。 他正自打量,便只见那大‘门’之内,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向着神犬真人拱手一礼,抬手让道:“神犬仙长驾临,蓬荜生辉,快里面请……” 神犬真人略一点头,指了指张然羽,道:“这位是我供奉殿中少侠,亦乃是左丞大人上宾,你好好招待,万不可怠慢半点。”那老管家急忙连声应诺,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楚府台阶,只见前院清幽雅致,更难得的是一片翠绿,两旁种满了各‘色’鲜‘花’,姹紫嫣红。再往里走,便是一座极大的前厅,传来阵阵谈笑声音,却看不分明。 张然羽抬头向庭中看去,只见十数个锦衣公子坐在两旁,互相寒暄,个个衣着不凡,一表人才,言语之间,更是似乎都透出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庭中布置的尤为简单,墙上正中有一副字画,苍山翠松,好不气派。字画左右是两块牌匾,上书“”,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看笔法便知是出自高人所书。上首之处摆着一张长桌,其上置着一尾瑶琴,长约三尺有余,其上断纹流畅,纹峰如剑刃,绝非凡品。瑶琴之旁燃着一炉檀香,青烟袅袅,香气沁人,说不出的清淡高雅。 庭中摆设也颇为简单,红木桌椅,紫砂泥壶,只是识货的人都能看出,这庭中任何一物均是价值连城,足抵上寻常百姓半年的‘花’销。 神犬真人带着他走入前厅,回身笑道:“程少侠,今日这聚会,主角乃是楚丞相爱‘女’,这些个京中青年俊杰也都是为了她而来。你且在此稍待片刻,待到丞相闲暇,我便会为你引荐一番。” 张然羽心中一动,拱手道:“真人放心,在下谨记于心。” 神犬真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调侃道:“楚大人那爱‘女’芳龄二八,传说美若天仙,京中***无不垂涎。丞相今日这聚会,其实也是为了爱‘女’终身大事。嘿嘿……程少侠,我观你眉目清朗,一表人才,说不定可得丞相千金青睐,岂不美哉?” 张然羽讪笑道:“殿主莫要取笑,在下稍候静坐于后,一言不发便是。” 神犬真人点了点头,正待再说,便只听周围人群一阵聒噪,有人说道:“左相大人到了。”这边统统收声,恭迎左相大人入庭。 神犬真人面上一喜,急忙上前几步前去迎接。张然羽抬眼看去,只见后庭缓缓踱出一个青袍中年男子,面目俊朗沉稳,颚下三尺长髯,一身锦缎长袍,说不出的潇洒闲适,正是玄夜国左相楚瑜。 第三十章 丞相之女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齐声道:“恭迎左相大人。”一时间哄然巨响,庄重无比。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微笑道:“诸位贤侄,今日这一场诗会,乃是由小‘女’为首,老夫退居于后,无须多礼。”待他说完,神犬真人急忙上前几步,向着他躬身一礼,道:“供奉殿神犬老道,拜见左相大人。” 那左相楚瑜面‘露’惊喜之‘色’,笑道:“不知殿主真人大驾,老夫未曾亲自相迎,还请海涵。怎么,殿主真人对于小‘女’这一场聚会,也有兴趣么?哈哈……” 神犬真人陪笑两声,凑在他耳旁窃窃‘私’语,楚瑜面‘露’惊奇之‘色’,抬眼看了人群最后的张然羽一眼,点了点头。 待到神犬真人退后至人群中,楚瑜轻咳两声,朗声道:“诸位贤侄,还请随意就坐,小‘女’正在闺中准备,稍待片刻。”言罢,他便招来下人吩咐了两句,自顾步入后堂,更是将神犬真人也一并带了进去。 众人哄然应是,都去抢那最靠前的位子坐了。张然羽不以为意,随意挑了最远处的角落坐下,身旁公子们见他青衣素衫,定不是什么显赫之辈,还道他是什么落魄人家子弟,不由颇为不屑,也就不去理睬。 这样等了一会儿,忽只听有人喊了一声:“芸儿小姐来了。”众公子急忙又将全身上下整理一番,这才端正而坐,静待佳人。 继而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却像是不知道竟会有这么多的客人。终于,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之中,一个窈窕身影自后堂缓缓走了进来,淡淡一笑,道:“诸位公子,久等了。” 张然羽听这声音,不由心中一惊,急忙抬头看向那小姐,只见她穿了一件绣襟的白‘色’长裙,料子一看便知是京城雪衣纺的上好丝绸,柔顺的长发只用了一枚‘精’巧的紫‘玉’簪子挽在脑后。她淡淡浅笑之间,如水的眸子更显清澈动人,便如同她腰际佩‘玉’,清澈通透,温润怡人。 这少‘女’生得容貌极美,娇柔端庄,果然是位绝代佳人。那一众京中贵族公子也不由呆了一呆,个个面现几分痴呆之‘色’。 只不过,自从看到那容貌,张然羽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便想躲避,生怕那‘女’子发现了自己。只不过,待他想到自己容貌早已乔装,这才放下心来,面上却仍是有些不大自然。 原来,眼前这‘女’子,赫然正是当年京城之中,他与程一月两人夜探丞相府邸之时,掳走的那位少‘女’,楚芸儿! 只不过,当年那略显青涩的少‘女’,如今却早已出落得秀美脱俗,愈发清丽娇媚,令人心生怜爱。 楚芸儿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一挥手,轻声道:“小‘女’子久闻诸位公子大名,无缘得见,今日得此良机,实在开心得紧,还请诸位公子勿要拘礼,畅所‘欲’言便是。” 她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分外动听,那些京中的公子哥儿哪里见过如此出‘色’的人物,顿时个个双眼放光,恨不得当场便将她吞进肚里去。 只听下首有人笑道:“芸儿小姐才貌双绝,名满京城,在下等人今日得见,果然惊为天人啊!” 众人纷纷应是,一时间喧闹无比,热闹非凡。楚芸儿微微一笑,颔首道:“今日诗会,本就是为了结识诸位公子,小‘女’子才情粗鄙,便将往日所作的一首绝句读来献丑,抛砖引‘玉’,还请众位公子指教一二。” 她略一沉‘吟’,微微抬头,朗声‘吟’道:“水漫幽萝绝去路,‘波’横老树拒尘缘。仙踪绿野凭谁问,梦里桃源几次还……” 待到最后一个“还”字说完,下首的众位公子顿时轰然叫好,也不管听没听懂,个个眉开眼笑,将这诗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楚芸儿腼腆一笑,道:“小‘女’子献丑了,还请诸位公子各显才华,向大家展示一番。” 此话一出,众位公子爷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个个如同吃了***的公‘鸡’,你来我往,一个个将自己得意之作显摆了出来,只盼得到佳人青睐,一亲芳泽。 张然羽静静坐在下首,听着那一首首“佳作”被他们朗诵出来,心中不由偷笑不已。这些个家伙平日里不学无术,哪里会作什么诗,无非便是附庸风雅,“清风朗月,小桥流水”之类的陈词滥调。 倒是那楚芸儿涵养极好,始终微笑注视着众人,一言不发,却也更显得典雅高贵。待到众人闹闹哄哄折腾了一番,个个累得口干舌燥之时,便只听左旁传来一声轻笑:“在下有一首新作,如今拿来献丑,还请芸儿姑娘指教。” 楚芸儿寻声望去,顿时面带喜‘色’,微笑道:“原来是裴公子。裴公子乃是新科状元,才情绝‘艳’,博古通今,便是连圣上也赞不绝口。小‘女’子今日有幸得闻公子佳作,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人听到心中的佳人夸奖,顿时眉开眼笑站了起来,向着四周拱手行了一礼,道:“既然芸儿姑娘不嫌弃,在下这便献丑了。此诗名为‘剑‘吟’’……” 他略一沉‘吟’,朗声道:“剑歌未彻角笙寒,不寻轩槛列清尊。此志裁出无限恨,独留江晚向黄昏……” 这四句诗一念完,身旁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这首诗雄浑‘激’昂,更难得的是充斥满腔豪气,比之那些个纨绔公子的夸夸其谈也不知强了多少倍。众公子哥儿又不是傻子,哪里比不出优劣,顿时都不敢再吭声。 楚芸儿面带微笑,抚掌叹道:“好一句‘此志裁出无限恨,独留江晚向黄昏。’,裴公子果然满腔热血,绝顶才情,小‘女’子万分佩服!”她转过头去,吩咐身后的‘侍’婢道:“裴公子栋梁之才,请他上坐。” 那‘侍’婢应了一声,去搬了一张大椅来,请那状元郎上座于此,正好在楚芸儿瑶琴之前。那人得意洋洋地颔首一笑,也不推辞,上前便坐了下来。 他这一上座,那一众公子哥顿时不高兴了,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无非是说他家世贫寒,出身低贱,气得那状元郎满面通红,却又反驳不得。 楚芸儿顿时面如寒霜,冷声道:“小‘女’子今日诗会,不问贫贱出身,只论才情。若是有哪位自认诗词胜过裴公子,尽可起身展示,何必口出恶言!” 这番话回护之意明显,那公子哥们顿时无话可说,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楚芸儿向着那公子微微一笑,略作安慰,顿时引得这状元郎神魂颠倒。 自始至终,张然羽都静静坐在下首,看着众人卖‘弄’风雅。他对于诗词之道实在一窍不通,也正好乐得其闲,笑看热闹。 待到那状元郎起身‘吟’诗,他却顿时双目一亮,继而不由暗暗叫苦,心中更是感叹:未曾想今日这一场诗会,倒是满场皆是旧识! 原来,那位文采非凡的状元郎,赫然正是当日受张然羽与醉道人资助,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裴元! 只不过,看他如今锦袍‘玉’带,神采飞扬,又哪里有半点当初落魄绝望的样子。更何况言语之中,竟似是对楚芸儿大有情意,张然羽生怕他认出自己,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身子,隐藏在角落‘阴’影之中。 只听楚芸儿俏声道:“今日诗会,诸位公子各显文采,小‘女’子实在钦佩之极。不如,便由我抚琴一曲,大家略作休憩,如何?” 众人顿时哄然叫好,楚芸儿微微一笑,起身坐在那瑶琴之前,轻声道:“此琴名为‘绿绮’,乃是家父所赠,相传乃是昔日音律大家司马相如所传,琴音飘渺,还请各位公子品鉴一番。”说着,她微一凝神运气,双手抚上琴端,轻轻拨挑,只听阵阵悠扬琴音如流水般倾斜而下,传遍了整座前厅。 众公子哥不由屏息凝神,细细欣赏。各有些卖‘弄’之人,随着那琴音摇头晃脑,可笑之极。倒是裴元双目放光,似是觅得知音一般,面带笑容,写意之极。 第三十一章 玄蜂之密 随着楚芸儿纤手拨‘弄’,琴声渐起,如同水银泻地,渐渐流畅了起来,充斥在众人脑海之间。请牢记..那琴声渐渐低沉,如泣如诉,只叫人心中一片凄苦,却又倏然拔高,顿时令人‘精’神一振,只觉如同金戈铁马,热血沸腾。 一时间,随着琴声悠扬飘‘荡’,满庭的人都沉浸其中,浮现出几分满足憧憬之‘色’。只不过,张然羽身处角落,耳旁充斥着这动听琴音,却只感觉其中似乎蕴含着几分诡异灵力,令人如处云端,心情舒爽之极,生不起半分烦闷之感。 他不由心中暗惊,抬眼看向楚芸儿,只见这少‘女’一脸庄重,微微垂眉,似乎带着几分哀愁,几分思念,双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琴端划过,竟然隐隐带着……几丝银‘色’光芒!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只听琴声减缓,逐渐归于尾音,待到最后一个音调奏出,仍如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众人早已沉醉其中,久久没有人出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只听裴元用力抚掌,叹道:“妙极,妙极!未曾想在下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得闻如此仙音,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 那一众显贵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哄然叫好,一时间阿谀之词不断,只把楚芸儿夸得如同天上仙‘女’一般。 楚芸儿羞怯一笑,微微颔首,轻声道:“此曲乃小‘女’子闲时所作,是为了纪念一位故人,倒是叫诸位公子见笑了。”她巧笑嫣然,眉目间却带着掩不住的失落,映着窗外明媚阳光,光彩照人,恍若最圣洁的仙子,众人不由看得痴了。 裴元坐在最前方,眼见这少‘女’哀婉动人的模样,一时间心怀‘激’‘荡’,难以自持。他早对这少‘女’倾慕已久,却苦于出身低贱,一向难以启齿,如今得到左丞大人青睐提拔,眼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哪里还顾得许多,起身长施一礼,颤声道:“楚姑娘才艺双绝,在下钦慕已久,只盼日后得以长伴左右,今日……今日斗胆向楚姑娘表‘露’心迹,今后自当一生呵护,不离不弃,还请芸儿你……感念我一片痴心!” 他这一番大胆表白,众人始料未及,顿时都愣在当场。麒麟..首发谁知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便只见楚芸儿苦涩一笑,轻声道:“裴公子一片心意,实在受宠若惊,只不过,芸儿早已心有所属,我……我情愿这样等下去,直到重逢的那一天……” 裴元面‘色’一变,追问道:“芸儿小姐休要敷衍于我,楚相他早已说过,芸儿小姐未出闺‘门’,又怎么会,怎么会……”说着说着,他早已双目通红,面若死灰,只是死死凝视着这少‘女’,似乎未能听到那情敌的名字,便宁死也不愿放弃。 楚芸儿轻轻一叹,轻声道:“裴公子,你乃是栋梁之才,前途无量,又何必如此执‘迷’。我早已立下誓言,若是不等到他,是……是永远也不会放弃的!”她这样说着,不由轻轻抬起眼来,看向‘门’外的和煦阳光,双目之中一片‘迷’‘蒙’。 “那人……我一向是称他作‘大哥’的,说起来,我们相识不足百日,他突然出现,却又悄然失踪,竟仿佛从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似乎……只是一个梦。”楚芸儿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轻抚着手中那一柄瑶琴,苦笑道:“这一首曲子,本就是为他所作,谁知如今……唉,也不知我们今生今世,是否有重逢之时。” 她每说一句,裴元的面‘色’便苍白一分,及至最后,这青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大吼道:“故人已去,你何必苦苦流连!我一番情意,难道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楚芸儿看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裴公子,你一表人才,博古通今,他……他是万万及不上你的。只不过,这一生一世,也许他……他便是我心底的孽障罢。” 此话一出,下首的每个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心中更不由纷纷猜测,那一位令芸儿姑娘如此挂念的人,究竟是……哪个***‘混’蛋! 唯有裴元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撞翻了案上的茶杯,他不死心地望向了楚芸儿,却见这少‘女’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看也没有再看自己一眼!这青年面若死灰,眼中愈发寒冷了起来,似乎一直冷到了心里,寒作了一团坚冰! 偌大的前庭之中,顷刻间,一片死寂…… “嗡——” 倏地,只听一阵翅膀扑扇之声,猛然间传入众人耳中,在这静悄悄的厅堂之间,分外清晰分明。继而便只见众目睽睽之间,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飘了起来,向着楚芸儿缓缓飞去。 楚芸儿身躯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小黑影跌跌撞撞一路飞来,摇摇摆摆,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忽有人抬起手来,想要将它抓住,楚芸儿顿时尖叫一声,猛地冲了下去,发疯也似的大叫道:“别碰它!!” 那人急忙讪讪缩手,众人顿时又如同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娇柔端庄的丞相千金扑了过来,一把将那小东西捧在了手里,细细打量。 离她近的一些人偷眼打量,只见那安安静静停在她手心上的小黑影,赫然乃是一只通体乌黑之‘色’的蜜蜂,约莫半寸大小,正瞪大了一对蜂眼,与这少‘女’茫然对视。 楚芸儿双手颤抖了起来,眼中也渐渐泛出几分异样的神采。她痴痴地凝视着那黑‘色’小蜂,嘴‘唇’颤了一颤,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间,她抬起了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轻声问道:“是你……是你么?你也在这里,对不对?” 众人茫然,寂静无言。 在众人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张然羽努力板起面孔,悄悄向后缩了缩身子。那黑‘色’小蜂,正是寄居于他怀中的玄蜂王。只不过,这蜂儿也不知发了什么癔症,竟然摇摇晃晃从他怀里窜了出来,又向着楚芸儿飞了过去! 楚芸儿满怀期望地环视一圈,却只见厅中众人大眼瞪小眼,竟然没有一人……是那个熟悉的模样。她凄然一笑,道:“你……你真的不想见我么?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转过身去,对着那手心上小蜂微微一笑,轻声道:“蜂儿,带着我,去找你的主人吧……” 接着,在众人目光之下,只见这少‘女’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口中缓缓诵出一段咒文。那咒文晦涩难懂,咬字极为怪异,竟然没有人听得明白。继而便只见她目光一凝,双手之上渐渐泛起一团银‘色’光芒,将那小小的玄蜂包裹在其中。 眼见如此神迹,顿时有人惊叫了起来,却只见楚芸儿双手向上一扬,轻声道:“蜂儿,去吧……” 话音刚落,便只见那小玄蜂飞扬而起,周身沾染了一层淡淡银光,熠熠生辉,向着前方扑腾扑腾飞了过去,径直向着人群之后的角落……飞了过去! 在那里,站着一个早已傻了眼,手足无措的家伙。 于是,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个角落里。 楚芸儿的目光,始终在追随着那玄蜂,却只见这蜂儿跌跌撞撞,一头扎进了角落那青年的怀里。她一时间兴奋难抑,抬眼看去,却只见这人面目平常,远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一个! 她突然愣住了。 而躲在角落之中,早已成为了焦点的张然羽,心念电转之间,却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这少‘女’面前,将那捣‘乱’的玄蜂从怀里掏了出来,一把塞给了这少‘女’,轻声笑道:“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此话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扬长而去,竟是再也没有看一眼,径直消失在了众人眼中,飘然而去。 面对着如此突然的场面,饶是众人今日连连吃惊,却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更没有发现,楚芸儿手捧着那玄蜂,面上竟然……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因为,方才那人离去之时,在她耳边以灵力传音,所说的一句话—— “你这笨蛋!我有要事在身,万不可***身份,快点替我掩饰一下……” 第三十二章 黄金巨蟒 且说张然羽逃出‘门’去,左思右想,却又不敢独自脱身,生怕神犬真人看出破绽,便只得徘徊在‘门’外。首发不多时,神犬真人随后走了出来,大笑道:“程老弟,好本事啊!贫道竟然一语成谶,老弟你果然得到佳人垂青,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张然羽略一皱眉,笑道:“殿主真人取笑了,方才那小姐认错了人,误将在下当作她昔日旧友,早已说得一清二楚,又哪里会有什么‘垂青’……” 神犬真人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只看得这少年心中发‘毛’,这才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此事暂且不提,方才左丞大人急召我商议,似乎……出大事了!”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殿主大人,出什么事了?” 神犬真人轻叹一声,道:“宫中传出消息,最近这几天,不时有人趁虚而入,夜探皇宫。大内众高手拦截不得,反倒是连那人踪影也未曾见到,想必是修行之人,圣上责令供奉殿入驻宫中,巡查缉盗,正是自今日为始……” 他说至此处停住不言,张然羽心中顿时升出一阵不详的预感,果然,只听神犬真人轻咳两声,道:“咳咳……至于今夜的巡查人选嘛,我向丞相大人大力举荐,这才千辛万苦替你争取到了一次机会,程老弟,辛苦你啦~~” 张然羽:“……” ※※※※ 夜已深。 苍穹之上,一轮明月高悬天边,洒下清冷光华。银亮如霜。 夜风吹得街灯不住摇摆,蜡烛明明灭灭的闪动着。京城的夜,虽无宵禁一说,倒也颇为寂静。而在京城之中最最庞然的所在,那一座居住着皇室成员,被称作“皇宫”的所在之处,也早已是一片漆黑,唯有四处闪烁着几丝灯光,却是***太监打着灯笼四处巡视,匆匆而过。 这皇宫位于京城正中,占地颇广,足有数千亩之巨,墙高壁厚,护城河环城而过,守卫极为森严,不时有一队队大内‘侍’卫巡查而过,带起“沙沙”的脚步声音。 城‘门’下火光如炬,两队近卫军守着午‘门’。隐约能够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虽说是已经到了换岗的时间,却不见有一人懈怠。那一队近卫军沿着城墙走了过来,正是重华‘门’与荣华‘门’已经完成了今夜的‘交’接。 午‘门’的近卫军互相点头示意,整齐了戎装,朝着太合‘门’方向行进。依照宫中的指示,今夜供奉殿派来高人暗中驻守,他们只需在太合殿附近巡逻一番,便可功成身退了。 冷风拂过,八角宫灯不停摇晃着。皇宫内院灯光随即黯淡,从太合殿到宣和殿,宫娥‘侍’从也纷纷从主子那里告退,朝着自己的住处走过去。 而这皇城连绵不断,数之不尽的大殿之中,则有一座黑漆漆的孤殿,静静矗立在后宫的角落里。较之后宫***通明的景象,这一座孤殿分外冷清,除了巡逻的士兵偶尔经过,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伺候着。 这里,正是玄夜国皇帝为了惩罚妃子,特意修建的一座寝殿,唤作“冷宫”。此时此刻,在这座冷清的宫殿屋顶上,正有一个黑影静静地潜伏着,一动不动。 这人穿着一身夜行短衫,静静伏在大殿顶的重檐之间,与身旁黑夜融为一体。就这样等了一会,直到第三拨大内‘侍’卫巡查而过,他才终于站起身来,轻轻伸了个懒腰,轻叹道:“真倒霉,好端端的供奉殿执事,派来守在这里抓贼!” 那人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面目平和无奇,赫然正是乔装之后,奉命打入供奉殿的张然羽!他轻叹一声,悄声发了几句牢‘骚’,却又似乎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回到藏身之处,静静俯下身来,无‘精’打采地凝视着前方。 倏地,他耳旁一动,赫然听到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划破了夜‘色’的寂静!这少年顿时‘精’神一振,轻笑道:“运气不错,小贼送上‘门’来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他猛地直起了身子,向着前方鱼跃冲去。谁知还未等到迈出脚步,便只见前方的层层大殿屋顶之上,正有一道黑影电‘射’而至,闪转腾挪,迅疾如风,看那方向,却正是向着这一座冷宫而来! 张然羽心中一动,顿时生出几分兴奋。这冷宫位于皇宫边缘,那小贼想必是偷窃得手,慌不择路之下,向着皇城偏僻所在逃窜而来,却恰被他堵个正着! 张然羽一时间兴奋难耐,急忙伏下身子,死死凝视着前方的夜空。只见夜‘色’之下,那黑影猛地身躯一僵,脚步渐渐凌‘乱’起来,待到腾挪至冷宫屋顶之上,却忽然闷哼一声,向着前方一头栽倒! 乍见如此情景,张然羽不及思索,猛地一跃而出,向着那黑影奋力挥出一掌!谁知那黑影毫不躲闪,竟然直‘挺’‘挺’迎着他的掌风倒了下来。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将手掌偏向侧旁,另一只手电‘射’而出,一把将那黑影揽了过来,鼻息查探之下,顿时惊呼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原来,那黑衣人鼻息紊‘乱’,经脉纠缠,赫然早已是身受重伤,昏死过去! 张然羽心中一惊,想到方才暗中所见,急忙抬头向前看去,却猛地双眼一凝,险些失声尖叫出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眼前不足三寸之外,早有一只庞然无比的巨大蟒蛇,飘然凌空悬浮于天际之间,瞪着两只水缸也似的大眼,与他双目对视,近在咫尺! 张然羽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感觉霎时间天旋地转,两条‘腿’都软了起来,白眼一翻,当场便要吓晕过去。 谁知还没等他身子软倒,便只见那大蟒眼中现出一抹异‘色’,开口低语道:“咦?这弱不禁风的家伙,怎么会有……青龙的味道!” 呃……蛇也会说人话?? 张然羽原本以为,这是他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谁知那大蟒猛地张开大口,喷出一股白气,这少年被那白气团团裹住,顿时感觉一阵融融暖意渗入身体,渐渐回复了几分神智。 待到他真真正正回过神来,那白雾早已散去,巨蟒的身躯重又显现在眼前,在这漆黑寂静的深夜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分外耀眼夺目。 这巨蟒足有数十丈之长,悬浮于半空之中,静静飘‘荡’。它通体银‘色’细鳞,璀璨耀眼,头颅更是巨大无比,两只蛇眼漆黑似墨,竟有寻常人家的水缸大小,诡异之极! 他顿时楞住,继而尖叫一声,疯了也似的转身向后,跌跌撞撞地就要逃跑。谁知还未等他迈出步子,便只觉双‘腿’如同陷入泥沼之中,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又是一阵惊惶,险些再次晕了过去,脑中反反复复尽是一个念头:“这……这大蛇,它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那巨蟒瞪了他一眼,嘀咕道:“真没见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声音低沉沙哑,竟然如同老妪所发,张然羽未曾想那巨蟒又开口说话,顿时吓得双‘腿’如同筛糠一般,哆哆嗦嗦站也站不稳。 只见那巨蟒猛一甩尾,巨大身躯瞬间盘卷起来,四周更是渐渐涌出***浓黑‘色’烟雾,将它团团裹住,不住翻腾扭动,如同活物一般。 片刻之后,烟雾渐渐消散,那巨蟒早已不见了踪影,却竟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年老‘妇’人若隐若现,脚踏祥云,静静漂浮于半空之中。这老‘妇’人身着一件银‘色’长袍,手持一柄蛇形拐杖,慈眉善目,说不出的和蔼可亲,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凛然之气。 片刻之后,却只见那老‘妇’人身躯渐渐清晰起来,那祥云载着她飘然向下,径直朝着这冷宫的屋顶而来。张然羽却早已看傻了眼,眼睁睁瞧着那老‘妇’人踏足于地,向着他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这位小友,不知师承何处?我观你身上气息,似乎与我一位故人,大有渊源啊……” 张然羽吓得两‘腿’发软,勉强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开口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三十三章 养蜂婆婆 那老‘妇’顿时哑然失笑,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抬眼笑道:“老身这副模样,似乎不像是孤魂野鬼吧?” 张然羽鼓起勇气,抬手指了指天,颤声道:“刚才……那蛇,你……” 那老‘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错,方才你所见那模样,确实乃是老身的本相。”她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张然羽身旁昏死的那黑衣人,轻叹道:“老身多年不曾动怒,谁知今日却被这小贼趁虚而入,在我眼皮底下盗走宝物,一时间怒气难抑,竟然现出了本相追赶,真是罪过,罪过呀……” 张然羽一时间‘迷’‘迷’糊糊,却又听到了这老‘妇’人亲口承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道:“前辈,我……我只是个路过的,绝没有冒犯您的领地,你……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那老‘妇’扑哧一笑,掩嘴道:“吃你?老身隐居于这皇宫之中,嗯……似乎已有两千三百多年了,早已忘记人‘肉’是什么滋味,又怎么会去吃你?” 此话一出,张然羽不由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再动,生怕那老‘妇’一时高兴,将自己吞了作宵夜。他战战兢兢勉强稳住心神,两‘腿’却如同筛糠一般,险些连站也站不稳,那老‘妇’见他如此作态,不由眉头一皱,骂道:“青龙的徒儿,怎么如此不济?来来来,待老身查探一番。” 话音未落,张然羽便只觉眼前一‘花’,一阵劲风过后,那白发老‘妇’却早已站在自己面前,右手电‘射’而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只感觉一阵寒流奔涌而出,顺着手臂经脉流向丹田,片刻间便流转全身经脉,沛然莫名,势不可挡! 而在他体内紫府之中,那困龙珠渐渐旋转起来,散发出无数条青白‘色’细丝,与这灵力‘交’融在一起,却竟然没有生出半分抵挡之意。 片刻之后,那寒流如同‘潮’水般退去,这白发老‘妇’眉头一皱,收回了手来,轻声自语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老身隐居多年,竟然无端凭生如此多的繁杂之事。唉……” 她转过头来,见张然羽仍有几分惧意,不由面带微笑,和声道:“小友莫怕,老身那旧友与你大有渊源,自然不会加害于你。”张然羽听得心头一缓,却只见那白发老‘妇’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只是……如此深夜,你孤身一人潜伏于皇宫之中,究竟有什么用意?” 张然羽听她语气渐渐转冷,顿时又是吓得一个哆嗦。他不敢怠慢,急忙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牌,正是今日神犬真人‘交’给他的皇宫信物,颤声道:“前……前辈,我乃是皇城供奉,今夜是奉命前来拱卫皇宫,捉拿盗贼的……” 那白发老‘妇’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令牌,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展颜笑道:“果然是宫中令牌。小兄弟,你既然身负缉盗重任,怎么……怎么又躲在这里?” 说着,她四处打量这冷宫的屋顶,脸上更是‘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张然羽面上一红,急忙答道:“叫前辈见笑了,晚辈守在这出宫必经之路,正是等那小贼自投罗网……”他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谈,心中却早已想好了无数对策。 那白发老‘妇’却不疑心,点了点头,道:“小兄弟果然机智过人,至于那小贼嘛……无须你亲自动手,他生生受了老身一击,不出三个时辰便要毒发身亡,永世不得超生……”她口中话语惊人,面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似乎此事微不足道。 !张然羽想到脚下那昏死过去的黑衣人,顿时心中一惊。他生怕那老‘妇’脾气暴戾,急忙稳定心神,道:“原来是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怎么会……怎么会在住这皇宫之中?” 那白发老‘妇’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身乃是昔日仙道散人,默默无闻,只因与这玄夜国皇室有些纠葛,这才隐居于皇宫之中,暗中守护……” 张然羽连连点头,面上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心中却暗自骂道:“默默无闻?我呸,骗鬼啊你,我信了才怪哩!” 他这样想着,只见那白发老‘妇’抬起头来,轻笑道:“说起来,老身旧时的名号……早就记不得了,倒是身居这皇宫之中,整终日以养蜂为乐,纵然有人见过我,也只是称呼一声‘养蜂婆婆’罢了。” “养蜂婆婆?”张然羽听她如此一说,不由心中莫名一动,正待出言相询,却只见那白发老‘妇’将手一挥,周身上下顿时一阵翻腾,涌出数不清的黑‘色’光点,围绕着她盘旋飞舞。 这养蜂婆婆微微一笑,看了张然羽一眼,高声道:“你且放心,此地方圆百丈之内,早已被我设下结界,只凭那些个皇城废物守卫,是看不到你我的……” 张然羽却早已惊得瞠目结舌,死死盯着那一个个黑‘色’光点,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她!原来,眼前这一个个飞舞飘‘荡’的小家伙,赫然竟是数也数不清的上古异兽——玄蜂!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位“养蜂婆婆”所放出的玄蜂,又何止千万之数,比之张然羽曲径通幽中的那百余玄蜂,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张然羽一时间惊骇莫名,倒退一步,失声道:“玄蜂!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养蜂婆婆微微一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玄蜂乃是上古异类,早已灭绝于世。怎么,小兄弟也有所闻么?” 张然羽心念电转之下,颔首道:“好叫前辈得知,晚辈昔年游历之时,曾于机缘巧合之下……收服了些许玄蜂。” 那养蜂婆婆顿时面‘色’一变,厉声道:“什么?你……你快些放它们出来,让我看看!” 张然羽应了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那石瓶,正待默念法诀,却只听那养蜂婆婆“咦”了一声,讶然道:“这是……曲径通幽?怎么会在你身上?” 话音方落,张然羽便只觉双手一松,那石瓶顿时凌空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这白发老‘妇’的手中! 那老‘妇’一言不发,凝视着这古朴石瓶,面上现出几分颇为复杂的神‘色’。半晌,她轻叹一声,默念了几句口诀,只见这石瓶倏然间一阵光芒闪烁,继而无数黑‘色’光点喷涌而出,化作一道浓黑光幕,凝绕不散,赫然正是藏身于其中的数百玄蜂! 白发老‘妇’面带笑容,颔首道:“果然,果然是它们……”说着,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张然羽,将这少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展颜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正是今日芸儿传讯所说的那一个,不错不错!” 张然羽听她提到楚芸儿,顿时心中一惊,想到今日丞相府中所见,心中似有明悟。谁知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只见那养蜂婆婆眉头一皱,面若寒霜,冷声道:“哼!你这小家伙,当年的旧账……老身可要好好与你算上一算!” 张然羽心中一凛,哪里想到她说翻脸便翻脸,顿时吓得骨头都软了。却只听这养蜂婆婆哼了一声,冷冷道:“芸儿那丫头,乃是老身昔日钦定的传人。她体内的玄蜂之卵,也是我亲自植入其中。谁知却被你这臭小子捷足先登,抢先将那玄蜂王劫走,究竟是何居心?说!” 张然羽哪知道有如此缘由,顿时听得啼笑皆非,正待解释,却只见那养蜂婆婆面‘色’一缓,顷刻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贼笑道:“也罢,不知者不罪。老身念在你一片好心,也就不予追究了。不过嘛……” 她眼珠一转,指着半空中那数百玄蜂,微笑道:“不过嘛,这‘补偿’必然是免不了的。老身也不去为难小辈,就把这些个玄蜂……作为赔礼罢。” 张然羽又哪里舍得,慌忙摆了摆手,急道:“前辈,这……” 话未说完,便只见那白发老‘妇’长笑一声,双手大袖席卷而起,将漫天玄蜂都笼罩其间,继而凌空飘起,化作一道丈长残影,电‘射’而出! 张然羽哪知道她借机溜走,顿时气得跳脚不已。在他耳中,只留下那老‘妇’临走之时的传音:“老身另有要事,就此告辞。那‘毛’贼身重玄蜂之毒,命不久矣,你自己处置便是……” 于是,这少年哭丧着脸,眼睁睁看着那白发老‘妇’化作一团光影,转眼间消失于茫茫黑夜。过了一会,他回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狠踢了一脚,低声骂道:“什么狗屁前辈,竟然……竟然明抢!气死我了!” 他转头一看,只见那昏死的黑衣人正躺在不远处,想到那养蜂婆婆临走之言,分明便是将这“大包袱”甩给了他,不由更是恼怒。于是,这少年骂骂咧咧,信步走向那黑衣人,随手扯下了‘蒙’面的黑巾! 接着,他却猛地瞪大了眼,失声惊呼道:“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那黑巾之下的面孔,明眸皓齿,清丽照人,赫然竟是数日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青楼名妓,“莳‘花’馆”‘花’魁一—柳依依! 第三十四章 青楼花魁 于是,半个时辰后,静悄悄的京城之中,便只见一个黑影穿梭于民居房顶之间,向着西南方向疾行而去。 浓浓夜‘色’之下,只见他身形奇快,电闪腾挪之间,足尖只在每个屋檐上轻轻一点,便向前纵出极远,如同轻巧的飞燕一般,穿梭而过,片刻不停。更令人称奇的是,此人肩上分明扛着一个极大的布袋,轮廓依稀狭长,似乎竟是……一个人! 如此向前而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便可见巨大的京城城墙,楼‘门’之上***通明,正有守城兵丁来回巡视,守备森严。 那身影脚下却是不停,沿着城墙向前窜行。待到寻得一处‘阴’暗角落,他脚尖在屋檐上轻轻一点,身躯猛地跃了出去,如同柳絮一般向前飘‘荡’,轻飘飘落在了城墙之上,又贴着边缘顺势滑下,只在片刻之间,便来到了城‘门’之外。 京城之外一片空旷,四处寂静无声,偶有阵阵虫鸣响起,平添几分萧索。这人扛着那布袋向西而行,不多时,便可见眼前一片稀疏的树林,百余株高大乔木静静散落四处,树影重重,映着天际冷冷月光,摇曳出几分淡淡的剪影,忽明忽暗。 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入这树林之中,随手将肩上的布袋放在地上,继而一***坐在地上,叹道:“天啊~~扛着个大活人出城,可算是累死我了!” 说着,他一把扯下了‘蒙’面的方巾,只见他身形高挑‘挺’拔,眉眼之间却颇为平凡,并无丝毫引人注目之处,赫然正是乔装‘混’入京城的“‘混’元宗卧底”,张然羽。 这少年坐在地上歇了一会,便起身扯开那狭长布袋,‘露’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相貌来。映着天际淡淡月光,只见这‘女’子一身夜行打扮,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面‘色’苍白如纸。她的肌肤如同象牙般白皙,嘴角点点殷红的血迹,就像是涂在‘唇’上的胭脂,在这样的月夜之中,却显得格外妖冶、美丽。 她的‘胸’口平稳起伏,呼吸也还算是匀畅。 张然羽轻轻吐出一口气,浅浅一笑,心中暗道这“‘花’魁”柳依依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平日里的高贵之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媚态,言辞更是听似恭谦,实则犀利。而现在,她安安静静躺在草地上,脸上不施脂粉却美如素净的莲‘花’,真真教人心‘荡’神怡。 说起来,这位名义上的“莳‘花’馆”‘花’魁夜探皇宫,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甚至她……极有可能正是魔教的妖人。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反倒是一念之差之下,将这‘女’子带出了皇宫,带来了这里。 如今回想起来,他却并没有细想过,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丝细线,牵动了他的身心,将那‘女’子带来了这里。 月光下,她的秀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衬着她美‘艳’无伦的‘玉’脸朱‘唇’,张然羽不禁细细打量,回想起了与那‘女’子初识时,她那一双看似妖‘艳’,实则冰冷的眼神。 “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这样想着,却只见柳依依的‘胸’口忽然一阵颤抖,继而剧烈地起伏起来。她突地拧起了眉,偏头“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张然羽连忙扶起她,暗自咋舌那“养蜂婆婆”果然出手狠辣。 这一口血洒在草地上,似乎带着几分黏稠腥气,分明身中剧毒。张然羽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算你这小妞有福气,少爷我救你一命,慈悲为怀!” 说着,他在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粒指尖大小的黑‘色’圆珠,塞进了这‘女’子的嘴里。接着,他便将让‘女’子平躺在地上,拍了拍手,轻笑道:“‘蜈珠’乃解毒灵物,你这‘‘花’魁’有幸服下一粒,倒算是占了大便宜!哈哈……”说着,他一***坐在了柳依依身旁,笑盈盈地等待那‘女’子转醒。 谁知如此等了片刻,却只见柳依依面‘色’逐渐转为青紫,身躯更是轻轻‘抽’搐了起来,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张然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她手腕,却只感觉一阵冰冷,似乎生机正在渐渐消逝,而灵力渡入之后,更是如同泥牛入海,全无半点声息! 张然羽顿时急得满头是汗,围着那‘女’子团团转了几圈,却想不出半点办法。眼见柳依依面‘色’愈发灰败,这少年突然间灵机一动,一把掏出了怀中的“曲径通幽”,疾速默念法诀,片刻之后,便只见一个红袍幽魂飘然而出,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赫然正是那仙人灵魄——百晓散人。 这老头儿身着一件大红长袍,如同唱戏的老生。乍一落地,他便大大打了个哈欠,开口骂道:“你这小东西,打扰我老人家睡觉,真是该打!” 张然羽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调侃,指了指那黑衣‘女’子,急道:“百晓前辈,你快来看看,她……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百晓懒洋洋地斜睨了一眼,却顿时眼前一亮,他将柳依依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暧昧地看了张然羽一眼,调笑道:“我说小子,你‘艳’福不浅啊,这又是哪里来的‘艳’遇,真是不错嘛!” 张然羽顿时面上一红,低声道:“前辈!‘性’命攸关,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百晓散人耸了耸肩,又看了柳依依一眼,这才轻声笑道:“看这‘女’娃娃印堂发黑,四肢‘抽’搐,分明是身中剧毒,连这个你都看不出来?切~~~” 张然羽急忙接口道:“晚辈曾给她服下一粒‘蜈珠’,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这究竟如何是好?” 百晓散人“咦”了一声,面‘色’不由微变,摇头道:“奇怪奇怪,蜈珠乃是解毒圣物,怎么会有如此反常?我来看看……”说着,他俯下身来,一只手搭在柳依依腕上,缓缓闭目不语。 张然羽静立一旁,凝神屏息,大气也不敢出。半晌之后,只见百晓散人微微颔首,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我问你,这‘女’娃娃所中的……是不是玄蜂之毒?” 张然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与她‘交’手那人号称‘养蜂婆婆’,驯养了大群玄蜂,晚辈这才想到,那养蜂婆婆跟晚辈说的便是玄蜂之毒……”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百晓散人高声打断:“我说嘛,你这小子……险些铸成大错了!” 张然羽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中不由一惊,急忙开口问道:“前辈,她……她怎么样?” 百晓散人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蜈珠’乃是解毒圣物,可解天下万毒,此话丝毫不假。只不过……你莫非忘了,当日‘有进无出’之中,那黑白蜈蚣正是玄蜂的克星,而恰恰以黑白蜈蚣体内的‘蜈珠’,是解不了这玄蜂之毒的。反倒是……” 说至此处,他顿了一顿,苦笑一声,又道:“反倒是……毒‘性’相冲相克,剧增百倍!!” 此言一出,张然羽顿时愣住。 百晓散人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却突地开口道:“不过嘛,此刻虽形势险峻,却也不是无力收拾……” 张然羽心中原本歉疚之极,此刻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声追问道:“前辈,还有什么……什么方法可解此毒?” 百晓散人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至于这方法嘛,说来倒是容易,只须旁人以灵力引导,将她体内毒‘性’缓缓导出体外,即可安然无恙。只不过……” 他顿了一顿,摇头叹道:“只不过,此法实在凶险万分,须得那引导之人对于灵力‘操’控熟练无比,更要耗尽一身灵力,三五日之内灵力尽失,行若废人。你……可愿一试?” 张然羽一言不发,却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百晓散人看了他一眼,轻叹道:“唉……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小子!也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第三十五章 舍身相救 一番计议之下,两人略略准备,张然羽将柳依依扶了起来,却只觉触手处丰盈柔软,不由心中一‘荡’,吓得他赶忙收摄心神,压下绮念。 接着,他盘膝坐在她背后,只以单掌抵着这‘女’子的背心,另一手托起她后仰的瑧首,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只听百晓散人低喝一声:“出手吧……” 张然羽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专志,继而缓缓催动周身内力,一束阳和的灵力,沿着柳依依背后的督脉大‘穴’,缓缓注入了她的全身经脉之中。而在这灵力之上,附着他的一丝灵识。 那一束灵力沿着督脉向她体内游走,渐渐深入奇经八脉,张然羽以灵识内视查看,却只见柳依依经脉之中早已是一片漆黑,无数黑‘色’颗粒四处散落,向着四肢百骸不断蔓延,渐渐侵蚀她体内灵力,实在岌岌可危! 张然羽大惊之下,急忙屏息凝神,依照百晓散人吩咐,将自身灵力渐渐汇入柳依依体内,逐渐充盈于经脉之中。未曾想柳依依的经脉极为宽阔,他片刻不停,直到将自身灵力尽数汇入其中,这才堪堪全部充满。 张然羽不敢怠慢,稍一停顿,便以神识引领着灵力逐步融入经脉,待到她全身经脉中的黑‘色’颗粒皆被灵力吸附,张然羽便小心翼翼地‘操’控灵力,使之向外流淌,而那无数颗粒也随之缓缓流出体外。 张然羽掌力吸扯之下,灵力自柳依依督脉而出,而那无数颗粒随之而来,甫一流出身体,便瞬间化作了大蓬黑‘色’轻烟,缓缓飘散于四周,充斥着阵阵腥臭之气。 张然羽心中一喜,不由暗暗催动体内灵力,加快吸扯之速,谁知不出片刻,却只觉柳依依体内倏然传来一阵极大的气漩之力,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那气漩应念回冲,化成一束急漩的气柱,逆上督脉,如同利箭一般窜了出来! “噗!!” 刹那间一声闷响,只见柳依依后背轰然炸开,瞬间爆发出一蓬血雨,飞溅四处,更有一枝细细黑光乍然而出,向着张然羽刺了过来! 张然羽乍一受此重击,脑际顿时轰然剧震,‘胸’口更是如同受大锤猛击,眼耳口鼻尽数渗出血来,险些当场便昏了过去。更不料那黑光来势极快,电光石火之间,他只顾得上伸手一攥,将那黑光握在手心,便被巨大的反冲之力击飞出去,一头撞在身后的大树上,顿时眼冒金星,眼前更是一片模糊。 百晓散人视若无睹,只是紧紧盯着柳依依脸庞,只见这‘女’子面‘色’逐渐转为红润,缓缓回复生机,不由兴奋地大叫一声,道:“大功告成!你这小子强运灵力,成功实在侥幸,活该啊活该!” 话虽如此,张然羽却只感觉四肢乏力,一时间竟是连手指也动弹不得。于是,他只得斜倚着身后大树,勉强调动起一丝灵力,内视查探。 谁知这一番查探之下,却只叫他心头大惊,不由暗暗叫苦。原来,正如百晓散人所言,如此疗伤之法颇耗功力,他如今一身灵力消失殆尽,虽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远远不是寻常修士的对手,只得静待灵力恢复如初,再无他法。 这样静静休息了一会,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张然羽渐渐恢复了些许体力,勉强坐起身来,这才猛地发觉,自己手中仍然紧紧攥着一件什物,他眯眼看去,只见那安然躺在掌心上的,赫然乃是一枚半寸余长的细细黑针,似乎却竟是玄蜂的尾针。 他正自思索之间,却忽见百晓散人突地跳将起来,大叫道:“那‘女’娃娃似乎要醒了,不成不成,可不能叫她看到本大仙的样子……” 说着,他向着张然羽飞奔而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化作一团青烟,重又藏回了“曲径通幽”之中。 张然羽见他临阵脱逃,只得自己勉强站起身子,缓缓走过去扶起柳依依。这‘女’子靠在他怀里,过了片刻,忽而秀眉微蹙,缓缓转醒过来。 张然羽心中一喜,连忙执起柳依依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只感觉脉象平稳,虽仍有些虚弱,却已然安然无恙,不由心中一松。 在这须臾之间,却只见柳依依眼帘慢慢张开,‘露’出一对乌黑闪亮,如同星辰般的眸子。这少‘女’脑中一片‘混’‘乱’,却只见一人将她半抱在怀里,顿时又恼又怒。她二话不说,伸手‘摸’向绑‘腿’,‘抽’出随身的匕首刺向张然羽! 她重伤初愈,速度更是远比平日慢上许多,张然羽微微一怔之下,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苦笑道:“在下还未说话,怎么就劳烦姑娘兵戎相见了……” 柳依依用力挣开张然羽的钳制,张然羽却并没有多做为难。她完全不像上一次在莳‘花’馆那般妩媚动人,她眉目之间充满冷然的气息,身体紧绷,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戒备一样。接着,柳依依缓缓眯起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泛起一丝莫名神‘色’。 张然羽心中顿时一阵莫名紧张,似乎这‘女’子的眼神锋锐无比,只叫他手足无措。他勉强收敛心神,开口道:“柳姑娘,在下乃是供奉殿执事,名叫程朗。今日在皇宫之中巡查之时,无意间见到姑娘你徘徊其中,不知……” 话音未落,便只见柳依依冷笑了一下,寒声开口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又想怎样?” 张然羽顿时语塞,只见柳依依斜睨他一眼,道:“如此,我便走了。”她起身转头便要离开,偏偏眼前一黑,头脑更是阵阵眩晕,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张然羽急忙一把扶住她,急声道:“柳姑娘,请留步……” “怎么?”柳依依戒备的看着他,“公子莫不是想要和依依回莳‘花’馆去?依依今日不接客。”她的语气冷冷的,说是有些恭谦的话,却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然羽微微生出些怒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想,姑娘你误会在下了……” “如此,公子是要拦我?”柳依依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就像是在这个时候,她只相信自己的兵器一般。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自己好心救了这‘女’子,谁知她非但不心怀感‘激’,反倒是咄咄‘逼’人,呛得这少年说不出话来。他早就想好的盘问话语一句未说,反倒是被那‘女’子反客为主,倒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柳依依见他怔在当场,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冷不丁身后轻声传来一句:“姑娘……是魔道中人?” 这‘女’子身子一僵,缓缓转过了头来,淡淡道:“公子既然早有察觉,又何必多此一问?”她将张然羽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冷笑道:“说起来,你我二人皆身受重伤,只怕公子……留不住我吧!” 说至此处,她突地双眉微颦,凝视着张然羽,见他手中那枚黑‘色’蜂针,愕然自语道:“难道,是你……是你救了我?” 张然羽苦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黑‘色’细针,略一点头,心中暗道:“哼哼~~若不是我,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柳依依微微一怔,眉目间却渐渐柔和了下来,略略沉思了片刻,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然羽撇了撇嘴,正要答话,忽只听一阵尖利刺耳的‘阴’笑声自头顶传来,回‘荡’在树林之间! 两人俱是悚然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却只见眼前一‘花’,竟有一个蓝衫老者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向着他们微微一笑,淡淡开口道:“两位仙长,老夫这厢……有礼了!” 话音方落,却只见柳依依目光一凝,失声惊呼道:“莫南江?是你?” 张然羽凝神看去,只见此人一身夜行打扮,身材极为高大,须发皆白,面目苍老冷峻,却噙着几分说不出的冷笑,分外狰狞。他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这人是谁! 赫然正是在当日青楼之中偶遇的,供奉殿四大长老之首——莫南江! 第三十六章 煞血门人 想至此处,他再回忆起当日青楼之中,这位大长老莫南江……似乎正是在柳依依房中密谈,如此说来,岂不是……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只听那大长老莫南江‘阴’测测一笑,开口道:“柳少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啧啧……你看看,怎么还找了个这么普普通通的姘头?哎呀呀,可要让我们惊寒少主戴了绿帽啦!啊哈哈哈哈……” 柳依依听他说得恶毒,顿时面‘色’微变,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莫南江!你身为血魔使,竟敢擅离职守,以下犯上!难道不怕‘门’主责罚吗?” 莫南江冷冷一笑,高声道:“柳少主,您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请牢记..至于老夫我……”他面‘色’渐渐转冷,哼了一声,苦笑道:“老夫为圣‘门’鞠躬尽瘁,甘愿亲身赴险,藏身于供奉殿中多年。谁知‘门’主他……他非但不念往日情分,反倒是派人来前责问,妄图将老夫权利彻底架空,让一个‘女’娃娃骑在我头上!哼,他不仁休怪我不义,今日老夫就亲手将那老匹夫的义‘女’宰了,泄一口心中恶气!!” 柳依依面‘色’一变,后退半步,低声道:“莫南江,你……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忘了本‘门’叛徒的下场吗?” 莫南江摇了摇头,神‘色’之间说不出的写意:“哦?柳少主可是说那‘万蛇蚀心’之刑?少主您尽管放心,这里只有你我三人,老夫杀了你们,再向‘门’内传讯,只说少主你夜探皇宫,受‘奸’人所害,便可推得干干净净。至于丁自天那老匹夫,还要依仗我为他办事,自然不会多加为难,岂不是一举两得?哈哈哈哈……” “丁自天?魔道魁首……煞血‘门’人?”张然羽顿时心中一惊,看向柳依依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异样神‘色’。却只见柳依依面‘色’惨白,右手紧握的短匕渐渐滑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声道:“莫南江,只怕你忘了一点,本座的实力……似乎远在你之上吧!” 话音未落,便只见莫南江放声大笑,险些笑得眼泪都呛了出来:“柳少主,你莫不是以为……老夫方才在那树梢上等了半天,只是在观景赏月吧?又或者……老夫不急着动手,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都只是闲着无聊?” 柳依依顿时语塞,莫南江冷笑一声,压低了嗓子,眉目之间说不出的狰狞:“今日老夫心情极好,便叫你们两个做个明白鬼。请牢记..那‘供奉殿值守皇宫’的点子,正是老夫献策,而你二人一路出城,来到此地,老夫也是紧随其后,一路旁观。” 他见柳依依面‘色’愕然,不由心怀大畅,狂笑道:“谁知道,那小子果然怜香惜‘玉’,不惜耗费灵力为你驱毒疗伤,如今你二人皆已灵力尽失,形同废人,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柳依依面‘色’惨白,回身看了张然羽一眼,却只见他也正看想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回首冷声道:“好个‘阴’险歹毒之辈!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莫南江不由放声大笑,继而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柳少主,莫非您还是没听明白么?我……要你们两个的命!” 话说方落,便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掌化作一团旋风,向着柳依依猛然击出,掌心之上赫然升腾起一阵青光,闪烁着乌油油的光芒! “快闪开!” 未曾料到他顷刻发难,柳依依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扬起手臂,却忽只感觉猛地被人撞开,继而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大喝一声,奋然迎向了那青光! 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巨岩,挡在了她的身前! “轰!!” 双掌‘交’击之下,那身影闷哼一声,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回,一头栽倒在柳依依脚下,赫然正是一言未发的张然羽!柳依依面‘色’大变,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头看去,却只见那少年面‘色’惨白如纸,‘唇’边更是缓缓渗出血沫来,显是受伤不轻。 谁知一击之下,却只听那莫南江怪叫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右掌,大叫道:“你……你有暗器!” 张然羽瘫倒在地,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整个身体都散了架。他勉强振奋‘精’神,强笑道:“老贼,这暗器之上抹有剧毒,若是强运灵力,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若是还想活命……就速去解毒吧。” 原来,方才双掌相击之下,他自己虽被一掌击飞,却顺势将手中的玄蜂刺扎入那老者手中,如今再以言辞恐吓一番,那莫南江爱惜自己‘性’命,自然不敢怠慢。 果然,莫南江惨叫一声,只感觉右掌之上传来一阵酸麻,疼痛难忍,不由更是信了几分。他对自己‘性’命爱惜之极,哪里还管得是旁人死活,猛一转身,疾速向后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张然羽顿时心中一宽,眼睁睁看着那老者逃窜而去。他咧开嘴笑了一下,原本想调侃一番,却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无边的痛楚如同‘潮’水般袭来,顷刻间蔓延全身。 下一刻,他只听到耳旁一声惊呼,似乎正是那“魔教妖‘女’”所发,随即眼前便泛起一阵黑‘潮’,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沉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 ‘艳’阳高照,暖意融融。 窗外,晴朗的阳光洒进了房中,空气中弥散着一阵淡淡香气,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张然羽缓缓睁开了眼睛。 柔和的光线映入眼帘,淡淡栀子‘花’的香味,回‘荡’在房间之中。 他楞了一下,只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被面是上好的锦缎,用手背碰一碰都能知道,这小小的一匹布就够普通人家几月的‘花’销。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似乎往日所受的旧伤……早已经愈合如初。 “我这是……这是在哪儿?” 他这样想着,不由侧过头来,细细打量眼前的一切,只见这房间颇大,其中充斥着一阵柔和的‘色’彩,芙蓉帐柔柔垂下来,桃红的颜‘色’只让人觉得无限旖旎。桧木制的衣柜和梳妆台,胭脂水粉都放在上面,铜镜明晃晃的反‘射’着阳光。屋子里最多的好像就是薄纱,层层叠叠,引人遐思…… 赫然竟是……待嫁少‘女’闺房的模样! 他心中一跳,谁知转念一想,自己昏‘迷’之时,似乎身边……只有那魔教妖‘女’!这少年生怕那妖‘女’对自己不利,急忙气沉识海,内视查探。谁知一番查探之下,却顿时只叫他心中大惊,险些惊呼出声! 原来,张然羽分明记得,自己为了救治柳依依,全身灵力尽失,形同废人。谁知如今他一番查探之下,却只觉竟有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在体内‘荡’漾,充盈于经脉之间,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竟似乎……大有突破! 正所谓“破而后立”,张然羽灵力枯竭之下,却因祸得福,由困龙珠为引,汲取天地之灵气,收归己用,使得体内灵力愈发‘精’纯起来。又只因暗合天道至理,这才一举突破瓶颈之境,提升至真人中阶! 接着,这少年又将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一遍,却发觉手臂与双‘腿’的伤口早已被‘精’心包扎过,不由心中颇为疑‘惑’。他正准备起身查探,却只听“吱呀”一声响,那闺房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铜盆,快步走了进来。谁知抬眼看到他转醒,那少‘女’却顿时微微一怔,继而面‘色’一冷,淡淡道:“你醒了?” 第三十七章 蛰伏养伤 张然羽不敢怠慢,急忙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承‘蒙’姑娘相救,敢问这里是……咦?你是……小青?”他细细一看,却顿时张大了嘴,赫然发觉眼前这少‘女’,竟是当日“莳‘花’馆”中,‘侍’奉那‘花’魁柳依依的俏丫鬟。那少‘女’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随口答道:“你这家伙,怎么随口喊人家名字!要不是小姐叫我小心服‘侍’,早就将你赶走了!” 张然羽听她话外之意,不由心中一惊,急忙开口问道:“小青姑娘,救我回来的……是你们小姐?” 那少‘女’小青撇了撇嘴,斜睨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这人真是啰唆,小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捡了你这么个家伙回来……哼!” 说着,她又瞪了张然羽一眼,这才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这家伙听清楚了,七日之前,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小姐她亲自背你回来,又请来郎中‘精’心医治,这才保住你一条小命!”她耸了耸肩,轻笑道:“不过说起来,你这家伙也真是个‘蟑螂命’,七天之前几乎断了气,没想到今天就能醒过来。啧啧……” 她翻了翻白眼,又道:“真是的!也不知道你这家伙究竟哪里好,小姐不喜见外人,也不知有多少***显贵都拒之‘门’外,却偏偏只有你,她……她竟然自己的闺房让给你住!真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她还恶狠狠地瞪了这少年一眼,满是不屑和冷傲。 张然羽顿时心中一惊,未曾想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魔教妖‘女’……为什么要救自己回来? 他这般想着,却只见丫鬟小青放下铜盆,嘟囔道:“小姐方才亲自出‘门’抓‘药’去了,我这是来为你擦身,你最好配合一点,不要‘逼’我动粗哦~~” 张然羽面上顿时一红,结结巴巴愕然道:“擦……擦身?” 小青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答道:“对啊,那天小姐背你回来时,你昏‘迷’不醒,浑身是血,还不是本姑娘不怕脏臭,亲自为你擦身的!哼!” 张然羽顿时傻了眼,第一反应便是:“那我岂不是……全都被她看到了?!”他想到此处,顿时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小青见他如此作态,哪里还猜不出这家伙的“龌龊”想法,顿时面‘色’微红,轻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这家伙,看了就看了,又不是本姑娘占你便宜!” 张然羽被她一阵调侃,顿时恨不得找一条地缝去钻,脸‘色’更是红得如同清蒸的猴***。小青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摆了摆手,道:“好啦好啦,都是骗你的啦~~本姑娘可没给你擦过身体,这次来也只是伺候你洗脸而已……” 张然羽顿时松了一口气,谁知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小青便掩嘴窃笑,告诉了他一个更可怕的消息:“至于前几天为你擦身的嘛,当然是小姐她……亲自动手咯~~” 听她如此一说,张然羽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小青见他一脸尴尬,顿时大笑不止,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只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叫她对张然羽亲近了许多,不再冷脸相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只不过,张然羽每每问到柳依依的事,小青便会避而不答,面‘色’也略有些古怪。张然羽心知肚明,却也不去拆穿。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便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招呼:“小青,我回来了。”那小丫鬟顿时喜笑颜开,低呼了一声:“小姐回来啦……” 话音未落,便只见一个‘女’子快步走进房中,待她看到张然羽正瞧向自己,却顿时楞了一下,继而面上泛起一丝尴尬,轻声道:“程公子,你……你醒了?” 张然羽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点了点头,微笑道:“柳姑娘,多谢相救,程某感‘激’不尽。” 那走进‘门’的‘女’子穿着一件翠绿短衫,长发盘成发髻,以一根簪子扎在脑后,虽只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却掩不住倾城倾国的绝代风华,赫然正是“莳‘花’馆”头牌‘花’魁——柳依依。 只不过,此刻的她,褪尽满身风尘铅华,纵然少了几分媚态,却反倒清丽脱俗,更别有一番韵味,张然羽心中一‘荡’,不由多看了几眼。 柳依依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面上一红,轻声道:“程公子客气了,当日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依依也许早已命丧黄泉,说起来,公子倒是依依的救命恩人呢……” 此话一出,小青不由略带些好奇地斜睨了她一眼,俯身施礼道:“小姐,奴婢先去吩咐下人煎‘药’,您和程公子多聊聊吧。”说着,她伸手接过柳依依递来的纸包,返身退出房去,又顺势将房‘门’带上。 眼见这房中只剩下两个人,张然羽不由略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略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柳姑娘,在下还是要多谢你救命之恩。呃……今后若有差遣,程某自当效劳!” 柳依依微微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略带些异样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重伤初愈,身体虚弱,若是不嫌弃此处简陋,不如……暂且在依依这里休养几日。” 张然羽急忙客套两句,柳依依点了点头,起身走出房去,临关‘门’的刹那,她却突地脚步一顿,张口‘欲’言,谁知犹豫许久,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反倒是轻叹一声,轻轻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房中,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张然羽双手抱头,感受着房中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心中不由又浮起阵阵疑‘惑’——这柳依依身为魔教妖‘女’,为什么……会救了自己? 而她所图谋的,又究竟是什么? ※※※※ 当日,张然羽自感身体痊愈,虽仍有些虚弱乏力,却早已并无大碍。于是,他便主动搬出了柳依依的闺房,住进了楼下的客房之中,继续在这“莳‘花’馆”后院的二层小楼上养伤。 如此之后,柳依依却再也未曾‘露’面,每日三餐皆由丫鬟小青亲自送来,却只是***冷目,并不与他说话。张然羽心中渐渐烦闷起来,却心知自己已被软禁,更加无可奈何。 三日之后,三更时分。 张然羽盘膝坐在‘床’上,将周身经脉中的灵力收归紫府,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数日来的查探修炼,终于叫他发现灵力有所突破,一跃进入灵人中阶,不由喜不自胜。 桌上的烛灯忽明忽暗,摇曳着淡淡的烛光,张然羽叹了口气,正准备吹熄蜡烛,却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继而丫鬟小青快步走了进来,冷声道:“小姐要见你,快点跟我来。” 张然羽不由微微一怔,却只见窗外月光洒进房中,小青一身黑‘色’劲装打扮,长发盘成发髻,赫然竟是一副出远‘门’的打扮! 他尚未回过神来,便被颇不耐烦的小青一把抓住手臂,连拉带拽地向楼上赶去。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二楼,却只见灯影绰绰,柳依依端坐于房中,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裳,正肃然向着‘门’外看来。 小青将他向‘门’内一推,自己躬身施了一礼,轻声道:“小姐,程公子带到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说完,她转身快步出‘门’,将房‘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然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自手足无措,却只见柳依依微微一笑,挥手招呼道:“程少侠,无须拘礼,请坐!” 他只得讷讷应了一声,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柳依依看了他一眼,忽而开口道:“三日休养,程公子伤势想必也已痊愈了吧?” 第三十八章 花魁离京 张然羽急忙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并无大碍,正准备向姑娘告辞……” 话未说完,便只听柳依依轻笑一声,淡淡道:“原来程少侠早已此意。我今日请您至此,正是为了商量此事。本‘门’之中别有任务,依依今日便要回归‘门’内,只怕……该要就此告辞了。” 张然羽急忙起身行了一礼,道:“在下承‘蒙’姑娘救治,大恩不曾言谢。日后如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在下,程某自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柳依依摆了摆手,面上渐渐凝出一丝笑容,轻声道:“程公子客气了。当日若不是你舍身相救,只怕我早已丧命敌手,又哪会有今日的一切。” 张然羽拱了拱手,正待回答,却只见柳依依托着下巴,一双明眸凝视着自己,忽而开口,一字一句道:“程朗,我早已派人查过阁下身世来历,却只有传闻你乃是昆仑山散人,自此再无半点踪迹……” 张然羽顿时心中一惊,未曾想这三日的软禁,柳依依竟然派人去查自己的来历!只不过,他心中早有计较,当下微笑道:“在下乃是闲云野鹤,自幼于昆仑山中学艺,从未出山。姑娘查不到什么,也是正常。” 柳依依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轻声开口道:“你的身世我不愿多问。我只想知道,当日形势危机之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彩,一眨不眨,睫‘毛’微微颤抖,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张然羽苦笑一声,正待回答,却只听“嘭”地一声,那房‘门’被人从外撞开,继而一个蓝衫青年兴冲冲地闯了进来,高声笑道:“依依,我回来了!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他抬眼瞥见房中另有旁人,不由微微一怔,继而眉头紧锁,指着张然羽怒声问道:“怎么还有旁人在这儿?他……他是谁?” 张然羽微微一怔,侧目看向‘门’外,却顿时心中大惊,暗叫糟糕。原来,那无端闯入的男子,竟然是少年英雄会时的旧识! 赫然正是那盗走至宝“东皇钟”,化身“南疆散人”的魔‘门’弟子——燕惊寒! 当日阳华山中,他曾与‘蒙’面的燕惊寒‘交’过手,更被对方轻描淡写间击败,如今乍然重会,不由心中忐忑之极,生怕这男子认出自己。谁知燕惊寒怒气冲冲,竟然全然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死死盯着柳依依,眼中更是现出几分又惊又疑的神‘色’…… 柳依依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位是我昔日旧识,今日眼看将离京城,我约他来叙些闲话。怎么,燕师兄……有什么指教吗?” 这话说得生硬之极,燕惊寒却不以为意,苦笑道:“依依,我……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看看,前几天看到京城传讯,我这不是连夜赶来了嘛!” 柳依依轻笑一声,起身福了一福,笑道:“如此,依依倒是要多谢师兄挂怀啦……” 她语气不善,颇为疏远,燕惊寒却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赔着笑脸道:“师妹有难,我简直是心急如焚啊……这不,第一个向义父请命,亲自前来京城接你回去。”柳依依面‘色’不变,侧过头不去看他,燕惊寒眼珠一转,讪笑道:“师妹,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柳依依摇了摇头,反倒是回身向着张然羽淡淡一笑,道:“程公子,依依今日就要启程离京,回归‘门’派。今后……只怕再难相见,你回到供奉殿之后,一切保重。” 张然羽生怕燕惊寒认出自己,点了点头,不敢开口答话。却不料燕惊寒眼前一亮,冷笑道:“供奉殿?这小子是供奉殿的废物?师妹,我正想告诉你,莫南江那个叛徒,早已被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抛在了供奉殿‘门’前喂狗,也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看向张然羽的眼中充满了不屑。却不料柳依依哼了一声,冷笑道:“好一个‘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当日我受人暗算,若不是程公子舍身相救,只怕早已经死无全尸了!” 燕惊寒顿时一怔,惊道:“什么?竟有此事?”他略一思忖,突地走向张然羽身前,高声道:“在下‘南疆散人’燕惊寒,多谢先生救了柳师妹,请受惊寒一拜!”说着,他躬身长施了一礼,神态更是恭敬无比。 见他如此作态,柳依依面‘色’稍霁,却仍是淡淡道:“若是道谢也该由我自己来,哪里轮得到你了……哼!” 燕惊寒赔笑道:“是是是,他既然救了师妹,也便是师兄我的大恩人,自当受我一拜。依依,义父一再催促,吩咐我们早日回山,如今行将天亮,你这就随我走吧!” 柳依依点了点头,回身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道:“程公子,依依这就要去了。你多保重,我让小青送你出去。” 张然羽不敢说话,只得拱手行了一礼。柳依依唤来‘门’外的小青,略略吩咐一番,张然羽便随着她走出‘门’去,一路下楼,向着前院行去。 此刻行将天明,“莳‘花’馆”内却仍是人声鼎沸,无数喝‘花’酒的闲汉高声喧哗,招蜂引蝶,好不热闹。小青一路引着他走出大‘门’,这才停住脚步,冷声道:“好了,我还要随小姐回去,你自己走回住处去吧。” 张然羽向着她微微一笑,道:“有劳小青姑娘多日照顾,在下谨记于心。”说着,他向着小青深深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便只听身后一声轻呼,张然羽回身看去,只见小青呆呆望着自己,面‘色’微红,忽而开口道:“你这呆子,我们就要走了,怎么也不问问山‘门’何在?” 她不待张然羽说话,便低声自答道:“你记住了,我与小姐的‘门’派,地处西域‘高昌‘迷’宫’之中。若是有缘……也许,还会再见的。” 张然羽点了点头,却只见这小丫鬟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跑回了“莳‘花’馆”中,渐渐消失不见。 他突然笑了笑,想到这几天的离奇遭遇,不由暗叹世事无常。于是,这少年也转身向前走去,谁知还没走出这“***街”,忽而只听身后远处阵阵喧哗,有人高喊道:“失火啦,莳‘花’馆失火啦!快来救火啊!”一时间,无数人抓着水桶奔去救火,“***街”上‘乱’哄哄闹成一团。 张然羽楞了一下,继而举目向前远眺,果然见到街尽头的“莳‘花’馆”所在之处,一阵隐隐的火光冲天而起,带起了阵阵浓烟,显是火势极盛。 看那方位,赫然正是“莳‘花’馆”的后方,柳依依的别院…… 张然羽淡淡一笑,心中不由暗暗感叹,魔教中人果然行事狠辣,不留痕迹。眼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再不犹豫,向着玄夜城北面的京城大‘门’,快步匆匆行去。 第三十九章 边疆惊变 清晨,淡淡的薄雾飘‘荡’在林间,如同轻纱一般,映着天边红彤彤的朝霞,照耀出淡淡的光华。而此时此刻,在京城之外不远,隐于山林间的如意道观之中,空空子与罗珦两人早已整装待发。空空子吩咐了下去,叮嘱‘门’内的小道童用心看家,便与罗珦对视一眼,两人举步向道观‘门’外行去。 谁知还没等他们走出半步,便只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飞奔进来,边跑边高声叫道:“罗兄,空空子道兄,小弟我回来啦……”赫然正是化名“程朗”的张然羽。 话说了一半,他抬眼看到空空子与罗珦两个,后半句顿时噎住:“呃……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去了?” 空空子师兄弟两人同时一怔,现出几分欢喜神‘色’,罗珦大笑道:“程老弟,你可算回来了!那一日神犬殿主说你另有任务,我们哥俩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你说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张然羽苦笑一声,拱手答道:“殿主吩咐我去办一件要事,耽误了些时日,有劳两位师兄挂怀,实在抱歉。” 罗珦点了点头,正待再言,却只见空空子抬头看了看天,抢先答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不要再去迟了,又被殿主责罚。”他转身看向张然羽,颔首道:“程老弟,殿主今日传令急召,你既然及时赶了回来,也随我们同去供奉殿吧……” 张然羽点了点头,道:“我也正要去向殿主真人复命,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出发吧!” 空空子点了点头,三人并肩走出‘门’去,向着京城中的供奉殿疾赶而去。 三人一路匆匆走向京城,经过城‘门’之时,空空子亮了亮腰间的令牌,守城的兵丁急忙放行,不敢有丝毫阻拦。如此约莫行了半柱香的工夫,远远可看见供奉殿高大的道观,张然羽向前走了两步,悄声问道:“罗兄,不知殿主真人如此急召,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罗珦脚下顿了一顿,抬眼看了看前方的空空子,一面向前赶路,一面轻声答道:“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只怕……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追问,罗珦苦笑一声,道:“边疆传讯,北地高阳国进犯,数日之间连夺玄夜国三座城池,势不可挡。边军连连败退,只得连番求救,当今圣上下旨,派出九王爷带兵出征,领禁军兵马前去收复失地……” 听他如此一说,张然羽却颇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又与供奉殿有何相关。所幸罗珦不待他再问,便紧接着解释道:“据边军所传,高阳来犯的敌军之中,有北地修真之人,‘精’通法术,有鬼神莫测之能。我猜……今日殿主传讯,正是奉了今上旨意,责令供奉殿‘门’人随军出征,对抗高阳国北地修士。” 两人窃窃‘私’语之间,却已是来到了供奉殿‘门’外,不待张然羽细想,便只见一个小道童迎出‘门’来,引着他们三个向后院行去。 三人由那小道童领着,径直穿过前庭,来到当日大比之时的空旷后院,却只见各大堂口大多早已到齐,更有无数打扮各异的各堂‘门’人先后赶来,如同‘潮’水般涌入后院。 空空子领着身后两人,在西南方的偏僻角落站定。张然羽举目望去,却只见各堂‘门’下分而站定,累积足有百余人之多,无数人面‘色’凝重,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此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眼看人已到齐,有人高呼一声:“殿主真人来了。”众人便纷纷安静了下来,静静恭候殿主真人大驾。 张然羽站在空空子身后,抬眼看去,只见前院的长廊之中,殿主神犬道人匆匆走了出来,衣衫凌‘乱’不整,形‘色’之间颇为狼狈。他身后跟着两位副殿主,三人一言不发,一路走入人群正中,这才停住脚步,神犬真人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向着人群扫视了一圈,继而轻咳一声,高声开口道:“诸位同‘门’,今日急召大家至此,实在只因形势紧急,一触即发。想必大家早有耳闻,北地高阳国公然犯我边境,一路烧杀‘淫’掠,生灵涂炭,实在是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他环视一圈,见众人静静看着自己,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说起来。此事只算是尘世之争,与我修真炼道中人全无半点关系。只不过,据边军回报,高阳国来犯敌军之中,竟有百余修真之士,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圣上震惊之余,责令我供奉殿‘门’下随军出征,奋起反击,而今日请诸位至此,也正是为了此事。”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无数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掩不住满脸的震惊。毕竟,从数日前的市井谣传,到如今神犬真人的亲口承认,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这场尘世凡俗间的战争,一向漂泊世外,不问俗事的修真之人,也终于参与其中了! 神犬真人一言不发,静静环视一圈,直到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又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我等受朝廷供奉,自当为玄夜国出力办事。贫道昨日与两位殿主计议一番,决定派出一半‘门’人出征高阳,其余供奉则需留守京中,防范敌人趁‘乱’偷袭!” 神犬道人在台前侃侃而谈,空空子三人站在角落里,丝毫不曾显眼。罗珦撇了撇嘴,向着张然羽悄声道:“我们‘如意堂’加起来也只有三个人,出征这种破事儿,怎么也不会轮到咱们头上,等着看好戏吧!~~” 他顿了一顿,缓缓环视众人一圈,肃然道:“供奉殿‘门’下听令,贫道以当今吾皇之名,派遣猛虎堂、追风堂、夺魄堂、烈焰堂,以及……如意堂,五大堂口‘门’下弟子尽数随军出征。只盼诸位同道以苍生为念,奋勇争先,将敌军驱逐出境,还我大好河山!”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却不料在场的诸位个个没‘精’打采,哪里会有半点兴趣。神犬真人面‘色’略微尴尬,轻咳两声,开口道:“至于此次出征领袖之人,便由副殿主明山道兄担当,至于贫道嘛……则会留守于供奉殿之中,随时恭候诸位道友凯旋归来!” 外围众人顿时一阵哗然,面上皆现出几分轻蔑之‘色’,心中更是暗自痛骂他贪生怕死。神犬真人面‘色’丝毫不变,反倒是微微一笑,高声道:“诸位道友,若是有愿意留守者,尽管与贫道言明,决不强求!” 此话一出,‘门’下诸人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而那出征的五堂之中,更是早有人跃跃‘欲’试。却不料神犬道人话锋一转,冷笑道:“只不过,丑化说在前面。昨日傍晚二更时分,我供奉殿大长老莫南江的尸体,被人抛在供奉殿‘门’外,面目全非,死状更是凄惨之极。贫道愤然追击之时,曾与那贼人‘交’手几招,大败而回。今日暗自思忖,只怕此事……似乎正是高阳修士所为,旨在杀‘鸡’儆猴。诸位若是认为贫道贪生怕死,尽管留在京城,与供奉殿共存亡便是!” 这话便将形势一切挑明,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再提半句。神犬真人环视一圈,冷笑两声,道:“既然再无异议,便请提到的五大堂口各自返回驻地,召集‘门’人,略略准备一番,明日午时三刻,于城北十里的‘折柳亭’相聚,同赴前线抗敌!” 他顿了一顿,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冷笑道:“当然,若是有人临阵逃脱,贫道纵然上天入地,也要将其碎尸万段!诸位道友好自为之便是!” 众人心中一凛,不由轰然应诺,继而各自回转‘门’下驻地,召集‘门’人,准备出征。而缩在角落的‘如意堂’三位仁兄,却早已个个都傻了眼,罗珦一脸‘迷’茫,看向身旁的空空子,愕然问道:“师兄,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空空子苦着脸瞥了他一眼,怒声骂道:“错个屁!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居然轮到了去出征送死!” 两人哀怨地对视一眼,却也无可奈何,眼见后院众人早已四处散去,只得垂头丧气随着人流离开。谁知没走几步,便只见神犬真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拦在空空子身前,稽首行了一礼,微笑道:“空空子道兄,别来无恙否?” 第四十章 出征在即 空空子顿时吃了一惊,急忙笨手笨脚回了一礼,颤声道:“殿主……殿主真人,贫道并无半点异议,正准备与两位师弟回去准备,明日出征赶赴北地……”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神犬真人微微一笑,摆手道:“空空子道兄切勿惊惶,贫道只是有些杂事,想与贵堂‘门’下程朗一叙,不知……可否应允啊?” 空空子顿时点头如同捣蒜,连连应是,拉着罗珦匆匆逃跑,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将张然羽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此刻众人早已离去,偌大的后院之中,稀稀拉拉没有几个旁人。神犬真人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道:“程老弟,当日吩咐你在皇宫之中当值,怎么……从此失踪不见,直到今日方才现身啊?” 张然羽早已备好说辞,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沉声道:“启禀殿主真人,属下正要向真人禀告此事。当日巡查之时,属下无意间发现那贼人踪迹,一路追踪出了皇宫,谁知那贼人身法古怪,诡异之极。属下连夜追赶,却还是被他引入密林之中,寻机逃脱,更因此‘迷’失道路,直至数日之前才得以脱身而出,更昼夜疾赶,今日才返转京城。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主真人责罚……” 神犬真人顿时一阵大笑,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程少侠年少有为,忠于朝廷,贫道又怎么会有半点责怪!此次与少侠叙话,乃是另有要事相托。” 说着,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诡异光芒一闪而过,张然羽不由心中微惊,正待开口询问,便只见神犬真人拉住他的右手,一张小小字条从他袖中滑了出来,落在张然羽手心里。 张然羽心中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便只见神犬真人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装作不经意间凑过头来,附耳轻声说道:“此乃楚相密令,贫道坐镇京中,便由你来完成罢。万万记住,此事紧要之极,切不可有旁人知晓,明白了吗?” 张然羽心知良机难得,急忙装作受宠若惊,神犬真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意盎然,转身回转前庭而去。不再多说半句。 张然羽又在后院待了片刻,眼见再无旁人,这才晃晃悠悠走出了供奉殿大‘门’。他脚下不停,一路疾步出城,约莫行了半柱香的时辰,眼见前方“如意观”的屋檐高耸,四处更是再无旁人,他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展开手中那纸条。谁料他定睛一看,却顿时瞪圆了眼睛,心中的惊讶更是无以复加! 原来,那字条之上,写着一行潦草小楷,其中赫然有着一个他熟悉之极的名字—— “于军中行进之时,择机除去玄夜九王爷——程致远!” 翌日,正午。 烈日当空,普照大地。刺眼的阳光焦灼了双眼,热‘浪’阵阵袭来,只叫人无处躲藏,转眼间便被汗水浸透了衣衫。 而在玄夜城之外十里,那一座名为“折柳亭”的凉亭外,却早已是人声鼎沸,无数百姓不顾酷暑聚集于此,期待着为出征的将士壮行。只不过,最让他们盼望的,还是那一支随军出征,由供奉殿诸位“神仙”组成的团队。 在官道正中,百余位打扮各异的奇人异士正聚集于此,小声地相互‘交’谈着,面‘色’肃然。赫然正是供奉殿下属猛虎堂、追风堂、夺魄堂、烈焰堂四大堂口的七十八位中土修士。 至于排在最末的“如意堂”,堂主空空子领着罗珦与张然羽两人,躲在路旁的树荫下面,一边看着热闹,一边骂骂咧咧说个不停。 张然羽站在这师兄弟俩的身后,面‘色’平和如常,心中却颇有些紧张犹豫。回想到昨日收到的那一纸密令,其中赫然竟提到了“程致远”这个名字,而对于他的称呼,则更是尊贵之极——玄夜国,九王爷! 直至此时此刻,他却仍是实在想不通,自己那位号称“神拳“的昔日恩师,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了玄夜国皇室的一员,更亲自领兵出征……平叛边疆? “这这这……怎么可能嘛?难道……仅仅是重名而已?” 他这样出神想着,却听到耳旁倏然间一阵喧闹,急忙回首看去,却只见围观人群渐渐向旁闪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而从京城铺就的官道之上,正有百余劲装骑士策马而来! “轰隆——轰隆——” 刹那间,马蹄声轰然传来,‘激’起漫天尘土飞扬,震耳‘欲’聋如同击鼓一般,竟似乎连脚下的大地也颤抖了起来! 张然羽顿时微微一怔,定睛看去,却只见百余‘精’骑之后,神犬道人身着青‘色’道袍,面‘色’肃然,也随着前方部队策马而来。他正在向前眺望,冷不丁被人拽了一把,继而耳畔传来空空子的招呼声:“坏了坏了!我们赶紧溜回去,可别叫殿主发现咱们在偷懒。” 三人急忙走下凉亭,一路拨开人群,小心翼翼地走入了供奉殿众人之中。张然羽刚一站定,便只听一声轰然齐响,却竟是那百余骑士行至道路众人身前,筑成一道屏障,将围观百姓拦住,继而齐声勒马高呼,如同山呼海啸! 围观百姓顿时鸦雀无声,却只见那百余‘精’骑‘操’控座下骏马,向两侧缓缓分开,现出身后的神犬真人,以及一位身着明黄‘色’劲装,胯下白‘色’骏马的年轻人来。 神犬真人与那年轻人并驾齐驱,一同沿着官道向前缓步而来,行至供奉殿众人身前之时,却只听劲装骑士之中,倏然有人高喝一声:“下马,恭迎吾皇!” 百余骑士同时翻身下马,跪拜在地,齐声高喝道:“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惊,直到神犬真人翻身下马,也向着那年轻人躬身施礼之时,这才有人醒悟过来。人群之中不知哪处传来一句:“是皇上来了!皇上他亲自前来送行啦……” 围观众人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翻腾开来。无数百姓翻身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声震云霄,震耳‘欲’聋,连树梢上的鸟儿也惊得飞了起来。 供奉殿众人不敢怠慢,也急忙躬身行礼,人人各有腔调,‘乱’糟糟闹成一团,神犬真人眉头一皱,面上不由现出几分不悦之‘色’。 张然羽‘混’在人群之中,偷偷抬眼打量那年轻人,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星眸剑眉,赫然竟是个十足的俊朗少年,却不曾有半点皇家威仪。 只见那年轻皇帝翻身下马,向着身旁的神犬真人微微一笑,继而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无须多礼。” 众供奉又是一番闹哄哄地道谢,稀里哗啦‘乱’作一团。年轻皇帝却不以为意,将他们环视一圈,颔首微笑道:“诸位爱卿皆乃国之栋梁,非到万不得已之时,朕……是不会轻易叨扰诸位仙长的。” 说至此处,他眉头一皱,愤声道:“只不过,边疆传讯,北地高阳国攻我边境,更有国中修士走狗相助,我边军将士抵挡不得,连连败退,形势岌岌可危!朕已亲命九皇叔挂帅出征,今日亲身前来此地,正是向诸位仙长奉上践行美酒,另有大宛良驹相赠,还需劳烦诸位仙长鼎力相助,为我玄夜平叛助一臂之力!” 说着,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劲装将领急忙走上前来,双手奉上五坛美酒。少年皇帝命人摆出七十余只大碗,又将美酒斟满其中,这才慨然一笑。道:“诸位仙长,请饮壮行美酒,朕与神犬殿主坐镇京城之中,期待诸位凯旋而归!”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大碗,当先一饮而尽,高喝道:“干!” 在他身前,八十一位供奉殿修士也同时举起大碗,一饮而尽。众人皆面‘色’肃然,由副殿主明山真人带领,齐声应道:“多谢吾皇赐酒,定当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第四十一章 临别信物 少年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高声道:“飞虎营将士,向诸位仙长转‘交’坐骑!” 话音方落,便只见那百余劲装将士齐声应诺,继而将自己身旁的骏马转‘交’给每位修士,直至每人分得一匹,这才返身而回,自始至终动静有致,纪律严明。 副殿主明山真人站在最前,向着神犬真人与少年皇帝躬身行了一礼,继而翻身上马,高喝道:“众位道友,上马,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麾下八十余位修士尽数翻身上马,却是姿势各异,笨拙无比,更有两个胖子险些一头栽倒,顿时惹得围观百姓窃笑不已。 待到众人皆一切准备就绪,副殿主明山真人策马向前,另有军中一位将领与他并肩而行,负责一路指引方位。 明山真人向后瞥了一眼,挥手高呼道:“众位道友,出发!”言罢,他当先一抖缰绳,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迸发出阵阵声‘浪’,只见在众人注视之中,供奉殿诸位“仙长”们纵马向前,随在明山真人之后缓缓前行。谁知还没走出两步,便只听身后倏然一阵马蹄疾驰声传来,更有一声高呼远远传来:“且慢!!” 听到呼唤声音,众人不由愕然望去,却只见沿着京城方向,一名劲装骑士策马疾驰而来,神‘色’颇为焦急。 那骑士飞奔至众人之前,早有皇家‘侍’卫上前阻拦,骑士猛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跪拜行礼道:“微臣乃楚相府‘侍’卫统领祁琅,奉二少主之命,特来送信!” 那少年皇帝面上一喜,道:“芸儿?她……她是让你来找朕的吗?爱卿快快起来,把芸儿的信给朕看看!” 那劲装骑士祈琅行了一礼,略有些尴尬,起身道:“启禀圣上,少主命微臣前来,乃是要将此信送给……送给供奉殿中一名修士。” 少年皇帝眉头一皱,愕然道:“什么修士?芸儿她……她怎么会认得供奉殿的人?” 祈琅退后半步,垂首道:“启禀圣上,据二少主所言,此人姓程名朗,乃是供奉殿‘如意堂’‘门’下执事,恳请皇上恩准,容在下完成使命。” 少年皇帝听闻之下,更是心中焦躁不已,挥了挥手,略带了些怒意,高声道:“诸位爱卿,可有名叫‘程朗’的供奉殿仙长,此人现在何处?速速叫他过来……” 祈琅急忙行了一礼,道:“陛下,无须劳烦仙长至此,属下自去送信便是。”说着,他转身走向出征的人群之中,高声呼喝道:“哪位是程朗程少侠,在下有少主亲笔信函,还请速速现身相见!” 于是,在众人赫然之中,却只见出征的众人角落之处,一个年轻人轻轻扬起了手臂,讷讷道:“在下……在下正是程朗,不知阁下有何贵干……”那人一身道袍,端坐于骏马之上,赫然正是化名为‘程朗’的张然羽。 祈琅面上一喜,急忙走上前去,来到张然羽马前,低声道:“程少侠,在下乃是楚丞相府上护卫统领,今日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来向少侠转‘交’亲笔信函,以及……信物。” 说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中,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张然羽,又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方形的‘玉’牌,微笑道:“程少侠,此乃二少主亲自为你所求的护身符,期望你能带在身边,保佑一路顺风。” 张然羽心中一热,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壮士转‘交’此物,程朗不胜感‘激’!” 那劲装骑士祈琅点了点头,也抱拳施了一礼,道:“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言罢,他退出人群,又想着少年皇帝行了一礼,继而翻身上马,策马向着京城返转而去,尘土飞扬之间,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那少年皇帝呆呆站在人群之后,面‘色’早已变得铁青。张然羽小心翼翼将书信与护身符收入怀中,向着望过来的明山真人点头示意。明山真人略一颔首,高声道:“一切就绪,出发!” 于是,在人群鼎沸的声‘浪’中,八十余骑供奉殿修士齐声大喝,策马扬鞭向前飞奔,绝尘而去…… ※※※※ 供奉殿之中鱼龙‘混’杂,仙道魔道之人皆可加入,甚至还有十来个西域番僧。如此一来,便免不了良莠不齐,更有无数人身无法宝,无力御剑而行。也亏得朝廷体恤,赠送给他们西域良驹为坐骑,这才使得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 只不过,这些家伙以往坐镇京中,作威作福,都是享受惯了的主,如此艰苦行军,顿时个个叫苦连天,那随行领路的偏将无奈,只得万般迁就,一天倒是要扎营五六次,大大延误了行程。 如此走走停停,向着北方玄夜国边境行去。那领路的偏将正是自边军而回,向大家讲述边疆战事,张然羽心中早有计较,自然听得十分认真,如此一来,却也叫他得知了许多真实状况。 原来,玄夜国地大物博,地处神州中原地带,一向军力强盛。而与之毗邻的,则有西北方向的乌孙国,以及东北方位的高阳国,却皆乃苦寒之地,虽民风彪悍,却并无多少人口,无力开战。玄夜驻守边军许久未尝战事,更早已放松懈怠,毫无警惕。 谁知,一个月之前,地处极北的高阳国却突然尽起全国十三万兵马,号称五十万,连夜偷袭玄夜国边境。玄夜当地驻军仅有三万之众,更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敌军趁‘乱’进犯,伤亡惨重,三万余人仅有七千逃生,却也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不战自溃。 高阳国趁机高速进军,数日之间,连夺玄夜国雍州、青州、豫州三座城池重镇,城中守将两人战死,一人投降敌军,尽数落入敌军之手。一时间,高阳兵马声势惊人,大有直捣京城,生擒玄夜皇室之势! 边军将领连连溃败,连夜赶回京中求援,少年皇帝震怒之余,力排众议,派出号称“军神”的九王爷出征,带领京外禁军两万‘精’锐,火速奔赴前线救援,另‘抽’调西北边境乌孙驻军八万人,自西侧迂回,与九王爷汇合,共同讨伐敌军! 除此之外,更由左丞楚瑜提议,自南方各郡县‘抽’调兵马,汇聚十万之众,由玄夜大将军欧阳麟统帅,沿东北方向奔袭向前,两路夹击,收复失地! 一时间,举国皆兵,人人奋勇争先,抗拒高阳来犯之敌! 早在数日之前,九王爷程致远所率两万禁军‘精’骑,早已飞奔开赴前线,此刻已然抵达边境,正驻扎于外,等待与乌孙边军会合。而各地拼凑的十万兵卒,也由大将军欧阳麟统领,齐齐开拔前进,沿着东北方向浩浩‘荡’‘荡’杀奔而去! 而这支由供奉殿众人组成,肩负着抗击高阳修士的“‘精’锐之师”,则一路晃晃悠悠,如同游山玩水一般,足足又走了三个月,这才渐渐靠近了玄夜边境…… 战争,一触即发! (第四卷供奉京城完) 第一章 玄夜九王 三个月后,北地,玄夜国边境。 秋风似箭,掠过无垠的荒野。黄了叶尖的野草犹如被人梳理过一般,杂‘乱’的倒向风吹过的方向。马蹄如风趟过草地,‘露’出光秃秃的龟裂地面,缝隙中的杂草被拦腰踩断,破碎的叶片扭曲着印在干裂的土地中,如破败的浮雕。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火红的晚霞映满了天边,带着几分暮‘色’的萧索。在茫茫原野之间,忽只见百余骑士策马飞奔而过,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这一群骑士服饰各异,僧俗皆有,个个扮相奇特,赫然正是昼夜奔驰,赶来前线增援的玄夜国供奉殿高手,浩浩‘荡’‘荡’策马狂奔,足有八十余人之众。 自从数月之前,北地高阳国起兵犯境,更有百余名北地修真之士随军而行,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边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玄夜国少年皇帝临危不惧,派遣九王爷程致远领兵出征,迎头抗击敌军,更增派了八十余位修真供奉赴边增援。 自从京城之外扬鞭出征,这一支特殊的“部队”昼夜不停,足足行了三个月有余,这才堪堪来到边境之地。只不过,那些个修真之士平日里坐镇京中,早已习惯了安逸奢华的生活,如今连日赶路,早已是苦不堪言,若不是副殿主明山真人一路约束,只怕早就四散远遁,自顾逍遥快活去了。 数日之前,随行的偏将探得消息,九王爷程致远亲率大军,正于玄夜北地的青州城外驻扎。于是,这一行八十余人便掉转马头,向着北方边境的滁州飞奔而去,行至今日,终于抵达了滁州境内。 这八十余骑一路狂奔,副殿主明山真人与随行偏将当先领路。约莫又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蹄声渐渐小了下去,却是众人早就人困马乏,再也不愿赶路,几个脾气火爆的番僧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众人前方,那随行偏将与明山真人对视一眼,苦笑无语。明山真人点了点头,回身怒目而视,高声喝道:“诸位道友,前方战事告急,今日我等务必抵达营地,还请稍安勿躁……” 话音方落,便只听众人一阵哗然,一个膀大腰圆的番僧“呸”了一声,破空大骂道:“‘操’!去***的稍安勿躁!老子累得都快要成佛了,不走了不走了!” 一时间,众人闹哄哄‘乱’作一团,皆不愿再向前半步,明山真人眉头一皱,正待发飙,却只听身旁偏将“咦”了一声,大叫道:“仙长快看!前面似乎有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渐渐安静下来,侧耳细听之下,果然隐约听到马蹄声自远方而来,渐渐靠近。明山真人面‘色’微变,抬头看了那偏将一眼,沉声问道:“苏将军,可否是敌军踪迹?” 那偏将乃是边军将领,唤作“苏牧”,只因地处边疆,身经百战,这才一步步向上提拔,如今身为九王爷程志远心腹将领,特地引领这一队供奉修士们赶赴战场。他闻言苦笑一声,答道:“明山仙长,末将远不如诸位道长神通广大,又怎么会知道?依末将之见,我们还是早作提防,以备万一才是。” 明山真人点了点头,回身高声喝道:“下马,小心戒备!” 于是,众位修士骂骂咧咧的翻身下马,又四处散开,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提不起半点‘精’神。 那偏将苏牧却丝毫不敢怠慢,身躯一动不动,眺望着前方的官道,心中紧张得无以复加。马蹄声渐渐临近,不多时,更只见十数余轻骑出现在官道之上,队列严谨,秩序严明,赫然是一队哨兵探马。 苏牧向那马上的骑士看去,却顿时欢呼一声,兴奋的大叫了起来:“玄夜的探马,是自己人!” 众人这才面‘色’稍霁,却只见那一队轻骑疾奔向前,齐齐翻身下马,为首的骑士单膝跪倒行了一礼,抱拳朗声道:“末将乃禁军‘飞狐营’麾下探马,奉九王爷之命,率所属部众特来迎接各位大人!” 苏牧急忙上前扶起那骑士,大笑道:“将军快快请起,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啦!呃……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呀?” 那骑士又行了一礼,恭声答道:“末将名叫许攸,特来恭迎各位大人。如今天‘色’渐晚,大营正在前方五里之处,还请诸位大人先行随我回归,再与九王爷叙话不迟。” 众修士听说大营就在前方,顿时各个喜笑颜开,想到连日来的奔‘波’辛苦,更是哪里还按捺得住,连连催促赶路。于是,那偏将苏牧与明山真人商议一番,又验证了许攸随身腰牌无误,便指挥着众人翻身上马,随在那一队探马之后,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约莫又行了半柱香的工夫,远远可见前方***营寨帐篷,连绵不断,足足占据了偌大一片空地。营寨之外栅栏高耸,埋藏着无数鹿角暗桩,守备颇为森严,更不时有带甲兵丁巡逻而过,秩序井然。 众人行至营寨之外,早有守卫兵丁上前盘查,许攸急忙当先下马,与那兵士‘交’接一番,又掏出随身腰牌验证。随即,他附耳悄声说了几句,那兵丁点了点头,返回营寨前去通报。供奉殿众人也纷纷勒住缰绳,随着明山真人四散而战,冷眼旁观。 不多时,便只见营寨之内一阵闹哄哄的响声,继而寨‘门’被人猛地推开,无数重甲兵士拥着一个人快步行了出来。远远的,便只听这人大笑着高声道:“供奉殿众位仙长远道而来,本王不及相迎,还望恕罪啊……” 许攸与麾下众探马顿时单膝跪倒,明山真人也急忙躬身行礼,齐声道:“属下参见九王爷千岁!” 张然羽藏身于众人之间,闻言顿时一怔,急忙凝神向那人看去,只见他簇拥在众兵士之间,身形高大,外罩一件明晃晃的金黄‘色’锁子甲,背后则是宽大的黑‘色’披风,更显威武不凡。他将长缨盔擎在手中,浓眉大眼,短髯胡须,眉目之间颇为威严,更带着几分皇家特有的威仪之气。 只不过,对于这副相貌,张然羽却实在是熟识无比,他心中倏然一阵恍惚,凝视着眼前的九王爷,喃喃自语道:“程大叔!果然是你……” 眼前这位领兵的九王爷,可不正是张然羽的授业恩师,当日京城中那位“神拳”——程致远! 他一时间情难自禁,却忽然忆起当日供奉殿中,神犬真人所传下的“密令”,顿时心中一惊,现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却只见这位“九千岁”紧走几步,上前亲自将明山真人扶了起来,大笑道:“明山仙长快快请起,本王于京中久闻仙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仙风道骨,本王实在羡慕得紧呐……” 明山真人顿时展颜大笑,眉眼之间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只见这位九王爷程致远满脸笑容,抬手一挥,朗声道:“诸位供奉殿仙长舟车劳顿,想必也有些乏了,不如这就随我返回营中,略作修整,可好?” 众人早已颇不耐烦,闻言顿时哄然叫好。于是,便只见守卫打开栅栏大‘门’,这一群“特殊部队”大大咧咧的鱼贯而入,个个面‘色’不善,趾高气扬。 众人入得营寨之中,略作修整之后,却又在帐篷分派上出了分歧。这八十余位修士平日在京城中做惯了大爷,如今要他们住进简陋营帐,又哪里肯善罢甘休,顿时闹将起来,大有将这营寨掀翻之势。 最后,还是九王爷程致远亲自出面,将军中几乎半数的营帐让给了他们,这才勉强稳住众位供奉殿大爷,安安静静不再言语。只不过,如此一来,一众浴血奋战的禁军将士免不得颇有微词,看向这些家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愤懑之‘色’。 第二章 整装待发 如此闹哄哄折腾一番,早已至夜‘色’降临。苏牧亲自前来传讯,急召众供奉殿修士前赴中军大帐,九王爷更是亲自于此恭候。 众人名义上仍然乃是朝廷之人,自然不敢怠慢,便只得一路骂骂咧咧,懒洋洋随着明山真人前去赴会,张然羽与空空子师兄弟收拾停当,便也‘混’在人群之中,向那中军大帐行去。 却不料这中军营帐颇为巨大,足足可容纳百余人之众,丝毫不嫌拥挤。众人入得营帐,只见九王爷程致远早已在其中等候,更有随军小校搬来椅子,恭敬伺候,不由面上有光,洋洋自得。 待到众人坐定,程致远轻咳两声,继而朗声道:“诸位仙长远道而来,不辞路途辛苦,甘愿为我玄夜苍生而战,小王实在心中钦佩之极!今日请仙长们至此,正是要告知诸位近来战况,以便商议稍候的计划。” 他转身打开身后的巨大地图,张然羽凝神看去,只见地图之上标注着玄夜边境与高阳国的各处城镇、关卡,山川河流,极为详细。却只见程致远手指向那地图北侧,高声道:“我军浴血奋战之下,雍州、青州、豫州三座边陲城池已然收复失地,更将敌军数次击溃,声势大振。如今玄夜境内皆已肃清,敌军更是士气低落,溃不成军。依本王之见,此时正当乘胜追击,***敌境,永绝后患才是。” 他顿了一顿,眼光热切的看着诸位修士,微笑道:“只不过,高阳国境内修士众多,实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军屡受其害,伤亡惨重,更不敢贸然进军。万幸今后有众位仙长相助,想必攻破敌军指日可待,届时本王上奏朝廷,诸位皆乃我玄夜有功之臣,封赏自不必多言!百姓更将会顶礼膜拜,奉为仙师啊!”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不由齐齐放声大笑,迸发出一阵哄然的叫好声来,程致远红光满面,也是兴奋异常。他转过身来,手指着身后那巨大地图,道:“如今我军一切齐备,正当整装待发,势如破竹才是!诸位请看……” 他抬手一挥,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偌大的地图之上,玄夜国与高阳国边境之处,以红‘色’细线分隔开来,而这一座青州城,正是毗邻国界的最后一座边陲重镇,再向上不足百里,便是高阳国的边境。程致远微微一笑,指着那地图之上一个硕大的红点,笑道:“高阳***寇皆以溃败逃散,我军若‘欲’乘胜追击,则必踏入高阳之境,而我们首要起兵攻克的,便是这一座据此前方三十里之遥,高阳国边境第一屏障——清迢关!” 张然羽心中一动,只见那“清迢关”正处于红‘色’细线之上,如同一枚嵌入两国边境的棋子,着实乃是一处冲要之地。他还未及细想,便只听程致远高声道:“清迢关位居高阳境内,乃我军前进必经之地,守备森严,易守难攻,加之有天险可守,着实不易攻下。更何况……” 说至此处,他顿了一顿,面上现出几分‘阴’郁之‘色’,又道:“更何况,数日之前,我军挥师攻打此关之时,除高阳守军之外,另有十余高阳修士赶来相助,法术施展之下,我军攻势连连受阻,本王只得暂且退兵,驻扎与此静待诸位仙长。如今修整已毕,兵强马壮,依本王之意,时不我待,我军此刻站意正浓,若能尽早挥军北上,便可攻下此关,打入高阳!” 供奉殿众人一窍不通,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便只得随声附和,连连叫好,程致远心怀大畅,又对众人许下了无数好处,一时间满室皆欢,人人笑逐颜开。 众人又谈笑片刻,便只见副殿主明山真人站起身来,与程致远略作商议,继而开口道:“诸位道友,明日我等便将正式参战。只不过,九王爷金枝‘玉’叶,万不可有丝毫损伤,本座与王爷商议之下,决定在众道友之中选择一位高手,作为九王爷贴身护卫,随时保护周全。不知……诸位道友之中,何人愿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供奉殿众人顿时沉寂了下来,大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却再也没人愿意答应。明山真人静待良久,面‘色’却渐渐转为‘阴’沉,冷声道:“难道众位道友之中,便再也无人……肯担此重任么?” 谁料话音方落,便只听人群之中,倏然传出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若承‘蒙’王爷不弃,在下愿担当王爷护卫之职!” 众人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人群最最后面的角落里,一个高大青年长身而起,向着九王爷程致远拱手一礼,朗声道:“供奉殿‘门’下,‘如意堂’执事程朗,参加王爷!” 在他身旁,空空子与罗珦早已变了脸‘色’,愕然看着这位“如意堂弟子”,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副殿主明山真人眼前一亮,微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程少侠‘毛’遂自荐,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程致远站在他身旁,闻言不由轻轻颔首,大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却之不恭,今后就劳烦程少侠多多费心啦!” 供奉殿人群之中,化名“程朗”的张然羽面‘色’不变,眼中却现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拱手道:“无须王爷介怀,程某自当尽心尽力,力保王爷周全!” ※※※※ 次日一早,玄夜国两万禁军人马起寨开拔,浩浩‘荡’‘荡’向着高阳国进军而去。供奉殿众人身份尊崇,便随着程致远的中军行动,缓缓向前行进。 而心中早有计较的张然羽,则正式成为了九王爷程致远的贴身护卫,一路如影随形,片刻不离。他心中清清楚楚,既然楚瑜一脉‘欲’对九王爷不利,就不会只派遣自己一个人前去刺杀,这随行队伍之中,只怕早已被他们埋下了不知多少枚钉子,随时可能暴起发难。 而对于这位名声赫赫的九王爷,他心中仍然有着几分师徒恩情,更何况此人又是程一月的老爹,那可就是自己的岳丈大人,于情于理,他也必须小心伺候,保护周全。 如此一路向北而行,两万兵马军纪严明,毫不拖沓,马不停蹄向前奔去,不出两个时辰,便遥遥可见远处一座雄峻山脉,连绵千里,一望无边,赫然正是玄夜与高阳‘交’界之处。 九王爷程致远坐镇中军,身披连环锁子甲,头戴冲天雕翎冠,胯下骏马通体四肢矫健,通体纯白如雪,正乃西域番邦所进贡的绝世名驹,唤作“照夜‘玉’狮子”,赫然更是玄夜皇帝亲赐坐骑,端得是威武不凡,恍若武神降世。 在他身后,供奉殿诸人也各自骑在马上,随着大部队缓缓向前行进。唯有副殿主明山真人与张然羽两人紧随左右,寸步不离。 程致远单手持缰,胯下骏马乖巧之极,丝毫不需‘操’控。他扭头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忽然压低声音,开口问道:“程少侠,本王观你身形气质颇为熟悉,难道你我……乃是昔日旧识不成?” 张然羽心中一惊,却纹丝不动的直视着前方,淡淡开口答道:“王爷无须多虑,在下昔日于昆仑山中潜修,想必从未见过王爷真容……” 说着说着,他想到眼前这家伙,如此无端隐瞒自己的身份,更是连自己这“关‘门’弟子”也毫不知情,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怨念,说至最后一句话,更是略带了些咬牙切齿。 程致远“哦”了一声,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再作声。他抬起右手,指着那一座雄奇连绵的山峦,高声向身后众人解释道:“诸位仙长请看,这一座山脉,正是我玄夜与高阳国‘交’界所在,唤作‘玄风山’,此山延绵千里有余,正是两国间的天然屏障,而那‘清迢关’坐落于狭长山道之间,乃是两国相连必经之路,更有足足两万高阳贼兵把守,易守难攻,实在颇为棘手呀……” 第三章 首战攻关 话音方落,便只听前方一阵马蹄疾奔之声,众人抬眼看去,却只见一名劲装骑士策马飞奔而来,突地猛一扯缰绳,胯下骏马顿时前蹄扬起,连连嘶吼。那骑士翻身下马,向着程致远单膝跪倒行了一礼,恭声道:“启禀王爷,乌孙边军增援部队已至,正与我军前锋营‘交’涉,末将奉王将军之命,特来向王爷禀报此事。” 程致远顿时大喜,高声笑道:“好!他们还真是及时啊!如今十万大军汇合,小小的‘清迢关’自然不在话下。”他眉头一挑,和声问道:“乌孙边军领兵乃是何人,叫他速速赶来见我!” 那骑士唱了一声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只见一位重甲骑士领着三五个护卫匆匆赶来,向着程致远跪倒行礼,高声道:“乌孙守将严白虎,特引麾下八万边军前来助战,听候王爷差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此人面‘色’黝黑,浓眉大眼,方脸短髯,更有一道伤疤自眼角划至嘴边,分外狰狞,说不出的威武霸气,分明乃是一员虎将。程致远定睛一看,顿时面‘色’大喜,长笑道:“我说是哪员大将,原来是严将军亲自领兵前来。本王有严将军相助,实在如虎添翼啊!哈哈哈哈……” 他转身向众人介绍道:“严将军号称‘白虎神将’,常年驻守乌孙国边境,身经百战,实乃我玄夜不可多得的顶梁重臣,如今有他前来相助,攻破高阳指日可待!” 他一时间心怀大畅,传令那八万边军战士随严白虎归入中军本阵,又从两万‘精’锐禁军之中划出五千骑兵,作为前军先锋,十万人马‘混’做一军,向着前方的“清迢关”气势汹汹扑了过去! 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前军探马回报,五千先锋骑兵已然抵达清迢关下,守关兵马足有上万余人,防备极为森严,前军将领不敢强攻,只得先行回报。 程致远深知关卡难攻,更何况前军尽是骑兵,便一面严令前军不得妄动,一面命令中军加快脚步,不出三刻时辰,大军便尽数开拔清迢关之下,却只见茫茫群山之间,一座高逾百丈的雄关横亘其中,恰好将仅有的通道从中截断,关卡两侧皆是高山绝壁,凡人决计无力攀援其上。清迢关城‘门’紧闭,吊桥高高拽起,城头上旌旗招展,戈戟如林,无数高阳国守军严阵以待,千余支***利箭斜斜指下,正对着关外的玄夜数万兵马! 一时间,偌大的清迢关内外,沉寂如死,一触即发! 清迢关之外,十万玄夜将士排成阵势,前锋营五千骑兵早已退居中军,反倒是中军的步卒顶了上来,在城墙之下排出成行的冲锋阵型,一时间,旌旗飘扬,鼓角森严,密密麻麻的数万人齐聚清迢关下,声势极为惊人。 这些步卒个个身披重甲,背负短刃,赫然正是冲击城墙的千余敢死部队。其后早有兵卒备好了云梯、冲城车,只待中军主将一声令下,便要暴起攻城! 中军之内,两面引军红旗,分居左右排开。左首的大旗之上,以金丝绣着“玄夜九王爷程”六个大字,右首的将旗之上,栲栳般大的一个“严”字,正是赶来增援的乌孙守将,严白虎。 旗影之下,程致远全副披挂,头戴一顶冲天雕翎冠,顶上一撮红缨,身穿一件黄金连环锁子甲,披一件绛红战袍,背后一张铁胎硬弓,腰悬箭囊,囊中‘插’着数十支***利箭,手提一枝烂银点钢枪,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照夜‘玉’狮子,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 在他身旁随着一员虎将,头戴一顶熟黄铜冲天将军盔,身穿一副鱼鳞白银铠,前后兽面掩心,外罩一件鹦哥绿战袍,手提一对硕大长斧,胯下乌骓骏马,通体漆黑似墨,神骏不凡,赫然正是玄夜国边军统帅,“白虎神将”严白虎。 正当此时,清迢关高高的城墙之上,忽只见百余箭手向两侧分开,无数重甲武士簇拥着一个劲装将领走了上来,那将领头戴重盔,身披厚甲,身躯伟岸高大,跃然墙头之上,颇有几分威仪。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将领凝神远眺,面沉入水,忽而气沉丹田,高声厉喝道:“城下的玄夜***们听着,本将乃是高阳守将王霄,奉吾皇之命,驻守此处清迢关冲要。尔等玄夜贼寇兵临城下,实在居心叵测,本将纵然粉身碎骨,今日定杀你们个有来无回!” 话音方落,便只见关下的玄夜兵卒向两侧分开,百余铁甲护卫拥着九王爷程致远走上前来。行至清迢关‘门’下不远,程致远忽而提缰停马,怒喝道:“高阳小贼!侵我家园,屠我百姓,今日我玄夜大军驱除敌寇,特来取这清迢关,你等速速献城投降,可免一死!” 那守城将领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高喝道:“玄夜狗贼,敢来这里讨死?放箭!”话音方落,便只听城头之上鼓声大作,垛口上的高阳箭手伏弩齐发,“嗖嗖”破空之声如飞蝗般倾泻而下,声势惊人,如同乌云压顶,遮天蔽日! 清迢关之下,早有玄夜将士持盾赶来,将九王爷护在当中,一时间只听“噗噗噗噗”连声闷响,千余利箭尽数‘射’在了盾牌之上,毫无损伤。程致远不慌不忙策马而回,微微一笑,挥手下令道:“儿郎们,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庞大的玄夜部队,轰然向前冲锋起来! 清迢关下尘头大起,玄夜兵卒漫天盖地而来,将近城边,放起三声大炮,战鼓齐鸣,步卒骑兵一齐发喊,如同‘潮’水一般直扑而上,强攻城‘门’! 霎时间,震天的杀喊声响彻云霄,城楼之下,数不尽的步卒扑了上去,推着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身披重甲的决死武士腰挎短刃,手持盾牌,悍不畏死的迎着箭雨冲锋而上,踏着云梯向上攀爬。 城头之上,守城将领高喝一声,顷刻间鼓声大震,矢石如雨而下,无数兵卒推下巨石,撒下灰瓶,金汁,决死军纷纷被砸得掉下云梯,翻滚在城壕边挣扎惨叫。更有军士早就备好了巨木,那云梯甫搭上城墙,吃上面用巨木一撬,云梯便倒翻下来,反压死压伤无数玄夜兵马。一时间,玄夜国攻城人马死伤惨重,清迢关外血流成河,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声势惊人! 程致远眼见攻势受挫,便一面命令敢死军加紧强攻,一面令弓弩手向上‘射’箭,压制敌军,却不料高阳国中兵将素来‘精’通弓弦之术,如此一番对‘射’,更是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反倒是‘射’死了无数玄夜箭手。程致远无奈之下,只得号令步卒退回,又以牛皮大帐支在军前,抵挡城头‘射’下的箭雨。 如此僵持了两个时辰,数十架云梯折成粉碎,玄夜兵马兀自近不得城。眼见天‘色’渐晚,玄夜将士更是死伤惨重,程致远心中忧虑,便下令暂且收兵,在关外五里之处扎下营寨,埋锅造饭,歇息一晚再去强攻。这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愁地惨,鬼哭神嚎。玄夜军士之中,中箭身亡的,被石灰‘迷’瞎眼睛的,被沸汤金汁液烫伤的,被大火烧死的,不计其数。 清迢关守军初战得胜,却也并不趁夜偷袭,当晚两军各自沉寂,休整军士,只待来日再战。扎营之后,程致远下令清点伤亡兵马,众人这才得知,今日一战,玄夜国共有千余决死军阵亡,另有数千人受流矢所伤,无力再战。如此一来,便已折损了三千余人,而反观清迢关守军,却仅仅损伤了百余人,实可谓大败而归。 而玄夜军中的供奉殿众人,向来眼高于顶,却也少有如此经历。谁料今日身处中军,眼见战事如此残酷,顷刻间死伤无数,不由个个面如土‘色’,再也不敢有半点嚣张。 只不过,今日初战,清迢关上却并未出现高阳国修士相助,程致远便按兵不动,将这支“特殊部队”隐藏在军中,只待留作奇兵。 如此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玄夜国众兵马卷土重来,无数玄夜兵卒,既有撑着“木伞”的,也有推着“木驴”的,也有拿着盾牌的,也有顶着木板的,呐喊着冲了上来,另有无数步卒抬着云梯,再一次强攻而上,弓箭手列于后方,万矢齐发,以作策应。 第四章 连番受阻 “白虎神将”严白虎坐镇前军,亲自压阵,但有胆怯后退的,便立斩马下。如此连番冲击之下,终于有敢死军突破重围,渐渐接近了城头。如此又僵持了小半个时辰,终有第一个敢死军挥刀砍翻守城箭手,一跃迈上了城墙,只不过,还没等他站稳脚步,便有十数个高阳士兵冲了上来,将他‘乱’刀砍作‘肉’泥。 只不过,如此一个缺口之后,决死军们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个个怒吼连连,奋勇向前,纵然高阳军士四处围堵,却也止不住越来越多的缺口被突破,更有十余个悍不畏死的决死军扑上了城墙,与高阳守军斗在一处,一时间,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上的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凭借着本‘性’挥刀连连劈砍,与眼前的敌人拼死‘肉’搏! 而在玄夜军阵之中,程致远坐镇核心,居中号令,此刻眼见城头已破,不由大喜过望,更是下令军士猛烈向前冲击,城下的弩手们千弩齐发,‘波’水也似的‘射’箭,只盼为同伴争得半点空间,更多的决死军冲上城头,一步步占领整座关卡。 正当此时,忽只听城头之上一阵震天发喊,竟有无数高阳军士自关卡之内冲了上来,加入战团之中,只怕有千余人之众。如此一来,玄夜决死军再也万莫抵挡,纷纷被‘乱’刀砍死,守城兵丁趁机将火箭‘射’下城楼去,霎时间,只见千万支火箭攒‘射’而下,飞入玄夜军之阵中,顷刻间清迢关下变成一片火海。 木伞、木驴一齐着火,玄夜士卒须发皆烧,痛得四处打滚,哪里还近得了城墙半步,玄夜军捉脚不住,只得纷纷败下。押将的严白虎眼见部众死伤众多,城上更是又冒出了无数守军,兵强马壮,无懈可击,便只得下令暂且收兵,后退五里,回归扎营。 接连两日强攻不下,众士卒心中不免皆有些低落消沉,程致远心急如焚,回归营地之后,便急忙召集麾下众将前来商议,张然羽作为贴身护卫,自然寸步不离。于是,偌大的中军大帐之中,十数位玄夜将领团团而坐,个个皱眉沉思,一言不发。 九王爷程致远坐在上首,眼见麾下将领如此作态,不由面沉入水,略带了些怒气,高声道:“我军攻坚整整两天,折损足有五千余人,却竟然连这‘清迢关’半点也未曾触及,如此下去,只不出数日,我军必将士气低落,无力再战!届时再‘欲’一举破城突进,难如登天啊……” 此话一出,围坐的众将不由个个面如死灰,长叹无语,却又想不出半点办法。乌孙边军统帅严白虎坐在程致远身边,轻叹一声,道:“今日一战,末将亲自压阵,原本那清迢关城头已被我军攻入,却不防城中另有预备军,赶将上来一番厮杀,我军抵挡不得,更因此一败涂地,实在是……功亏一篑啊!” 程致远点了点头,道:“不错。据细作探知,清迢关内守军共有两万余人,我军足有十万人马,其中八万乃是步卒,足有守军四倍之多,却仍是连连受挫。众将军若有计策,还望速速道来,若能早日破城,本王必将重重有赏!” 众将一时默然无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如何也想不出办法来。程致远面‘色’渐渐转冷,正待发飙,却冷不丁下首传来一句:“末将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众人急忙举目望去,却只见说话那人身着劲装,赫然正是九王爷麾下爱将,一路引领供奉殿众人至此的偏将苏牧。 眼见程致远目光炯炯望了过来,更带着几分无形的威仪,苏牧不由呼吸一窒,讷讷道:“末将以为,明日一战,我军当以决死军佯攻,吸引敌军,再请供奉殿诸位仙长从天而降,将那清迢关守将王霄当场斩杀。敌军失了统帅,自然阵脚大‘乱’……” 话未说完,程致远却早已喜形于‘色’,抚掌大笑道:“此计甚妙,苏偏将果然见识过人。来人,速速请明山真人至此,共商大计!” 账外小校领命唱诺,正待转身离去,却不防程致远身后一人站起身来,低声喝道:“且慢!” 程致远微微一怔,回身看去,却只见出言那人赫然正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唤作“程朗”的供奉殿一员,不由愕然问道:“哦?不知程少侠有何高见?” 化名“程朗”的张然羽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答道:“启禀王爷,修真界之中自有约定,各‘门’派之下众弟子,不得与凡尘纷争有丝毫瓜葛,若有违背,必受修真界众派围攻,更何况此举着实有伤天和,若是引来天劫,更是不妙。此乃修士人人尽知之事,无人胆敢违背,供奉殿亦是如此,此次征战,若不是高阳国修士破坏规矩,我等是决计不会参战的,还请王爷体谅。” 他身为‘混’元宗弟子,自然对仙道约定之事耳熟能详,远非供奉殿诸位野狐禅可比。如今娓娓道来,顿时说得程致远眉头紧锁,默然不语。张然羽见他如此作态,又道:“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将明山殿主请来此地,亲自询问便是。” 程致远微微颔首,低声道:“多谢程少侠劝阻,倒是本王孟‘浪’了。”他眉头一皱,叹道:“只不过,若是没有供奉殿仙长相助,只怕这一场破关之战,又要僵持许久了。唉……” 帐内众人不由默然,严白虎接口道:“王爷,依末将之见,不如暂且休整两日,将阵中伤员送归青州城中医治。末将此行前来,另携有数件攻城利器,只待数日之后,便可抵达阵中。我等暂且将息几日,待那攻城之器到达,再行攻城,或许能收到奇效!” 程致远眉头紧锁,凝视着眼前的众人,默然不语。众将领被他目光吓得噤若寒蝉,哪里敢发出半点声音。半晌,程致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众将军听令,速去传令麾下众将士,明后两日我军暂且休整,等待攻城器械抵达之时,全军再次攻城,誓要破关而入!” 众将军面‘色’肃然,纷纷起身拱手,异口同声道:“末将领命!”继而转身离去,片刻不停。张然羽眼见时辰不早,便也随在众人之后向帐外行去,谁知还没跨出帐篷大‘门’,便只听身后传来程致远的声音:“咳咳,程少侠……还请暂且留步!” 张然羽微微一怔,转身看去,只见程致远面带几分尴尬,苦笑一声,向着他招了招手,道:“本王尚有一事相询,还请少侠解我疑‘惑’……” 说着,他瞪了帐外探头进来的小校一眼,轻声喝道:“放肆!还不快去外面守着,没有本王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小校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唱了一声诺,将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持戟站岗,再也不敢偷懒。 于是,偌大的中军帐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致远喝斥一番,转头看向张然羽,歉然一笑,大大咧咧道:“真***!这帮小崽子,老子不好好教训一下,还真要翻了天了!” 张然羽闻言顿时一愣,愕然道:“王爷,怎么,怎么您……” 程致远斜睨了他一眼,大笑道:“怎么,整天“本王”来“本王”去的端着架子,换成是你,你不觉得累呀?老子真是受够了,要不是程一戊那小家伙天天求着我,鬼才愿意带兵打仗,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这“程一戊”乃是当今圣上的名号,寻常人等哪里敢如此轻易就喊了出来,更何况九王爷平日扮相威严肃然,若是教严白虎他们看到如此情境,只怕要吓得磕掉了下巴。 张然羽纵然早有准备,却也未曾料到他说变脸便变脸,顿时略略吃了一惊,却只见程致远低下头,伸手在腰间‘摸’索半晌,揪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平安结,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凝视着它自顾出神。 第五章 援军抵达 这样端详了一会,他忽然轻叹一声,伸手将那平安结递给了张然羽,道:“给你看看这个吧,这是我那宝贝丫头亲手编的,当初她给我的时候,可把我给乐坏了!唉,‘女’儿长大了,自己离家出走找情郎去了,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张然羽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接过了那平安结,只见这饰物足有手掌大小,红彤彤颇为鲜‘艳’,正中以金线绣着一个月牙形状。只不过,绣这饰物的姑娘手艺却是不大顺畅,不仅那平安结编得皱皱巴巴,便是那当中的金‘色’月牙之上,也满是歪歪扭扭的针眼,活像一瓣被猪啃过的烂西瓜,实在是丑到了极致。若是放在集市上去卖,只怕白送都没人看得上它。 只不过,张然羽心中却是知道,程一月自小如同男儿,行事大手大脚,又哪里学过寻常‘女’儿家的‘女’红手艺,如此一个平安结,都不知道费了她多少‘精’力,实在是难能可贵。 想到那白衣如雪,扎着马尾辫的娇俏少‘女’,他心中不由一阵恍惚,默然无语。 程致远早已看在眼中,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贼不兮兮的悄声道:“我说程小哥,看你的形貌气质,像极了我一位昔日的故人,莫不是……易容改装的不成?哎呀呀,你就别瞒着大叔我了……” 说着,他粗手粗脚凑了上来,抓住张然羽的脸皮便向外揪,一边揪一边大笑道:“来来来,快让大叔看看,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 张然羽被他揪住脸颊,顿时痛得哇哇大叫,急忙侧身闪了开来,大叫道:“王爷,程某不知您所说故人是谁,在下自幼于昆仑山中学艺……” 他生怕程致远真的认出了自己,急忙又祭出了那一套说辞,更何况“千幻”神妙异常,远非寻常易容术可比,更是让程致远相信了几分。他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索然道:“唉!倒是本王孟‘浪’了,程少侠不要着闹,实在多有得罪……” 张然羽略带几分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见这位大叔面带失望之‘色’,显然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不由心中大定。他急忙拱手一礼,道:“王爷无须多言,程某自然不会介怀。咳咳……这个,天‘色’渐晚,还请王爷早些休息,程某告退。” 言罢,他将手上那平安结递还给了程致远,匆忙闪身出了大帐,额上却早已渗出了几丝冷汗。只不过,想到程致远竟然还记得自己,更在自己面前现出了几分真‘性’情来,他不由心中一暖,暗暗发誓,必定要保护这“大叔”一路周全,不受邪魅所害。 谁知还没向自己的帐篷走多远,便有一只手自黑暗中伸了出来,猛地将他拽到了‘阴’暗角落。张然羽心中一惊,正待出手,却只见一个人笑眯眯的冒出头来,向着他摆了摆手,悄声道:“程少侠,不要惊慌,在下乃是奉楚丞相之命,特来与少侠相见的……” 张然羽心中顿时一跳,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偏将打扮的男子悄然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然,赫然正是方才帐中聚会的几员将领之一。 那偏将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却拱了拱手,轻声道:“在下乃是程王爷麾下一员副将,姓鲍,单名一个‘兴’字,如今弃暗投明,入了楚丞相‘门’下,自愿追随大业。楚王爷命我潜伏军中,伺机与程少侠相见。” 他见张然羽点了点头,不由语气一顿,又道:“程少侠今次的任务,在下也略有耳闻,楚相有令,在下自当全力辅佐程少侠,取了那程致远的‘性’命。若是少侠有何吩咐,尽可‘私’下联系,在下自当鞠躬尽瘁!” 此话说完,他便一言不发,静静站在‘阴’暗里。张然羽心中暗道侥幸,急忙压低声音答道:“鲍将军果然深谋远虑,程某三番两次‘欲’下手行刺,却苦于不得良机,如今有鲍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他日暗杀之时,还望鲍将军鼎力相助,楚丞相那里……自然不会亏待了将军!” 鲍兴闻言大喜,轻声笑道:“如此,末将便多谢程少侠了,还望少侠小心行事,在下定将全力配合。告辞!”言罢,他向着张然羽点了点头,转身钻回了帐篷之后,片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张然羽注视着他远远离开,不由展颜一笑,心中暗暗警惕了起来。至此,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程致远身边的那一枚“钉子”,终于‘露’出了端倪。 ※※※※ 自此之后,玄夜十万大军便退回清迢关数里之外,扎下营寨,休整麾下众兵将,只待攻城器械的到来。而清迢关上的高阳守军,只因兵力不足,便也无瑕出关偷袭。两方正式开始了对峙。 如此接连停战了整整三日,直到第四天的正午时分,乌孙守军押送的十余件巨大的攻城器械,终于运抵了玄夜军中。 九王爷程致远率众将亲自出营迎接,严白虎更是亲自讲解个中奥妙,程致远大喜之下,下令拨派五百军卒,加紧熟悉‘操’控之法,全军整装待发,明日一早,便要倾尽全力攻破清迢关!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翌日,清晨。 赵大牛斜靠在厚厚的垛口上,流着口水睡的正香。他本是高阳国一名普通士兵,奉命驻守清迢关上,坚持了大半夜,直到临近破晓时分,这才‘抽’空打了个盹。如此‘精’神紧绷的放哨一整晚,赵大牛早就累得睁不开眼,倒头就睡了起来,便是连耳旁战友们一阵阵的打鼾声也吵不醒他。 谁知还没睡着多久,便只听耳旁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声,如同雷鸣一般。赵大牛恍若未闻,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抱怨道:“谁他娘的打雷呢,老子睡得正香……” 谁知话音刚落,便只听一阵急促的呼喊声音,赵大牛顿时一个‘激’灵窜了起来,瞪着一双依然朦胧的牛眼,从垛口探头向外看去,却只见关外的空旷官道上,无数身披重甲的兵士,密密麻麻,如同一道洪流般涌了过来,他们身上的盔甲反‘射’着朝霞,映衬出说不出的炫丽光芒。 而在众多兵士之后,百余个兵卒推着几架怪模怪样的笨重家伙,随着大部队一路向着清迢关缓缓而来。推在最前方的,乃是十余个高高的巨塔,其后的笨家伙更是各个奇形怪状,只叫他顿时看‘花’了眼。 赵大牛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只听城墙上一声大喊:“快起来快起来,玄夜兵马又攻过来啦!”他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呼喝道:“快来人呐,玄夜的***们又来攻城啦!呃……” 谁知还没说出半句,便忽只听“嗖”的一声,却正是一只巨塔正行至关外,塔尖之上一支利箭电‘射’而出,如同流星赶月,狠狠贯穿了他的咽喉,带起了一蓬血箭!赵大牛惨嚎一声,一头栽倒在城墙上,顷刻间一命呜呼。 而只在如此片刻之间,清迢关上的守军早已各自就位,却顿时一片哗然,弓弩手们扯起了弓弦,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城下的玄夜部队,丝毫不敢放松。守将王霄全副披挂,由几个偏将簇拥着赶上城头,却正好看到如此一幕,不由面‘色’大变,失声惊呼道:“什么?箭……箭塔??” 只见在众军士团团护卫之中,十余个顶端宽阔,足有五丈之高的巨塔矗立于阵中,这巨塔之下装有轮子,由士兵牵马推引,一路向前行进。王霄顿时面‘色’大变,惊呼道:“快……快放火箭!” 城楼上的众‘射’手听令,纷纷将手中的利箭点燃,齐齐去‘射’那巨塔。一时间,火箭便如千百道金蛇,直往城下飞落。 谁知这巨塔四周有木板遮护,上包鱼鳞铁片,更厚厚的涂了一层湿泥,那火箭纵然‘射’在了塔上,却也顷刻熄灭掉落,伤不到分毫。城墙上的守军各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一个稍纵之间,巨塔早已推至城下,更有整整七架投石车紧随其后,而在投石车之旁,则有一座无比庞大的巨木冲车,由无数兵卒守护着,浩浩‘荡’‘荡’向着城‘门’冲了过来! 第六章 高阳修士 在最前方,千余名盾兵组成数十个方阵,掩护着弓箭兵向前推进,秩序井然。请牢记..而更有数千名决死军紧随其后,源源不断向前突进。 城墙之下,随着亲自押阵的严白虎一声令下,顷刻间三军一齐擂鼓发喊,拨开城下的鹿角、拒马栓,向着清迢关城墙大步冲锋而来。城上众人早已稳住阵脚,只听得一声号炮,矢石如雨而下,顿时阻住了决死军的冲势。 谁知那十余个巨塔之上,忽而展开了无数黑漆漆的小‘洞’口,‘洞’口之内,早有玄夜军士备好了连弩,更有三五个牙将站在塔顶,拉开了神臂弓,向着城楼上搭弓放箭。城上的高阳守军正在全力应付城下决死军,冷不丁箭塔上冷箭纷纷‘射’来,一连被‘射’倒了十余个,顿时阵脚大‘乱’。 那清迢关的守将王霄立在城头亲自指挥,更是被一支冷箭‘射’中右臂,顿时痛得惨叫一声,大呼道:“快去,快去请大雪山的神仙们,速速来城头助战!!”身边偏将领命,急急忙忙冲下了城头。 只不过,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守军‘乱’了阵脚,顿时又被那箭塔‘射’倒了几个。而城下的决死军也趁机搭起云梯,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程致远坐镇中军,眼看着局势转变,不由大喜过望,长笑道:“严将军所携的攻城利器果然不俗,如此看来,无须中军出战,便可将这清迢关攻破了!” 话音未落,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忽只见晴天之上,十数道闪电霹雳当空劈下,狠狠劈在了居中那一座箭塔之上,顿时雷鸣之声不绝于耳,箭塔轰然炸开,顷刻间烈焰横飞,化作了一团火海,藏身其中的玄夜军士更是惨嚎连连,只在火焰里打滚,竟被活活烧死在塔中! 玄夜攻城的众军士顿时大惊,却不料那清迢关上顿时一阵聒噪,高阳守军各个‘精’神大振,忽只听有人高喊:“大雪山的神仙来啦,大家莫慌,打退玄夜的***们!”众守军顿时齐声欢呼,个个‘精’神百倍,手中利箭泼水也似的向下攒‘射’,..首发 程致远目光一凝,惊呼道:“怎么……怎么回事?”话音未落,便只听清迢关上一阵喧哗沸腾,忽而只见十数道耀眼光芒凌空浮起,电‘射’而出,悬浮在高大的城墙之前。 玄夜国攻城的众将士,顿时都愣住了。 张然羽身处中军,闻言抬眼向天空看去,却只见天际之上,二十余个白袍修士踏剑而立,个个锦袍‘玉’带,眉目之间肃然无比,分明乃是修真界御剑之人! 他心中一凛,急忙向身后看去,却只见在玄夜阵中,众供奉殿修士也是个个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场凡尘俗世间的战争,向来漂泊世外的修士们,终于正式参战了! 他这样想着,忽只见半空之中,那剑阵向外分开,一个白眉老头儿脚踏仙剑,缓缓飞了出来。漂浮至玄夜大军之前,那白眉老头向下看了一眼,现出几分不屑的神‘色’,忽而朗声开口道:“本座乃是高阳国‘大雪山’‘门’下***,奉‘门’主之命,前来助战清迢关众将士。尔等玄夜小民,区区米粒之光,还怎敢与皓月争辉,枉自送死!本座宅心仁厚,今日好言相劝,只盼尔等蝼蚁速速撤军,休要‘激’得生灵涂炭,届时本座大开杀戒,实在罪过,罪过!”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此言一出,玄夜军阵之中顿时一阵躁动,供奉殿修士们个个眼高于顶,哪里肯受如此屈辱,早有倨傲不逊的家伙破口大骂,一时间骂声震天,顿时将那白眉老头儿气得脸‘色’发青,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白眉老头儿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冷声道:“既然尔等不停劝告,就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言罢,只见他凝神闭目,口中默念两句咒文,忽而向着下方中军之内骈指一点,喝道:“五雷轰顶!疾!” 话音方落,便只见晴空忽而“咔嚓”一声霹雳巨响,一道细长的闪电划破长空,猛地劈了下来,看那去向,赫然竟是无数人保护中的玄夜国九王爷——程致远! 原来,这位大雪山长老虽碍于‘门’主之命,带领着‘门’下弟子赶来支援清迢关,却仍有几分修行者的觉悟,不敢妄动杀戒。他飘浮在半空之中,眼见程致远被众卫士团团互助,更兼之衣着华贵,分明乃是玄夜军中极为重要的人物。于是,他便决定杀‘鸡’儆猴,将这首领扮相的家伙除掉,震慑旁人。 众人眼见如此“神迹”,不由惊骇莫名,纷纷惊在当场,直到那闪电当空劈下,纵然有人拼命上前抵挡,却也护之不及。程致远更是早就吓得傻了,眼睁睁看着那闪电向着自己劈了过来,‘激’起漫天光华,万莫抵挡! 倏地,忽只听一声大喝,一个人影猛地扑了过来,扬手撒出一团绿‘色’光幕,恰挡在程致远头顶! “咔嚓!!”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便只见那闪电正正撞了下来,一头劈在那绿‘色’光幕之上,霎时间溅起了漫天火‘花’,耀眼无比! 重重光幕之下,只见张然羽将程致远护在身后,巍然不惧,抬眼看向天际的那白眉老头儿,冷笑道:“阁下身为修真炼道之人,如此妄动杀机,难道……不怕天谴么?” 那白眉老头微微一怔,皱眉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区区山野散修,何必与我大雪山为低?老夫今日不愿大开杀戒,若是想要活命,就速速滚开罢!” 张然羽尚未答话,他身后的供奉殿众人早已按捺不住,指着那白眉老头儿的鼻子破口大骂,也不知对他家中的‘女’‘性’亲属问候了多少遍,其中更掺杂着三五个番僧的西域方言,叽里咕噜的嗓‘门’颇大,看那神情,却分明不是什么好话。 这白眉‘毛’老头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七窍生烟,他虽只是大雪山中一名小小***,却仗着‘门’派名声,在这高阳国中向来备受尊崇,又哪里受过如此鸟气。他身子晃了一晃,险些从飞剑上倒栽下来,结结巴巴高喝道:“小贼……小贼找死!” 玄夜军中顿时一阵哄笑,几个牙尖嘴利的供奉更是大叫道:“啧啧,老头儿,看你年纪也大了,身子骨够差的……就别往那么高的地方爬,快下来快下来,瞧你那老胳膊老‘腿’儿~~~” 那老头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再不答话,抬手一挥,袖中倏然飞出一团青光,向着下方的玄夜众供奉当头打去! 供奉殿之中各个桀骜不驯,又哪里是些善茬,顿时放出了随身法器,数十件各式法宝喷涌而出,将那青光团团围住,“乒乒乓乓”便打了起来。 张然羽将程致远护在身后,并不亲自上前,抬眼看去,却只见那光团“滴溜溜”旋转不休,散发出几分青‘色’光芒,吞吐不定,竟然是一只三寸大小的圆盘法宝,绝非凡物。只不过,在这青‘色’圆盘外围,密密麻麻飞满了各‘色’法器,将这法宝打得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那白眉老头儿哪见过如此阵势,顿时急得面‘色’惨白,额头更是连连冒汗,这圆盘乃是他昔日修炼的得意法宝,与本命元气相连,如今身受重创,顿时整个人都如遭雷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在他身后不远处,二十余名大雪山弟子眼见敌军阵中竟有修真之人,顿时纷纷抢上前来,放出各自法宝相助。一时间,漫天皆是法宝拼斗的耀眼光芒,火‘花’四处飞溅,遮天蔽日!玄夜与高阳的普通兵士哪里见过如此阵仗,顿时个个惊得瞠目结舌,连那攻城的势头都缓了下来。 半空之中,明山真人亲自上阵,四十多位供奉殿修士腾身而起,迎向了那二十余个白袍修士,一时间法术光华漫天挥洒,‘激’战正酣。另有四十余人守在玄夜阵中,提防高阳修士们趁‘乱’偷袭。 第七章 势如破竹 这二十余个弟子毕竟乃是名‘门’正派,自小便一起修炼,配合起来法度森严,攻守有序,不像对面的供奉殿众人各自为战,一团‘乱’麻,如此‘激’战许久,形势更渐渐开始逆转起来。 那白眉老头儿退在最后,心中懊恼之极,未曾想到玄夜军中竟然有修真之人存在,一时不防,险些被偷袭得手。他心中愤恨不已,眼见玄夜军士个个抬眼看天,而居中的程致远骑着骏马,一身重铠披挂,分明乃是极为重要的人物,顿时起了几分心思。 倏地,他脚下飞剑一阵光芒闪烁,猛然从天际向下窜了出去,狠狠刺向了人群之中的程致远! 片刻之间,只见飞剑拖拽起一片青‘色’虚影,如流星般疾速划下,那白眉老者带着几分狰狞笑意,厉声大笑道:“无知小辈,受死罢……”话音未落,他便已尽在咫尺,掌如风雷,带着团团寒气,向着早已惊呆的程致远当头劈了下来。 耳旁风声凛冽,那白眉老者凝神运气,掌心凝聚出一团寒气。他双眼微微眯起,更可看到那将领的瞳孔渐渐放大,涌现出几分的濒死恐惧,他心中一阵恶毒的快感,竟连原本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面容也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接着,他却突然眼前一‘花’,忽只见一阵火红光芒闪过,拦在了那将领的身前! 这白眉老者心中倏然一凛,顿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却再也来不及闪避,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掌心泛起渗人的幽幽蓝光,当头打了下去! 谁知双掌尚未挨到程致远衣角,便只见火红光芒一闪而过。顷刻之间,他惨嚎一声,直‘挺’‘挺’倒飞了回去,一头栽倒在人群之中,委顿在地,接连喷出几口鲜血,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在程致远身边,一柄火红长刀悄然出鞘,正正挡在他面前,正是那灵器“火云刀”。继而只见张然羽跨前一步,冷笑道:“哼!无耻偷袭,这就是所谓名‘门’大派么?” 说起来,那白眉老头身为大雪山正宗***,也称得上“如假包换”,实力更是已至真人上阶,距散仙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首发于却架不住张然羽也有真人中阶的灵力修为,自己更是被人围攻,不仅破去法宝,还受了些轻伤,实力大打折扣。谁知他贼心不死,反倒想要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来,就正好被痛打落水狗,一刀劈得他哭爹喊娘,还没有来得及抵抗,便当场吐血,一命呜呼了。 而在半空之中,那二十余个白袍修士连番‘激’战之下,却只得眼睁睁看着***偷袭不成,反被人一刀砍死,顿时个个都慌了神。他们自小便在山中苦修,虽实力不俗,却个个心机单纯,又哪里经历过如此阵势,此时没了带队的白眉长老压阵,顿时阵脚大‘乱’,被供奉殿众人一阵纠缠砍杀,便如同炸开了锅的泥鳅,自顾自抱头逃跑,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威风。 一时间,清迢关外‘乱’成一团,军士们人人都瞠目结舌,眼巴巴看着天上的众修士打成一片。程致远身为统兵大将,一番惊魂之后,却反倒冷静了下来,眼见如此良机,又怎么会生生放过? 于是,他当机立断,转身向着供奉殿留守众人拱手一礼,道:“诸位仙长,此刻敌军心神失守,正是我军攻破此关难等的良机,还请仙长们亲自出手,为我军永绝后患。小王在此先行谢过,日后荣华富贵,必不会亏待诸位!” 供奉殿留守的尚有三十余个,闻言纷纷哄然应是,早有几个‘性’急的家伙架起法宝,向着清迢关城头便冲了过去。城墙上的守军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十余道光芒连连闪过,耳旁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竟是那守将王霄避之不及,活生生被十余件法宝砸成了‘肉’酱! 城头上的守军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哇哇大叫着四处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几个副将更是早就吓傻了,呆愣愣看着眼前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个个不知所措。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玄夜众军士早已齐声发喊,趁机抢上城头,四处砍杀逃窜的高阳守军。 程致远眼见战局已定,急忙大喝一声:“时不我待,全军冲锋,直取清迢关!”此话一出,顿时三军鼓声齐擂,玄夜大军浩浩‘荡’‘荡’向前开拔,众将士呐喊着向清迢关冲了上来。而少了城头守军弓弩干扰,冲城车三两下便将城‘门’撞开,大军顿时冲入城中,横冲直撞,如同一只无可抵挡的庞大怪兽,***着关内四处逃散的高阳守军。 至此,只因有了供奉殿修士及时出手相助,清迢关之战完美收场,程致远所统帅的十万玄夜大军踏平清迢关,打通了高阳国紧闭的大‘门’。 冰雪遍地的高阳古国,前方早已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两个时辰之后,清迢关内外终于尽数肃清,玄夜十万大军破关而入顺利,接管了这一座险峻雄关。 原本属于高阳国的军帐之中,程致远与众将领围坐一团,高声谈笑,每个人都掩不住满脸欢悦的笑容。只不过,唯有严白虎一人坐在下首,面上带着几分‘阴’郁之‘色’。 自从他带领八万边军战士,与九王爷统帅的两万禁军‘精’骑会合之后,严白虎也就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领兵统帅,须得为全局多作打算。而方才玄夜兵马休整清点之后,早有将领将伤亡情况上报。 清迢关一役,苦战数日,清迢关守军共计两万三千余人,包括三十二名大雪山修真弟子,尽数被玄夜大军击败,更俘虏了数千高阳兵士,实可谓大获全胜。 只不过,在这辉煌的胜利之后,是五千余名玄夜将士的英魂,他们永远安息在了这一片异乡的土地上。 中军帐内,程致远正与众将领谈笑,忽只见一员披甲将领冲入帐中,单膝跪倒,大叫道:“报——!前方军情有变,末将奉欧阳大将军之命,特来禀报王爷!” 众将军顿时安静了下来,程致远眉头一皱,疑声道:“欧阳麟?本王倒也正想问问,他那十万玄夜兵马,究竟行进至什么地方,何时可与我们汇合?” 那将领额头上满是汗水,颤声道:“回……回禀王爷,欧阳将军率大军北上,却受敌军诡计,于高阳东南境内连受伏击,伤亡惨重,丝毫前进不得。大将军深感罪责,特遣末将至此,向王爷领罪!” 帐内众将面‘色’皆变,程致远眉头一挑,低声道:“欧阳麟身为我玄夜大将军,领兵征战无人能敌,纵然所率兵马实力略差,却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牵制。我且问你,敌军共有多少兵马,统兵之人又是高阳阵中哪员大将?” 那将领身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答道:“回……回王爷的话,敌军飘忽不定,稍沾即走,我军丝毫未曾见到敌方主力。不……不过,据众将军商议分析,敌军约莫共有数万‘精’骑,来去如风,再加上那统兵的将领狡猾如狐,实在是……实在是不容易对付啊。” 程致远顿时心中一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声道:“你说什么?数万……数万‘精’骑?这怎么可能?” 他这一站起来,围坐的所有将领都站了起来,严白虎眉头一皱,喝问道:“你们看清楚了?高阳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精’骑?” 那将领点了点头,答道:“决计错不了,那伙高阳贼兵兵强马壮,大张旗鼓,喊杀声震天彻底,足足有数万人马,欧阳将军所率大军被他连番偷袭,沿路设伏又被敌将识破,实在令我军焦头烂额,毫无办法。” 程致远目光一亮,叹道:“那高阳将领究竟是谁,果然用兵奇才,本王倒是想与他较量一番……” 他猛地转过身来,向着身前众将大手一挥,高声道:“传令下去,我军休整一天,次日一早,大军开拨高阳境内,直冲都城!” 第八章 兵马元帅 自此之后,玄夜十万大军‘挺’进高阳国内腹地,一路无人阻挡,沿途高阳守军纷纷溃败,势如破竹! 短短两个月之内,玄夜大军连破高阳五座重镇,所向披靡,甚至有沿途城池的太守闻风而降,程致远一面安抚百姓,一面马不停蹄,向着北方高阳国都而去,大有直捣黄龙之势! 而“白虎战神”严白虎,也正式接管了玄夜全军调度重任。至于名义上的统帅,玄夜国九王爷程致远,则自作主张,前往先锋营作了统领,亲自统领一万禁军骁骑作为前锋,一路向前冲锋跋涉。 张然羽与供奉殿众人随在军中,却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似乎高阳国的修士都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再也没有轮到他们出手的机会。而那位效忠楚丞相的副将鲍兴,则屡次与张然羽‘私’下相见,更责问他当日为何出手相救,却被张然羽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只得作罢。 如此又向前突进了数千里,终于有埋伏在高阳国中的细作传来情报,高阳国主眼见屡战屡败,京城岌岌可危,不由大为恼怒,下旨将连战连败的大将军关辰贬为庶民,当场投入京城大狱,听候战后发落。一时间,京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切实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寒意。 而在这种情况下,另一条随之颁布的旨意,则很自然的被大多数人所忽略—— “原骁骑营麾下,骠骑将军刘泰昂,受高阳国主任命,正式成为高阳国兵马大元帅,取代关辰之位,统帅举国上下各城兵马……” 这一则消息低调颁布,甚至没有在高阳国内引起大的反响,更不用说连战连捷的玄夜大军。只不过,区区三日之后,程致远所率的玄夜大军,就遭遇了开战以来的最大一场败仗——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一日之间,正当大军行军之时,大批高阳骑兵如一阵疾风般涌了过来,将押后的粮草辎重烧毁大半,押送粮草的步卒眼睁睁看着铁骑踏蹄而过,来去如风,却没有半点办法。首发一番劫掠之后,高阳骑兵扬长而去,令随后赶来的一万玄夜骁骑扑了个空,领兵的程致远破口大骂,却奈何粮草大半烧毁,只得暂且驻军休整,静待后方粮草抵达。 统帅严白虎对此极为重视,更亲自下令,派出十余个探子,前往高阳国各大重镇,打探这一队骑兵的底细。最终收到回报,这一支骑兵共有八千余人,个个皆乃‘精’锐骑士,‘精’通骑术,武艺高强。 而带队的统帅人物,正是高阳国中,那一位如同流星般突然崛起的兵马大元帅——刘泰昂。 随后的几天,这一支骑兵队伍神出鬼没,对玄夜大军连番‘骚’扰,程致远不胜其烦,也曾率军追击千里,却奈何这一队骑兵对地形熟稔之极,更加之统帅人物狡诈如狐,屡屡逃脱,更是对于士气打击极大。 正当严白虎与程致远心中郁闷,等待另一支玄夜大军汇合之时,却又突然传来消息,由大将军欧阳麟所统帅的十万玄夜杂牌厢军,只因屡屡受到敌军‘骚’扰,将士们焦头烂额,欧阳麟更是一气之下病倒不起,如今大军徘徊于高阳边境,受到高阳官兵拼死抵抗,无力前进。 程致远勃然大怒,严令属下军士时刻警备,大军待到粮草抵达,即刻开拨向前,再也不顾敌军‘骚’扰,向着高阳国都城‘挺’进而去。 而严白虎也终究不愧“白虎战神”之称,果断将玄夜军阵变换,加强了对于前后军的防御,又将粮草辎重置于中军,严密保护起来,而自此之后,那一支骑兵虽又‘骚’扰了三五次,却如同隔靴搔痒,只得无功而返。 正在此时,高阳国境内飘起了第一场雪‘花’,标志着这极北严寒之国的冬天,终于到来了。而久居南方的玄夜将士们,也面临着攻入高阳国境以来,最大的一场挑战…… 随着严寒渐渐来临,天气转冷,劲风凛冽如同刀割,玄夜将士行军之时,个个都被冻伤了手脚,更有些将士患上了冻疮,完全丧失战力。而随着不断深入高阳腹地,玄夜国内粮草的运送也渐渐困难了起来。 兵士和军马们吃不饱饭,更被冻得彻夜难眠,军中一片叫苦之声,士气低落之极。程致远与严白虎心急如火,只得严令军士们加紧进军,只待早日攻破高阳都城,尽快结束此战。 而原本销声匿迹的那一支高阳国骑兵队伍,却突然仿佛从天而降,四面出击,连连偷袭玄夜大部队,成功拖住了玄夜大军行进的脚步,随着隆冬渐渐来临,程致远也几乎暴躁到了顶点,严令禁军‘精’骑四处追击,却仍然连敌军的尾巴也没有‘摸’到,只得落魄而归。 程致远愈发烦躁了起来,终日暴跳如雷,加紧催促行军,亲自率领两万禁军骁骑当先开路,渐渐脱离了大部队的行程。严白虎虽无可奈何,却也深知这位九王爷的重要‘性’,只得请求供奉殿中人随前军行进,自己带领中军步卒远远跟在后方。张然羽作为程致远贴身护卫,自然寸步不离。而那偏将鲍兴找不到半点机会,只得无可奈何。 ※※※※ 高阳北地,一座荒凉丘陵之上。 数千名劲装骑士四处散落,或坐或卧,任由自己的骏马啃食着光秃秃的土地。在正中的一个***里,十数名身穿薄甲的骑士围坐一圈,低声‘交’谈。 坐在上首之人,浓眉大眼,身形高大‘挺’拔,相貌俊秀,分明乃是这伙骑士的领军人物。他头戴顶熟黄铜冲天将军盔,身披副镔铁鱼鳞甲,外罩一件大红猩猩战袍,前后黑虎掩心,恰似天将临凡,端得是英武俊朗,潇洒不凡。 众骑士围坐一团,其中一人忽而抬起头来,开口问道:“刘将军,我军千里飞奔,将士们早就筋疲力尽,天气日渐寒冷,如此继续‘骚’扰下去,只怕……没有什么大用啊。” 那上首的英俊青年看了他一眼,叹道:“皇上虽任命我为兵马大元帅,却仅仅有这区区八千骑兵,其余兵马尽数回护京城,我刘泰昂纵有千般本事,又怎么施展得开啊!”原来,这看上去颇为青涩的俊朗青年,竟然就是高阳国现任兵马大元帅,刘泰昂。 此话一出,围坐的将领个个愁眉不展,连连唉声叹气。那问话的副将仍不死心,追问道:“刘将军,我们这样‘骚’扰下去,怎么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也随大军回归,拼死将京城守护住便是了。” 刘泰昂眉头一挑,道:“守?怎么守?只凭区区数万杂牌军?玄夜军士各个如狼似虎,我们的军士们早就吓破了胆,又怎么可能守得住?”他叹了口气,环视一圈诸位将领,“待到京城攻破之日,这高阳……也就算是彻底亡国了,诸位将军,你们就忍心自己守护的百姓们,全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那一众将领顿时沉默了下来,忽有人猛地站了起来,大喝道:“***,不就是一条命吗?老子跟他们拼了!” 众将士顿时群情‘激’昂,个个嚷嚷着要跟玄夜大军拼命,更有几个‘性’急的将军已经骑上了骏马,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锋而去。 刘泰昂面沉入水,猛然间一声大喝:“放屁!都给我回来!”他怒气冲冲“呸”了一声,大骂道:“拼命?你们几个拿什么拼?拿这些将士的命吗?”他手指着眼前的八千劲装骑士,愤声道:“你们自己要去送死,就不要拖累别人!这些兄弟都是随我多年的老伙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拼命送死!” 说至此处,他见众将领皆面现羞愧之‘色’,不由忽而展颜一笑,道:“大家莫要慌‘乱’,刘某早有一计,可解京城之危。只不过,这计策实在棋行险招,还需要诸位将军多多配合才是……”他猛地一个转身,向着身后的校尉大喝道:“去,拿地图来!” 第九章 诱敌深入 那校尉应声而去,刘泰昂转身面对着诸位将军,轻声笑道:“据我所知,京城之外百里之处,有一座幽谷,其中多是千年古树,林木郁郁,唤作‘青龙崖’,林中有一座大湖,千丈方圆,湖水深不见底……” 正说着,那校尉已将地图拿来,刘泰昂随手接过,展开地图平铺在地上,指着其上的一处地方,朗声道:“此计说来倒也简单,只不过,须得仰仗这数千‘精’骑,还有那大雪山来援的诸位神仙啦……” 众将领埋头商议一番,不由个个眉开眼笑,心怀大畅。刘泰昂传令下去,命令这八千‘精’骑即可准备启程,顿时一阵人声马嘶,众骑士个个翻身上马,但只见戈甲耀目,旗帜鲜明,骑士们一个个顶盔束带,腰弓囊箭,实可谓军容严整,整装待发。 刘泰昂骑在马上,环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高声道:“众将士听令,东北方向,京外百里‘青龙崖’,出发!” ※※※※ 三日之后,黄昏。 寒风凛冽,如同刀割一般,肆无忌惮的掠过茫茫原野。地表又僵又硬,满是冻霜成片,寸草不生。已近夜幕初降,天‘色’昏暗‘阴’沉,苍穹之上,一片片鹅‘毛’也似的雪‘花’飘散而下,落在这荒原之上,如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一座幽静山谷之中,玄夜国禁军将士们扎下了营寨,围成了栅栏,一群群围坐在一起,燃起了篝火取暖。夜‘色’初降,跳跃吞吐的火苗带来了几分温暖,将士们疲倦困乏,只得勉强啃着手中的干粮,恢复些许体力。他们的身上落满了雪‘花’,眉‘毛’头发上白茫茫一片。 营寨正中的一座大帐之内,四个偌大的火炉分居四角,帐内温暖如‘春’,只叫人舒爽惬意,正是主将所在的中军大帐。大帐之内,九王爷程致远与众副将围坐一团,个个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这支禁军‘精’骑足有上万人马,负责为中军当先开路。首发于谁知沿途不断受到高阳骑兵‘骚’扰,连番追击之下,虽然也剿灭了不少高阳贼寇,却也因此大大减慢了速度。而寒冬的日益来临,更是对众将士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无数玄夜骑士手脚患上冻疮,苦不堪言。不少玄夜的马匹也四蹄冻伤,无力行走。 而唯今之计,除了休战退兵之外,就只有速战速决,尽快攻入高阳都城,结束这一场战争。而此刻距离高阳都城尚有百里之遥,众将士士气低落之极,眼看便要全军崩溃。程致远看在眼里,愈发无可奈何,不由心中焦躁不已。 倏地,只听帐外一阵喧闹叫骂之声,‘乱’糟糟闹成一团,程致远心中正自焦躁,顿时眉头一皱,喝骂道:“哪个兔崽子又惹事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话音方落。便只见帐外校尉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叫道:“王爷,敌……敌军袭营来啦!” 众将领顿时站了起来,愕然对视,程致远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什么敌军?哪里来的贼寇,共有多少人马?” 那校尉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共有千余敌军,皆是劲装轻骑,我军哨马未曾发觉,被他们横冲直撞闯入营寨,一阵拼命砍杀。兄弟们猝不及防,已经有不少都受了伤……” 众将领未曾想到高阳敌军竟敢来袭营,顿时皆大惊失‘色’。早有随行的小校送来了甲胄,程致远全副披挂,由将领们簇拥着快步走了出去。 帐外一片喊杀之声,凌‘乱’不堪,随处可见玄夜将士提刀冲杀,瞪眼巡视。程致远等人正自茫然,却只见一个校尉冲了过来,大叫道:“启禀王爷,敌军共计两千余人,‘骚’扰一番之后,便趁‘乱’逃跑了。如今那领兵的敌将正在‘门’外叫骂,兄弟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程致远怒极反笑,道:“好!好!老子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倒是被他们先来叫阵了?传令下去,全军将士披挂上马,本王要亲自追击敌军!”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众将领纷纷劝阻,程致远却只是充耳不闻,执意要亲自带队冲杀。众将无奈,只得各自披挂了,随着程致远跃出营寨,果然只见千余高阳铁骑远远停在前方,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飘在半空中,将那千余铁骑的身影映得若隐若现。 倏地,只见高阳铁骑向两侧分开,一个顶戴红缨的骑士缓缓策马而出,大笑道:“帐内的玄夜贼酋听着,你这老匹夫,本将正是高阳兵马大元帅刘泰昂,今日送了这一份大礼给你,怎么样,好吃不好吃啊?哈哈哈哈……” 程致远气得面‘色’酱紫,他强忍着怒气,返身向随后的偏将吩咐道:“留下一百军士,引领供奉殿诸位神仙在此稍候,其余人马随我追击出去,今日务必全歼敌军!” 那偏将领命而去,程致远正待下令追击,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王爷且慢,程某师兄弟三人愿随行同往。” 他回首看去,只见张然羽策马而来,身旁正是那‘如意堂’的空空子师兄弟二人。只在片刻的工夫,三人便已来到他身旁,张然羽勒住马缰,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身负守护王爷之重任,特唤来两位师兄随行,保护王爷周全。” 他身旁的空空子与罗珦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满脸的不情不愿。程致远微微一怔,颔首道:“若是有三位仙长相助,自然求之不得,形势紧急,我们这就出发!” 他猛地抬手一挥,大喝道:“全军突击!”话语方落,便只见营寨之内倏然间一阵烟尘弥漫,营寨大‘门’忽然打开,大批劲装骑士源源不断涌了出来,向着前方的高阳骑兵冲锋而去,如同一股沛然洪流,奔涌而来! 那一股高阳骑士顿时慌了神,刘泰昂面‘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他们追来了,速速撤退!”言罢,他当先策马狂奔,疯了也似的向身后逃窜,身旁的众骑士也纷纷落荒而逃,一片慌‘乱’。 程致远虽略有疑心,却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带领着麾下骑士纵马狂奔,紧紧追在高阳骑士之后。霎时间,喊杀声震天彻响,万马奔腾而过,仿佛震得大地也颤抖了起来。 漫天雪‘花’飘洒而下,茫茫原野之间,只见两军铁骑策马狂奔,“轰隆轰隆”如同闷雷一般。八千禁军铁骑追在千余高阳骑士之后,胯下骏马狂奔追击,浩浩‘荡’‘荡’向前冲锋。高阳骑士个个心惊胆颤,只是不住逃窜,哪里还敢抵挡半分。程致远对这支高阳铁骑憎恨之极,更得知了统帅之人乃是高阳兵马大元帅刘泰昂,又哪里肯放他们逃走,只是死命追赶。 如此一追一逃,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化了起来,林木倏然间茂密了起来,随处可见无数光秃秃的高大乔木,落满了厚实的积雪,似乎竟是钻入了密林幽谷之中。张然羽与空空子二人骑术不‘精’,只得远远坠在后面,眼睁睁看着程致远带领大队人马呼啸而去。 这林内满地皆被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连绵不断,那千余骑高阳兵马不断向前狂奔,渐渐引着玄夜铁骑向这幽谷之内深入。行至林间一片极大的空旷之地时,却只见那千余骑士猛地一勒马缰,顿时一阵马嘶之声,倏然间停住了脚步。 刘泰昂掉转马头,施然来到众人之前,向着紧随其后追赶而来的玄夜铁骑施了一礼,大笑道:“玄夜九王爷,本将今日前来,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如今尚有一份大礼,此刻便要送给诸位……” 程致远闻言心中一惊,急忙挥手下令止步,八千禁军铁骑也纷纷勒住胯下战马,停在了高阳军士们百丈之外。这一个停顿的工夫,张然羽三人匆匆赶来,急忙策马来到程致远身边,伺机警戒。刘泰昂拍了拍手,调笑道:“真不愧是玄夜‘精’锐铁骑,进退有度,能征善战,小可实在佩服!” 第十章 冰湖溃败 程致远冷笑一声,道:“刘泰昂小杂‘毛’,今日我玄夜大军前来,定将你生擒活捉,以壮声威!传我的号令,这刘泰昂乃高阳贼酋,今日但凡生擒此人者,赏金百两,封偏将军之位!” 众玄夜军士顿时高声嚷嚷了起来,似乎这刘泰昂早已成了囊中之物。首发倏地,却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密林之中,竟有百余名白袍男子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四处散落,恰将这八千铁骑团团围住。 玄夜众将士不由愕然,张然羽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白袍男子的服饰,惊呼道:“不好,高阳修士!” 话音方落,便只听刘泰昂一阵仰天大笑,道:“不错,这些仙长正是我高阳国大雪山中修士。另外,好叫诸位壮士得知,此地名为‘青龙崖’,诸位今日葬身在此,魂归地府之时,可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呀……” 程致远不由大惊,却只听胯下骏马一声悲嘶,马蹄猛然间向旁一滑,险些摔倒。他心中顿时一凛,仔细向下方地面一瞧,却只见积雪覆盖的地表‘露’出几分,赫然竟是一片光滑的冰坨! 终于有人认出了脚下的地面,顿时失声惊呼道:“冰面?快,快逃出去!” 玄夜众将士这才晓得,自己所站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冰面,顿时慌‘乱’起来,纷纷掉转马头,想要逃脱出去,只不过,待他们发现困境之时,却已经晚了。 百丈之外,千余高阳骑士早已悄然散开,刘泰昂然而立,眉头一挑,大喝道:“施法,破冰!” 话音方落,便只见四散的百余高阳修士纷纷念起咒文,顿时一阵白光铺天盖地洒下,众人身下的冰面发出阵阵“嘎吱嘎吱”的响声,渐渐融化龟裂起来,一条条粗大的裂缝在冰面上蔓延开去。 “轰!轰!” 倏地,只听两声惊天巨响,在无数玄夜军士惊慌失措的注视下,脚下的冰面猛地碎裂开来,一阵阵冰寒刺骨的湖水翻涌起‘浪’‘花’,将他们尽数淹没。一时间,人喊马嘶声响彻一片,无数玄夜将士猝不及防,被‘浪’‘花’卷入湖中,又被极寒的湖水冻僵,顷刻间便失去了知觉。 这座湖面积颇大,而刘泰昂所选的位置也极为巧妙,八千玄夜铁骑恰巧尽数在这湖面的范围内,此刻尽数落水,哀嚎惨叫着被冻成了冰雕,湖面‘浪’‘花’滚滚,水‘花’四溅,如同炸开了锅一般,顷刻间‘乱’作一团。 刘泰昂负手站在湖边,眼看着无数玄夜士卒们惨叫挣扎着,徒劳的拍打着水面,向着湖边奋力游来。在他身边,千余名高阳骑士早已搭弓挽箭,紧张注视着湖面,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放箭‘射’杀。 湖面上,张然羽早在落水之际,便将灵力透体而出,形成一层护罩。谁知即便如此,却仍有阵阵刺骨寒意涌了上来,几乎将他冻得昏死过去。一片恍惚之中,他挣扎着向前望去,只见一身黄金锁子甲的程致远分外显眼,正扑腾着向后游去,却只因身上铠甲太过厚重,动作越来越慢。 他心中一惊,急忙奋不顾身的向前游去,却苦于水‘性’不佳,在湖里扑腾了半天,这才才勉强凑近了一些。眼看程致远脸‘色’渐渐发青,缓缓向着湖底沉了下去,张然羽大喝一声,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拽住。 正当此时,忽只听耳旁传来一阵轻笑声,清晰入耳,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抬眼看去,却只见眼前不远之处,那高阳统帅刘泰昂竟然漂浮在半空之上,向着他微微一笑,倏然间挥起右手,打出一个白‘色’光团! 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光团狠狠击中,顿时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意识更是渐渐模糊了起来。 恍惚之间,他只看到刘泰昂俯身而下,轻描淡写间便将程致远提了起来,远远漂浮了回去。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却不料脑中倏然一阵剧痛传来,顿时昏‘迷’过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青龙崖间,破开的冰湖之内,无数玄夜将士在水中挣扎着翻腾着,充满着绝望的惨叫着。而湖边的高阳骑士们面‘色’肃然,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强弓…… ※※※※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我说师兄,程兄弟他可整整昏‘迷’了三天啊!该不会……活不过来了吧?” “唉,你我总算与他相识一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等几天,若是他还是这副样子,就找个地方埋了吧……” ‘迷’‘迷’糊糊之中,张然羽忽然听到耳旁一阵窃窃‘私’语,竟是两个人在低声‘交’谈。他心中一阵‘迷’茫,缓缓睁开眼来,却只见眼前一片昏暗,身旁是一片又湿又黑,硬邦邦的石壁,竟是在一座山‘洞’之中。 前方不远处,隐约有几分篝火的光芒闪动,映照在对面的石壁上,跳跃吞吐着诡异的形状。张然羽躺在冰冷的地上,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冷,便‘摸’索着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山‘洞’之外燃起了一堆篝火,火苗跳跃吞吐着,驱除了几分寒意。火堆之旁,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围坐在一起,正窃窃‘私’语着。看那模样,却竟是如意堂的空空子与罗珦。 他努力摇了摇头,只感觉仍有些昏昏沉沉,勉强撑起身子,却发觉手脚倒还灵活。于是,他向着‘洞’外缓步走了出来,脚下顿时一阵虚浮,如同踩着大团的棉‘花’。行至两人身前,那“如意堂”的两位仁兄却依然毫无察觉,张然羽心中一阵恍惚,伸手拍了拍罗珦满是‘肥’‘肉’的肩膀,轻声道:“罗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 罗珦与空空子说得正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头也不回,怒声道:“去去去,一边去。我们两个忙着呢,别捣‘乱’……” 话说到一半,他们两个却猛然一怔,对视一眼,继而缓缓回过头来,却顿时双双吓得脸‘色’惨白。罗珦脸上‘肥’‘肉’颤个不停,大叫了一声:“诈诈诈……诈尸啦!”连滚带爬便向火堆里逃,空空子也吓得身子抖如筛糠,两眼一翻,险些吓昏了过去。 张然羽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两个嚎什么丧?神经病!” 罗珦楞了一下,小心翼翼向前看了一眼,见他面‘色’虽略有些灰败,却神‘色’如常,呼吸也顺畅自如,完全不像是僵尸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来。空空子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心有余悸的骂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小子诈尸。” 张然羽苦笑了一下,随意坐在火堆之旁,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开口问道:“罗师兄,我们三个这是在哪里?其他人呢?我记得好像当初是在……” 说着说着,他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猛地跳将了起来,大叫道:“不好,九王爷他失手被擒,我这就去把他抢回来!” 空空子与罗珦对视一眼,伸出手将他拽住,摇头苦笑道:“程兄弟,已经晚了。你昏‘迷’了三天,想必那九王爷早就被抓回高阳去了……” “你……你说什么??”张然羽顿时目光一凝,转头死死盯着空空子,直瞧得他心中发‘毛’,急忙摆了摆手,讷讷道:“凶什么凶,要不是我们师兄弟两个冒死把你抢出来,你小子……你小子早就死在那冰湖里了!” 罗珦随声附和道:“对啊对啊,程老弟,你也真算是福大命大,当初被那家伙打伤,若不是我们两个舍命将你拖了出来,又找了个‘洞’‘穴’藏身到现在,只怕大家早都凶多吉少了。唉……” 张然羽听得一片‘迷’茫,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身后的那山‘洞’,皱眉问道:“这里又是哪里?你们刚才说,我……我昏‘迷’了三天?” 罗珦摊开了手,无奈道:“那当然啦。当日我们被那高阳的小子诳了,玄夜的骑兵全军覆没,九王爷也被那小子抓走。要不是我和师兄见机得快,抢了你就跑,只怕也被那群高阳的修士给‘咔嚓’了。” 空空子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接口道:“那高阳的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原以为只是个凡人,谁知道竟然也是修士,灵力更是高得出奇。咳咳……这个嘛,若是依照我老人家多年闯‘荡’的眼光,这家伙少说也是灵人上阶!啧啧……” 第十一章 京城追踪 罗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师兄,你就别丢人了。首发于除了妓院和酒楼,你又闯‘荡’过哪里?要我说啊,那高阳的小子灵力之强,比起程老弟来也要高上几分,实在是惹不起的角‘色’。” 听他们如此一说,张然羽脑中灵光闪过,顿时想起了当日的情形,似乎正是那高阳的大元帅亲自将他打昏,掳走了程致远。他想了又想,不由懊丧之极,冷不丁罗珦凑过头来,陪笑道:“程老弟,你看……既然已经醒了,估‘摸’着那帮高阳的家伙也早就走远,我们不如先回去,等找到供奉殿的兄弟们再说,怎么样?” 空空子也点了点头,道:“不错。这里鸟不拉屎的,连半点荤腥都沾不到,老子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略一思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身为九王爷贴身护卫,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劫走,心中实在惭愧。你们先走吧,我要去四处找找,择机将他救出来……” 空空子两人哪里肯愿意,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张然羽却充耳不闻,只是执意想要孤身上路,前去营救程致远。首发两人无奈之下,只得作罢。罗珦皱眉想了片刻,道:“程老弟,若是你铁了心要去救人,我们兄弟俩也不拦你。只不过,当日我逃走之时,似乎隐约听到那高阳的小子说,要将九王爷押送至京城拷问。如此说来,若是你潜入京城查探搜寻,也许会一番收获。” 张然羽心中一暖,颔首道:“多谢罗师兄相助,在下的‘性’命乃是两位所救,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还请受程某一拜!” 说着,他倒头拜了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空空子师兄弟两人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将他扶了起来。罗珦想了一想,讷讷开口道:“程兄弟,我老罗天‘性’愚钝,受了一辈子的白眼,如今有幸结识到你这个兄弟,不仅不轻视我们,反倒以诚相待。我和师兄寻思着,如‘蒙’不弃,不如……我们三个结义做个异姓兄弟,只怕你嫌我们两个身份低微,高攀不起……” 话未说完,张然羽却早已跳将起来,大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两位兄长三番五次救助,我早就感‘激’不已,又怎么会嫌弃两位?来来来,我们这就结拜为兄弟,从此祸福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俱是大喜,当场撮土作灰,磕头拜过天父地母,又向三清祖师祷祝一番,结为了异‘性’兄弟。空空子最为年长,就作了大哥,罗珦与张然羽分居二三。三人谈笑一番,心中都是分外欢喜,张然羽感‘激’这师兄弟两人屡次相救,也对他们增添了几分信任,便决定以真面目示人。 当下,他拱手行了一礼,笑道:“两位兄长,既然我们已经结义,小弟自当坦诚相告。实不相瞒,‘程朗’乃是在下化名,方便于京城之中行走。而小弟真名唤作张然羽,乃是中土‘‘混’元宗’‘门’下三代弟子,奉师命潜入京中,乃是有机密要事。而这副皮囊也并非本相,若是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两位兄长不要见怪。”说着,他微微一笑,心中默念法诀,忽只见一阵青烟倏然升起,将他周身笼罩其间。 片刻之后,烟雾飘然散去,只见一个俊朗青年现出身形,虽肤‘色’略为黝黑,却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可不正是张然羽的本来面目! 空空子与罗珦顿时傻了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盯着他瞧了半天,如同端详什么怪物一般。半晌,空空子终于吞了口口水,大呼小叫道:“‘混’……‘混’元宗?妈呀,老子可算是找到靠山啦!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罗珦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师兄弟两人抱作一团,放声大笑,开心的手舞足蹈,好似癫狂症发作。有了‘混’元宗这座大靠山,重建如意‘门’的希望又有了几丝曙光,这师兄弟两人眼见夙愿有望,又怎么会不兴奋的要发狂? 三人又略略闲聊了一阵,张然羽也向空空子两人讲了些“少年英雄会”中的事,只听得他们两眼放光,‘艳’羡不已。如此直至深夜,三人便回到那山‘洞’之中,只待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出发。 翌日一早。张然羽便辞别了空空子兄弟俩,踏上了前往高阳国京城的道路,而空空子他们则返转而回,寻找失散的玄夜大军,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待到张然羽独孤身上路,向前走了许久,这才发觉自己竟是身处一座幽谷之中,又向外走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回到了那一片偌大的冰湖之旁。只不过,这冰湖早已重新结成了冰面,所幸积雪仍未化去,岸边依然可见无数凌‘乱’的脚印,向着正北方向蔓延而去,似乎正是高阳铁骑们退却的方向。 张然羽心中终于大定,暗叹罗珦所言不虚。于是,他便紧随着那些脚步,钻入了层层积雪的密林之中,向着高阳骑兵们撤离的方向,快步追踪了过去…… 第十二章 孤身犯险 三日之后,晌午。 高阳国京城十里之外的官道上,有一座不大的卤面摊子。掌柜的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带着妻儿流落至此,勉强开了一家店子,维持生计。只不过,亏得这官道之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颇多,他这歇脚的地方倒也干净,因此渐渐有了些回头客,生意倒也还兴隆。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南来北往的旅人们纷纷找地方歇脚,饥肠辘辘的吃着午饭。而这官道旁的小面摊上,倒也比平日多了许多客人。旅人们谈笑着,吹侃着,大声炫耀着各地的奇人异士,小小的店铺中座无虚席,热闹非凡。掌勺的老板片刻不停,老板娘也是忙进忙出,忙得不亦乐乎。 在最靠近角落的一张桌上,张然羽头戴斗笠,神‘色’肃然,默默的吃着一碗打卤面,耳旁传来闲汉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声,‘乱’哄哄吵成一团。 自从三天之前,他钻出了那青龙崖中的幽谷,沿着官道向北方行去。一路打听下来,果然探知京城正是沿此百里之外。张然羽心中更是了然,一面加紧赶路,一面沿途探听消息,这才晓得高阳兵士们早已回归京城,坚守不出。而玄夜军中失了主帅,只得由严白虎统帅一切,严令麾下军士不得妄动,两军开始了漫长的僵持时期。 他心中焦急,生怕程致远受到敌军伤害,便昼夜不停一路疾赶,行至今日,恰好来到京外十里的官道。他三天滴水未进,早已腹中饥饿,便趁着闲暇时分略作休息,在这小面摊上解决了一顿午饭。而自从那一日与空空子二人结义之后,他便索‘性’恢复了本来面貌,如今只以斗笠遮住脸孔,倒也不惹人注意。 这里的打卤面圆润筋道,汤汁也是家常口味,味道十分不错。张然羽饥肠辘辘,只顾着埋头苦吃。谁知还没吃几口,便只听耳旁飘来一阵谈笑闲聊声,正是隔壁桌上的几个行脚商人在闲聊。 一个粗豪打扮的汉子吃得肚皮滚圆,放下饭碗,满足的叹了口气,高声道:“唉呀妈呀,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爽的一顿了,这几天紧赶慢赶,差点把老子活活累死!” 他身旁一个白发老者微微一笑,接口道:“我说老佟,你这家伙还真是多事,先忍一忍吧,等到进了京城,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话音方落。便只听身旁一个‘精’瘦汉子笑了一声,道:“哟哟~~听两位爷说话,想必是从远处来的吧?这京城里早就开始戒严啦,若是没有京都府尹颁下的通行凭条,任是谁也没法进去的……” 那白发老者顿时一惊,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实不相瞒,小老儿是从许州赶来避难的,如今玄夜大军攻入高阳,大家都逃出了家乡,我们听说这京城乃是最后的防线,这才特地赶来避难。又怎么会突然戒严了呢?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精’瘦汉子笑了笑,拱手还了一礼,道:“在下乃是京城人士,人称‘巧嘴儿’王琛,平日里也喜欢听些小道消息,如今拿来献丑,见笑见笑!至于这个京城戒严之事嘛,这个这个……”说至此处,他颇为诡异的笑了笑,却不再开口。 那老者心领神会,顺着袖子递过去一块碎银子,低声笑道:“小小意思,请王先生拿去喝茶。” 那“巧嘴”王琛顿时眉开眼笑,点了点头,道:“老人家还真是客气,这个京城戒严嘛……还不是因为玄夜大军攻了过来,眼看就要进攻京城,皇上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下令全称戒严,防范有细作趁机‘混’进来捣‘乱’。嘿嘿,至于这过路的凭条嘛,如今早就不再发放了,老人家你若是想要进城,还是趁早远远绕开吧。” 那老者愁眉不展,随口答应了两句,与身旁的粗豪汉子对视一眼,俱是满脸忧‘色’。倒是桌旁的几个闲汉大笑了起来,有人笑骂道:“王巧嘴,你连皇帝老子都敢‘乱’讲,小心近卫军听到了,活活扒了你的皮!” 那王巧嘴“呸”了一声,低声笑道:“真***!你没看老子从京里逃出来了吗?关他近卫军的鸟事,老子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那个鬼地方了!” 大家顿时都哄笑了起来,有人笑着调侃他:“喔唷哟,王巧嘴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呀?是不是‘倚翠楼’把你赶出来了?啧啧,怎么当个***……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啊?” 王巧嘴摆了摆手,低声道:“嗨,别提了,老子真***晦气,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是赶着跑路逃命呢!” 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他,就连静静坐在一旁的张然羽都被吸引了注意,暗暗留意了几分。 那王巧嘴撇了撇嘴,嘟囔道:“也怪老子自己贱!上个月初八,我闲着没事去街上闲逛,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祭坛那里去……” 他说到这里,大伙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有人扯着嗓子嚷嚷:“你小子胆子可够大的,那祭坛乃是国师亲自督建,没人胆敢靠近半步,你竟然敢去那里玩?” 有人借口附和道:“是啊,听说国师他老人家是神仙下凡,皇上吃了他的丹‘药’,当场就治好了多年的顽疾。如今的京城里,谁不知道国师的神通广大啊!” 王巧嘴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叫屈道:“我哪有这个胆子啊,那祭坛看着实在渗人,每次我多看几眼都直冒冷汗。只是那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绕到了祭坛后面。嗨,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十三章 乞丐少年 他猛地兴奋了起来,带着几分颤音,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说道:“那祭坛后面的角落里,摆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塑像,那塑像足有四五尺高,生着八只胳膊,青面獠牙,当场吓了我一跳!” 他见众人面‘露’不屑之‘色’,顿时‘挺’起了‘胸’膛,高声道:“这可不是我胆小!你们是不知道,那塑像它……它自己会动弹。首发它摆摆手臂,身子周围就有数不清的青烟,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都被它吸进了肚子里去。我也真是昏了头,细细一瞧,发现那些个青烟都是活生生的东西,就像是……像是人的魂魄一样!” 众人不由哑然,只见王巧嘴身子哆嗦了一下,自言自语般说道:“那魂魄一样的东西生着脸孔和四肢,每个人都好像特别痛苦,但是都被那怪物塑像吸进了肚里去。我越看越是害怕,当时就差点‘尿’了‘裤’子。” 这小面摊之内顿时一阵沉寂,过了半晌,忽有人战战兢兢开口问道:“你……你不会是骗人的吧?哪有这么邪乎?后来……后来呢?” 王巧嘴摇了摇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咂了咂嘴,长叹道:“后来……后来我就屁滚‘尿’流逃了回来,当天晚上就做了个噩梦,吓得我跑出了京城,再也不敢回去了。” 众人不由一阵哗然,纷纷痛骂那王巧嘴没事找事,唯有角落里的张然羽眉头一皱,心中对他所说的“国师”和“祭坛”动了几分心思。首发于 那王巧嘴也不答话,自己坐在那里发愣。倒是那粗豪汉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低声道:“无稽之谈,纯粹放屁!” 谁知这话叫那王巧嘴听到,他顿时站了起来,跳脚大骂道:“哎哎哎,你骂谁呢?老子要是说了半句假话,我……我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他跺着脚赌咒发誓了半天,忽然大叫了一声,猛地俯下身去,一把揪住了伸向他腰间钱袋的一只胳膊,顺势从人群中拽了出来。王巧嘴冷笑一声,猛地将那家伙推了出去,大骂道:“哪里来的小贼,活腻了是不是?连大爷的钱都敢偷!” 那偷钱的家伙摔了个趔趄,骨碌碌滚到了角落里,正好在张然羽的桌子前面。众人见有热闹可瞧,顿时看了过去,只见那小贼只有半人多高,身子瘦瘦小小,身上穿着一件黑不溜秋的破衣裳,头戴一顶破帽子,脸蛋一片黑一片白,分明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小乞丐也不知何时‘混’进了店里,也许是饿得昏了头,想要偷点钱买些吃的,谁知还没得手,便被那王巧嘴发现了。此刻眼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他倒也颇为倔强,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想必是早就吃尽了苦头。 王巧嘴拨开众人走了出来,冷笑着看向那小乞丐,指着他的鼻子高声骂道:“好死不死的小乞丐,胆子真够大的,敢偷大爷的钱袋?今天要是整不死你,我……我这王字就倒着写!” 话音刚落,早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王巧嘴这才晓得自己又说错了话,不由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瞪着那小乞丐,冷笑道:“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也不多为难你了。这样吧,你扒光了衣服,在这官道上走两圈,老子就放掉你……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围观的一众闲汉听他如此一说,都不由大笑了起来,连声起哄,闹哄哄‘乱’作一团。那小乞丐眼圈一红,咬了咬嘴‘唇’,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王巧嘴,眼中流‘露’出几分羞愤绝望的目光。 王巧嘴被他盯得一阵心慌,大叫一声:“看什么看,老子扒了你的皮!”说着,他骂骂咧咧冲了上来,伸手便去拽那小乞丐的‘裤’子。那小乞丐闪身一躲,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猛然间张开了嘴,狠狠咬在了王巧嘴的手臂上! 王巧嘴痛得哇哇大叫,连声骂道:“老子……老子‘弄’死你个小东西!”猛地提起了那小乞丐,一把便向地上狠狠摔了下去! 谁知片刻之间,他眼前猛地闪过一阵黑光,手上却顿时一空,再回过神来之时,手中的那小乞丐早已不见了踪影。众闲汉顿时大惊,急忙抬眼看去,却只见角落的大桌之旁,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正低着头,静静吃着碗里的面条,而原本落在王巧嘴手中的那小乞丐,则安安稳稳的坐在他身旁,神情一片恍惚,似乎早已经吓得傻了。 王巧嘴胆气上涌,颇有些不知轻重,上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我说朋友,哪条道上‘混’的?看着倒是眼生得很嘛……” 张然羽头也不抬,忽而转头看了身旁那小乞丐一眼,柔声问道:“饿了吧?我给你叫点吃的来。” 那小乞丐早就吓得傻了,只知道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张然羽向着他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高声道:“老板,再来一碗打卤面,半斤酱牛‘肉’,都算在我账上” 那老板忙得不可开‘交’,随口应了一声。张然羽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吃那碗面,自始至终看也不看王巧嘴一眼。那王巧嘴面‘色’铁青,凑了过来,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我说兄弟……这京城风大‘浪’大,若是没有几分斤两,还是不要太过招摇的好!这小畜生今日我必定是要给他好看,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说着,他猛地探出手去,闪电般抓向那小乞丐的胳膊! 第十四章 仗义出手 谁知还未碰到这小乞丐的衣服,便只听那王巧嘴倏然间一声惨叫,如同触电一般,远远向后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汤汤水水洒了一身,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首发于 众闲汉原本还准备看一场好戏,谁知这好戏尚未上演,那王巧嘴就落得了如此下场,顿时个个惊得瞠目结舌。张然羽顿了一顿,缓缓抬起头来,轻笑道:“我也奉劝你一句,招惹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众闲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方才的一幕,那王巧嘴竟是连对方衣角也未曾碰到,顿时个个吓得傻了眼。王巧嘴更是颇为不堪,连滚带爬的窜了起来,一面连连磕头告饶,一面悄悄向着‘门’外挪了过去,突然间“哧溜”一下逃出‘门’去,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围观的一众闲汉也顿时噤若寒蝉,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倒是那粗豪壮汉与白发老者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多时,那面摊的老板将打卤面与酱牛‘肉’送了上了,张然羽早已吃饱喝足,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将面碗推向那小乞丐,柔声道:“快点吃吧,别饿着了。首发” 那小乞丐点了点头,猛地拽过了饭碗,将小脑袋埋了进去,一阵狼吞虎咽,吃得险些噎住,看那架势,似乎真的很久没吃过饱饭了。那面摊的老板娘是个略胖的‘妇’人,满脸心疼的看了一眼,叹息道:“多可怜的孩子啊,真是可惜……是个哑巴。” 张然羽轻笑一声,‘摸’了‘摸’那小乞丐的脑袋,道:“慢着点吃,不够了还有,我来付账。”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小乞丐猛地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忽而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来,他重重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狼吞虎咽。张然羽心中一阵莫名感慨,想到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有爷爷上山打猎,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又有恩师醉道人传授道法,只怕也会是如此结局。一时间,颇有些感慨万千,怅然若失。 那小乞丐饿得急了,吃得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不出半柱香的工夫,便将一大碗打卤面与酱牛‘肉’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满足的抬起了头,还学着张然羽打了个饱嗝,顿时惹得一众闲汉哄然大笑。 张然羽叫来老板付过饭钱,想了一想,又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了那小乞丐,‘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道:“这些钱你拿去吧,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那小乞丐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张然羽又向他笑了笑,起身走出了面摊。谁知还没走几步,便只听身后一声呼唤:“这位先生,且留步!” 他眉头一皱,缓缓转过身来,却只见那面摊儿中的白发老者走了出来,向着他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快步走了上来,凑在张然羽身边,低声道:“实不相瞒,老朽也乃是修行之人,不知先生师承何‘门’何派?” 张然羽心中倏然一惊,抬眼看向那老者,只见他满脸皱纹,两只耳垂颇大,眉目之间‘精’光一闪而过,果然身负灵力,实力更是着实不低。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答道:“在下乃闲云野鹤,孤身一人,并非任何‘门’派名下弟子。”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好叫先生得知,老朽此行是想去京城办些杂事,却不料与一位同伴中途失散,如今正在四处寻找。那同伴也乃是修行之人,身形样貌倒是与先生有些相似,不知您是否曾遇见过?” 张然羽摇了摇头,道:“在下所经之处,皆乃人迹罕至之地,想必不会有什么人烟的。” 谁知那老者却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那同伴行事孤僻,正是喜欢这等人迹罕至的所在,若是先生日后见到他,还请代老朽转达,盼他速速回家才是。老朽在此先行谢过了!” 张然羽神‘色’不变,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正待离去,却只听那老者又道:“哦,对了,我那同伴与先生年岁相仿,唤作‘段翎’,有劳先生费心了……” 此话一出,张然羽不由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他一眼,见那老者微笑注视着自己,神情倒是颇为自如,不由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那面馆。 如此向前走了片刻,他耳朵倏然一动,竟然察觉到有人悄悄跟在身后。这少年不禁微微一笑,脚下加快了步伐,看似闲庭信步之间,脚步却渐渐越来越快。初时,那跟踪者还隐身在密林之中,悄悄跟在他身后,直至后来,他脚下渐渐大步如飞,身后那家伙再也追赶不上,索‘性’一路猛跑着追了上来,两人倒像是在一追一逃,在这官道上狂奔了起来。 第十五章 无可奈何 如此狂奔了半柱香的工夫,张然羽突地停住脚步,身后追赶那人早已被远远落在后面, 心中一急,脚下顿时发软,“吧唧”一声向前跌倒,四肢着地,趴在了官道上。 张然羽冷笑一声,转身向后看去,却顿时目光一凝,继而冷声道:“是你?你……你跟着我干什么?” 原来,那狼狈不堪,如同蛤蟆一般趴倒在地的家伙,赫然竟是方才的面摊之中,那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这小乞丐摔得鼻青脸肿,可怜巴巴的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委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张然羽顿时哑然失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小兄弟,我有要事去办,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别跟着我了。”他想了一想,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递了过去:“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你都拿去吧。” 那小乞丐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他却也不去接那银子,只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右手,看那委委屈屈的神情,倒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张然羽眉头一皱,蹲下了身子,柔声道:“这样吧,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你告诉我,我把你送回家去,这总行了吧?”话一出口,他却顿时自己笑了出来,摇头道:“我差点忘了,你似乎不能说话,真是的……” 话音方落,便只见那小乞丐撅起了嘴,脆生生回了一句:“谁说我是哑巴啦?哼!” 张然羽顿时失笑,摆手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看你一言不发,还以为……呵呵,真是对不住了。首发于” 那小乞丐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低声说了一句:“刚才,谢……谢谢你了。” 张然羽‘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要放在心上,我也只是看不惯那人的嘴脸罢了。好吧,小兄弟,我还有事要办,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他站了起来,转身便向前走去。谁知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竟是那小乞丐又跟了上来。他止住脚步,没好气的回过头去,那小乞丐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却也顿时停步,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盯着他瞧。 张然羽不由略有些恼怒,道:“你听好了,我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你这家伙……别再跟着我了!” 言罢,他转身就走,谁知那小乞丐一言不发,又紧紧跟了上来,待到张然羽转过头去,他却又猛地停住脚步,如此重复了几次,张然羽对这个“拖油瓶”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你要跟就跟着吧,我才不会理你!” 于是,他自顾自在官道上向前赶路,那小乞丐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倒好似小小的跟屁虫一般,寸步不离。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赶路,张然羽脚下不停,那小乞丐捂着手掌,一路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倒也算是十分倔强,从不开口叫苦。 如此沿着官道行了足足十里路,那小乞丐累得满脸通红,再加上天气寒冷,他更是冻得瑟瑟发抖。张然羽眼见京城在望,倒也不想为难他,便放慢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踱至高阳京城之前。 这高阳国的京城虽也占地庞大,比之玄夜城来却仍是不如,连那高高的城墙也带着几分冻霜,颇有些苦寒之地的寒酸味道。此刻已至黄昏,寒风凛冽扑面而来,城‘门’外站着两排长长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惟有随身带着通行凭条之人,才能得以放行,进入京城之中。另有无数全副武装的兵卒四处巡视,森严无比。 张然羽远远站在外围,略略查探了一会,只见这京城出入的检查颇为严格,若是有侥幸‘蒙’‘混’之人,必然会被当众拖了出来,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他眼见如此状况,倒也不想引人注目,便只得返转而回,寻思着先找地方歇歇脚,等到傍晚防御松懈之时,再择机翻过城墙,悄悄溜进京城去救人。 谁知待他回头去找住处,那小乞丐也紧紧跟在后面,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儿同伴。张然羽装作熟视无睹,随意在京城外找了一处客栈,待那客栈的掌柜收了银子,将他引入楼上客房之后,那小乞丐却远远停了下来,只在‘门’外静静站着向里瞧,却仍是一言不发。 张然羽在客房中歇息一会,正自盘算半夜的行动,却忽而听到窗外一阵喧哗声音,似乎竟是那客栈掌柜破口大骂,正在恶狠狠驱赶着什么。他心中一动,伏在窗口向外看去,果然只见那小乞丐可怜兮兮缩在墙角,任由那掌柜指着鼻子臭骂,却就是不肯走开。而这客栈外早已围了一圈看客,个个指指点点,却无人愿意上前半步。 那客栈掌柜骂得急了,随手抄起一根‘棒’子,劈头盖脸便打了过去!谁知这大‘棒’挥在半空,他却只感觉身子一僵,如同被人缚住了手脚一般,再也动弹不得,顿时吓得满头是汗,暗叫撞邪遇鬼。 正自惊惶,却只听楼上传来一声轻叹,继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一根细线般传入了他耳中:“掌柜的,这孩子……你把他带上来吧,我来付钱便是了。” 话音方落,那束缚的感觉便如‘潮’水般散去,这客栈掌柜心知遇上了高人,连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乖乖将那小乞丐带了上来,送进了张然羽房里去。 那小乞丐被带进房里,期期艾艾看了一眼,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张然羽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说小家伙,你这算是什么?赖上我了?” 小乞丐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囔道:“呸!我才不是小家伙!” 张然羽顿时失笑,摆了摆手,道:“好吧好吧,你究竟想要怎样,尽管跟我说,这总行了吧?” 第十六章 女扮男装 那小乞丐顿时语塞,抬眼偷偷打量了他一番,低着头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揉’着自己的衣角,看着扭扭捏捏,倒十足像是个小姑娘。首发于 张然羽略想了想,高声将楼下的掌柜叫了上来,指着那小乞丐道:“掌柜的,给这小家伙也开一间客房,房钱算在我这里就好。” 那掌柜早就吓得傻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点头如同‘鸡’啄米,那小乞丐更是猛地抬起头来,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喜。掌柜正待转身离开,却不料张然羽又开口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小乞丐还以为他要反悔,顿时吓得一个哆嗦,险些哭了出来,谁知张然羽话锋一转,道:“叫小二烧一桶热水上来,再去买一身干净衣服,都算在我账上罢。”说着,他随手抛出一块碎银子,那掌柜的抬手接住,战战兢兢的应声而去。 那小乞丐见不是要把自己赶走,顿时又眉开眼笑,悄悄抬眼看了他一下,轻声道:“大个子,谢谢你了。”他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好听,只是年纪尚幼,倒有些像是个‘女’孩子。 “你叫我什么?大……大个子?”张然羽听他说得有趣,顿时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声道:“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待会先去洗个澡,我们再下去吃饭,知道了么?” 那小乞丐重重点了点头,向着他甜甜一笑,眉目之间尽是惊喜。首发于不多时,跑堂的小二将热水送了上来,又在房中置了一个大木桶,霎时间热气蒸腾氤氲,暖意融融。小二又将手上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张然羽,恭声道:“公子爷,这是新买来的衣服,您看看合不合身?” 张然羽点了点头,接过那包袱,随手抖开,只见其中乃是一件白‘色’的公子服,素雅洁净,倒是十分得体。他对着那小乞丐笑了笑,将这衣服递给了他,又顺势将房‘门’关上,自己在‘门’外踱步。 客栈中的生意颇为兴隆,楼下置着十数个大桌,也有不少客人正在喝酒吃菜,闹哄哄吵成了一团。只不过,那客栈掌柜倒是仍有些心有余悸,时不时抬头向楼上的张然羽偷瞄一眼,吓得直打哆嗦。 如此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张然羽倚着栏杆正自无聊,忽只听身后“吱呀”一声轻响,却竟是那房‘门’被人推开,他微笑着向后看去,一面温声道:“小兄弟,你……啊?” 话说一半,剩下的半句却被他生生咽回了肚里,霎时间惊得瞠目结舌,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打开的房‘门’之内,热气蒸腾氤氲,一片‘迷’‘蒙’雾气之中,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缓缓走了出来,向着他微微一笑。那小姑娘只有八九岁大小,虽仍有些矮小瘦弱,却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粉妆‘玉’琢的小脸蛋上,琼鼻皓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羞涩,直盯着张然羽瞧。 这小丫头穿着那一件白‘色’的公子服,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袖子更是长长的拖在了地上,着实分外可爱乖巧。她头上的破帽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乌黑的头发直垂到腰际,映着凝脂般的肌肤,说不出的惹人喜爱,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张然羽早已看得傻了,半晌之后,才讷讷开口问道:“你你你……你就是刚才那个小乞丐?” 那小‘女’孩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答道:“人家……人家哪里是乞丐了?哼!” 张然羽顿时语塞,挠了挠头,拉着那小‘女’孩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笑道:“原来是个‘女’孩子,亏我还叫了半天‘小兄弟’,呵呵呵呵。”那小‘女’孩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脆生生开口道:“本小姐装扮成……咳咳,装扮成乞丐,那是为了方便赶路,你懂什么!” 张然羽顿时大笑了起来,调侃道:“哦?那你去‘摸’别人的钱袋……莫非是为了‘体验生活’?哈哈哈……”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小姑娘顿时满脸通红,气得连连跺脚,抬起小拳头打了他几下,张然羽见她娇憨可爱,不由更是笑得起劲,那小‘女’孩撅了撅嘴,气冲冲嘟囔道:“本姑娘是十足的淑‘女’,才不与你一般见识。” 张然羽强忍笑意,摆了摆手,揶揄道:“好好好,你说你是淑‘女’,那么敢问‘淑‘女’姑娘’,你干嘛总是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你的家里人呢?” 那小‘女’孩眼圈一红,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倒像是快要哭了出来。楼下有几个食客早就看了过来,顿时惊得双目放光,对着那小‘女’孩指指点点,一阵窃窃‘私’语。 渐渐的,所有客人都被吸引,纷纷将目光投注在楼上。张然羽唯恐众人注意,急忙扯了扯那小‘女’孩的衣袖,轻声道:“这里人多耳杂,来来来,我们进房里去说。” 那小姑娘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乖乖被他牵着手拉进了客房里。张然羽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伏低身子看着这小‘女’孩,轻声笑道:“小丫头,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那小姑娘皱了皱鼻子,略带着几分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大叫道:“我才不是什么‘小丫头’!你这个大个子,真不懂礼数!哼!” 张然羽哭笑不得,只得赔笑道:“好好好,敢问姑娘芳名?又为何要一路跟着在下?” 那小姑娘轻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轻声道:“你听好了,本姑娘姓沈,芳名唤作‘雪宜’,怎么样,很好听吧?嘿嘿嘿嘿……” 第十七章 天生丽质 张然羽见她洋洋得意,顿时忍俊不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听!不过沈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跟着我到现在?” 沈雪宜顿时眼圈一红,撇了撇小嘴,带着哭腔嚷嚷道:“你……你欺负人!”刚说了一句,这小姑娘便开始轻轻‘抽’泣,偏过了头不去看他。首发于 张然羽心中顿时有些内疚,上前牵起那沈雪宜的右手,却只见这小姑娘的右掌之上,一条极长的伤痕,她肌肤娇嫩,看着实在分外显眼,被如此伸手一拽,更顿时向外渗出了几丝鲜血,触目惊心。 张然羽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方才在官道之上,她所摔倒的那一跤,顿时又是内疚又是心疼,高声道:“你摔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那小丫头身子一颤,更是伤心‘欲’绝,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张然羽急忙吩咐掌柜买来金疮‘药’,亲手替她包扎一番,又赔着笑脸说了许多好话,那小姑娘才勉强止住了哭声,‘抽’泣着问道:“大个子,你……你会不会又抛下我不管了?” 张然羽顿时大感头痛,对这小丫头毫无办法,眼见她眼圈又红了起来,只得连连保证自己不会抛下她不管,小丫头这才止住了哭声,气冲冲看了他一眼,倒显得自己十分委屈。首发于 张然羽哪里见过如此刁蛮的丫头,顿时束手无策,只得连哄带骗,这才哄得她去隔壁客房休息。他略略休整一番,随意和衣躺在‘床’上,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至于答应那小丫头的话,他也是在有意敷衍,只待今日半夜时分,自己偷偷溜进京中行事,那小妮子自然便会被甩脱。 如此无聊等待了许久,直到窗外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却已是到了二更天的深夜。张然羽这才猛地跃起了身子,如灵猫般钻出了窗户,谁知还没等他探出头去,却只听客房之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他心中不由一惊,急忙将身子缩了回来,小心翼翼踱至‘门’边,而后猛地拉开了房‘门’!谁知一片漆黑之中,却只见那小丫头沈雪宜穿着宽大的公子服,静静站在房‘门’外,见到张然羽满脸愕然瞪着自己,她不由面上一红,结结巴巴的轻声道:“我……我一个人怕黑,睡不着觉。大个子,我能不能……能不能跟你睡在一起?” 张然羽顿时大为窘迫,那小丫头顿时又红了眼睛,小嘴一扁就要开始发作。他急忙一把将这小家伙拽了进来,连连告饶道:“好好好,你过来跟我睡,行了吧?我说小祖宗啊,你可不能‘乱’叫唤,知道了么?” 那小丫头顿时破涕为笑,点了点头,乖乖爬上了‘床’,静静蜷缩在了角落里,一动不动。张然羽万般无奈,眼见那小丫头铁了心要睡在这里,只得放弃原本的计划,也倒头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暗暗念叨,明天趁早要将这“小跟屁虫”甩掉才是。 他将手枕在脑后,一面想着今后的打算,一面想着往日的回忆,不知不觉间,却感觉身边那小丫头呼吸缓缓平稳了下来,似乎是渐渐进入了梦乡。他微微一笑,正准备自己小睡片刻,却不料身边那小丫头嘴里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顿时如同八爪鱼一般,双手双脚都搭在了他身上,还紧紧抱住了他一只胳膊,怎么也不肯放开。 张然羽哭笑不得,又不敢惊动了她,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苦笑着闭上了眼。而他体内的紫府之间,一丝丝灵力缓缓飘散而出,沿着奇经八脉循环了起来,修补着往日受损的经脉。 于是,在这漆黑的深夜之中,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躺在一起,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张然羽一大早便醒了过来,他静静起身,略略收拾了一番身上行囊,便寻思着悄悄下楼结了房钱,找个机会‘混’进京城去。谁知刚走到‘门’口,那小丫头沈雪宜便猛地惊醒了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瞧。 张然羽身子顿时僵住,回身‘露’出了一个苦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沈雪宜翻身跳下了‘床’,静静走到他身前,轻轻咬着嘴‘唇’,忽而轻轻说道:“你……你是不是又想抛下我不管?” 她这番话说得面无表情,眼中更是一片平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然羽却忽然感到一阵内疚,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没有,我只是想……”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喂,我,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张然羽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你说吧,有什么事?” 那小丫头沈雪宜咬了咬嘴‘唇’,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你能不能……能不能护送我去一个地方?”她局促的揪了揪衣角,声音如同蚊子一般低了下来,“我一个弱小‘女’子,万一遇上了坏人,又把人家拐进了那些肮脏的地方去……呜呜呜呜~~~” 她哭哭啼啼装了半天,张然羽却不禁哑然失笑,道:“就你这小身板?咳咳……还有人拐卖?” 沈雪宜顿时涨红了脸,努力‘挺’起了平板一样的小‘胸’脯,大叫道:“怎么样怎么样!人家……人家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你懂什么!哼!” 第十八章 又见信物 张然羽忍俊不禁,摆了摆手,大笑道:“好好好,你是个小美人儿,行了吧?究竟去什么地方?我还有事要进京去办,若是不算太远,就是送你一程……那也无妨啊!” 沈雪宜笑眯眯摇了摇头,大声道:“当然不算远啦。本姑娘天香国‘色’,娇美动人,往日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抢着来恭维我,今天慧眼挑中了你,自己偷着乐去吧!嘿嘿……”她洋洋洒洒将自己夸赞了一番,这才顿了一顿,略带了些尴尬轻声道:“咳咳……那地方倒也不算太远,若是我没有记错,沿此向北而行,只有区区七百里而已……” “什么什么?七……七百多里?”张然羽顿时愕然,瞪着那小丫头看了半天,道:“我说沈姑娘,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在下身负要事,可没有这个闲工夫,你还是另找贤良去吧!” 那小姑娘见他毫不犹豫便一口拒绝,顿时小嘴一扁,带着哭腔嚷嚷道:“你你你……你欺负人!”心急之下,她扯着张然羽连连说着好话,却不料这少年急着潜入城中救人,狠下心来就是不肯答应。 沈雪宜苦苦哀求了一番,眼见毫无办法,便只得惨兮兮松开了手,苦笑道:“好好好,你又想抛下我不管!”她猛地扯开了身上的公子服,一把扔给了张然羽,大叫道:“还给你!都还给你!你走吧,你自己走吧!” 张然羽哭笑不得,只得赶忙将那衣服又给她披上,正待解释几句,谁知眼角一撇,却瞅见这小丫头腰间挂着个红彤彤的饰物,看那样子……却竟然有几分眼熟! 他心中一惊,急忙一把将那东西扯了下来,定睛看去,却乃是个巴掌大小的平安结,编得皱皱巴巴,其上绣着一个金‘色’月牙,奇丑无比。 赫然正是程一月亲手所编,九王爷程致远向来小心保管的那一件贴身信物! 他顿时眼前一亮,猛地拽住了那小丫头,大叫道:“你……你这平安结是从哪里来的?快告诉我!” 沈雪宜原本吓了一跳,见他满脸焦急,顿时眼珠一转,笑道:“你说这东西呀?咳咳……我是在路上捡到的。” 张然羽顿时现出几分疑‘惑’之‘色’,问道:“捡到的?不可能,这东西一向贴身收着,怎么会掉在地上?” 沈雪宜撇了撇嘴,眼中现出几分狡黠的光芒,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天本姑娘在京外闲逛,看到大批骑兵押着一个人。那人被他们五‘花’大绑,身上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他身上掉了这个平安结,本姑娘看着好玩,就随手捡来啦。怎么,这东西你认识吗?”她凑过头看了一眼,抿嘴笑道:“谁家的姑娘手这么笨,这个玩意儿……真是难看死了!” 张然羽‘激’动不已,急忙问道:“他们……他们是不是一路进了京城去?快告诉我,多谢你了!” 沈雪宜眼珠一转,贼笑道:“当然不是。他们押着那家伙,沿着官道向北走了。我站在路边,听他们说……似乎是要去一个叫做‘大雪山’的地方。” 张然羽顿时怔了一下,自语道:“大雪山?他们把大叔押到那里干什么?”他盯着那小丫头看了一眼,疑声问道:“真的是大雪山么?你没有听错吧?” 沈雪宜撇了撇嘴,道:“切~~爱信不信!本姑娘耳力这么好,怎么可能听错?他们说……要将那家伙送到大雪山去,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啧啧……真是残忍啊!” 张然羽顿时慌了神,急急忙忙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传讯,大恩大德,来日再报!在下身负急事,先走一步了!” 沈雪宜急忙将他拽住,道:“你急什么急!我问你,那大雪山……你可知道所在何方么?” 张然羽顿时一怔,摇了摇头,道:“想必我沿路寻找,总有人知道那大雪山的具体所在。” 那小丫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得意洋洋的说道:“大笨牛,看来你不是高阳国的人吧!我来告诉你,这‘大雪山’乃是那些神仙们居住的地方,寻常凡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只怕你问遍了整个高阳国,也问不出个究竟啊……” 她话锋一转,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大笑道:“不过呢,算是这大笨牛运气好。本姑娘恰好知道这‘大雪山’在哪里。也罢也罢,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带你走一趟吧!” 张然羽顿时大喜,急忙向那小丫头拱了拱手,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道:“有劳姑娘带路,在下定有重谢!” 沈雪宜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那大雪山距此地极远,路途更是艰难无比。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也好早日抵达!” 她见张然羽重重点了点头,显然是完全相信了自己,不由‘露’出几分微笑,心中暗自忖道:“这大笨牛,还真是好骗。正好,就让他护送本姑娘去大雪山走一趟吧!嘿嘿……” 第十九章 雪原寻路 三个月之后。 苍穹湛蓝,万里雪飘。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之间,满目皆是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刺骨,呼啸着扑面而来,几乎将人生生冻成了冰雕。 茫茫雪原之间,只见一座极为陡峭的山脉延绵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赫然正是高阳国中最为著名的大雪山脉。这山脉南北,将高阳国一分为二,南面气候稍暖,乃是大多数百姓聚居所在,而北侧的国土之内,冰寒无比,植被绝迹,更时有冰熊、冰狼之类的凶猛野兽出没,乃是极北苦寒之地,人烟稀少。更何况这座大雪山高逾万丈,攀爬极为困难,更是极少有人踏足过北面的土地。 高阳国中故老相传,大雪山脉以北的千里雪原之中,拥有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更居住着无数神秘莫测的修行隐士。数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曾经妄图翻越雪山,前往北地一探,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回来。久而久之,这大雪山也就成为了高阳国中的一处神奇传说,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半步。 而此刻,在这茫茫雪山之间,却可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之中,沿着山间小径,一步一步努力向上行进着,赫然正是前来寻找大雪山一脉的张然羽,而那小丫头沈雪宜自告奋勇与他同行,也不知报了什么念头。 积雪覆盖在地面上,足足有数尺之厚,他们一脚深一脚浅走在雪地里,耳旁是“呜呜”清响的风声,如同利刃般刮在脸上,冻得人两颊生疼。 两人所经之处乃是雪山中的一座密林,生满了常青的松柏,厚厚的积雪覆盖在枝桠上,偶尔可以看到几丝翠绿,在这茫茫雪原中带来了几分生机。不时有雪从松树的缝隙中飘落,不知是树上积雪还是松球砸下来,只一瞬而过,便没入深雪之中。 沿着他们走来的方向,落下了四行深深的脚印,一路蔓延向前。 走着走着,张然羽停下了脚步,努力向前眺望了一番,转头高声道:“丫头,我们在这雪山上转悠了整整两天,怎么还是没有找到人烟?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诳我的吧?” 他身边的沈雪宜冻得浑身发抖,一面努力搓着手掌取暖,一面毫不示弱的回瞪了一眼,嚷嚷道:“谁诳你了?本姑娘……本姑娘上次来的时候,分明就是这样上山的,只不过有些记不得路了,你急什么你!” 三个月的相处之余,两人早已颇为熟识,彼此间也有了些默契,互通姓名之后,便对于各自的来历闭口不谈,倒也相安无事。 张然羽点了点头,没好气的问道:“我说大小姐,你上次来这里,究竟是多久以前?我们似乎真的‘迷’路了……” 沈雪宜低头想了一想,略带几分尴尬的吐了下舌头,讪讪笑道:“这个这个……我记得上次随娘亲一起来看望叔公他老人家,似乎是在……三岁那年?” 张然羽顿时哑然,瞪了她一眼,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沈雪宜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这里我本来就是来过嘛!” 张然羽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沿着这条路向上走,若是再找不到人烟,就只有先下山再说了。” 沈雪宜向着他抿嘴一笑,两人搀扶着并肩向上跋涉,谁知还没走向前多久,便只听身旁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速速站住!” 两人不由微微一怔,对视了一眼,急忙向身边的密林间看去,却只见右侧的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抖动,片刻之后,竟有五个身负长剑的青年人钻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五人身穿白‘色’长袍,衣角绣着一只小小的金‘色’鲤鱼,赫然正是当日清迢关中,那一众大雪山‘门’人的打扮! 五人之中,站在左首的青年向前迈出一步,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张然羽,冷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强闯入我大雪山福地?到底有何居心?快说!”他眉目之间颇为冷峻,身穿的白袍之上绣着一丝银边,似乎是这五人之中的首领。 张然羽见他神‘色’不善,心中顿时泛起几分火气,眉头一挑,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乃是‘混’元宗‘门’下弟子,特来大雪山寻人,如若有多冒犯,万望恕罪!” 那青年“哦”了一声,面‘色’顿时和缓了几分,却仍是一动不动,反而问道:“原来是中土‘混’元宗‘门’下,失敬失敬!不知少侠来我大雪山中,‘欲’寻何人?” 张然羽微微一笑,道:“此人乃是在下一位朋友,名叫程致远,似乎与贵派有些误会,前些日子被押入山中。还请诸位道友行个方便,容我与那旧友相见。” 那青年略略想了一想,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大雪山近日多有弟子外出,却未曾听说带回了什么外人,少侠许是听错了,还请回吧。” 张然羽微微有些恼怒,指了指身边的沈雪宜,道:“并非在下孟‘浪’,此事乃这位姑娘亲眼所见,还请诸位道友见谅。” 第二十章 误闯禁地 那青年顿时‘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冷笑道:“一个说是‘混’元宗弟子,一个说是‘门’主是叔公,你们两位来头可不小啊!”他猛地一挥手,大叫道:“对不住了,胆敢擅闯山‘门’者,一律除去随身法器,押送至‘门’内受审。你们两位……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上!” 言罢,便只见身后四人同时大喝一声,身后四柄长剑“锵”的一声出鞘,凌空悬浮了起来,带着几丝微微寒意,剑尖直指向张然羽两人! 张然羽眉头一皱,正待辩解几句,却只听那青年又大喝一声:“给我拿下!”话音方落,便只见空中的四支长剑倏然间一阵抖动,顷刻化作道道寒光,向着两人直刺而下! 张然羽高喝一声,猛地站在了沈雪宜身前,身后火云刀倏然出鞘,化作一团红云,挡在了他们身前。 “哐!” 一声脆响之后,却只见那四名弟子连连后退,四柄仙剑倒飞而回,‘插’入了地上的积雪之中。而那火云刀去势不减,如同团团烈火一般,向着五名大雪山弟子扑面而去! 张然羽猛地一拽身旁的小丫头,大喝一声:“走!”两人倏然间飞身而退,向着前方的密林疾速逃窜,一路狂奔个不停。而那火云刀也只是略略阻挡了他们片刻,便倒飞而回,投入了张然羽身后的刀鞘内。 大雪山五名弟子被打得狼狈不堪,又哪里肯任由他们逃跑,顿时纷纷拔‘腿’追赶上去,一边大声呼喝着,寻求山中其他‘门’人的救援。 张然羽与沈雪宜一路逃窜,拨开眼前的纷‘乱’枝桠,向着密林深处逃了进去,沈雪宜身娇体弱,又哪里禁得住如此舍命狂奔,顿时累得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只被张然羽一路拽着向前,大口喘着粗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狂奔了半柱香的工夫,身后的呼喊声却似乎越来越近,更沿途增加了不少人手,张然羽不由暗暗叫苦。谁知跑着跑着,枝桠却渐渐稀疏了起来,竟已是到了密林边缘。两人拨开眼前的树枝,只见密林之外一片空旷,前方不远处乃是一片极大的石壁,足有千丈之高。 在这石壁的正中心处,赫然竟有一座极大的山‘洞’,‘洞’中一片漆黑黯淡,看不清个中究竟。张然羽不由停下脚步,站在密林边缘细细倾听,却发觉追赶声渐渐迫近,似乎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 他不由心中一惊,正自犹豫,便只见沈雪宜拉了拉他的手,指着那‘洞’‘穴’右侧的石壁,轻声道:“张大哥,你快来看!” 张然羽闻言望去,只见那石壁之上刻着“大雪山禁地”五个斗大的古篆,刻痕极深,带着几分枯败沧桑的痕迹,想必是许久前的先人古迹。 张然羽顿时犹豫了起来,倒是沈雪宜当机立断,大喊了一声:“什么破禁地,还是逃命要紧!”拽着他便奔进了那漆黑山‘洞’之中。 谁知两人甫一走入那山‘洞’,便只觉一阵沛然大力猛地袭来,如同千斤巨锤一般,顿时将他们打倒在地!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趴倒在地上,只感觉头顶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压力拥挤而来,如同千斤大石砸在身上,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不要说行走自如了。 张然羽勉强运起体内灵力,这才积攒了几分气力,勉强撑了起来,却如何也无法向前迈出半步,而沈雪宜更是不堪,如同乌龟一般伏在地上,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当场便昏了过去。 两人一时间动弹不得,沈雪宜被压得动弹不得,面颊紧紧抵在地上,灰头土脸落魄之极。张然羽心中更是焦急无比,勉强伸手想要将她拽起来,却感觉压力愈发变大,动一根手指都是妄想。 如此僵持了片刻,忽只听‘洞’外一阵呼喊之声,却竟是大雪山‘门’人追踪至此,徘徊在‘门’外不敢进来。早有弟子探头向‘洞’内看了一眼,大喝道:“那两个小贼闯入禁地,动弹不得!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沉寂了片刻,忽只听‘洞’外的另一人接口道:“依照本‘门’规矩,擅闯禁地者,将其送至禁地深渊,献祭于神兽……” 那问话的弟子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请供奉大人前来,将他们带走。”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洞’‘穴’之外,向‘洞’内高声喊道:“大雪山‘门’下弟子,恭请供奉大人出山,有要事禀报!” 这声音传入‘洞’内,顿时回声阵阵,远远飘‘荡’开去。不多时,便只听一阵凛冽风声传来,顷刻间便传至‘洞’口。众雪山弟子眼前一‘花’,却忽只见山‘洞’边缘早已站着一个人,向着他们远远望了过来,低声道:“有什么事?” 那人身材略有些矮小,身穿一件麻布长衫,身姿婀娜纤瘦,看样子却竟是个‘女’子。只不过,她头戴一顶硕大斗笠,更有一副银‘色’面具遮掩住容貌,更显出几分冷峻神秘。 众弟子之中为首那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朗声道:“启禀供奉大人,这两个‘毛’贼闯入禁地,依照我大雪山刑律,理应押送至禁地之内,献祭于镇山神兽,恳请供奉大人执法。” 那戴面具的‘女’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两人,低声道:“我这就带他们进去,你们几个先退下吧!” 那十数个弟子齐齐应了一声,拱手又施了一礼,这才纷纷退回了密林中,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一章 雪山幽谷 那面具‘女’子一言不发,将张然羽与沈雪宜一只手抓着一个,如同破麻袋一般轻描淡写的提了起来。张然羽被千斤巨力所压,丝毫提不起力量反抗,只得乖乖任由她摆布。 接着,在张然羽目瞪口呆的惊愕中,只见那‘女’子健步如飞,在这山‘洞’之中狂奔了起来,更渐渐越来越快,如同一道狂风般向前窜了出去! 这山‘洞’中那一股千斤也似的巨力,似乎对她毫无半点影响,这‘女’子身形如飞,纵跃之间,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只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便向前飞奔了数百丈之远。 感觉到耳旁风声渐渐变小,似乎是那‘女’子放慢了脚步,张然羽勉强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渐渐透出了几分光华,似乎已然到了这‘洞’‘穴’另一侧的出口。他头脑一阵昏沉,再想到方才的行状,不由对这面具‘女’子的超卓身法暗自咋舌。 不及他细细回想,便只见那‘女’子左右抓着两人,拨开散落在‘洞’口的藤蔓,一缕阳光顿时倾泄了进来。她脚下不停,快步走出了这山‘洞’。 顷刻之间,张然羽眼前不由一亮,只见这山‘洞’外竟是一个极大的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崖面平整光滑,形成了一个口型的屏障,将山谷紧紧包围在内。站在山崖下抬头上望,天际有薄薄的白‘色’云雾,阳光透过薄雾散下,似乎带着一丝冷冷的‘乳’白‘色’,将整个山谷‘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薄纱。 山谷之中温暖如‘春’,草木更是极为丰富。放眼望去,绿树成荫,五颜六‘色’的鲜‘花’争相怒放,鸟语‘花’香,美不胜收,赫然竟是一座极为广阔的世外桃源! 只不过,那一股莫名的压力却依然存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这‘女’子却似乎毫无影响,行动如常,实在奇哉怪哉。 那‘女’子所站之处,面前是一片平整的草坪,呈现出淡淡紫‘色’,从面前铺展而去,足有百丈方圆。张然羽未曾想到茫茫雪山之中,竟然有如此一片美景,顿时看得呆了。 谁知那‘女’子双手提着他们两个,不紧不慢向前掠去,行至百丈之外,他这才猛然发现,那山谷边缘另有一座极大的山崖,山崖之下乃是万丈深渊,宽足有千数丈,深亦有数百丈,深渊之下白雾缭绕,由岸边看去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底。 眼见那面具‘女’子走到了山崖边,张然羽顿时想起了方才大雪山弟子所说,似乎是要将自己献祭给“镇山神兽”。他顿时慌了神,一边努力扬起手臂,一边大喊大叫道:“姑娘,在下……在下乃是中土‘混’元宗弟子,误入贵派禁地,多有得罪。咱们……咱们有话好商量,你可别急着动手!” 谁知那面具‘女’子充耳不闻,轻哼了一声,扬起手来,便将他们两个抛了下去,扔进了那万丈深渊之中! 张然羽心中顿时涌出几分狠意,在那面具‘女’子抛出自己的刹那,他大叫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拽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将她一把也扯下了悬崖! 于是,在那‘女’子的惊呼声中,三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着下方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的深渊坠了下去,顷刻间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狂风凛冽,陡峭的崖壁在眼前疾速划过,只叫人头昏脑胀,心胆俱寒。三人沿着石壁直‘挺’‘挺’向下坠落,那层层云雾只在深渊上沿漂浮,破开云层之后,只见深渊之下一片碧蓝,‘波’涛汹涌,‘浪’‘花’翻腾不断,赫然竟是一座无边无际的谷底大湖! 而他们的下坠之势越来越快,亏得这深渊足有千丈之高,这才没有一头掉进湖里去,只在半空之中滑落,却感觉全身失重,头脑昏沉沉一片茫然。 张然羽想到那所谓“镇山神兽”的传说,不由顿时心中发‘毛’,急忙在半空中努力翻了个身,却只见前方不远的崖壁上,赫然竟有一段向内凹进,想必是风吹日晒之下,腐蚀消融出的‘洞’‘穴’。空‘洞’外有一株歪脖的大柳树,斜斜生长在悬崖边上,伸出了一截粗大的树干,恰恰在张然羽掉落的正下方! 耳旁风声呼啸而过,张然羽心中一横,倏然间一声大喝,左手拽住了身边的小丫头,右臂袖中猛地窜出一条火红锁链,将那面具‘女’子的纤腰缠住,继而用力向身边一拽,三人如同流矢一般向下坠落而去! 眼见距离那大柳树越来越近,张然羽瞅准时机,周身灵力运转而发,身子向上一纵,脚尖猛地踏在了树干上,顺势借力冲向了崖壁上的那‘洞’‘穴’,而小丫头与面具‘女’被他一左一右拽在身旁,也一同向着凹坑坠落而下,齐齐跌进了山‘洞’中去。 张然羽早已‘精’疲力竭,只得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勉强稳住了俯冲之势,而在一阵磕磕碰碰之后,那两位‘女’子也终于倒在了‘洞’‘穴’之内。这山‘洞’之内颇为黑暗,向内凹陷约有半丈之余,倒是恰巧足够三人容身。‘洞’外的大柳树一阵剧烈摇晃,砂石如雨般落下了悬崖,‘激’起了漫天的沙尘。 张然羽站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又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一座‘洞’‘穴’之内,那莫名的压力却早已消失无踪,行动更是恢复自如。他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打量起那倒在脚下的面具‘女’子。 她身穿一件麻布衣裳,却掩不住凹凸有致的身形,纤腰盈盈一握,曲线玲珑。她脸上覆盖着一副银‘色’面具,映衬出几分淡淡光芒,却正好将脸孔挡住,看不清相貌如何。那‘女’子早在下坠时昏了过去,此刻躺倒在山‘洞’中,‘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纵然张然羽定力惊人,也不由心中微微一‘荡’。 只不过,一想到她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自己两人扔下悬崖,张然羽心中不由怒气横生。他转过身去,将早已昏了过去的小丫头扶了起来,随手渡过一阵灵力,以便及时将她唤醒。 不多时,那小丫头沈雪宜“嘤咛”一声醒转过来,她抬眼看到张然羽,顿时失声惊呼道:“哎呀,怎么你也在这里?我们……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 第二十二章 蚀骨之渊 她连珠炮般的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张然羽却摇了摇头,微笑道:“你这笨丫头!有我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便将随后一应前因后果讲给那小丫头听,说到三人误闯进地,以致于坠落深渊之时,他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面具‘女’子,道:“就是她!这恶人不分是非,随手就将我们扔下了山谷。我却将她也一并拽了下来,大家同归于尽便是了!” 沈雪宜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拍手大笑道:“你这家伙果然有几分本事,我们非但没有死,反倒将这恶‘女’也拉了下来,很好,很好!” 她走到那面具‘女’子身前,一边伸手去扯她脸上的面具,一边暗自窃笑道:“我倒是要看看……这恶‘女’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居然戴着个破面具不敢见人,八成倒是个满脸脓包的丑八怪!哼!” 说着,她伸手便去拽那银‘色’面具,谁知用力扯了半天,那面具却仿佛生在了脸上一般,纹丝不动,半点脱落的痕迹也没有。沈雪宜面上一红,更加用力的扯了起来,谁料却反倒惊醒了这‘女’子,只见她身子轻轻一颤,继而猛地睁开了眼,倏然间弹身而起,向着‘洞’‘穴’深处‘抽’身疾退! 直到紧紧贴住了‘洞’‘穴’石壁,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冷冷凝视着眼前的两人,忽然开口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清脆悠扬,分外动听,张然羽听在耳中,却似乎有着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摒除心中杂念,向着那‘女’子冷笑道:“什么地方?哼,若不是你这恶‘女’狠心将我们抛下山崖,绝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话音方落,他身边的沈雪宜便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这个坏‘女’人!快点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出口在哪里?” 那面具‘女’子向‘洞’外略略看了一眼,不由面‘色’微变,摇了摇头,轻叹道:“这里是大雪山禁地‘蚀骨渊’,凶险莫测。谷底湖中有大雪山镇山神兽守护,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张然羽微微一怔,愕然问道:“‘蚀骨渊’?这名字倒是奇特?莫非……这湖中的水可蚀人骸骨不成?” 那面具‘女’子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只不过……倒是不时有犯了‘门’规的雪山弟子被投入湖中,尸骨无存罢了……” 听她如此一说,两人顿时一阵脊背发凉,沈雪宜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瞄了瞄谷底的大湖,轻声道:“你们两个家伙,这里这么恐怖,我们……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大家好酒好菜大吃一顿,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张然羽想了一想,颔首道:“不错,此地没有那莫名压力,我倒是也可御剑飞而上,不妨试他一试。” 说着,他唤出随身的灵器“火云刀”,两人正待驾驭法宝冲出山‘洞’,却只听那面具‘女’子叹了一声,低声道:“若是想死,就尽管去试试吧,我不会拦着你们。” 张然羽不由一愣,回身拱手行了一礼,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面具‘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实力不济,不配问我的名字。至于这‘蚀骨渊’嘛,早年也有深陷其中者,曾以随身法宝伺机逃脱,却都被湖底的冰柱击成了冰雕,无一幸免。若是你们有兴趣亲身尝试,大可自便……”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想到自己方才头脑发胀,险些径直飞出了这山‘洞’,不由都颇有些心惊胆颤。 小丫头索‘性’一***坐了下来,大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叫我们找根绳子爬上去吧!”她突然眼珠一转,转头看向那面具‘女’子,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姐姐……若是我们无计可施,你在这山谷住了许久,想必能找出方法来,让大家都逃出去吧?” 面具‘女’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也是第一次掉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倒是昔日有些被我扔入湖中的家伙,全都已经死了……” 沈雪宜却站起了身,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既然大家都出不去,这里也是没吃没喝的,我们就一起等死好了!” 她一边鼓掌一边放声大笑,那面具‘女’子斜睨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道:“谁说这里没吃没喝?你们两个……不正是现成的吃食么?” 沈雪宜吓得哆嗦了一下,连连退后几步,缩在了张然羽身后,指着那面具‘女’子,颤声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那面具‘女’子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我将你们两个杀了,血‘肉’亦可作饮食,自然能多挨过几日……” 张然羽听得心中大怒,猛地挡在了那小丫头的身前,大骂道:“果然蛇蝎心肠!草菅人命!” 话音未落,便只见那面具‘女’子冷笑一声,倏然间向前一跃,身如闪电,瞬间消失了踪影。两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似是有一阵轻风飘然拂过,却哪里还见得到半点人影! 张然羽面‘色’微变,脑海中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失声惊叫道:“怎么……怎么是你?!”话音方落,便只听耳旁“嗖”地一声清响,继而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将他们两人席卷在内! 第二十三章 原是故人 那小丫头沈雪宜早就面‘色’惨白,缩在背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吓得瑟瑟发抖。张然羽却丝毫不曾慌‘乱’,他手中紧握着火云刀,却竟然……轻轻闭上了眼睛。 倏地,只见他猛然间抬手向前一挡,忽只听“铮”的一声清响,却竟是那面具‘女’子击在了火云刀上,霎时间火‘花’四溅,如同金蛇狂舞,漫天萦绕! 漫天璀璨光华之中,只见那面具‘女’子缓缓现出身形,后退一步,带了几分愕然,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可能……挡住我的一击?” 张然羽微微一笑,正待答话,却不料那‘女’子身形连闪,重又化作一道轻烟,向着他们直扑而来!他不由眉头微皱,也不抬眼,只是随手向外一捞,却恰好抓住那面具‘女’子伸来的手腕,继而向前一拽,那‘女’子不由惊呼一声,却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张然羽再不犹豫,默念几句法诀,袖中“火龙鞭”盘旋而出,将这‘女’子一双手脚牢牢缚住,提防她再暴起发难。那面具‘女’子心中慌‘乱’,身子向前一甩,脱出张然羽的手臂,倒在了山‘洞’之中。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怒声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怎么会防得住我!” 张然羽却未曾料到她会摔倒,急忙上前‘欲’扶,却不料那小丫头沈雪宜一把拦住,向着他使了个眼‘色’,继而转身贼笑道:“喂喂喂,你这戴面具的丑‘女’人,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哼!” 说着,她恶狠狠的瞪了那面具‘女’子一眼,威胁道:“若是想要活命,就快快告诉本姑娘,这里究竟是哪里?你这疯婆娘又是谁?” 那面具‘女’子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过头并不答话。沈雪宜见她颇为倔强,不由眼珠一转,贼笑道:“这样吧,本姑娘也不愿为难你,大家公平‘交’易,一人提一个问题,如此轮流往复,如何?” 那面具‘女’子心‘性’单纯,偏头想了一想,却终究抵不住心中的***,颔首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她转头看向张然羽,低声道:“你究竟是谁?我怎么看你如此眼熟?” 张然羽微微一怔,正待答话,却不料那小丫头跳了出来,大笑道:“喂喂喂,既然由我们提议,当然是由我们这边先问啦。你先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那面具‘女’子哼了一声,道:“此处乃是大雪山禁地‘蚀骨渊’,神秘莫测,你们方才所经的那通道,力场比之外界足有百倍之重,寻常修士丝毫抵挡不得,故而少有人胆敢闯入其中。” 沈雪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居住在此?” 那面具‘女’子看了她一眼,道:“我乃是大雪山供奉,一向独来独往,自幼便居住于此,也逐渐适应了此间的压力。只因此地谷底湖中,相传有大雪山镇山神兽守护,故而但凡有大雪山弟子触犯‘门’规,便会被送至此处,由我亲手抛入湖中,献祭于神兽……” 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开口道:“这次换我来问,你究竟是谁?” 张然羽心中一紧,硬着头皮正待答话,却不料沈雪宜笑嘻嘻的接口道:“问得好!本姑娘名叫沈雪宜,乃是这大雪山‘门’主的孙侄‘女’,今日上山则是有事相求……” 话未说完,便只见那面具‘女’子摇了摇头,打断道:“错了,我不是问你,是问他!” 沈雪宜嘿嘿一笑,道:“本姑娘早就说过,每人可以问一个问题,又没有规定必须由谁回答。你这问题我来答了,继续继续,换我问你!” 面具‘女’子双目一凝,愤声道:“卑鄙!你耍诈!”她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沈雪宜吐了吐舌头,大笑道:“谁叫你这傻妞上当的!快快答我,这里怎么才能逃出去?” 话音方落,便只见张然羽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是否唤作‘荆无影’?” 那面具‘女’子身躯一颤,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愕然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这少年苦笑一声,道:“许久不见,姑娘安好如昔?在下‘混’元宗‘门’下,张然羽……” “是你?你……你这‘淫’贼,我跟你拼了!”那面具‘女’子听到这名字,顿时微微一怔,抬眼打量半晌,忽而现出几分又羞又恼的神情。她猛地大喝一声,两‘腿’一蹬,纵身扑了上来! 只不过,她如今手脚被缚,又哪里发挥得出半点实力,跌跌撞撞冲了两步,便脚下拌蒜,一头向前栽倒。张然羽想到当日情形,分明是自己占尽了便宜,不由心中愧疚之极,急忙上前将她扶住,结结巴巴辩解道:“荆姑娘,我……” 谁知话未说完,便只听那面具‘女’子大喝一声:“‘淫’贼!我……我杀了你!”她猛地抬起了头,一头撞进了张然羽怀中。 猝不及防之下,张然羽与沈雪宜都未曾料到她有此一举,顿时纷纷怔住,眼睁睁看着那‘女’子向着他的咽喉……咬了下去! “轰隆!!” 倏地,忽只听‘洞’外一声震天巨响,谷底巨大的湖面如同受到了重击一般,霎时间翻腾起滔天巨‘浪’,‘浪’‘花’高高席卷而起,重重拍击在崖壁之上,发出如雷鸣般的巨响声,似乎连整座山谷都颤抖了起来! 千丈方圆的湖面上,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巨‘浪’翻腾滚动,好似煮沸的热油,发出“噼啪噼啪”的脆响声。‘浪’‘花’翻滚而上,竟有足足十余丈之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纵然这崖间的山‘洞’之中,也沾染了几分淡淡的水汽。 这山崖顿时一阵剧烈摇晃,‘洞’中的三人脚下不稳,纷纷栽倒在地,那面具‘女’子更是脚下一滑,一头倒在了张然羽怀里。 谁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只听‘洞’外传来一阵水‘花’四溅的轰鸣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三人对视一眼,急忙举目向‘洞’外看去,却全都瞬间愣住了! 第二十四章 镇山神兽 只见崖壁‘洞’外的湖面上,十数道粗大水柱冲天而起,如同地底喷泉一般,水‘花’四散飞溅,漫天蔽日!而在这漫天的水‘花’之中,忽只见大湖中一阵‘波’‘浪’翻滚,继而缓缓浮现出一只巨大无比的怪物,随着那十数道水柱缓缓向上攀升,渐渐升至与‘洞’‘穴’齐高,身形足足有百余丈之长。 那怪物脑袋滚圆,好似一座小山丘,头颅略略向前尖凸,呈现出几分诡异的弧度。一双眼睛向外突出,足有磨盘大小,乌黑透亮,正一眨不眨的向山‘洞’中看了进来,恰与向外望来的小丫头四目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沈雪宜猛地一声尖叫,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几步,也一头撞进了张然羽怀里。于是,三个人紧紧抱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头颅缓缓向前伸来,渐渐靠近了‘洞’口…… 三人哪见过如此巨大的怪物,眼见它渐渐靠近自己,险些吓得当场昏了过去。谁知那怪物脑袋探至‘洞’外,却倏然间停住不动,继而缓缓张开血盆巨口,‘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再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三人同时一怔,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知那怪物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叫他们瞠目结舌,险些吓掉了下巴! 只见那怪物抬起面盆般大小的巨眼,向‘洞’内略略看了一眼,忽而口吐人言,懒洋洋说道:“喂喂喂,你们三个家伙,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啧啧……这么抱在一起,成何体统?哎呀呀,没想到老娘多年不曾出山,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它嗓‘门’奇大,更加上声如洪钟,顿时震得山‘洞’内石屑纷飞,‘洞’中三人听得头昏脑胀,如受重击。谁知这怪物偏又十分健谈,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几乎将三人活活整得疯掉,这才及时住口,讪笑道:“真是对不住,老娘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这个这个……有点兴奋过头。嘿嘿嘿嘿……” 张然羽心惊胆颤的看了它一眼,战战兢兢开口问道:“你就是……就是那大雪山一脉的镇山神兽?” 那怪物瞪了他一眼,粗着嗓子嚷嚷道:“放屁!老娘一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狗屁的‘大雪山镇山神兽’,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 谁知它一开口,那‘洞’内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砂石尘土四处崩飞,吓得三人抱成一团,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那怪物发了一通牢‘骚’,眼见他们又吓成了这个样子,不由更是尴尬,瞪着大眼珠子嚷嚷道:“怕什么怕!抖什么抖!再抖……再抖老娘把你们都给吃了!哼!” 谁知它不说倒好,此话一出,那小丫头沈雪宜吓得浑身直颤,哇哇大哭起来。张然羽硬着头皮‘挺’身而出,向前一步,站在那怪物大嘴之前,鼓起勇气喝问道:“阁下究竟何方神圣?在下三人无意中闯入宝地,实属误会,还请阁下不要见怪!” 那怪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忽然现出几分惊异之‘色’。它略想了一想,颔首道:“也罢,既然你们知道这是老娘的地盘,我也不多为难你们几个。小子,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老娘就放过你们,如何?” 它身子扭来扭去,山崖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哗啦哗啦”响个不停。张然羽急忙摆手道:“前辈尽管吩咐,在下尽力去做便是了!还请阁下信守诺言,不要为难我这两位朋友!” 那怪物斜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怜香惜‘玉’嘛……罢了罢了,老娘倒也不愿多造杀孽,你只要替我办事,自然放你们平安离开……” 说着,它张开山‘洞’也似的血盆大口,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小子,你进我的肚里去,若是找到一颗会发光的黑‘色’珠子,就将它取出来给我。” 此话一出,沈雪宜与张然羽都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那面具‘女’子眼中神‘色’闪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张然羽不明所以,点了点头,道:“这有何难,我这就进去寻找便是。”说着,他小心翼翼向前垮了一步,见那怪物并无其他举动,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向着‘洞’口外的巨口之中大步走了过去。 谁知还没走到那怪物嘴边,却只感觉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张然羽愕然回头望去,只见那面具‘女’子正抬眼看向自己。她思忖片刻,略带了几分犹豫,开口道:“你…你小心一些。” 张然羽心中一暖,重重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道:“放心吧。”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钻进了那怪物嘴里,只在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一片漆黑中,似是滑入那怪物的肚里去了。 那怪物身子微微一扭,缓缓闭上巨口,向着那面具‘女’子瞪了一眼,更似乎带着几分威胁之意。那面具‘女’子面‘色’微变,低下了头不敢看它,转身回到了‘洞’‘穴’之中。 一时间,‘洞’中一片沉寂,唯有湖中“哗哗”的水声,带起了几丝轻轻声响,飘散在‘洞’外,平添了几分冷清。 且说张然羽甫一钻入那怪物口中,只感觉脚下柔软滑腻,似乎是踩在了那怪物的舌头上。只不过,还没等他细想,便只觉脚下一阵剧烈颤抖,那大舌头竟然高高飞了起来,将他顺势抛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第二十五章 灵珠黑雾 且说张然羽甫一钻入那怪物口中,只感觉脚下柔软滑腻,似乎是踩在了那怪物的舌头上。只不过,还没等他细想,便只觉脚下一阵剧烈颤抖,那大舌头竟然高高飞了起来,将他顺势抛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张然羽心中一慌,不由失声惊叫起来,只感觉自己摔倒在那怪物体内,连连向前翻滚,沿着它的食道一路下滑。片刻之后,忽只听“扑通”一声,他猛然间滑到了食道尽头,一头栽倒在那怪物的肚里,摔得七荤八素,满眼直冒金星。 半晌之后,张然羽缓缓站起身来,只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下意识四处打量,却忽只觉一阵寒气倏然袭来,刹那间侵身彻骨,几乎当场将他冻成了冰雕!张然羽心中一凛,急忙御起周身灵力抵挡这寒意,这才堪堪保持神智清醒,不致全身冻僵。 他只感觉脚下一阵滑腻,险些当场跌倒,急忙伸手扶向身边,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举目望去,却见身边左右两侧各有一层厚厚的‘肉’壁,结满了******的冰渣,正在缓缓蠕动伸缩,似乎正是那怪物的胃壁。 而他眼前的广阔空间,更是一片‘阴’沉昏暗,脚下也尽是厚厚的冰层,如同进入了冰天雪地,冰霜遍地,寒冷彻骨。只不过,张然羽却仿佛发觉,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中,似乎有着一丝亮荧荧的幽光,如同一只翩然起舞的‘精’灵,在黑暗中闪烁着,跳跃着…… 他微微一怔,顿时想到了那妖兽所提及的什物,便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摸’黑向前行去。他一路沿着那怪物的胃壁向下。约莫行了十余丈的距离,便看到眼前不远之处,横着一个向上拱出的‘肉’瘤,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肉’囊,如同一座硕大的马蜂窝,只叫人‘毛’骨悚然,似乎正是那怪物体内的一处肿块。 而在那层层‘肉’瘤之间,赫然嵌着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珠,散发出幽幽的暗淡光华,好似茫茫夜‘色’中的龙眼夜明珠,毫光痴缠萦绕,久久不散,更凸显出几分莫名的诡异。 恍惚间,更似乎那‘肉’瘤正在缓缓蠕动,将这黑‘色’圆珠不断挤压排斥,如同呼吸吞吐一般…… 张然羽心中一动,只感觉那黑‘色’圆珠之上忽明忽暗,不断向外散发出阵阵‘阴’寒刺骨的灵气,渗人骨髓,更仿佛渐渐虚幻飘渺,愈发朦胧了起来,实在诡异之极。 他心知其中必有古怪,再联想到那怪物方才的言行举动,心中更是不由升起几分谨慎来。当下,这少年略一思忖,举步行至那‘肉’瘤之前,细细观察了一番,接着,他默运体内灵力,将右掌以灵力完全包裹住,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忽而闪电般向前一抓,握住了那‘肉’瘤中的黑‘色’圆珠! “嗤!!——” 忽只听一声闷响,却竟是那‘肉’瘤一阵剧烈的颤抖,似乎在承受何等痛楚一般。而深裹在其中的那颗黑‘色’珠子,更是被张然羽一把拽了出来,顷刻间大蓬血箭喷涌而出,劈头盖脸的溅了他一身! 张然羽猝不及防之下,被那血雨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他狼狈不堪的‘抽’身疾退,足足退出了数丈之远,这才远离了那‘肉’瘤的范围。他略略镇定心神,只感觉手心中传来一阵冰凉温润的感觉,向紧握着的那黑‘色’圆珠看去,却只见这珠子足有半拳大小,外壁坚硬光滑,如同出土的翡翠美‘玉’。 而在这珠子内的中心地带,似乎更有着一团黑‘色’的浓雾,不断飘散翻滚,却如何也逃脱不出它的束缚。于是,张然羽将它握在手心之时,更可不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抖,散发出丝丝寒气,实在颇为诡异。 他心知这东西必有古怪,故而不敢怠慢,又聚集起几丝灵力,将那黑‘色’珠子团团裹住,这才放心转过身去,沿着原路返转而回。 只不过,匆忙之下,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体内汇聚而来的灵气之中,有一丝乃是自紫府附着而出,细如丝线,呈现出淡淡青‘色’光芒,沿着手臂经脉溯流而上,缓缓渗入了那黑‘色’珠子之中…… 倏地,却只见那珠子闪烁连连,其中的黑‘色’气团如飓风般剧烈旋转起来,顿时一阵剧烈颤抖,震得张然羽手心又酸又麻。 他急忙停下脚步,心中更是又惊又惧,正待细细查探一番,却只感觉体内灵气也随之一阵剧烈震动,紫府中的困龙珠发疯般颤抖了起来,一丝丝青‘色’灵力随之散发而出,在经脉中不断汇聚,渐渐转化为一片长河,沿着他手臂经脉喷涌而出,将那黑‘色’珠子团团裹住,如同誓死搏斗一般,疯狂的缠绕盘旋,声势大盛! 张然羽虽有灵力守护,却又哪里经得起如此摧残,右手臂膀早已全无知觉。他拼命想要将那珠子扔开,谁知它却如同紧紧吸附在手掌上一般,越发向内收缩挤压,几乎痛得他当场昏死过去! 而在他手掌之上,连绵不断的青‘色’灵力喷涌而出,附着在那黑‘色’珠子外壁上,一时间满是青‘色’细丝,团团缠绕密布,倒显得分外诡异。而那圆珠中的黑‘色’气团,更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凶猛的冲击着这珠子的内壁,更似乎渐渐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丝丝向外逃逸,渐渐汇聚在了一起,又形成了一枚小小的黑‘色’气团,凌空漂浮,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第二十六章 雪山冰鲤 而那珠子受到内外冲撞,更失了其中的黑‘色’气团,便渐渐光芒黯淡了下来,待到最后一丝黑气逃逸而出,它却忽而一阵剧烈变幻,缓缓化作了一枚通透晶莹,碧绿颜‘色’的‘玉’石,“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张然羽右手一松,双‘腿’倏然间一阵酥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一***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随着那黑‘色’气团汇聚成球,他右掌上的丝丝青气也缓缓归入体内,顺着手臂经脉回流而下,重新敛于紫府中的“困龙珠”内,安安静静不再动弹。 而那黑‘色’气团漂浮在半空之中,轻轻摇晃颤抖,似乎有些兴奋异常,渐渐的,它竟然缓缓飞至张然羽身前,围绕着他盘旋飞舞,不时轻轻触碰他的面颊,稍沾即走,如同顽皮的孩童撒娇一般。 张然羽静静坐了一会,勉强镇定心神,抬眼看去,却只见那黑‘色’气团恰好飞至他眼前,便下意识伸手去抓。谁知刚一触碰到那气团,便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那黑‘色’气团更是剧烈翻滚了起来,尽数钻入了他手臂之中,沿着督脉一路向下,直至进入紫府。 他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急忙内视查探,却发觉那黑‘色’气团只是围绕着“困龙珠”盘旋不休,却并没有丝毫损害自己的全身经脉,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他又想了一想,缓缓站起身来,捡起了掉落在身边的那一枚碧绿‘玉’石,沿着来时的路线走了回去。 而此时此刻,在大雪山禁地谷底,万丈崖壁间的‘洞’‘穴’中,沈雪宜与那面具‘女’子背对而立,两人俱都冷着脸不去看对方,似乎正在生着闷气。而那怪物大眼直瞪着‘洞’内,沉默无语,霎时间一片沉寂。 过了不久,忽只见那怪物张开了大嘴,“噗”的一声向‘洞’内吐出一个人来。那人灰头土脸的翻滚而出,满身皆是它腹中的黏液和血迹,着实狼狈不堪,赫然正是成功取出珠子的张然羽。 沈雪宜懒洋洋的抬眼瞧去,却顿时‘精’神一振,冲上去将他一把抱住,兴奋的大叫道:“大笨牛,你可算是出来了!害得我担心了老半天!” 而那面具‘女’子也是微微一怔,眼中现出一抹异样之‘色’,她‘欲’言又止,只是抬头深深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倒是那怪物猛地晃了晃身子,忽而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爽啊!果然取出来了,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呃……” 话说了一半,它的声音却猛然一窒,喉咙中发出“喀喇喀喇”的响声,身躯更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如同发癫‘抽’风一般。接着,在‘洞’中三人愕然的注视之下,只见它巨大的身躯一阵急剧收缩,好似被戳破了的气球,只在片刻之间,便渐渐缩成了一只小小的怪鱼,周身光芒璀璨,漂浮在‘洞’口之外的半空中,尾鳍摇摇摆摆,向着山‘洞’内缓缓游了进来。 张然羽愕然看去,却只见那怪物乃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银白‘色’鲤鱼,完全不像方才那般巨大无比,反倒是娇小可爱,更散发出几分微微银光,分外耀眼。 三人一时间惊得瞠目结舌,却只见那银‘色’鲤鱼飞至‘洞’内,霎时间一阵光芒闪烁,将这山‘洞’内照得有如白昼。光芒敛去之后,却只见一个银发高挑的‘女’子站在‘洞’口,向着他们微微一笑,明媚动人。 她穿着一件银‘色’的紧身衣裳,衬托出柔软完美的曲线,面容娇媚秀美,如同深海栖息的美人鱼,周身上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愈发衬托着她美丽的样貌,,风情万种,‘艳’丽无俦。 张然羽目光一凝,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何方神圣?” 那银发‘女’子向着他微微一笑,忽而开口笑骂道:“臭小子,连老娘都不认得了?亏你刚才还钻进过我的肚里去!该打!” 张然羽尚未回话,沈雪宜却早就吓了一跳,指着那银发美‘女’,结结巴巴嚷嚷道:“你你你……你是刚才那只大怪物?” 那银发美‘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轻笑道:“大怪物?小妹妹,你看看我……又哪里像是个大怪物?” 三人顿时一阵愕然,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愕神‘色’。那银发美‘女’见他们如此表情,摇了摇头,轻笑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们了。老娘就是方才那……呃,那只冰鲤,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啊?” 沈雪宜双目一瞪,似乎有些傻了眼,急忙开口问道:“冰鲤?你就是叔公所说的……我大雪山一脉的镇山神兽?” 那银发‘女’子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什么狗屁的‘镇山神兽’?老娘隐居在这大雪山中,似乎已经有八百多年了,从没有出山现身过,又哪里来的如此名号?” 沈雪宜不由一窒,愕然道:“八百年?那……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会在这里隐居?” 第二十七章 镇魂灵玉 那银发‘女’子想了一想,抿嘴道:“唔……八百年前,我乃是北地冰原之中一只得道的冰鲤,距离飞升上界,荣升仙兽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谁知……”她顿了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山‘洞’之外,那一片偌大的湖面,双目渐渐变得‘迷’‘蒙’了起来,“谁知有一天,我在这大雪山之中随意闲逛,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座大湖,湖中散发出一阵极强的灵力‘波’动。我一时好奇心起,便化为冰鲤本相,一路潜入湖底,果然发现了一只黑‘色’珠子……” 说至此处,张然羽却心中一动,急忙开口打断了她,叫道:“前辈!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说着,他上前一步,摊开了手掌,将手心中紧握的那碧绿‘玉’石展现给众人。那银发‘女’子凑过头看了一眼,忽而失声惊叫道:“镇魂‘玉’!果然是镇魂‘玉’!它……它其中的那一缕魂魄呢?” 三人顿时一阵愕然,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张然羽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前……前辈,不知您所说的‘镇魂‘玉’’,是不是就是指这个东西?咳咳……此物乃是在下自您腹中取出,初时乃是一枚黑‘色’圆珠,其中所缚的黑气逃逸而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银发‘女’子闻言微微一怔,瞪着他看了半天,忽而展颜笑道:“不错不错,老娘果然没有看走眼!你这小子……果真是我命中的那个福星啊!” 她见三人一脸茫然,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意坐在了‘洞’‘穴’中的地上,拍了拍身旁的土地,高声道:“来来来,我知道你们有许多疑‘惑’,我们先坐下再说。” 三人犹豫了片刻,便纷纷坐在她身旁,沈雪宜想到那怪鱼的模样,心中仍有些害怕,便紧紧拽着张然羽衣角,躲在他身后不敢冒头。 只听那银发‘女’子轻叹一声,开口道:“当年我循着那灵力潜入湖底,意外中发现一枚黑‘色’珠子埋在沙砾之中,散发出一阵阵极强的灵力。老娘心知找到了宝贝,当下好奇心起,仗着灵力初成,距那仙兽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便上前将那珠子拾了起来。谁知……”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那珠子发疯也似的旋转了起来,猛地冲天而起,被我一口吞进了肚里去!” 她此话说出,张然羽却不由心中一动,忽而想到那困龙珠认主时的情形。谁知还没等她细想,便只听沈雪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那银发‘女’子抬眼一瞪,顿时缩了缩脖子,险些吓得哭了起来。 那银发‘女’子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吞下那珠子之后,只感觉其中所蕴灵力充盈无比,以我当时的实力,也几乎压制不住,心中实在有些害怕。于是,老娘掉头便跑,拼命想要逃开这个鬼地方,谁知却发现自己似乎受到了禁制,那山崖顶端如同罩上了一层盖子,任凭我一路横冲直撞,却怎么也逃脱不出……” 张然羽听得瞠目结舌,心中猛然间灵光一现,失声叫道:“难道是……因为那颗珠子?” 那银发‘女’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轻声笑道:“你猜得不错,正是因为那颗珠子。”她闭目沉思片刻,忽而开口道:“自此之后,老娘我便被困在这里……说起来,也已经有足足八百年了。这些年来,我也曾试尽了办法,却如何也脱不开那禁制,只得苟延残喘,在这大湖之中安顿下来。” “待到老娘静下心去,细细思索之时,这才回想起来,当日我吞服的那一枚珠子,正是一件天大的灵异之物,修士之中唤作‘镇魂‘玉’’,可将魂魄镇于其中,不致归于地府,纵然在仙界之中,也算是一件难得的至宝了。” 张然羽想了一想,取出了那一枚碧绿的‘玉’石,问道:“前辈,我取出那圆珠之时,并不是如此模样。不知这“镇魂‘玉’”究竟有何古怪,莫非不仅有禁制之效,更可以变幻形状不成?”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银发‘女’子点了点头,笑道:“镇魂‘玉’虽贵为天地至宝,本身却只是一件死物,毫无半点灵气。至于其中的威力所在,全都是因为***的那一缕魂魄……” 她说至此处,张然羽心中不由一凛,急忙悄悄内视查探紫府,发觉那黑‘色’气团并无异动,依然在乖乖围绕着困龙珠不住旋转,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谁知那银发‘女’子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又开口道:“那魂魄之中所蕴含的灵力,实在是沛然之极,若不是被‘镇魂‘玉’’压制,随意将其中的力量释放出来,只怕山洪海啸,万莫抵挡!” “我吞下那镇魂‘玉’之后,其中的灵力便一丝丝散发出来,尽数涌入了身体之中。老娘的本相也越变越大,又‘肥’又壮,足足抵得上一座小山。咳咳……就是方才你们看到的那个丑样子!” 说至此处,她拍了拍张然羽的肩膀,大笑道:“说起来,若不是你帮我把这鬼东西取出来,老娘不仅逃不出去,指不定哪天更会肚胀而死,岂不是凄惨之极……” 第二十八章 荆门一脉 张然羽想了一想,向着那银发‘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可否指点我等一条明路,得以逃离此地?” 那银发‘女’子楞了一下,愕然道:“那镇魂‘玉’乃是此地阵眼所在,既然禁制早已被你破去,你们大可御剑随意离开便是了。”她忽而面‘色’一红,扭扭捏捏的又道:“至于老娘的芳名嘛,看在你钻进过我肚里的份上,就告诉你吧。老娘自从修炼***形之后,就自己起了个名号,唤作‘溪妃’,溪是溪妃的溪,妃是溪妃的妃……” 她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却不料那面具‘女’子忽而‘插’嘴道:“前辈,不知昔日抛入湖中的那些大雪山弟子……如今身在何处?” 银发‘女’子溪妃顿时一怔,轻咳了两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恍然道:“我所是谁,原来是你这丫头!哼哼,不瞒你说,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全都已经死了……” 她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身边惊愕的三人,傲然道:“这么多年来,每当有人被扔下湖来,我都会让他们进入我的肚里去,找寻那一颗黑‘色’珠子。只可惜,他们灵力修为太差,全都死在了其中,尸骨无存。咳咳……这个总不能怪我吧!” 那面具‘女’子目光一凝,颤声问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一个,唤作……‘荆轲’?” 溪妃想了一想,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的确有一个自称荆轲的家伙,灵力倒也极强,甘愿主动帮我去取那珠子,只可惜……也死在了我的肚里。唉……” 那面具‘女’子身子晃了一晃,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张然羽眼疾手快,急忙一把将她扶住。溪妃笑了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做‘荆轲’的家伙倒也有趣,嘱咐我若是遇到他的传人,便将自己的秘密告诉那传人知晓,使得荆氏一‘门’不致灭绝……” 面具‘女’子顿时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告诉道:“前辈!我正是荆‘门’传人,名叫荆千雪,还请前辈坦诚相告,助我光复荆‘门’一脉!”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银发美‘女’尚未答话,沈雪宜却早已跳了起来,大叫道:“你不是叫什么‘荆无影’么?怎么又成了‘荆千雪’?这个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你这人究竟是美是丑……” 那面具‘女’子荆千雪回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荆无影’乃是化名,面具则是荆‘门’中人自古相传之物,若非至亲之人,不得看到我的相貌,否则必将杀之。”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张然羽两人心惊‘肉’跳,沈雪宜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那银发‘女’子溪妃点了点头,笑道:“不急不急,既然老娘脱困而出,自然会择机告诉你这个秘密。至于现在嘛……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吧,老娘困在这里八百年,再也不愿意停留片刻了!” 张然羽点了点头,道:“还请前辈指引道路,我们这就上去吧。” 溪妃略想了一想,道:“既然那镇魂‘玉’被你破去,想必此处的力场也已消失殆尽,我们尽可御剑出入便是了。” 于是,三人略略商议一番,那荆千雪倒也不再阻拦,当下便由张然羽御起随身法宝‘火云刀’,荆千雪御起随身宝刃‘屠龙匕’,载着沈雪宜与溪妃破空而去。 霎时间,便只见一赤一青两‘色’光芒冲天而起,只在片刻之间,便如风般穿过了那一道狭长甫道,钻出了禁地所在,向着大雪山的顶峰盘旋而去! 那里,则是大雪山一脉的总坛所在,驻扎着数不尽的弟子,凶险莫测…… 第二十九章 另有蹊径 清晨。 太阳从冰峰的那一边升起时,山间皑皑的白雪像是苏醒了一般,向着太阳的方向舒展美丽的银白,一片耀眼的白茫,充斥于天地之间,赫然正是极北之地最为神秘的所在,大雪山。 茫茫雪山之间,巡山的弟子三五成群,快步走在熟悉的山道上,寒风凛冽刺骨,如同刀割拂过面颊,即便他们已在山中生活了不少时日,这寒冷的感觉还是难以抵挡。 年轻的弟子们修为稍差,抵挡不得寒意,只得搓了搓已经冻红的双手,呼吸间吞吐着白雾,努力将脖子往衣领里缩。他们踏着皑皑白雪,正向前一步步走着,忽只见天边现出了一抹刺眼的光亮,一赤一青两‘色’耀芒‘交’相辉映,如同划过晨曦的流星一般,向着大雪山顶峰轰然冲了过来! “轰隆!!” 忽只听一声巨响,震彻天地,只见山巅的一处凹坑之中,大蓬大蓬的雪‘花’漫天四溅开来,巡山的弟子大惊失‘色’,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汇聚而来。一片慌‘乱’之中,只见凹坑的雪原之中,忽而现出了四个或高或矮的人影,为首之人乃是位银发‘女’子,容貌极美,足可称得上倾国倾城。在她身后,则是一男两‘女’静立于此,赫然正是从禁地之中脱险而出,急匆匆闯来的张然羽等人。 一阵慌‘乱’喧哗之后,只见围观的大雪山弟子之中,快步走出了一个银‘色’皮袍的中年男子,此人方脸长髯,似乎正是巡山弟子的首领。只见他向着‘洞’内看了一眼,皱眉喝问道:“你们几个,究竟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大雪山禁地,都活腻了吗?!” 那银发‘女’子溪妃身为千年灵兽,生‘性’便高傲无比,闻言顿时略一皱眉,淡淡道:“老娘在这山中隐居之时,你们这些屁娃娃还在娘的肚子里呢!放***的狗屁,都快给我滚开,否则休怪老娘翻脸!” 她这话却是惹了众怒,大雪山弟子顿时一阵高声喧哗,个个面‘露’怒‘色’,看样子倒是纷纷暴走,若不是分得清轻重,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将他们几个砍作‘肉’泥了。那为首的银袍中年人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手指着她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气得直‘抽’‘抽’:“你你你……大胆狂徒,受死!” 说着,他满脸通红,手中法诀一引,身后长剑脱鞘而出,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剑‘花’,向着溪妃当头刺来! 他心中仍有些谨慎,不愿轻易伤人,这一手本就抱了卖‘弄’的心思,顿时‘激’起了围观众弟子满堂喝彩,更有弟子高声喝道:“有我们雷***亲自出手,你们几个小辈真是撸了虎须,都等着受死吧!” 话音未落,众人却顿时面‘色’一变,欢呼声戛然而止,只见那飞剑刺至那银发‘女’子头顶,她轻描淡写的伸出手来,随手将那仙剑夹在两指之间,稍一用力,便只听“嘭”的一声,那飞剑断成了五截,“噼里啪啦”散落在了地上。 那银袍的雷***双眼瞪着滚圆,如同看妖怪一般注视着溪妃,忽而面‘色’转为惨白,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大喝一声,当头便倒在了雪地中,气得昏死了过去。 众弟子顿时纷纷‘乱’了阵脚,七手八脚的涌了上前,想要将雷***扶起来。却不料溪妃低喝一声,霎时间扬起一阵漫天雪舞,狂风呼啸而过,将他们向两侧生生推了开去,张然羽等人随在溪妃之后,大摇大摆从众人之间走过,向着山巅快步行去。 众弟子眼见她发威,哪里还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行至一座高大松树之前,溪妃默念几句法诀,屈指向那松树枝干一弹,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却是那大松树上的一枚树枝掉落下来,恰恰‘插’在松树脚下的雪地上,顿时如同涟漪般‘激’起了一阵震颤。张然羽扭头看去,却只见面前的一片空旷山巅之间,忽而一阵剧烈的扭曲‘激’‘荡’,渐渐现出了一片偌大的阶梯来,蜿蜒向上,直通向大雪山的另一面去…… 他们身后的众弟子早已呆住了,有人悄声问道:“他们……他们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入山的秘境!” 早有眼尖的弟子看到了随同的荆千雪,这位大雪山的***身形窈窕,那一副银‘色’面具更是分外显眼。而此时此刻,她乖乖站在那银发‘女’子身后,一言不发。众弟子眼见如此情境,顿时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任由他们沿着那石阶蜿蜒向上,渐渐消失在山巅尽头…… 第三十章 雪山总坛 张然羽几人随在溪妃之后,沿着那突兀现出,散发着微微光芒的石阶向上行去,只见脚下景物渐渐虚幻了起来,两旁尽是******的茫茫白雾,如同身坠云端一般,顺着大雪山顶峰之上横跨而过,渐渐行入了山脉的另一侧,正是那大雪山北侧,那一座人迹罕至,故老相传的所在…… 溪妃当先引路,忽而回身笑道:“这里的灵力‘波’动如此强盛,又只是区区一个障眼法而已,骗得了谁啊!哼~~” 张然羽三人顿时瞠目结舌,他们非但未曾发现半点灵力‘波’动,更是丝毫看不穿这劳什子的“障眼法”,顿时个个面红耳赤,对这冰鲤溪妃的实力也愈发另眼相看起来。麒麟 荆千雪拖后几步,在张然羽耳旁轻声道:“此处的入山之境,乃是大雪山创派祖师所设,庇佑此间近千年,从未有外人发觉过。更何况,居然如此轻而易举……”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张然羽顿时面‘色’发白,凝视着前方窈窕而行的溪妃,愕然无语。 四人就这样一直向前,跨过脚下的茫茫雪山,那阶梯晶莹剔透,如同白‘玉’一般,引导着他们向下而行。麒麟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座极为恢宏的大殿,高逾十丈,占地极广,在茫茫雪原之中矗立着,分外显眼。 那大殿顶层尖翘,四周乃是一片极大的院落,似乎正是这大雪山的‘门’派驻地了。大殿外围有三名弟子静立,漫天飞雪飘扬而下,落在他们的肩膀衣裳上,如同披上了一件雪衣,想必是早已在此守护了许久。 眼见溪妃等人走下虹桥,大摇大摆走上前来,那三人之中早已一名弟子迎了上来,稽首行了一礼,恭声问道:“不知诸位道友从何而来,家师正在闭关之中,如今由大师兄执掌‘门’派,若是别无他事,还请先回去吧。” 张然羽尚未答话,溪妃眉头一挑,朗声道:“放屁!叫你们家里的糟老头子滚出来!就说我们,呃,我们……”她转头讪讪一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老娘记‘性’不好,一时给忘记了……” 三人当场无语。张然羽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道:“劳烦道友,在下乃是中原‘混’元宗‘门’下弟子,如今千里迢迢赶来贵派,乃是为了一位朋友的‘性’命安危。事关重大,还请道友行个方便,让我们与掌教真人见面相谈,多谢了。” 那弟子眉头一皱,愕然道:“‘性’命安危?道友此言何意?我大雪山一贯深居简出,不可能藏有阁下的朋友……” “哎呀呀,放***的狗屁!真他妈啰唆!”那年轻弟子话音未落,便只听溪妃一阵高声叫骂,继而毫不淑‘女’的飞起一脚,正正踢在他面‘门’上!那年轻弟子功力远远不及她,哪里还来得及躲避,只听得闷哼一声,便被她一鞋底‘抽’飞了出去,当场昏‘迷’不醒。 余下的两名弟子见她竟敢动粗,一时都慌了手脚,被这银发‘女’子赶上前来,一脚一个,瞬间解决干净。接着,她回身微笑了一下,极其淑‘女’的摆了摆手,羞涩道:“都摆平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快来,我们进去说话……” 张然羽三人哪里受得了如此视觉冲击,只得下意思点了点头,‘迷’‘迷’糊糊随着她向总坛中走去,行至大殿之外,只听得殿内传来一阵高声的喧哗争吵,溪妃停住脚步,侧耳细细听了起来,嘴角更是‘露’出了几分狡黠无害的笑容,活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只不过,张然羽三人早已领教过她喜怒无常的‘性’子,眼见如此行状,只感觉心跳不断加速,竟似乎连手心也冰凉了几分。 只听那大殿之内一阵喧哗吵闹,有人高声喝道:“曹师侄,此时分明乃是大雪山弟子所为,还望贵派掌‘门’给我‘无‘欲’谷’一个‘交’待。否则……”那声音苍老却分外宏亮,张然羽听在耳中,更有着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还没细想,便只听殿中另外一人应道:“童老前辈,在下敬你无‘欲’谷与我大雪山昔日情分,任由你将贵派少主抬入‘门’中救治,如今尚未查明真相,前辈便如此草率行事,莫非……欺负我大雪山掌‘门’真人闭关,派中无人镇守么?!” 这声音中气十足,似乎颇为年轻,更有着几分硬朗的感觉,似乎乃是大雪山一名低辈弟子,正在与别派‘门’人争执,两方一时间吵闹不休,再也听不清详情究竟。 溪妃听得颇不耐烦,撇了撇嘴,随意扬手一挥,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厚重的殿‘门’顿时四分五裂,“稀里哗啦”砸进了大殿之内,将其中的十数人折腾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是谁!谁胆敢坏我殿‘门’!”只听一声大喝,继而便见漫天烟尘飞扬之中,一个白袍青年身形连闪,向着他们电‘射’而来,势若惊鸿! 第三十一章 掌教弟子 “是谁!胆敢擅闯我山‘门’!”只听一声大喝,继而便见漫天烟尘飞扬之中,一个白袍青年身形连闪,如同一道匹练向着他们电‘射’而至,势若惊鸿! 溪妃怒哼一声,挑了挑眉头,随手向前一挥,忽只见身前一阵虚幻扭曲,继而凝结出一座剔透冰墙,恰挡在四人之前。麒麟电光石火之间,便只听“锵”的一声,那白袍青年腰间长剑脱鞘而出,剑光闪烁连连,狠狠刺在了那冰墙之上! “轰!!” 一声巨响之后,冰墙之上顿时一阵冰屑纷飞,那长剑悲鸣阵阵,连同它的主人一并震飞,白袍青年闷哼一声,狼狈不堪的连连后退十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喘了几口粗气,手捂着‘胸’口,长剑向前斜指,怒视着擅自闯入的四人,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大雪山总坛,都不想活了吗?!”说着,他向着溪妃怒目而视,待到看清她的相貌,却不由顿时一怔,片刻间说不出话来。 张然羽见溪妃冷冷一笑,生怕她又生出什么事端,急忙抢上前来,拱手道:“在下乃‘混’元宗弟子张然羽,有要事与贵派掌‘门’商议,还请道友行个方便。咳咳……方才多有唐突,还请道友见谅,但凡若有任何损失,在下一应承担便是!” 那白袍青年这才惊醒过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皱了皱眉,疑声道:“‘混’元宗‘门’下?我大雪山隐居于极北严寒之地,一向不问中原修真之事,怎么会与贵派有半点纠葛?阁下似乎搞错了吧……” 张然羽苦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在下此次前赴北地,乃是随同玄夜供奉殿而来,受高阳大军埋伏,将玄夜将军程致远俘虏。在下探得高阳军已将其送至大雪山中看押,咳咳……此人与在下颇有渊源,还请道友行个方便,将他放归军中,在下必将劝服玄夜退军,今后亦不会侵犯贵国半步,如何?” 那白袍青年闻言一怔,继而愕然笑道:“少侠真是说笑了,修真之人清心寡‘欲’,又怎么会关心凡尘之事,高阳仅仅是我大雪山容身之处,至于受何人统治……本就不受我等修真炼道之人所关注,更不会为他们羁押犯人了。不知……少侠从何人之处得知如此消息,可否有确切来源?” 张然羽微微一怔,将身后努力想躲起来的沈雪宜拽了出来,推在了面前,道:“就是这个小丫头,她亲眼所见的……” 沈雪宜无所遁形,在满殿人注视的目光中讪讪笑了一下,向着那白袍青年挥了挥手,轻声道:“曹师兄,你……你好啊!呃……呵呵呵呵~”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白袍青年曹师兄楞了一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略带了几分不解,疑声问道:“这位姑娘,咳咳,不知是哪位师叔‘门’下,莫非……认得在下么?” 沈雪宜脸‘色’微红,偷偷回头打量了张然羽一眼,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讪笑道:“大师兄,人家……人家是雪宜嘛,你不记得了么?” 那白袍青年皱了皱眉,又将她细细端详一番,道:“雪宜?请恕在下愚钝,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哪位师叔‘门’下,有姑娘这样一位师妹吧……” 沈雪宜涨红了脸,叉着腰嚷嚷道:“哎呀呀,你这人真是笨得要死了!本姑娘是沈雪宜,沈雪宜就是本姑娘,你那位恩师老头儿……不就正是本姑娘的叔公嘛!笨死了笨死了!” 说着,她挽起了自己的右臂衣袖,‘露’出了藕段般的‘玉’臂肌肤,展示给那白袍男子:“你看看,本姑娘可是有独‘门’标记的,如假包换!” 曹师兄略带了几分疑‘惑’,看了她一眼,随意向她手臂上一撇,却忽而大惊失‘色’,拱手下拜道:“原来是雪少主,弟子长‘门’首座曹政,拜见雪少主,先前眼拙,多有得罪,还请曹少主多多见谅……” 他话未说完,便只见溪妃猛地窜了过来,拽着沈雪宜的手臂上下端详,一面兴奋的高声嚷嚷:“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好玩的标记?咦……” 谁知她乍一看之下,却顿时皱起了眉头,扯着嗓子嚷嚷道:“喂喂喂,我说你这小丫头,干嘛随便把老娘的样子纹在身上,难道……你暗恋我不成?哼!” 听她如此一说,那大师兄曹政顿时大吃一惊,看向溪妃的眼中顿时也起了几分变化,张然羽也是莫名其妙,愕然向沈雪宜手臂之上看去,只见一片雪白的肌肤之上,赫然纹着一条小小的金‘色’鲤鱼,闪烁着微微金光,分外夺目耀眼,赫然正是……那冰鲤溪妃的本体模样! 第三十二章 又见故人 沈雪宜“嘿嘿”一笑,向着曹师兄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曹师兄不必多礼,不知道师公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安康如昔?雪宜与他老人家多年未见,心中实在挂念的紧啊……” 张然羽闻言顿时心中一惊,看着洋洋得意的沈雪宜,心中又惊又怒,时至此刻,他眼睁睁看着那“小乞丐”变成了如今的“大雪山少主”,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八成是被这“小滑头”沈雪宜狠狠的摆了一道,心甘情愿的上了她的当,充当了一次义务保镖,将这位“少主小姐平平安安送回了‘门’派中。 他心中一时间又气又悔,却只见那曹师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向着沈雪宜答道:“回禀雪少主,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正在闭关,特地嘱咐曹某代为执掌‘门’派,如今大雪山上下一应事宜,都是由我代为‘操’持。”他顿了一顿,面上现出几分愕然之‘色’,向着两侧望了一望,问道:“不知雪少主千里迢迢自京中赶来,究竟有何要事?怎么……没有‘女’婢随行伺候?” 谁知他这一望之下,却顿时发现了沈雪宜身后的荆千雪,她一副银光闪闪的面具,在大殿之中熠熠生辉,实在颇为耀眼。若不是方才连生事端,这位曹政曹师兄也不可能如今才注意到。 曹政顿时面‘色’大变,再次惶惶恐恐的伏下身子,向着荆千雪深施一礼,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供奉大人驾临总坛,有失远迎,还请……还请供奉大人恕罪,恕罪!” 荆千雪干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看了身旁的张然羽一眼,低声答道:“起来吧,我没什么事……是陪他们几个一起来的,你不用如此紧张。” 曹政急忙连连点头,又面带惶恐的看了荆千雪一眼,这才略略镇定了几分心神,向着沈雪宜深施一礼,道:“雪少主千里迢迢赶来总坛,舟车劳顿,想必也有些累了,曹某如今身为掌教弟子,负责大雪山‘门’下琐事,实在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咳咳……这个这个,还请雪少主与您的朋友……先行去后院厢房之中休息片刻。待到在下将此间之事忙完,定当设宴宽带诸位,可好?来人,送雪少主去后厢房休息……”说着,他扬手召来殿外随‘侍’的弟子,这就要将沈雪宜一行人送至后院厢房去。 “且慢!”忽只听一声高喝,却是张然羽再也按捺不住,向前行了两步,摆手将他制止。接着,这少年顿了一顿,略带些尴尬的瞪了沈雪宜一眼,向着那曹师兄施了一礼,硬着头皮道:“咳咳……这位道友,在下方才所说的见证人,正是这位沈姑娘……” 谁知他话音未落,便只听沈雪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顿时面‘色’一红,向着张然羽吐了吐舌头,讪讪笑道:“大笨牛……其实,其实我是骗你的啦。真是,真是对不起啊……” 张然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仍然存着几分侥幸,如今听到她亲口承认,顿时心中又气又恼,狠狠瞪了这小丫头一眼,却再也无话可说。 那曹师兄眼见如此情状,心知必定是自己的少主又诳了人家,顿时也有几分无可奈何。他讪讪笑了一下,正待召来弟子,却只听身旁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呼喝声:“曹师侄,你们大雪山自己人叙旧个不停,究竟还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今日之事,还请师侄你尽快给我‘无‘欲’谷’一个‘交’待!否则……哼!” 那曹师兄微微一怔,循声望去,顿时现出了几分无奈的苦笑,道:“童老前辈,事已至此,我大雪山早已仁至义尽,你究竟想要怎样!难道阁下真的以为……我大雪山上上下下千余名修士,还会怕了你区区‘无‘欲’谷’不成么?!哼!” 张然羽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左侧的一角,赫然站着两个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一人乃是白发老者,另一人则乃是彪形大汉,身形魁梧健硕,身负一柄硕大宽剑。 这一看之下,张然羽却顿时吃了一惊。原来,这大殿之中的一老一少两人,赫然正是昔日京城面摊之中,那向他表明身份的两名“无‘欲’谷”‘门’人。 未曾想,今日大雪山总坛之中,竟然与他们重新相见。张然羽细细思索之下,竟似乎想起那老者昔日提及,无‘欲’谷少主流连玩耍,与他们二人失踪许久…… 想及此处,再回忆起方才那老者质问的话语,他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泛起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果然,那白发老者眉头紧皱,高声喝道:“曹师侄,我无‘欲’谷少主分明是在大雪山境内身受重伤,若不是大雪山‘门’下弟子所为,又会是何人?还望你不要徇‘私’……尽快给我们一个‘交’待,‘交’出凶手,任由我们带回处置!” 第三十三章 扑朔迷离 那曹师兄苦笑一声,略带无奈的摊了摊手,道:“童老前辈,在下一再忍让,只是不愿多生事端,并非怕了你们‘无‘欲’谷’,若是前辈你一味强‘逼’,在下……说不得也要用些强硬手段,请你们就此离开了!” 说着,他眉头一挑,向着那白发老者看了一眼,这才重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向着沈雪宜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雪少主,想必舟车劳顿,早就有些乏了吧?不如……这就随在下去后院厢房休息吧……” 说着,他便一把拽住了沈雪宜的衣袖,领着他们几人向后院行去。那白发老者气得七窍生烟,正待上前将他拦住,却不料沈雪宜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哭腔嚷嚷道:“曹师兄,父王他……他被坏人软禁在宫里,你快叫师公出关,召集些人马去救父王吧!呜呜呜呜……” 说着,她小嘴一扁,眼圈渐渐通红了起来,突然间放声大哭,扯着身旁张然羽的袖子,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死活也不肯放开。 张然羽顿时大感尴尬,回头看了荆千雪一眼,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更是头痛不已,却又不忍心将这小丫头推开,只得任由她拽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擦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张然羽心中暗自叫苦,却只见那曹师兄微微一怔,愕然道:“什么?国主他被软禁了?雪少主,你……你所言当真?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之中动手?!” 沈雪宜更是伤心,‘抽’‘抽’搭搭的‘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答道:“就是……是那个坏蛋国师,他仗着父王宠信,将父王和母后都软禁了起来,自己在宫中发号施令,他……他是个大坏人!曹师兄,你让师公快些出关,去救救父皇吧……我一个人偷偷从宫里溜出来,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怎么样了。我好担心啊……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张然羽的左边衣袖,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于是,我们可怜的主角,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只衣袖变成了“手绢”,无可奈何的‘露’出几分苦笑来…… 待到沈雪宜哭得累了,她这才从张然羽怀里抬起头来,睁着红肿的双眼看向曹师兄,‘抽’‘抽’搭搭的问道:“曹师兄,你……你怎么还不去请师公出山?快去教训那帮坏蛋,救出父王啊……” 曹师兄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道:“雪少主,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吩咐弟子万万不可随意打扰。更何况,我大雪山百余名弟子奉命下山,援助高阳战事,不是早就驻扎在京城中了么。咦,等一下,莫非……” 说着说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向着沈雪宜问道:“莫非那一道征召大雪山‘门’人的命令,也是……也是那妖人国师所下的么?” 沈雪宜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哭腔应道:“那国师软禁了父皇,以他的名义下令入侵玄夜,我连夜逃了出来,只想尽快赶到大雪山来,向师公求援。曹师兄,求求你,让我见师公他老人家一面吧……” 那曹师兄楞了一下,面‘露’几分为难之‘色’,结结巴巴道:“雪少主,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紧要之事,万不可随意破关而出的。这样吧,我这就吩咐弟子传令下去。请尚在京中的大雪山弟子施以援手,将皇上从那妖人手中救出来。至于雪少主你,还请稍安勿躁……这个这个,先随我去后院休息吧。” 说着,他面带几分尴尬,上前便要去拉沈雪宜的手臂。正当此时,却只见那白发老者抢上前来,反倒将他的手臂一把拽住,高声道:“曹师侄,你们‘门’内的事我不愿多管,但也请给我无‘欲’谷一个‘交’待,否则我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张然羽也急忙站了出来,拦在沈雪宜面前,拱手施了一礼,道:“曹师兄,在下既然护送这位沈姑娘前来,也必将保护她的周全,还请曹师兄多多自重……” 而更加添‘乱’的是,那位始终冷眼旁观的溪妃也凑了上来,讪笑着问道:“喂喂喂,你三个,究竟在商量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说给老娘我听听吧……嘿嘿嘿嘿。” 五人一时间扭作一团,在这大殿之中吵闹不休,‘乱’哄哄闹成一团。荆千雪身在一旁,面上不由现出几分焦急之‘色’,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忽只听大殿之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更随之传来一声高喝:“曹师兄,那位无‘欲’谷少主所中的剧毒,我们已经查出究竟来了……” 第三十四章 绯蛇之毒 曹师兄随后赶到,略一皱眉,急忙上前将他拦住,急道:“童老前辈,稍安勿躁,且先将这弟子放下再说……” 那白发老者也知道自己过于急躁,不由面‘色’微红,将那报信的弟子随手放在地上,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大喝道:“你……你快点说,少主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可寻?快说,快说啊!” 那弟子被他揪在半空摇晃了半天,顿时面‘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回禀……回禀前辈,据谷***所说,段少主他……他所中的乃是绯蛇之毒,天下之间无‘药’可解,纵然是***妙手回‘春’,也是无可奈何的……” 此话一出,那白发老者顿时面若死灰,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摇着头低声自语道:“不会的……少主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们……你们骗我!呜啊啊啊啊……” 说着,他突然状似癫狂的窜了起来,向着‘门’外拔‘腿’飞奔,谁知还没冲出几步,便只见总坛大‘门’之外又走入一个人来。那人身着一件青‘色’长袍,白发白髯,面‘色’却红润如同婴儿,分外诡异。 那人行至‘门’外,正好赶上白发老者迎面而来,谁知两人乍一对眼,那白发老者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止住了脚步,一把紧紧抓住了这人的衣角,大叫道:“谷***……我家少主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那童颜老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低声道:“段公子身中绯蛇之毒,毒气侵入经脉,我虽以银针暂时阻滞蔓延,却苦于手边无‘药’可医,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那白发老者微微一怔,却听出了他话中的言下之意,面上不由又现出几分血‘色’,急道:“如此说来……我家,我家少主还是有救的咯?敢问***,究竟何种‘药’材可解此毒?我无‘欲’谷纵然不济,却也誓要上天入地,让少主恢复如初!”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那童颜老者“谷***”轻叹一声,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道:“绯蛇之毒凌厉无比,天下相传无‘药’可解,我却有几分把握,可解此毒。只不过……” 那白发老者顿时面‘色’一喜,道:“谷***可解此毒?莫非有什么‘药’材寻觅不到?我这就去雪山之中寻找,请您为少主解毒吧!” 那“谷***”皱了皱眉,想了一想,颔首道:“绯蛇产自东海火山,喜食岩浆烈焰,故而其毒‘性’猛烈如火,非寻常‘药’可解其毒。在下思忖良久,早已配好了一副‘药’方,段少主依此方服‘药’,可解此毒。只不过……这‘药’方之引嘛,却颇有些棘手……” 白发老者眉头一挑,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高声道:“我无‘欲’谷北地数百年,区区一副‘药’引,还不是手到擒来?谷***,你且说说,那‘药’引究竟是何物,我们这就去为你取来!” 谷***似乎早已料到他有如此说法,闻言淡淡一笑,道:“那‘药’方之中的其他‘药’材,在下也有些储备。至于这‘药’引嘛,则乃是需要以极北冰狐一族的‘精’血内丹为引,方能驱除段公子经脉之中的火‘性’,这‘药’方才能发挥个中功效,解除蛇毒。只不过,冰狐一族向来行踪隐秘,更天生为冰寒之体,实在不易对付,在下也是束手无策啊……” “什么……什么?冰狐一族的‘精’血内丹?”那白发老者顿时瞪大了眼睛,如同看怪物一般盯着谷***,讷讷道:“***大人,这冰狐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向来无人得见,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谷***诡异一笑,道:“旁人纵然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在下却是亲眼见过那冰狐一族,又怎么会诓骗童先生……若是先生有心,还请速派‘门’下弟子前去寻找,早日找到那冰狐一族,取得内丹‘精’血。,若是拖延太久,只怕段少主他……唉。” 白发老者顿时语塞,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倒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细细想了片刻,忽而转身面向曹师兄,深深施了一礼,道:“曹师侄,少主他乃是在大雪山中遇袭,更何况我无‘欲’谷与大雪山两‘门’一向‘交’好,于情于理,想必师侄你都不会置之不理吧?” 那曹政曹师兄顿时愕然,思忖良久,颔首道:“大雪山与无‘欲’谷同仇敌忾,自当鼎力相助,这寻‘药’之事,也尽可遣‘门’下弟子前去。只不过,在下有一言思忖良久,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发老者闻言顿时大喜,眉头一挑,施礼道:“曹师侄大可放心,若是有何等难言之隐,尽可告知在下!” 那曹师兄点了点头,道:“段少主在我大雪山之中遇袭,在下也曾四处查探一番,发觉段公子遇袭之地的雪地中,有一枚偷袭者无意间掉落的‘玉’符。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方才却不敢尽数讲出……” 白发老者吃了一惊,急忙伸手道:“曹师侄怎么还有所隐瞒?快快将那灵符给我看看!” 第三十五章 峰回路转 白发老者吃了一惊,急忙伸手道:“曹师侄怎么还有所隐瞒?快快将那‘玉’符拿来给我看看!” 曹师兄皱了皱眉,犹犹豫豫的徘徊了半晌,终于在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了一枚土黄‘色’的狭长灵符来。他轻叹一声,随手将那灵符递给了白发老者,低声道:“童老前辈,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也许这一切……咳咳,都只是个误会而已,前辈万不可心焦气躁,我们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那白发老者听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不由心中疑‘惑’顿生。他接过那‘玉’符,只随意看了一眼,却顿时双目一凝,眉头渐渐紧皱了起来,忽而低喝了一声,似乎带着满腔掩不住的怒意:“这是……这是寒冰‘洞’的信物?!” 倏地,他怒目圆睁,猛然间转过身来,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曹师兄,一字一顿道:“曹师侄,你说,此事究竟……是不是寒冰‘洞’所为?” 那曹师兄一面闪躲着他的目光,一面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犹豫半晌,终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叹了口气,颔首道:“童老前辈,我身为大雪山‘门’下,本不该参与如此纷争,只不过……寒冰‘洞’行事出人意表,却也颇令人措手不及。实不相瞒,数日之前,我大雪山弟子也有人身中绯蛇之毒,经一路探查,也正是寒冰‘洞’‘门’下所为……” 他这话说得虚虚实实,只不过却是明明白白说出了正主,那白发老者本就极怒攻心,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大笑道:“好!好!我无‘欲’谷竟被人如此欺到头上,寒冰‘洞’‘门’下一向深居简出,没想到果然是人才辈出!很好,实在是好得很啊!哈哈哈哈……” 眼看着他疯疯癫癫狂笑不止,似乎发了癔症,那曹师兄更是一头汗水,急忙道:“童老前辈,此事尚未查证,寒冰‘洞’行事向来诡异,也并没有人亲眼所见,我们不如从长计议……” “放屁!!”话音未落,便只听那白发老者一声大喝,重重的呸了一口,继而眉头一皱,高声叫道:“老子又不是眼瞎,那‘玉’符分明正是寒冰‘洞’‘门’下信物,匆忙之下遗落在大雪山中,被曹师侄捡到,又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老子这就杀奔过去,将他区区寒冰‘洞’尽数灭了,为我家少主报仇!”说着,他脚下一纵,这便要冲出‘门’去,找那些不知身在何处的“寒冰‘洞’‘门’人”拼命。 曹师兄急忙将他一把拽住,大叫道:“童老前辈,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只有‘玉’符为证,若是寒冰‘洞’‘门’下死不认账,也是完全奈何不了他们的……你先冷静下来,段少主他身中剧毒,‘性’命危在旦夕,于情于理,也实在不宜此时动手啊!” 白发老者倒也不是无能之辈,方才也只是头脑发胀,丝毫没有顾忌到后果,此刻被人一语点醒,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顿时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半晌,忽而一把抓住了曹师兄手臂,大叫道:“曹……曹贤侄,方才你答应为少主寻‘药’,可不能反悔吧?!不如,这就派遣弟子动身,早些寻得那‘药’引回来,我们也好从长计议,同仇敌忾,一起对付那该死的寒冰‘洞’!” 那曹师兄点了点头,略略思忖片刻,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身边不远之处…… 那里,张然羽等人闲来无事,索‘性’乐得悠闲,正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个个神‘色’轻松,浑然不知这位大雪山掌教弟子心中盘算,早已将念头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果然,只见那曹师兄眼珠一转,向着几人嘿嘿贼笑两声,快步走了过来。待到张然羽反应过来,便只见那曹师兄早已站在了他们身前,向着几人躬身施了一礼,神情恭敬无比,道:“几位前辈,既然是雪少主的朋友,也就是我大雪山的朋友,若是有什么难办之事,尽管开口就是,不必与在下客气!” 张然羽见他无端如此殷勤,心中不由大为警惕,正待摆手拒绝,却不料身旁的沈雪宜心中有愧,早就抢先出言道:“曹师兄,其实……其实有一件事,真的要拜托你一下。” 那曹师兄闻言大喜,急忙接口道:“雪少主有何要事?尽管告诉在下,我大雪山定当全力以赴,再所不辞!” 沈雪宜结结巴巴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看了身旁的张然羽一眼,讷讷道:“曹师兄,我……我为了有人护送,不得已对他说了谎。我心中有愧,你……你能替我帮他的忙么?” 曹师兄眼睛一亮,顿时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高声笑道:“这有何难,张少侠究竟有何难处,曹某替你去办便是了!” 沈雪宜甜甜一笑,接口道:“张大哥的岳父大人是玄夜国大将军,他如今身陷于高阳军手中,曹师兄,我知道京中有大雪山弟子驻守,不如……请他们帮忙,将那位玄夜将军救出来吧?” 曹师兄微微一怔,继而装作无比为难的样子,徘徊半晌,终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在下这就去召集尚在京中的‘门’人,令他们救出那位将军来!” 此话一出,纵然张然羽心中早已不抱什么希望,却也不由大为吃惊,继而喜形于‘色’。谁知那曹师兄话锋一转,低声又道:“只不过嘛,在下尚有一事,想要劳烦张少侠多多费心了……” 第三十六章 被迫寻药 此话一出,纵然张然羽心中早已不抱什么希望,却也不由大为吃惊,继而喜形于‘色’。谁知那曹师兄话锋一转,低声又道:“只不过嘛……在下尚有一事,要劳烦张少侠多多费心了……” 张然羽心中倏然一凛,尚未答话,便只听那曹师兄“嘿嘿”一笑,低声附耳道:“师尊他老人家尚在闭关,在下也只是初掌‘门’派,尚不能完全服众,想必派中多有些不大服帖的弟子。故而对于这找寻‘药’引一事……咳咳,也就只有劳烦张少侠辛苦一趟啦!” “什么?”他说话虽轻,却不料沈雪宜正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闻言立刻跳将了起来,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这……这明明是你们大雪山自己的事,凭什么让张大哥他去寻‘药’?!不行不行,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你们?呵呵呵呵,雪少主,你似乎……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那曹师兄眉头一挑,冷笑道:“我大雪山弟子为张少侠办事,自然也需要张少侠付出响应回报。至于这寻‘药’之事……虽说略有些棘手,却难不住诸位道友吧?若是依在下所见,想必只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才是!张少侠,你说呢?”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来,似有意似无意般,斜睨了张然羽身旁的溪妃与荆千雪一眼,这才眯起了眼,静静注视着那少年,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于他肯最终应承此事,有着十足的信心。 听他如此一说,张然羽也不由恍然大悟。原来那曹师兄早就瞄上了溪妃与荆千雪两人的强大实力,有心拉拢她们两人前去寻‘药’,也可借机将张然羽几人早早打发上路,自己更可安心执掌‘门’派,笼络人心。谁知他心机深沉无比,先是借机引出此事,再以张然羽心焦之事作为‘交’换,如此一番做作之下,张然羽纵然心中不忿,却也万万不敢拒绝。 一时间,他不由踟躇不已,犹豫不决。 那曹师兄见他犹豫,顿时眉头一皱,忽而凑上前来,又小声耳语道:“张少侠,我大雪山虽然向来不问世事,却总有些弟子在世间行走,更是与那高阳皇室颇有些‘交’情。阁下玄夜那位将军之事,虽不说十拿九稳,却也着实有些把握……” 说至此处,他很知趣的住口不言,向着张然羽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一面安抚已变得略有些焦躁的“无‘欲’谷”‘门’人,一面心中窃笑不已。 张然羽被他说得大为心动,想到自己势单力薄,若不能依仗大雪山的人脉与势力,只怕真的只能强闯京城,一路杀将过去,这才能将程致远抢夺出来。于是,他硬着头皮犹豫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颔首道:“好吧,若是曹师兄肯为我救出程将军,在下愿为大雪山前去寻‘药’,救治无‘欲’谷少主!” 此话一出,那曹师兄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在下这就去联系本‘门’中人,命他们全力营救那位将军,张少侠尽可放心!” 那无‘欲’谷的白发老者兀自焦急,此时才仿佛发觉了张然羽等人的存在,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大喜道:“有张少侠相助,老夫这就放心多了。少主的安危,一切全都落在张少侠身上!还请诸位速速出发,早去早回,无‘欲’谷上下千余弟子,必将感念诸位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张然羽听他啰啰嗦嗦说了半天,不由翻了翻白眼,心中升起几分无力感:“怎么感觉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倒像是……早就串通好了,要拉我们下水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勉强提起最后的几分‘精’神,向着那白发老者施了一礼,恭声道:“无‘欲’谷与在下颇有渊源,段少主与在下更是故‘交’,前辈大可放心,晚辈必将寻回那妖狐内丹,早日为段少主解毒。” 那白发老者大为感动,正待多说几句,却不料曹师兄早已走了上来,大笑道:“事不宜迟,还请张少侠速速出发,早去早回啊!”他话锋一转,斜眼看了张然羽身旁的两‘女’一眼,迟疑道:“咳咳,至于这两位前辈嘛,不知张少侠准备如何安置……” 张然羽哪里不知道他所说何意,只得点了点头,道:“她们乃是在下的朋友,我也无权决定她们两人的行踪,若是曹师兄有意,不如亲自去问吧!” 话音未落,便只听溪妃发出一声欢呼,大叫道:“有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叫上老娘我!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荆千雪也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还有些事要与他商议,不妨同去便是了……” 沈雪宜更是早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要跟在一起。曹师兄眼见如此,不由心怀大畅,颔首道:“如此,就多多麻烦各位,还请速速动身吧……” 张然羽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三名‘女’子,不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惊愕至于,不由升起了几分淡淡的感动。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一口答应下来,这几位神秘莫测的少‘女’,是定然不会如此轻易便作出决定的。 第三十七章 雪原村落 三个时辰之后。 茫茫雪山,高逾千丈,一望无边。时已近黄昏,天边淡淡的落日余晖,映照在雪山顶端的皑皑白雪之间,仿佛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大雪山顶峰,一片茫茫雪原之间,忽只见赤、青、银三‘色’光芒冲天而起,如同一道道流星,向着山峦北侧的极寒之地电‘射’而去,拖曳起长长的光芒。 那三道光芒耀眼无比,去势更是极快,只过了片刻的工夫,便远远飞出了大雪山脉,消失在极北之地的昏暗天际之间,隐没无踪。 ※※※※ “喂喂喂,你们几个家伙!本小姐快要累死了,我们找个地方先歇脚吧。”沈雪宜走在最后,远远看着前方的两‘女’一男快步向前,终于忍不住高声抱怨了起来。接着,她一***坐在雪地里,却又被冻得惊呼一声,猛地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追了上去。 远方的天空,一片白茫充斥于天地之间。寒风凛冽,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洒而下,张然羽回身看了一眼,顿时苦笑一声,慢下了脚步,静静等着她追赶上来,继而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衣袖,再也不肯向前走半步。 这少年无奈之极,看着赖皮兮兮扯着自己衣角,死活也不肯动弹的沈雪宜,苦笑道:“我说你这丫头,若是体力不济,当初就老老实实留在总坛便是了,又何苦非要跟着我们,你看你看,这才走了多久,我们就已经歇脚了好几次,若是如此走走停停,只怕到老也找不到那冰狐啦!” 沈雪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着身旁似笑非笑的溪妃与面无表情的荆千雪一眼,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嚷嚷道:“喂喂喂,你这大笨牛,本姑娘若不是担心你们几个,又何必一路担惊受怕的跟着,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活该你冻死算了!” 此话一出,溪妃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是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荆千雪,面‘色’也不由稍稍舒缓下来。张然羽眼见如此,只得摇头苦笑,心中暗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也……” 四人匆匆赶路,原本还颇有些沉闷,谁知被沈雪宜如此一番‘插’科打诨,却顿时缓和了许多,再也没有半点拘谨。于是,他们大声谈笑着,拖着再也走不动的沈雪宜,向着前方的茫茫雪原缓缓行进,寻找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冰狐一族。 而此时,距离他们自大雪山总坛行出,已经有足足三天了。这三天之间,四人走走停停,不断向着极北之地赶路,沿路更是四处寻觅,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任何人迹踪影,更不要说那冰狐的影子了。 而四人之中,沈雪宜最为年幼,更是身无丝毫灵力修为,全然无力抵御极北严寒,若不是溪妃及时出手相助,只怕早已冻僵而亡了。即便如此,她却也浑身无力冰冷,只得不断歇脚,大大耽误了行程。 只不过,沈雪宜这丫头天‘性’烂漫,更活泼可爱,深受溪妃与荆千雪两‘女’的喜欢,张然羽纵然心中焦急,却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悦,只得唯唯诺诺。这一路行来,倒是溪妃隐隐成为了众人的首领,,引领着他们一路向前,渐渐深入了极北腹地。 那里,乃是北地百姓古老相传的“禁地”,纵然有人入内查探,却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实可谓凶险万分,神鬼莫测…… 半个时辰之后。 “快看快看,前面似乎有人家!”走着走着,沈雪宜突地一声尖叫,兴奋的指着前方的雪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张然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茫茫白雪之间,竟有三两道炊烟缓缓升起,在地平线尽头扶摇直上,分外醒目。他心中不由一喜,颔首道:“果然有人烟存在,我们快些赶过去,也许还能借宿一晚。” “好耶好耶,终于能喝到热汤喽~”沈雪宜欢呼一声,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兴冲冲迈开步子,向着那炊烟升起的方向冲了过去。溪妃与荆千雪对视一眼,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如此孤独前行了许久,终于在前方发现了人烟所在,四人不由兴奋莫名,向前一阵疾奔,直跑得气喘吁吁,这才堪堪行至了那炊烟升起之处。 谁知甫一来到此地,四人却不由纷纷顿住脚步,沈雪宜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吞得下一个鸭蛋。她下意识扯了扯张然羽的衣角,指着前方的***栅栏,轻声问道:“这……这是什么阵势?” 张然羽微微一怔,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用来防贼的吧?” 原来,只见茫茫雪原之间,赫然围着一片尖利的栅栏,足足有数丈之高,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而在栅栏之内,则坐落着数十户大大小小的帐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静静坐落于雪地之上,分外醒目显眼。 而随着他们一阵喧哗,早有村民听到了动静,顷刻间便只见十数个壮年男子从各自营帐内蜂拥而出,手持刀叉棍‘棒’,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一时间,情形诡异,压抑莫名…… 第三十八章 神秘居民 原来,只见茫茫雪原之间,赫然围着一片尖利的栅栏,足足有数丈之高,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而在栅栏之内,则坐落着数十户大大小小的帐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静静坐落于雪地之上,分外醒目显眼。 而随着他们一阵喧哗,早有村民听到了动静,顷刻间便只见十数个壮年男子从各自营帐内蜂拥而出,手持刀叉棍‘棒’,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张然羽顿时愕然,与走在最前的溪妃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接着,他上前一步,向着那些面‘色’肃然的男子拱手一礼,朗声道:“在下四人乃是旅人,误入这极北腹地,如今‘迷’失方向,又饥又乏。不知诸位大叔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几个暂且容身一晚,趁机休整调息一番?” 那十几名男子茫然四顾,似乎有些听不懂他的说辞,张然羽心中略有些烦躁,正待再说,却只见人群之中一阵喧哗,继而突然向两旁分开,一个干瘦老者手拄拐杖,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老者容貌枯槁,身形瘦小,颤颤巍巍的靠在拐杖上,赫然是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只不过,那十数名男子却对他恭敬有加,分明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人物。 只见他静静抬起头来,将四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几位少侠,并非我们这小村不近人情,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若是因此连累了诸位,着实心中愧疚啊……咳咳咳咳。”说着说着,这老者面‘色’一白,顿时剧烈的咳了起来,瘦小的身躯颤颤巍巍,几乎站立不住。他身旁的几个壮汉急忙上前扶住,这老者咳了一阵,这才轻叹一声,又道:“几位少侠,本村如今有些麻烦事,颇为棘手,无法收容旁人,还请见谅。” 这话摆明了是拒绝,张然羽眉头一皱,正待出言再辩驳两句,谁知还没等他说话,便只听身旁的溪妃嚷嚷道:“喂喂喂,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我们只是借宿而已,又不是要抢你家的闺‘女’,至于这么防着避着吗?哼,若是有什么难题,说不定我们几个倒是可以帮忙,你这么急着拒绝干嘛!” 她这话说得稀里糊涂,张然羽生怕触怒了那十余个男子,谁知那老者闻言却顿时一怔,面上更是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抬眼重又将众人细细打量一番,目光在张然羽身上停驻良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帮助吗?嗯……也许,你们真的是不错的人选。” 张然羽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不料那老者早已转过身去,向着身旁的壮汉挥了挥手,轻声道:“带他们几个进村,送来我的帐篷内,我有事与这几位少侠商议。” 他身旁的壮汉恭声应是,继而人群之中分出两人,费力的抬起了一段栅栏,另有一人大步走了出来,行至四人身前,略带些僵硬的摆了摆手,高声道:“你们几个……长老有请,随我来吧。” 溪妃淡淡一笑,却并不为他的无礼而气恼,反倒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麻烦先生带路。”看起来,她对于这些淳朴无华的村民,反倒更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 于是,在那高大村民的带领下,这一行人浩浩‘荡’‘荡’闯入了小小村落之中。他们脚下踏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头顶上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身旁则是一圈厚厚重重的栅栏,构成了一副颇为奇妙的画面,在这白雪皑皑的原野之间,分外醒目显眼。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当他们被带入了村落正中最大的那一间帐篷,手上捧着热腾腾的‘肉’汤,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只因为,这一座坐落于严寒之中的村落,实在有着一些颇为奇特的地方,大异于寻常的大小村落。 他们一路走来,眼中所见的各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幼,尽数穿着单薄的兽皮衣裳,赤脚行走在雪地之中,无论是嬉笑打闹,抑或是忙碌工作,却丝毫看不出半点对于寒冷的畏惧。 竟似乎,这一个小村之中的居民,都天生对于严寒有着极强的抵抗能力,纵然寒风凛冽,却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行动。 而在这小村子之中,足足有着数十户居民,形成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帐篷,正中的这座帐篷,最为巨大高耸,正是村长威望最高的长老居住所在。 如今,张然羽四人便被带入了这座帐篷,静静等待着那位长老大人的到来。 第三十九章 又见长老 村中‘妇’人怕怠慢了客人,连忙为众人端来一碗热粥。因恐待客不周,这便又端来一个火盆,在里面加上几块柴火。眼见那火苗倏的蹿高一截,屋中慢慢恢复一丝热气。 沈雪宜‘搓’‘揉’着冻僵的小手,见那火盆子煞是有趣,这便围着那火盆附近转悠,时不时的加上两块炭火,玩de不亦乐乎。那柴火突然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吓得她立刻缩回了小手。 溪妃本是冰鲤化身,尤其不喜欢火种,这便离着那个盆子远远坐开,无聊的用手支撑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倒是荆千雪忍不住打量起四周景象,满脸疑‘惑’。 张然羽又岂能看不出此中端倪,像这等山野之地,百姓多以放牧为生。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低调谨慎,但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便肯定能猜出他们修士的身份,尤其听他声音语调,便知他不是高阳人,如此放心的将他们放入村中,一定有要事相托。 只是不知,那族长究竟有何事相求。 不多时,便听外面人声渐长。 溪妃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可那‘乱’糟糟的声音一闹,她这里困意全消。想到此处,溪妃那火爆脾气顿时爆发,出声埋怨道:“‘混’账东西,老娘‘混’到现在,还真没见哪个兔崽子敢让我等这么久!这下倒好,连老娘的好梦都惊扰了,要不是看他老头一把年纪,老娘便拆了他这破房子,看他到哪里磨磨蹭蹭去!” 张然羽一脸苦笑不得,连忙安抚说道:“溪妃大人消消气,你看那族长一把年纪了,‘腿’脚也是不利索。您大人有大量,等等又何妨?” 溪妃嘴角一撇,冷哼一声:“他年纪大?老娘便叫年轻了么?” 那沈雪宜从火盆子旁边转过头来说道:“溪妃大人欺负人家老头,羞羞羞!” 溪妃听那小丫头出言顶撞,撇嘴说道:“死丫头片子,小心玩火‘尿’‘床’。” 沈雪宜朝她扮了个鬼脸,转身不再理她。 溪妃嘴上说说,心里可没动气。在那大雪山禁地中,她已经沉睡了无数的岁月,口出粗话……其实也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帐帘被人轻轻掀开,便觉得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张然羽朝着‘门’口看去,果然见那长老走了进来,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去,便见帐外有好多人等在外面,不知是何原因。 见那长老走了进来,荆千雪便从椅子上站来起来。溪妃只是换了只手,继续托着腮斜靠在小几上。 “长老。”张然羽朝着那老者一揖。便听那老者说道:“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是我将各位请入帐中,应当是老朽行礼才是。” 张然羽连忙陪笑道:“不敢不敢。” 老者缓缓走过去坐在帐子正中的那张椅子上,张然羽等人凝神看向老者,便听长老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坐诸位,除了那孩童以外皆是方外修士,不知老朽是否猜错?” 张然羽与那荆千雪对视一眼,这便点头说道:“长老好眼力。” 那老者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说道:“别看我们这个地方小,三十年前还曾出过一个修士,不过后来听说他为争夺什么灵器,被人联手绞杀,可惜啊可惜……” “喂,老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娘问你,你把我们几个请进帐子来到底有何事相托,早早说出来,我们若是能帮忙的,也好早点帮你办妥。”溪妃最见不得一大群人在那里文绉绉的互相吹捧,放着正事不说,竟说那些劳什子,有什么意思。 那长老被她一言顶住,顿时久久无法言语。谁能想象得到,那么美的一个姑娘,若是不开口,便是绝‘色’美‘女’,可一旦开口,便是泼‘妇’一名,当真恐怖至极。 张然羽无奈浅笑,这溪妃还真是惹不得啊。 那长老深吸一口气,心想若是自己小心言语,便不会被那姑娘出言挖苦,心中不禁苦笑:“这次冒昧将几位请进来,是想让各位帮我族一个忙。” “长老请讲。” 那长老见张然羽谈吐不俗,为人谦虚有礼,不觉得对他增了几分好感:“少侠肯定不知,这几个月我们村子里接连发生怪事,现下闹得我们族人‘鸡’犬不宁。” 张然羽心中疑‘惑’更深,便又开口问道:“怪事?” 那长老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自从半年以前,我族中有一名孩童离奇失踪。本以为孩子是自己在山中走丢了,不日便可以寻回来,谁知动用了族中所有壮年劳力,都没有找到那个孩子。人们当时以为那孩子失足掉下了山崖,便只是告诫每家孩童,若无长辈跟随,不许到处‘乱’跑。谁知过了半月,又有一个孩子失踪了。” “失踪?”张然羽讶然。 “从那以后,每隔一月,族中必有一子丢失,也无人知晓是何原因。”长老那双周围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泛红,低声说道:“就连我那孙儿都……” 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长老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沈雪宜,倘若他的小孙儿还在人世,也有这么大了吧? 那长老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偏离了谈话的初衷,见张然羽仔细聆听,便接着说道:“我族中孩童已经丢失了大半,现在闹得人心惶惶,唯恐自家小孩成了下一个牺牲者。我们集合了族中所有青年,没到夜晚便出来巡逻,可仍有孩子不断丢失……我族本就人丁单薄,再这么下去,我莫勒一族可就要尽数毁在那该死的恶贼手中了!” 溪妃一听,立刻拍案而起,破口大骂:“真他娘的,老娘生平最见不得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杀千刀的恶贼,竟然连孩子都偷!敢让我知道哪个小妖用童男童‘女’修炼,老娘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长老听溪妃一言,顿时变了脸‘色’。他再仔细一想,却感觉这白衣‘女’子说得极有道理,顿时慌了心神,连忙说道:“几位少侠!我见你也是仗义执行之辈,求你救救我们吧!”说着,那长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声泪俱下。 沈雪宜听了这声音,暗叫了一声“乖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这一下肯定很疼啊…… 张然羽连忙将长老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当真折杀晚辈了。” 荆千雪在一旁一语不发,心中仍是犹豫着要不要管这一趟闲事。无‘欲’谷少主危在旦夕,那玄夜大军还困在高阳帝都天牢之中,倘若耽搁了时辰,对谁都不好。 思忖间,便听溪妃爽快说道:“区区‘毛’贼,老娘还真不放在眼里。老头,今天老娘给你做主,我倒要看看那偷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老者一听,老泪,连忙称谢道:“姑娘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 溪妃一听,心里漾起一丝得意,暗想:“你祖‘奶’‘奶’可都比老娘年轻……姑娘……哈哈哈哈!” 张然羽本想答应,却不想溪妃先一步开口,见那老者喜极而泣,他只有哭笑不得。还不知道她溪妃大人心里到底是怎么个计较,若说擒贼救人,那可都是他的差事。 只听那荆千雪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想要救人,也要先将那贼子引出来才行。” 溪妃哈哈一笑,得意非常:“老娘说行就当然行,再说了,这‘诱’饵可都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张然羽一脸‘迷’茫,只有那围在火盆旁边的沈雪宜莫名的打了个寒战,心里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转过头去,正好瞧见溪妃直直盯着她,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 “你你你……你想干嘛……”小姑娘吓得脸都绿了。 ※※※※ 是夜,无星无月,一片漆黑。 沈雪宜被人套上了羊皮小袄,再戴上一顶小毡帽,活脱脱的一个莫勒族小孩的样貌。 她死死的抱着张然羽的大‘腿’,嘴里已经喊得嘶哑:“大笨牛,你你你……你怎么能眼睁睁看别人欺负我!” 溪妃在一旁不疼不痒说道:“怎么能叫欺负你?老娘是让你积点功德,日后做什么劳什子的公主,也能呆得踏实一些。你不谢谢老娘,反而说我欺负你?莫不是皮痒了,想找揍?” “溪妃前辈,雪宜年纪还小,你就别吓唬她了。”张然羽无奈的俯下身子与沈雪宜平视,“丫头,事已至此,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沈雪宜一听,立刻撅起小嘴,将那一张小脸拧的皱皱巴巴的。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很配合的挤出点点泪光,委屈说道:“大笨牛,你又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张然羽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连忙哄道:“雪宜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放心好了,有我和这位荆姐姐在,你就一定不会出事的。” “喂喂喂,你这小兔崽子,什么叫你和这位荆姐姐?老娘呢?你当老娘是死人吗?”溪妃忍不住一巴掌拍过来,张然羽反应够快,连忙躲开。 荆千雪忍不住出言说道:“前辈,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时辰快到了,还是准备抓那恶贼吧。” 溪妃一听,指着沈雪宜说道:“你给老娘放聪明一些,待会儿装得越纯真越可爱越好,知道了吗?” 沈雪宜听得大呼吐血,按照她老人家这个说法,岂不是要装的她很好吃的样子,好让那什么妖什么怪赶紧把她掳走? 溪妃撇了撇嘴,这便扬起右手捏了一个法决,便见一朵雪‘色’白‘花’开于她的指尖,美‘艳’不可方物。继而只见她手指轻动,那朵白‘花’被她一个弹指打入沈雪宜眉心:“死丫头片子,这下安心了吧,就是你被人掳到月亮上去,老娘也能把你揪回来。” 沈雪宜‘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一脸不屑。 “好啦雪宜,这次可都要看你的了。” 沈雪宜顿时有了几分胆气,轻轻挥了挥拳头,装模作样的轻哼一声:“这么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姑娘。” 只见她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动手将她那顶小毡帽扯歪,又将羊皮小袄整理的松松垮垮,这才安心朝前走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冰狐现身 沈雪宜左右看了看,只感觉一阵冷风‘抽’打在身上,异常冰冷,再瞧瞧周围景‘色’,连个亮光都没有,活该那些笨蛋小孩走丢。 那一身羊皮小袄穿在她身上,再加上一顶小毡帽,立刻看不出她究竟是男是‘女’了。这小丫头偷偷‘摸’‘摸’窜到一棵树下,学着小男孩的动作,装作脱‘裤’子。 “贼啊贼啊,你赶紧来吧,莫非真让你小姑‘奶’‘奶’这么解决一下?” 沈雪宜如是想着,忽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脑中一空,立刻便失去了知觉。 远处,张然羽见到那一袭白衣,立刻发现形势不对。荆千雪却早已经闪了过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惊慌的看着他,身边气流倏然变化,待回头,却见荆千雪已经接近她的身侧,动作迅若闪电,如影随形。 那白衣‘女’子脸‘色’顿时一变,才一个照面,便知那带着银质面具的‘女’人不好对付。 借着荆千雪拦住她的片刻时间,张然羽已经冲到那白衣‘女’子身前,那‘女’子脸‘色’顿时一变,脚下一踢,带起无数雪‘花’。雪‘花’飞扬,蓦然变作无数冰晶,犹如飞刀一般直攻张然羽两人的面‘门’。 这时节,忽只听溪妃大叫一声:“哪里来的小妖,敢在老娘面前撒野!” 那白衣‘女’子听得溪妃大叫,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吓破了心神一般,立刻松开了抱着沈雪宜的手。便见她一个闪身,连忙躲过了张然羽拍去的一掌,荆千雪顺势将沈雪宜揽在怀里。 继而只见溪妃向前一跃,口中低声喊道:“追。” 张然羽上前追了两步,回头说道:“荆姑娘,你先将雪宜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和溪妃大人去追。” 荆千雪微微颌首,抱着沈雪宜折回帐中。 “臭小子,你还磨蹭什么!” 张然羽一抬头,却发现溪妃早已远远追了上去,急忙收摄心神,脚下一换位置,也朝前赶了过去。 溪妃长袖一卷,便见漫天冰针如落雨般袭向那白衣‘女’子。只听“噗噗”两声,那一袭白衣之上,竟有两点血痕爆开。 那‘女’子“啊”的一声惨叫,跌在地上。 眼见溪妃就要追上来了,那‘女’子紧咬下‘唇’,闷哼一声。只见她身子一弓,顿时化作一只纯白的雪狐,从那漫天大雪中飞奔而去。 “老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呢,原来是只冰狐。”溪妃冷哼一声,“如此微末道行,她以为这样就能跑得掉么?笑话!” 那雪狐本是通体白‘色’,奔于大雪之上,更是瞧不清它身在何处。 张然羽听得心中一惊,眉头微皱,连忙运足目力,手中火云刀发出阵阵烈炎,熊熊翻滚 便听溪妃轻蔑一笑:“枉你还是‘混’元宗‘门’徒,连那妖孽施了障眼法都瞧不出来。” 张然羽无奈摇头,说:“不是晚辈不能识破她的‘迷’障,只是那妖物对这附近地形太为熟悉,将周围一切利用充分,晚辈灵识受阻,这才辩不得方向。” 溪妃双眼微眯,颇为得意的说:“还是老娘早有准备,刚才便在那小丫头身上下了咒法,那妖孽只要碰了她,也就中了我的咒。即便是它逃到天涯海角去,老娘也能把它揪出来!” 张然羽洒然一笑,脚下加快步子,连忙跟上溪妃的脚步。 只听身后有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偏头头去,只见残影连闪之间,却竟是荆千雪用快得几乎看不到身影的速度靠了过来。 便听溪妃哈哈一笑道:“好!今天老娘就带着你们两个,扫平了它的狐狸窝!” 这一行三个人,由溪妃带领着一路追了过去。 不知何时,天空之上落起了漫天大雪,扑簌簌的雪‘花’飘洒而下,纷纷扬扬,‘迷’‘蒙’了众人的双眼。极目望去,却只是一望无际的苍茫银白,三人疾速向前追赶,飘然若仙,踏过一路的雪地,竟然未曾留下一丝印记。 眼见那雪狐窜入一处峡谷,边跑边跳,转瞬便失去了踪迹。 溪妃心中恼怒,单手一挥,便听“轰隆”一声,那狭窄的缝隙立刻被她击毁大半,宽度足以让她三人一同进入。 张然羽无奈轻叹,只是希望她老人家不要引起一场雪崩,将他三人困在此处便好。 雪,越下越大了。 冷风如刀,夹杂着冰冷的雪‘花’袭来,竟似无数锋利的冰刀。 那雪白的冰狐终于再也跑不动了,它伏在雪地里无助的喘息,背上‘毛’发都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远处,张然羽三人的身影却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雪狐绝望的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却再也不曾挣扎半分。 眼见荆千雪已经将那“屠龙匕”扬起,闪烁着微微墨‘色’光芒,那雪狐不禁发出“啊呜——”的一声悲鸣。在这峡谷中久久回‘荡’,远远飘‘荡’开来。 溪妃美眸一闪,扬手之间又是一阵罡风,只这一掌,定然让她魂飞魄散! 第四十二章 白衣女子 刹那间,那悲鸣声直刺天际,就如同冰狐刻骨的悲哀,萦绕不散。 荆千雪手臂上的绳索已经尽数除下,屠龙灵匕在雪‘色’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展现出锋利的冷芒。 “受死吧!”倏地,屠龙匕刺出,便见地上雪‘花’暴起,直接朝着那冰狐的方向攻了过去。 只不过,杀了那冰狐,他们便再也找不到失踪的孩子了! 张然羽本想要拦住她,可荆千雪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电光石火之间,屠龙匕如电芒般‘射’出,那雪狐必死无疑! 突地,在这空旷的山谷之中,忽然扬起了一丝鸣叫,只听“啊呜”一声,地上倏然卷起一阵雪的帘幕。那屠龙匕是何等霸道犀利的灵器,可却生生被这雪帘拦住,竟然无法刺破一分。 漫天大雪之中,便见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竟是一名绝美的白衣‘女’子。 那绝‘色’‘女’子一双眸子冷若冰霜,手中长剑铮然出鞘,便见寒光一闪,漫天雪‘花’便犹如利剑一般,朝着张然羽三人袭来。 溪妃轻蔑一笑,手指轻动之间,那大蓬雪‘花’却顿时像被什么劈开了一般,生生偏向两边。 忽然见一丝红光腾起,正是张然羽火云刀倏然出鞘,带起烈焰一片。 那白衣‘女’子眉头紧皱,不曾料到这一行人竟是如此难缠。她急忙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一丝鲜血滴入大雪之中,嘴‘唇’上下翕动,也不知念出了何等禁咒。忽只听“轰隆”声不绝于耳,大地开始产生了剧烈的颤抖。 溪妃啐了一口,高声大骂道:“你这妖孽,竟然使用血咒召唤雪魔!你爷爷的,老娘今天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白衣‘女’子原本紧绷着一张脸,可谁知道溪妃她老人家一句话,竟是吓得她暂时忘记了动作,怔在当场。 谁知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间,忽只见大地一阵剧烈抖动,继而断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远处那只麋鹿惨嚎一声,只略略挣扎了片刻,便“咕咚”一声掉了进去。 忽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那麋鹿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消失在了地底的裂缝之中,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茫茫的雪原地表开始剧烈的翻涌,地下有什么东西忽然开始涌动起来。只听得岩层断裂的“喀拉”声与雪受***时的“咯吱”声‘交’织成一片,就如同一个巨人碾过了这片雪地一般。 张然羽仔细辨了辨方向,脸‘色’立刻大变,高声喊道:“散开!” 话音方落,溪妃与荆千雪两人心领神会,向着不同的方向猛然跃开。下一刻,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他们三人刚才站过的地方蓦地塌陷,‘露’出空‘荡’‘荡’的黑‘洞’,犹如雪原睁开了苍老而又茫然的瞳孔! 张然羽高声喊道:“大家小心,这里有些古怪!” 谁知他话未说完,便只听“吼”的一声,竟有一只雪白‘色’状如蚯蚓的巨大妖魔自地底蹿了出来,长逾数丈,一张血盆大口中长满了‘交’错的钢牙,那麋鹿的角似乎卡在它的牙缝中,竟仿佛给它剔牙的竹签一般。 那雪魔“啊呜”的闷声鸣叫,大嘴猛然张开,立刻涌出一股腐烂‘混’合着血腥的味道,只见人又惊又惧。 溪妃眉头一皱,暗叫一声“乖乖”,这家伙可是个庞然大物,想要一击了结了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思忖之间,便见荆千雪迅速闪身过去,手中将屠龙匕和右臂上的绳索栓在一起。那雪魔转身朝她吐出一口泥浆,却被荆千雪眨眼的功夫便闪躲开来,绕着那雪魔数周,屠龙匕微一使力,猛然间戳入雪魔那巨大的身体之中! 张然羽心领神会,趁机高高飞起,挥起一刀斩落,那火云刀烈焰吞吐,顿时将雪魔的身体削下一块皮‘肉’。却只见那巨大的身影惨嚎一声,瞬间融化成一大摊雪水,眨眼间便消融在茫茫雪原之中。 张然羽一脸愕然,忽只听溪妃重重啐了一口,高声骂道:“你爷爷的,老娘居然让一个小娃娃随便使了个障眼法便‘蒙’‘混’过去了,以后传出去要怎么‘混’!” 他急忙偏过头去,果然见那白衣美‘女’早已不见了身影。而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只垂死的冰狐。 众人这才大呼上当,溪妃更是暴跳如雷,(更新最快//ap.1)几乎要当场发飙暴走。 荆千雪将屠龙匕缠回右臂之上,眼神之中一片冷漠,轻声说道:“既然是障眼法,也就知道他们究竟有何能耐了。更省得像刚才一样,莽莽撞的就冲上去,不像有勇有谋之辈,倒颇像是几个鲁莽武夫!” 溪妃顿时气急,怒气冲冲瞪了她一眼,却发作不得,着实郁闷之极。 第四十三章 妖狐若言 张然羽满脸无奈,向前眺望良久,眼中却只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什么‘女’子的踪影只得轻声叹道:“这下可好,我们彻底找不到那两只妖了。这么看来,那个白衣‘女’子可比那只雪狐法力高深得多。” 溪妃啐了一口,满脸不屑:“什么法力高深!不过就是几千年的‘骚’狐狸,我就不信她有什么能耐!等老娘抓到了她,定是要扒了她那身狐狸皮,顺便取了她的内丹下‘药’!她以为那小小的障眼法就能逃过老娘的眼睛?笑话!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罢,溪妃长袖一卷,辨了辨方向,跃起身形,向着山谷中径直飞了过去。 张然羽二人连忙跟上,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但又偏偏说不出究竟为了什么。 冰原之中一片苍茫,依旧纷纷扬扬,飘散着冰冷的雪‘花’,大雪‘迷’‘蒙’了双眼,但却见不到一丝狐妖的踪影。那一抹纯白的颜‘色’就像是消失在这漫天的大雪之中,与天地间的银白融为一体。 “哼!雕虫小技,还敢在老娘面前撒野!” 溪妃怒哼一声,双手疾速结印,只朝着虚空一划,便见漫天的大雪犹如被人挑开的珠帘一般,瞬间分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帘幕之间,再无一丝冰雪,溪妃轻蔑一笑,扬了扬手,当先奔了过去。 张然羽与荆千雪两人紧随其后,谁知就在他们通过那雪帘的一刻,天地忽然间暗了下来,竟然带着几分不安的气息…… 是杀气! 张然羽大吼一声,手中火焰刀狠狠递出,罡风斩破虚空的桎梏,凌利一斩! 划破黑暗,闪着灼热的赤芒! 却只见白影一飘,轻轻巧巧之间,竟然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黑暗无光的空间之中,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在窥伺着刀光的源头,眼神深处泛出的嗜血红光,如同夺命的宝石一般,引人沉沦,致人死亡。 白影掠过,那血红的眼睛不知曾经成为多少人的噩梦。张然羽微微一愣,凝神静气,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倏然出手,火云刀带起阵阵热‘浪’,凌空斩下! 空气中燃起红莲般热烈的味道,便见那一袭白衣闪过,顿时鲜血四溢,喷涌而出。 而后,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色’泽。 一片白茫。 漫天苍茫之间,唯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洒落在雪地之上。 张然羽轻叹一声,收起了火云刀,低头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她的身体有一丝丝细小的颤抖,肩膀上的血迹染红了她纯白的衣袍。 原本以为她必然会被打得原形毕‘露’,没想到她仍然能够维持着人类的样貌。那只冰狐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张然羽,生怕他会有所动作。 溪妃和荆千雪两人被那狐妖的障眼法引到别处,现下听到动静,都已赶了过来。 那白衣‘女’子扬起倔强的头看向他们,眼神中有着深切怨恨的光。那冰狐蜷缩着身子躲在她身后,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凄惨叫声。 忽然间,雪原之上传来了阵阵剧烈的“沙沙”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杂‘乱’纷纷的冰狐低鸣声。 张然羽心中一惊,急忙四下巡视,却只见山坡上腾起了一阵雪‘花’的‘波’‘浪’,仔细一看,方知竟是数十只雪狐朝着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在距离不足五丈的地方,那些银白的雪狐腾空一跃,转眼便成了人形,皆是些白衣白袍的美丽‘女’子,却个个***冷目,剑拔弩张。 溪妃冷哼一声:“你们以为人多势众,老娘就怕了不成?!” 此话一出,那些白衣少‘女’纷纷亮出手中剑刃,空气间扬起无数明显的杀气,以及……怒气。 荆千雪一言不发,屠龙匕已经出击,便见空中银光一闪,她那迅若鬼魅的身影已然冲入敌人阵中。便见屠龙匕一闪,已有数声惨叫应声响起,鲜血爆裂开来,温热的血洒在冰冷的雪原上,落下了一个个深红的坑‘洞’。 那白衣‘女’子心中一阵刀绞般的痛楚,忽而仰天大叫道:“不——” “族长!” “你们都给我走!给我回去!都给我滚回去!” 话音方落,却只见屠龙匕寒光闪耀,便听“嗖”的一声,又刺入了一人腹中。 荆千雪犹如索命的阎罗,在那些雪狐之间来回穿梭,所到之处,血‘色’尽染。 第四十四章 别有苦衷 张然羽见众妖一脸悲愤凛然,完全不像是大‘奸’大恶之辈,再看那白衣‘女’子神‘色’,一脸视死如归,就仿佛死亡对她来说是种超脱一般。她拖着伤重的身子扑向荆千雪,便见后者冷冷一笑,手捏法决,屠龙匕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径直朝着那白衣‘女’子袭去。 顷刻之间,白衣倏然一闪,另一名白衣少‘女’扑了上来,迎头挡在她的身前,求死之心,昭然可见。 “荆姑娘,且慢!”张然羽心中一急,急忙出言阻拦。 荆千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哪里还可能理会,屠龙匕吞吐寒光之间,眼见便要刺入那‘女’子的‘胸’膛。张然羽连忙将火云刀凌空掷出,将那屠龙匕生生打偏几分,这才救了那白衣‘女’子的‘性’命。 荆千雪冷眸一眯,略带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疯了吗?” 说话间,那数十只冰狐都围了过来,守在那白衣‘女’子的身边,面带戒备的看着他们,生怕张然羽等人猝然发难。他们这一群小妖,平日里受人欺凌,忍辱偷生,本就不得安宁。现在不知从哪里来了三个杀神,当真是一条活路也没有留下! 倒不若…… 早早托生,也就是了。 那白衣‘女’子冷着一张脸,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身旁少‘女’的脸上:“我族之辈,从来没有不求生先求死的蠢材!” 那少‘女’捂着火辣辣的面颊,一言不发,眼睛里有着点点泪光。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原本一触即发的战斗,似乎随着这一巴掌凝结在半空。漫漫光‘阴’,也仿佛都随着纷飞的大雪停了下来。 溪妃再三被那‘女’子戏‘弄’,满腔怒气正不知如何发泄,刚想借题发作,却不料那白衣‘女’子冷着一张脸,倏然回头望来。溪妃被她这一咋呼,顿时惊得忘了发飙。 “你们要是想杀,就杀我一个人好了,放了我的族人。倘若还有来世,若言定当回报三位大恩大德。”那叫若言的绝‘色’‘女’子说着感‘激’的话语,可脸上却是一片冰冷。也许,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张然羽被她这份气节打动,连忙拦住想要上前的溪妃:“我说溪妃大人,也许人家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的苦衷,老娘就不信了!有什么苦衷能让他们偷人家孩子?有什么苦衷这么见不得人?我呸!”溪妃那张绝美的脸庞极力扭曲着,“姓张的小子,你莫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动什么歪念头吧?老娘做主了,把她赏给你做小妾,妈***,她还不配!” 张然羽闻言变‘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确实说得话也说不出来。再看那‘女’子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当真气得不轻。那数十个白衣少‘女’均是一脸愤慨,若非实力不济,想必便要上前将溪妃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那唤作若言的‘女’子紧咬嘴‘唇’,高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果然,那数十名白衣狐妖立刻闭上嘴,只是用一双双愤慨的眼睛盯着张然羽等人,生怕他们做出什么对长老不利的事来。 若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怒火,平静说道:“我冰狐一族素来受人欺凌,若是几位如此相‘逼’,若言只好拼了这条贱命,跟各位讨个说法。” 张然羽轻叹一声,反问道:“千年修行得来不易,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贱命一条,不过千年修为,倘若这千年时光未曾荒废,我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言说着,‘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那白衣少‘女’连忙搀扶住她,若言轻轻推开少‘女’的胳膊,转身看向张然羽:“少侠刚才救命之恩,若言不敢或忘。我知少侠必是侠义之辈,只希望在我死后,少侠和你的朋友可以遵守承诺,放过我的族人。” 荆千雪冷冷瞪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若言闻言顿时一怔,颦起了一双秀眉:“这位姑娘,不知你所说伤天害理之事……” “少给我装糊涂。”荆千雪收起屠龙匕,“那些莫勒族的小孩你要怎么解释?” 妖狐若言苦笑一声,反口问道:“我如果说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姑娘定是不会相信吧?” 荆千雪轻哼一声,显然不会相信这妖物的话。反倒是张然羽见她一脸诚恳,不像是在说谎,便开口问道:“姑娘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也无妨。” “姑娘?”溪妃略带些讽刺的一笑,“只不过,是一只狐妖罢了……” 第四十五章 以命抵命 若言面‘色’更是不佳,她本知那道行高深的‘女’人嘴巴相当恶毒,但听她冷言讽刺,一股无名火还是不住上升。 张然羽无奈轻叹:“溪妃大人……” “好好好,老娘什么也不说,我倒要看看这狐媚子牙尖嘴利,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苦衷来!哼!”溪妃眉头一挑,心中也是一阵肝火上涌,却仍是强忍不发。 冰狐一族众人个个大为愤慨,若言权当听不到她的声音,冷静说道:“我冰狐一族历来孤僻,一向偏安雪原极北地带修炼,与旁人并无什么‘交’集。三十年前,我受天雷之刑,即将枉死,却不料被一凡人所救。若言心存感‘激’,便传了那凡人修炼法‘门’,心想他若能飞升便罢了,如果不能,也能助他益寿延年。” 见旁人均不言语,若言继续说道:“那凡人与我‘交’好,他也是我所见过最有天分的修仙之人。短短的二十年,倒是已有小成。却不料忽然出了一件事……改变了他与我雪狐一族的命运……” “一年之前,又是我遭天雷劫难的日子。那凡人知道此行甚是危险,不想让我枉死,便悄悄潜入雪‘玉’峰中,偷取至宝‘天极宝衣’,谁知他一时不慎,却被那雪‘玉’峰顶修炼的白熊怪所擒。” “那白熊怪恁的猖狂,它先将那凡人囚禁,又将我族长老生吞下肚。那白熊怪扬言,凡人损了它那‘天极宝衣’的灵气,就要用他族人的‘性’命来换,而这一切问题的根源……在我。如此一来,它便命我将那凡人族中孩童每隔一月便献上一个,不然,生吞了那凡人,再灭了我一族。”若言说罢,眼中泪光尽显,“若当日我知道事后会惹出这些祸端,早早被那天雷劈死,也就是了。” 溪妃沉下脸来,但还是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又是这种老套的戏码,老娘都看厌了……” 那白衣少‘女’怒吼一声:“这里没人请你来看戏!” “小妮子这么大火气可不好,要不老娘教教你怎么说人话?”溪妃做状要动手收拾那白衣少‘女’,便听若言低声喊道:“雪痕,不得放肆!” 那唤作雪痕的白衣少‘女’立刻闭上嘴,一言不发,低头站在若言身边。 “三位如果想要动手就请吧,那些罪孽,我若言一人承担。”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一脸誓死如归的表情,只等溪妃等人动手。 “好好好,你既然这么说,老娘就成全你!”溪妃冷笑一声,作势要一掌拍过去。 雪痕二话不说,立刻挡在若言身前,用倔强的眼神死死盯着溪妃,只瞧得她心中发‘毛’,低喝道:“看什么看!再不让开,老娘连你一起送上西天!” 张然羽翻了翻白眼,心中不由颇感无奈,急忙伸手拦住溪妃,劝道:“我说溪妃大人,开开玩笑罢了,你演得也太过火了。” 溪妃斜睨了他一眼,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小子倒是看看她们两个人,哦,不,两只小狐狸,在这一唱一搭,老娘若是不配合一下,又怎么对得起看戏的观众?” 雪痕轻哼一声把脸别开,但潜意识里倒是觉得,这三人想要杀了他们的念想似乎淡了不少。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莫勒族的凡人,如果不是为了他…… “如此说来,事情的开端是因为天劫,而莫勒一族的问题,还是因为那白熊怪引起的。”张然羽思忖良久,转头对荆千雪与溪妃二人说道:“依在下之见,我们若是想找到掳走莫勒族小孩的元凶,就必须除掉那白熊怪。至于那些孩子……想必都已经遭了毒手了吧。” 荆千雪冷着一张脸,她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有些事情,却并不是一句“受人胁迫”就可以撇清的。若言久久不见他们下手,只得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终于,体内气血开始反冲,一股腥甜涌了上来。若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染在她雪白的衣衫上,通红耀眼,分外刺目。 “虽说那白熊怪是真正的元凶,可是你们冰狐一族也难逃其究。”荆千雪冷冷陈述说道,“一切罪衍,你们也要一并承担。” 若言沉痛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她那双苍白的手因而泛出微微血‘色’的痕迹:“好吧,只要能洗脱我冰狐一族的罪孽,我若言万死不辞!”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张然羽,“倘若少侠能除了那白熊怪,若言必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公大恩大德。至于莫勒一族的罪衍……只要少侠吩咐,若言万死不辞,以命抵命便是了!” 溪妃听罢,不由轻哼了一声,嘀咕道:“除了你那颗内丹,老娘还真没发现什么东西有用。” 第四十六章 寒冰之渊 此言一出,整个冰狐一族都愣在当场,随之尽数转为‘激’愤,一个个瞪着通红的眼睛,像是想要立刻冲上来将溪妃大卸八块。 若言面‘色’复杂的看了张然羽一眼,似乎想要确定他们是否真的需要这个东西。只见后者紧紧的抿着‘唇’,一脸‘欲’言又止,便知他们这一行定是冲着他们冰狐一族的内丹而来,略一思忖,便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如此,你们若是能够杀了那白熊怪,若言定将内丹双手奉上。” “族长!”众人纷纷阻拦,若言此举竟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说在此事上有着她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若是眼见她为了本族牺牲至此而并不阻拦,那就是不仁不义之辈。若言平日待他们极好,坐视她为族中身死就是不忠。于情于理,他们都无法眼看若言遭难。 张然羽轻叹一声,开口说道:“那白熊怪一日不除,雪原必有祸患,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将那白熊怪斩杀于刀下。” “少侠恩情,小‘女’子永世不敢相忘。”说罢,那妖狐若言跪在张然羽身前,不待后者闪躲,便伸手一把拉住张然羽的‘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我,雪狐一族族长,若言在此发誓。倘若这位少侠将那白熊怪伏诛,若言定当将自己的内丹双手奉上。如若食言,定当遭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族长!” “姑娘!”张然羽忍不住想要扶起她,若言抬头,却见她眉心一点朱红,竟似鲜血一般。 若言眼中无泪,声音却似哭泣:“既然作出了选择,若言就不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少侠,您应该放心了吧?” 张然羽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若言苦笑道:“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赊来的,只不过是……”她抿了抿‘唇’,终究不语。 张然羽终是不忍心,只得别开头去,允诺道:“这一切,还要待我们见过那白熊怪再说。” “如此,若言恭送恩公。”说罢,又是一礼。 那冰狐一族的成员尽数站在若言身后,极目望去,就如同这片雪原一般。 溪妃撇了撇嘴,略带些不满的说道:“喂喂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到底有完没完?要杀什么龟孙子就赶紧去,耗在这儿像什么样子?你不走,老娘可要先走了。” 张然羽无奈苦笑,转头跟上了那两名‘女’子的步伐。 只见她二人越走越远,越行越快,张然羽只得提起一口气,追上两人。 荆千雪面无表情,只是扫了张然羽一眼,漠然的朝前走去。张然羽蓦地一怔,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女’人家的心思他一向猜不出来,对于这位大雪山的供奉,无论是不是一个‘女’子,都同样具有不输给任何男儿的气节,当然,还有她的古怪脾气。 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张然羽回头看过去,却只见一只白狐跟在他们身后。张然羽本以为是若言怕他食言,因此教她族人紧紧的盯着他们,不料那雪狐出声说道:“这位少侠,族长命我为三位带路。” 溪妃呵呵一笑,颔首问道:“怎么,小狐狸,你不怕死么?居然有胆跟过来。” 那狐妖已经幻化成原型,因此不能看出她的表情,只听她淡然说道:“我雪狐一族长久受那白熊怪的***,早就苦不堪言,族长更是忍辱负重。倘若三位能将那白熊怪伏诛,我虽身死,也会在黄泉之下叩谢三位大恩。” 溪妃一听,立刻收起了戏谑的神情,心里也忍不住对这小小冰狐添了一丝好感。 第n章力战熊怪 还没有穿过这片雪原,只觉得空气骤然冷了下来,风的流动开始加快,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花’。四周荒无人烟,甚至也没有生灵活动的迹象,苍穹无垠,连地上的积雪都变得稀疏起来,常年刮过的劲风将积雪吹走,‘露’出岩石斑驳的地面,几粒细雪犹如玻璃之上的轻尘一般,历历在目。 “快到了。”仿佛是在畏惧着什么,那冰狐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但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张然羽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顿一下,径直走向越来越烈的风中。 脚步踏到的地方,‘裸’‘露’的地表彰显着破败的寥落。耳边已经有隐隐的轰鸣,‘裸’‘露’的岩石上传来剧烈的震动,一下,又一下,仿佛地下正有‘激’流暗涌。 张然羽的心猛然跳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雪亮,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往前走。风猛烈得如同刀子,将这片区域内的一切毫不留情地斩杀,一切生灵都无法生存。 张然羽走得越来越慢,手指不做声地握紧,狂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向前看去,溪妃仍然大步朝前走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状况。荆千雪忍着‘肉’体上的***感继续朝前行进,从小生长于如此环境,也让她勉强能够适应这样恶劣的环境。 “恩公,五十丈。”冰狐前进的速度远远不及他们的速度,已经落后深渊,声音也已经微弱了,“前方五十丈就是那白熊怪修炼所在,唤作‘寒冰之渊’。” 寒冰之渊! 张然羽的脚步落在‘裸’‘露’荒凉的岩石上,感觉地底一下下的震动着。 仿佛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在地底下响起,震得这茫茫雪原也在微微颤抖。空气中有冷冷的水汽,夹杂在剧烈的风中,吹到这名‘混’元宗‘门’徒脸上。那种带着不安和死气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微微一怔。那风像是从冥界而来,夹杂着寒冷的水汽,犹如血泪般苦涩,带着莫名邪异的力量。 第四十七章 苍渊裂目 若不是他身怀术法,体内更有困龙珠的力量庇护,仅仅是这些狂风,就足以让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那是一种腐朽的,绝望的,疯狂的力量,折服在那深渊之中,似乎已有千年之久。 地面的抖动越来越‘激’烈,仿佛地下有火在不停涌动,就像是要立刻挣脱束缚,破土而出一般。 溪妃脸上并无难‘色’,只是嘴角不经意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回头看向荆千雪和张然羽两人,只见荆千雪面‘色’惨白,似乎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她似乎是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剧烈的风让她无法开口。 那夹杂着冰粒的风‘抽’疼了她的眼睛,于是她只好闭上嘴巴,半眯着眼睛看着身后的两个人。如果不能抵抗这样猛烈的风,那么不如早早退回去,这样也许不会受伤。 荆千雪倒也着实倔强,只是一个人咬紧了牙关,努力朝前走了两步。而那两步,就如同永恒一般。无论人们将荆氏一‘门’那“如影随形”的身法说得如何神乎其技,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居然寸步难行。 张然羽走向前方,眼神渐渐雪亮。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一道亮光,就如同雪峰的伤痕一般。无数的劲风都是从那里吹来的,还有不住怒吼着的声音。 荆千雪脸‘色’突变,气息已然不济。 张然羽一步上前,体内灵力倏然勃发,面前撑起一片结界,挡在他们二人身前。 荆千雪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默然无语。 反倒是地底下那个仿佛有着莫名的,犹如海‘浪’拍击在岸上的声音,就如同纷飞的水珠扑簌簌的落在脸上一般。可是那股不安的气息,却犹如千年的积怨,而那涌动的‘浪’‘潮’,就如同鲜血凝成的河流,又如同不住翻滚的岩浆一般。 张然羽感到了血和泪的味道——犹如沉寂了千年的困兽。 剧烈的气流卷起了他的衣角,在这风中猎猎作响。 他忍不住收紧了抓住荆千雪的手,感觉那高傲的少‘女’手心一颤,竟有一丝明显的僵硬。 而那冰狐似乎已经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那凛冽的寒风几乎要了它的命。 “恩公,前方两丈。” 话音方落,张然羽等人已经踏上了悬崖边上的那块巨石。 闪过那一道狭长的裂缝,便是风的来源。 溪妃率先跨了过去,但又像是消失了踪影一般,发不出丝毫声响。 张然羽心下一沉,连忙忍住了一口气,匆忙间调整内息,以便冲破此关。再瞧荆千雪,却已经借由张然羽的一臂之力,缓了一口气,这才有气力继续跟上去。 终于…… 那道裂缝的对面,张然羽三人站在了巨大的岩石上。而那块岩石,就如同悬崖边最突兀的存在一般。 巨石之下,便是真正的寒冰之渊。 张然羽不禁凛然。 总以为这“寒冰之渊”只是一个雪谷,不料竟真的是万丈深渊。巨大的冰凌就犹如水晶一般镶嵌着,一层一层,凌‘乱’的铺设在万丈岩壁之上,竟似莫名妖兽的尖牙。而那深渊的中央,一线沉沉墨‘色’却仿佛是地狱之‘门’裂开了一线,放出烈烈红焰,似是有无数恶鬼怨念涌动,分外狰狞。 张然羽等人静静的凝视着面前深渊,有隆隆的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定是别有‘洞’天。 可倘若贸然跃下,肯定尸骨不存。 这深渊看起来虽然宽不过数丈,然而站在这里,居然望不到彼岸。 张然羽似乎忽然发觉了什么,急忙低头看去。一片死寂之中,他更清晰的感觉到了地底有一下下的震动。 仿佛这深渊地底的震动,才是这片土地上唯一“活着”的象征。 张然羽站在深渊旁边,只觉得风‘浪’如刀割面而来。他微微动了一下,坚硬的岩石被他踩下一角,径直朝着深渊坠去。 便听“嗒嗒”两声,那岩石碰到了崖边的冰凌,产生了轻微的响声。而在那之后,那块体积不是很小的岩石,却居然不能再‘激’起一丝声响。 他看向旁边两人,荆千雪冷着一张脸,溪妃也收起了平日戏谑的神态,表情颇为凝重。 张然羽忍不住问道:“溪妃大人,你看……” 溪妃颇为无奈的说道:“你看着老娘干什么?瞅得我浑身不自在。” 张然羽轻叹一声,道:“若是依我看,那白熊怪一定就在这寒冰之渊下。我们如果想要找到它,必然要先到下面去。”他转向一旁,荆千雪只是看着他,平静说道:“你来决定吧。” 溪妃见张然羽看她,只得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都盯着老娘看个什么劲儿,要跳就赶紧的,咱们不是赶时间么?谁先来?” 张然羽听她这么一说,原本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懈不少:“本来是赴死之举,倒让溪妃大人说得像是在游戏一般,可真是……” 溪妃眉‘毛’一挑,不满的问道:“怎么,你不满意?” 张然羽连忙讨好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 “谅你也不敢!”溪妃轻哼一声,“这样吧,臭小子,老娘和你们两个一起设个禁制。合我们三人之力,想要安然到达寒冰渊之下也并非难事。” 张然羽仍有些疑虑:“可有把握?”在见到那熊怪之前,最好不要有过多的伤亡便好。 “废话!老娘能让你从那大雪山的禁地里出来,自然有办法让你平平安安的下到这寒冰渊底下。告诉你,老娘说一是一,你别拿我话当屁!”溪妃说着说着,肝火自然的就升上来了。看那阵势,连把张然羽一脚踢下去的心都有了。 张然羽干笑两声,连忙说道:“我怎么敢轻视溪妃大人呢,溪妃大人法力无边,在下自然望尘莫及。” “这还像句人话……”溪妃冷哼一声,像是很满意张然羽的回答,“好了,你们两个只需要将灵力倾入我体内,老娘引导你们两个真气流动,只要护住自己的身子,老娘保你们平安。” 张然羽和荆千雪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将自身灵力引出,由溪妃引导着形成一个球形屏障。 溪妃看了那万丈深渊一眼,一副大义凛然:“***,知道老娘恐高,还要跳这劳什子山崖!” 说罢,三人一跃,纵身跳入山崖。 第四十八章 谷底惊魂 溪妃紧紧的闭着眼睛,也不管身边的到底是什么样险恶的环境,反正她是不敢睁开眼睛看上一眼。 张然羽心中却不由连连叫苦,周围那些冰凌就像刀子一样锋利,饶是他们这些修真之人如何法力无边,只要撞上这冰锥,说不定就像糖葫芦一样穿‘胸’而过,凄惨而死,岂不惨哉? 而荆千雪虽然号称“无影”,速度和力量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可这身法就不如她的速度那般得心应手了。张然羽见她脸‘色’苍白,显然是这下落的力量令她惊慌。 倏地,只见她身形一个不稳,眼见就要撞到尖利的冰柱上,张然羽一个闪身,奋然挡在荆千雪的身前!那锋利的冰晶从他的胳膊上狠狠划过,血珠飞散,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 张然羽变了变脸‘色’,急忙调整好身体的角度,将荆千雪拉偏一些,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 荆千雪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却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 坠落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荆千雪只能紧闭着双眸,任由那失落的重量冲击着她的身体。再然后,有阵阵温暖的感觉包围了她。 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是一种能让人放下心来,将所有的戒备都消除的舒适感觉。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尖锐如刺,扯得人‘肉’体疼痛不已,如同刀割一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速度忽然开始慢慢减弱。 荆千雪睁开眼睛,只见溪妃正撑开了一层光网,努力用自身灵力控制住他们下落的趋势。 朝下方看去,却只是黑黢黢的一片,虽然看不清什么东西,但隐约能够感觉到地面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再睁眼瞧瞧张然羽,虽然胳膊上受了伤,可‘精’神却仍是很好,看样子并无大碍。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溪妃难得收起戏谑的表情,正‘色’说道:“多加小心,我们到了。” 荆千雪与张然羽二人点了点头,这深渊之中凶险莫测,更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张然羽勉强抬起尚未受伤的胳膊,低声施了个咒术,便见一枚光球“砰”的腾空而起,照亮了这一片空间。 黝黑的‘洞’‘穴’和蜿蜒的路,其中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荆千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看向张然羽。后者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转头看了过来,只是朝她安慰‘性’的笑了笑,旋即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路上。 只见前方的溪妃皱了皱眉头,突然说道:“我猜那妖怪定是个瞎子,要不然怎么喜欢住在黑漆漆的‘洞’里?嗯……虽然老娘当年被困在大雪山禁地里,但好歹住的地方也还算宽敞,看看老娘这品味,啧啧,就是不一样。” 张然羽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溪妃如此“疯言疯语”,也就不再过多惊讶汗颜。 那黑‘色’的空间里传出“呜呜”的风声,行了三两步,只听脚下传来“喀拉”的一声轻响,更隐隐带着几分“隆隆”的怪声。 那声音慢慢清晰了起来,听着就像是万马奔腾,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速赶到。张然羽三人不禁绷紧了身体,个个凝神戒备,以便应对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未知。 突地,只见一块巨大的滚石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他们的方向滚来,一路上的石柱皆被它压断,兴许已经碾成了粉末也说不定。 溪妃冷冷一哼,嘴里骂道:“我靠,这是什么狗屁机关!真***,老娘就说‘丑人多作怪’,还真是让我说对了!” “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溪妃大人不用大动肝火。”张然羽好生劝阻道,“区区滚石,五行搬运法就足以应付了。” 但见张然羽剑指一划,火云刀倏然出手。 荆千雪原本是怕他身上创伤会对身体应变造成阻碍,如此一来不仅无法消除滚石的威胁,更有可能被那滚石活活压死。 正当她为张然羽的安危担忧时,便见这少年轻喝一声,手中火云刀以十字刀法斩向巨石,金石相击,便听“铿铿”两声,那石块突然间静止片刻,轰然倒塌,竟是碎裂成八块大小均等的石块!再瞧那平整的切口,比之市集上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也没有丝毫逊‘色’。 料想那人是‘混’元宗‘门’徒,当日与他比武,自己便已是不敌。这石块固然庞大,然而速度和力量比之他们这些供奉修士却是不足为奇,兴许……这机关只是设计来阻挡一些凡人的吧。 再见张然羽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居功之意,那胳膊上的伤口又因此而撕裂开来,流下丝丝鲜血。虽然这寒冰之渊的风比之雪原上已是小了很多,但这温度却也陡然下降了不少。 那伤口似乎无法结痂,血迹已经和着破碎的衣服冻在了一起,那血凝结成的冰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掉落下来,‘混’入皑皑白雪之中,竟然分不出血‘色’来! 饶是溪妃那般粗线条的人如此看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朗声说道:“臭小子,你也太废物了些,胳膊啥时候伤到的?老娘怎么都不知道?” 张然羽尴尬一笑,讷讷道:“是晚辈太不小心了,学艺不‘精’……学艺不‘精’。”他是无所谓,反倒是溪妃身边的荆千雪变得尴尬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实在是无颜再看张然羽一眼。 “等出了这劳什子山‘洞’老娘就给你治治,这里黑黢黢的,影响老娘的心情。”溪妃朝前走了两步,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张然羽忍不住一愣:“溪妃大人还会治愈之术?倒是没听您老人家提起过。” “我?”溪妃秀眉一挑,“谁跟你说……老娘会治愈之术的?!” 张然羽顿时满头冷汗,尴尬笑道:“是溪妃大人刚才说的,您说要给晚辈治伤……”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说,找点什么草什么‘药’,敷一敷不就好了!”溪妃轻哼一声,一个大小伙子,有必要搞得像姑娘一样娇贵么?还不是草草了事,省得再添麻烦。 张然羽:“……” 三人又向前行了一段路,便听一阵“吱吱”尖叫声,荆千雪变了变脸‘色’,虽然她是仙道年轻一辈最出众的高手之一,可自小便在大雪山长大,又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 张然羽见她脸‘色’苍白,心下不忍,于是一步跨上前去,挡在荆千雪身前,就好像即便是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会一力承担。 荆千雪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曾几何时,她堂堂大雪山供奉需要旁人来保护? 溪妃脸‘色’顿时一变,张然羽便知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忽只听“吱吱”声越来越近,羽翼扇动之声传来,竟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溪妃脸‘色’一变,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那……到底是什么……” 张然羽一脸无奈,低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我们总不会怕了它。” 顺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隐约能听到有人在那羽翼扇动声中仰天长笑,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人觉得可怖非常?张然羽已经祭起火云刀,荆千雪的屠龙匕也已经自胳膊上滑落下来,紧紧攥在手中,以应对接下来将会面临的凶险。 一群黑压压的东西迅速扩散开来,带着刺耳的“吱吱”声。 溪妃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个平日勇猛无匹的万年冰鲤化身,见到那无数的蝙蝠居然吓得面无血‘色’,几乎到了连手要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境地。 张然羽一刀斩落,将那犹如黑云一般的蝙蝠群展开,便觉得耳边羽翼之声一闪而过,那成堆的蝙蝠已经朝着‘洞’外飞去。火云刀的热焰仍是将一些蝙蝠斩落,掉在地上,几乎堆成一个小山堆,那些柔软的皮‘毛’,却又有尖利的牙齿,让人看着异常诡异。 溪妃闭着眼睛,抱着头蹲在原地,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呜呜”声音。 张然羽与荆千雪二人面面相觑,他只得俯下身子,好生安慰道:“溪妃大人,没事儿了……” “呃……你老老实实跟老娘说,那劳什子蝙蝠还有么?”溪妃小心翼翼的问道,却让张然羽哭笑不得。没想到堂堂大雪山神物,当年***风云,如今一脚便能踢开大雪山山‘门’的冰鲤溪妃大人,居然被小小的蝙蝠吓到眼睛都不敢睁开……说出去,任谁都不敢相信。 张然羽收起火云刀,说道:“溪妃大人,真的已经没事了。” 溪妃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见到地上已死的畜生,仍旧是害怕的瑟缩一下,这才站起来,嫌恶的朝着那个小堆踢了一脚,顿时将蝙蝠的尸首踢了个天‘女’散‘花’,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吓死老娘了,让你飞!让你叫!” 身后张、荆二人均是一脸哭笑不得,溪妃那一身耀眼的纯白也也变得斑驳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远处传来了阵阵大笑声,在这空‘荡’‘荡’的‘洞’‘穴’里,却显得异常诡异。 溪妃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单手一甩,顿时祭出一柄七尺寒冰长剑:“管你什么山‘精’妖怪,老娘今天让你有来无回!”说罢,她纵身一跃,一人提剑冲向‘洞’‘穴’之中! 张然羽连忙跟了上去,那微弱的光照亮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眼见溪妃已经动了真怒,速度竟是比平日快上三分。张然羽已经渐渐跟不上溪妃的身影,只能偏头对荆千雪说道:“荆姑娘!” 荆千雪了然点头,脚下一错步法,连忙跟了上去。 张然羽臂上吃痛,已经有些后力不济,眼见离那两人越来越远,只得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三人误打误撞,已经不知道在那‘洞’中是怎么寻的路,只知道那诡异的人声却越来越近了。 不多时,张然羽见那两人终于缓下了步伐,急忙慢慢停了下来,小心观察周围状况。 便见山‘洞’牢‘穴’之中,赫然有一人窝在墙角。 那人披散着杂‘乱’的头发,脸上黢黑一片,完全看不清长相。一身粗布衣服,已经破碎不堪,那一双手脚上均是带着锈迹斑斑的铁链。他蹲在那里,间或发出类似吼叫的哭喊,但却也犹如高亢的长啸,犹如困兽一般。 饶是荆千雪那般冷漠的‘性’子,看到这么个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能将一个汉子‘逼’迫成这般模样,该是怎样的酷刑?又会是怎样的‘精’神摧残? 那汉子好像终于意识到周围有陌生人在注视着他,手里的兵刃还泛着森森冷芒。他忽然朝着溪妃扑了过来,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溪妃被那疯汉吓得一惊,忘记了手下动作。 张然羽连忙出声提醒她道:“溪妃大人,快把兵器收起来。” “啊?”溪妃一顿,单手一拂,手中冰剑已经消失不见。 再瞧那疯汉,却只是痴痴的看着溪妃一身白衣,因她那件兵器而造成的恐慌也消失殆尽。 溪妃被他那眼神瞧得颇不自在,偏头片刻,再转过身来,那人还是扒着栏杆看着溪妃,偏偏还是只看衣服不看人。溪妃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摘了你那双眼睛当炮踩!” 那疯汉没有退却,反倒是朝着溪妃呵呵一笑,模样憨厚的很。一口白牙倒是让这黑脸衬得雪白无比,他伸出手想要碰触溪妃的衣角,眼睛里有着灼热的光。 溪妃嫌恶的皱了皱眉,连忙躲开。 那疯汉见溪妃闪躲,原本平复下来的‘精’神旋又重新绷紧开来,嘴里发出急切的“啊啊”声,似乎连他自己,都早已失却了意识! 荆千雪原本站在溪妃的身后,等到溪妃一步闪开,荆千雪便就出现在疯汉的面前,他看到溪妃闪开,本是又要发癫,但见到荆千雪也是一身白衣,这便平静下来,痴痴的看着那一身雪白,目光渐渐涣散开来,嘴里莫名其妙的呢喃道:“白……” 张然羽凑近看去,只见那人满脸泥污之下,竟然生着一张颇为英气的脸。再瞧那人骨骼身型,显然是个练家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喂,你这臭小子,一个疯汉有什么好看的!”溪妃不悦的皱眉,显然还很在乎方才那疯汉冒犯她的事。 荆千雪仔细端详片刻,心中疑‘惑’更浓。她可不像溪妃这般神经大条,在这幽暗的地底能见到一个凡人就已经足够稀奇,就凭一个疯汉能够在这地底活这么久,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你们说……这疯汉会不会就是若言所说的,那个‘凡人’?”荆千雪忍不住猜测道,此话一出,剩余两人均有些回过神来,点头称是。再瞧那疯汉,仍是一脸痴痴的看着两‘女’的白衣,一脸懵懂。 张然羽沉‘吟’片刻,祭出火云刀,一刀斩开了石牢大‘门’,旋即决定道:“我们把他带走吧,无论怎么说,也要给若言一个‘交’代。再者,这疯汉说不好便是莫勒族出来的那个修士,带回去让族长认认也好。” 溪妃一脸嫌恶,看着那疯汉的表情,倒好像是看着一坨黏在脚底的***,那双眼睛盯得她好生别扭。听张然羽这么一说,她虽仍有些厌恶这疯汉行状,也只得面带几分不满,随口说道:“老娘丑话说在前面,倘若这疯汉放出来以后纠缠老娘,别说什么白熊怪对他怎么样,老娘先了结了他!” 张然羽连忙陪笑道:“溪妃大人别紧张,晚辈说要带他走,自然就会管好他的。” 溪妃轻哼一声,见那疯汉偏头看她,顿时有种生吞了五百只苍蝇一般的感觉。 荆千雪静静的看着疯汉片刻,只是上前走了两步,忽然开口说道:“凡人……” 那疯汉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吓得后退数步,眼神‘迷’离,口中呢喃道:“言……不!不要杀!畜生!禽兽!”那疯汉用自己的拳头狠命打在石‘洞’之上,那双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越发的血‘肉’模糊起来。 荆千雪不禁皱眉,手中捏了一个法决,用大雪山“无上清心咒”为他安抚情绪。果然见这疯汉安静下来,痴痴的对着墙面嘟囔着什么,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再听清楚了。 臭小子!你觉得这么一个人……能带着一起走吗?这不是给我们找事做嘛!”溪妃一脸不满的看向张然羽,看样子倘若今日带上这疯汉,她便肯定会当下翻脸。 张然羽左右为难,眼见这疯汉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带上他去找白熊怪,十有八九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他只得轻叹一口气,妥协道:“好吧,等到事情了结了,我们再把他带走。” 溪妃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待老娘想想那个傀儡咒怎么个念法,回来就给这疯汉施上一个,让他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 张然羽一听溪妃还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那现在呢?” “现在?”溪妃秀眉一挑,“老娘不是说了么,老娘记不得了!” 张然羽苦笑一声,也就不和她争辩了。 荆千雪四下打量一番,旋即说道:“既然石牢在此,大概白熊怪的居所就不会很远了。我们要小心行事,以免中了那妖‘精’的诡计。” “哼,小小妖‘精’,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端。倘若它落到老娘手里,必定要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站在一旁的张然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那白熊怪真是不长眼睛,溪妃的脾气本来就十分古怪,此次寒冰渊一行,更是惹到了溪妃的头上,看来待会儿会有场好戏可看了。只是不要将他和荆千雪这两条池鱼搅进去,那就再好不过。 荆千雪看着那疯汉,语气变得缓和许多,她看着石牢里面痴痴的汉子问道:“凡人,那白熊怪在哪儿?” 那疯汉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忽然抱着头,朝着‘洞’‘穴’的一个方向蹲下大喊道:“别过来!我不要看!你杀了我吧!” 荆千雪平静的扫了那个方向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张然羽两人说道:“我猜那白熊怪定是在那个方向了,不然这疯汉不可能这么‘激’动。” 张然羽点了点头,这荆千雪所言极有道理,偏头看了那疯汉一眼,他已经缩在墙角,再也不敢看他们三人半分。 众人只得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过去,再也无暇估计疯汉的状况了。 第四十九章 妖蛇肆虐 果然,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行,一切的景‘色’都变得‘精’细起来。路面平整了许多,就连风的流向似乎也得到了人为的控制和引导。 穿过狭长的甬道,眼前渐渐开朗起来。道路的尽头有着一个天然的山‘洞’,山‘洞’的空间十分庞大。举目望去,只见一简陋的祭坛树立在湖水中央。四条通路向着四个方向延展开来,然而通路却在水边止住,水‘波’涌动,包围着中间方形的祭坛,宛如云海彼端的神庙一般,但却显得格外诡异与‘阴’森。 溪妃皱了皱眉头,低声喊道:“血!” 张然羽没有溪妃这么敏感,但也觉得这个地方诡异非常。 荆千雪点了点头,单手指向那池水的方向:“血的味道,很淡,看起来时间已经很久了,但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大雪山的人常年与清冷的气息为伴,然而这雪却也是最纯净的存在。这池水中有血腥的味道,她自然也能分辨的出。 张然羽沉‘吟’片刻,只是开口说道:“我们过去看看。”便踏着坚定的步子朝那祭坛走了过去。 池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一般,无数暗红的颜‘色’开始在池水中游动,看不清什么东西,只知道一群鲜红的鳞片组成了一幅妖‘艳’的画卷,炫目,但让人没有办法看清。 路的尽头有一个‘洞’‘门’,此时那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足音的主人身量肯定不小,而有胆子这样从容的走在地底‘洞’窟中的,必然就是这府邸的主人。 张然羽三人停下了前进的步伐,静静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未见其人,倒先听得阵阵张狂的笑声,边走边笑道:“小狐狸,这个月你倒是准时!好,好!” 张然羽略微皱眉,看样子此人定是那白熊怪,不由得祭出火云刀,还不知这一个照面究竟谁胜谁负,又不知这妖‘精’的功力到底如何。 只见一身穿貂皮衣服的大汉跨步进来,满脸横‘肉’,四肢极为粗壮,肌‘肉’虬结,脸上的络腮胡子却是纯白‘色’的,看起来异常诡异。 不想这妖‘精’已经炼化***,也看不出他究竟有何道行,反倒是这张狂的样子令人不住生厌。 白熊怪看到这三人顿时一愣,狐疑问道:“凡人?你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溪妃啐了一口,高声道:“我呸!乖乖给老娘下跪,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看看老娘是不是好惹的!” 那白熊怪顿时一愣,反倒是荆千雪一脸平静,纠正道:“不是狗眼,是熊眼。” 张然羽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谁会想到那个冷若冰霜的荆千雪,说起冷笑话竟是如此令人捧腹。 白熊怪猜不透这几个人的来历,却瞧那三人一身灵力,眼睛雪亮,怎么也不是个普通人,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张然羽上前一步说道:“我问你,胁迫雪狐一族去偷孩子的人,是不是你?” 那白熊怪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狂傲说道:“是我,那又如何?没想到那‘骚’狐狸倒是知道找帮手来了,看来她们是不想过安稳日子了!”那白熊怪好像颇为得意,径自开口说道。“待到我和丁老兄一统这雪原,谁又敢对我们说个不字?等到那个时候,老子就吃了她们白狐一族,也好不‘浪’费她们这千百年的修行。” “识相的赶紧把那些小‘毛’孩子放出来,老娘没空跟你耗着!”溪妃不喜欢听他胡言‘乱’语,一个剑指划过,空气中竟然带起一丝罡风!白熊怪闪躲不及,脸上立时被划出一道血痕。 喷洒的鲜血惹怒了这个凶狠的妖‘精’,他单手抹了一把脸,‘阴’沉着一张大脸说道:“你想要那些小孩?好好好,你们低头看一眼,他们都在那里。” 说罢,那妖‘精’将自己的一滴血甩到祭坛之上,随后闪身回到‘洞’‘穴’之中。 溪妃想要冲上去,张然羽连忙拉住她,示意她朝着池水的方向看过去。 众人定睛看去,心下一惊,暗红‘色’的水里隐隐‘露’出森森白芒。仔细瞧去,那不停涌动的池水呈现出怪异的赤‘色’。然而,这血‘色’一般的池水却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那水面不停的翻滚,犹如翻卷的岩浆,不住涌动,又好似一池鲜血。 水池不停的涌出一股“隆隆”声,张然羽这才想到,在悬崖之上听到的,大概就是这池水涌动的声音了吧? 进一步仔细瞧去,才能勉强辨认出,那池中之水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色’,而是由无数赤‘色’的长蛇,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池子,不停的涌动着,簇拥着,相互推挤着一‘波’一‘波’的朝着池边涌动而来!那诡异的“滋滋”声,好似赤‘色’长蛇光滑但粘稠的身体相互摩擦,而发出的响声。 那些细小的鳞甲在蠕动中发出水‘波’一样的幽光,而那森森白骨,却将这赤‘色’映衬得更加恐怖。赤‘色’的长蛇从骷髅的眼眶里钻出,那小小的骨架之上,似乎还透‘露’着孩童死前的惊恐。 荆千雪忍不住移开了脸,再也不忍心看上一眼。 张然羽紧紧抿着嘴角,那一瞬间,这个年轻的修士眼中,有着异常的冷静与尖锐。 溪妃紧皱眉头,嘴里轻喃道:“妖孽……” 三人终是不忍心,只希望那些孩童的灵魂能够早日超脱,去往极乐世界。若有来生,可莫要遇到这等惨事,早早长大便是了。 荆千雪‘阴’沉着一张脸,她忍不住朝着池水凑了两步,张然羽连忙拉住她,只见荆千雪平静说道:“高阳的牧民都相信,只有尸首被平原的雪永远覆盖,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超脱。我要把他们带回去!” 张然羽听到此言,便也就不再阻拦她。 只见荆千雪卸下屠龙匕,手腕一抖,那锋利的冷芒缠住了苍白而幼小的骨架。池中的赤‘色’长蛇被人惊扰,纷纷朝着旁边躲开,一瞬间,那池水像是沸腾了一般,无数赤‘色’‘精’光泛出,‘迷’离如同潋滟的‘波’光。 然而,就在那些赤‘色’长蛇被屠龙匕惊扰,四处逃散的一瞬间,张然羽还是看到了池底‘露’出的巨大鳞片!每一个鳞片都有碗口那么大,赤红的颜‘色’更为深沉,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溪妃显然也已经看到了那巨大的鳞片,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见到那两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这才开口说道:“小心不要惊扰地底的魔物,不好对付!” 然而就在溪妃说完片刻,那原本平静的水池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池水里面赤‘色’的蛇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纷纷四散逃开。 一阵巨大的颤抖,张然羽便看见那一颗巨大无匹的蛇头,那如同壮汉拳头大小的眼睛泛着森森冷芒。巨蛇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殷红的信子较之池中长蛇也短不上几许。 巨蛇吐出一口毒液,径直朝着张然羽三人喷了过去。 便听溪妃大叫一声:“躲开!”三人急忙一跃而起,纷纷跳开。那毒液落在地上,坚硬的岩石顿时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荆千雪的屠龙匕已出,狠狠刺入大蛇的颈部!巨蛇吃痛,张口血口,朝着荆千雪的方向攻了过来。荆千雪脸‘色’苍白,显然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溪妃连忙将她带开,轻动术法,为他们三人铺设一层结界,好让那毒液没有办法碰触到他们几人。张然羽火云刀祭出,朝着巨蛇的身体就是一刀,但那一道却仿佛划在铜墙铁壁之上,只听“铿铿”数声,竟然连巨蛇的鳞片都无法划下一片来。 张然羽不禁心中一沉,这巨蛇刀枪不入,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便听溪妃大叫一声:“刺它的眼睛!” 张然羽了然,高声喊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眼角余光里,那颗巨大的蛇头近在咫尺,更显得恐怖非常。张然羽不作他想,火云刀已经提至‘胸’前,就在那一瞬间,他找准了机会,火云刀倏然出击,迅速而又准确的刺入,就将那巨蛇的眼睛狠狠刺穿! 只在这一刹那,巨蛇的鲜血喷洒出来,火云刀被那鲜血染红,竟似幽冥之火开于刀刃之上。张然羽借机一刀斩下巨蛇的头颅,然而只是这样,巨蛇仍然不甘心的看着张然羽,它的身体仿佛也感受到了疼痛,冒出水面,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 整个山‘洞’开始剧烈的摇晃不断,石屑纷纷坠落,地动山摇。 见溪妃和荆千雪二人仍站在山‘洞’入口处,张然羽急忙喊道:“还不快走!”他一边催促溪妃二人离开,一边落在地上,旋即利用反冲的力量拔地而起。 那巨蛇似乎还没有死,见到张然羽掠过来,更是发出一声怒吼,那已经和头部分成两截的身体竟动了一起,朝着张然羽卷了过来。 张然羽冒着被巨蛇扫中的危险,手中握紧火云刀,一刀刺入蛇背的脊椎骨中。 那巨蛇吃痛,也不管到底敌人在那儿,整个身子猛然扭动开来,到处‘乱’扫。眼见那蛇尾就要碰到溪妃两人,张然羽纵身扑了过去,挡在她们身前,瞬间便被那巨蛇缠住。 巨蛇的鳞片之大,竟然比他的脸庞还要大上两圈,张然羽在它的环绕中,更只如同一颗小小的树枝。 那一瞬间张然羽觉得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巨蛇收紧身子的时候,他听到了‘胸’前“咔咔”的轻响——那是肋骨受到挤压的声音。 或许,他全身的骨头就要被这巨蛇勒断了。在尚未失去神志之前,张然羽勉强‘摸’到了那把刺入巨蛇身上的火云刀,刀刃被卡在巨蛇的肋骨里,竟然无法撼动分毫。他没有试图将它拔出来,而是用尽了全身仅剩的力气迅速下切,努力伸开手臂。火云刀毕竟是仙家之物,对待这等妖魔定是十分有效。 那巨蛇不断的咆哮着,扭动着,也就松开了缠绕着张然羽的巨大身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短短的动作之间,张然羽已经开始两眼发黑,一条小命几乎葬送在这巨蛇手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条巨蛇竟然被火云刀沿着脊椎的方向斜斜剖开! 那一瞬间,趁着缠绕在身上的巨大力量放缓,张然羽收起火云刀,从那巨蛇的缠绕中挣脱开来。眼前银光一闪,定睛看去,一条长索朝他迅速掠来,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停在张然羽身前两寸,生怕伤他分毫。张然羽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长索,明明就是荆千雪那把屠龙匕。 荆千雪“刷”的一声将长索抖开。待到张然羽拉住绳索,荆千雪猛一使力,将他整个人从巨蛇的攻击范围中拽了出来,借着溪妃的力气,将他拉入‘洞’中。 被剖开的巨蛇疯狂的攻击着,却再也没有办法抓住那几个惊扰到它长眠的人了。血从它的身体里面疯狂的流出来,顿时漾满了整个池子。 那些赤‘色’的长蛇都像疯了一样,从母蛇身体的血‘肉’里钻进去,大口的啃食着。整个山‘洞’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又是一场血‘肉’盛宴。 张然羽靠在石壁上剧烈的喘息,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握住屠龙匕的绳索,那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掌。他闭着眼睛喘息良久,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抬起头,隐约见到荆千雪关切的目光。张然羽微微一愣,旋即朝着她微微苦笑,以感谢她相助之恩。刚才情况甚是凶险,虽然那巨蛇已死,可这满池的长蛇却也足以要人‘性’命。倘若不是荆千雪及时将屠龙匕甩了过来,他可能……真的要葬身在这血池之中了。 荆千雪盯着那满池的血水,啃噬的声音让人不住头皮发麻。 张然羽无奈低叹:“看样子,那些骨骸是拿不回来了。” 荆千雪闭上眼睛,脸上有一丝动容。她开始轻念些什么,听不清楚,或许是他听不懂。 溪妃朝着张然羽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去,然后低头对他说道:“别打扰那臭丫头,她在念大雪山的‘往生咒’。” 张然羽听罢不由肃然起敬,那个看似冰冷的大雪山供奉,有着她自己特有的慈悲。 溪妃执起张然羽的胳膊,顿时有股柔和但清冷的灵力度了过来,这丝清冷的灵力似乎在他受伤之处停顿片刻,疼痛之感就略有舒缓。 张然羽点头称谢道:“多谢前辈。” 溪妃轻哼一声:“真不知道老娘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连这么绕嘴的东西都想起来了。” 那边,荆千雪似乎已经念好了往生咒,面‘色’并无任何异常,走到溪妃他们面前,轻声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张然羽略一点头,却见溪妃仍是好奇的看着满池的长蛇,恨不得上前抓上来两条似的。张然羽一脸无奈,连忙说道:“可莫要让那妖‘精’逃了。” 溪妃这才“哦”了一声,带头走入那‘洞’中。 第五十章 力战熊怪 张然羽重新燃起那一点光晕,朝着‘洞’中走去,那漆黑的空间里却蓦然出现一点光亮。他们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着,而前方的那点光亮,却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那光明,如同在黑暗中突然绽放的妖异之‘花’,照亮了眼前不算广阔的空间。 三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跃入光明,却只觉得眼前一亮,登时便被眼前情景大吃一惊。 原来,刚才他们走的是一条宽敞而笔直的通路,而在这通道外围,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空间。头顶百丈之高方才是岩石‘洞’顶,而脚下十丈便是地面。前方不远的地方,那白‘玉’雕砌的凳子、桌子一应俱全。 只是这空间之中,却飘散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恶臭味,纵使那白‘玉’器具是怎样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也再也无法让人欣赏了。 那白熊怪本已经高枕无忧,方才只想着放出“神龙”杀了这几个闯入者,听刚才的动静,便知外面定是有一场恶斗。谁想得到这几个竟然连那上古的妖魔都能杀死! 这……这怎么可能?! 溪妃一见这白胡子怪人,立刻火冒三丈,张口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老娘这次一定要拨了你的熊皮当擦脚布使!” 白熊怪一听,心中狂怒,暗想这‘女’人也是恁地嚣张,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荆千雪自见到那骸骨起,心中便有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如今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一切的罪业都是这妖‘精’引起的,那就让他的血来偿还吧! 如此想着,她手中屠龙匕已经抖出,径直朝着白熊怪攻了过去。屠龙匕犹如灵蛇一般,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接攻向白熊怪身上要‘穴’。 那白熊怪不慌不忙,忽见他瞪大双眼,瞳孔顿时放大一倍,原本棕黑的颜‘色’变为血红,配上他白‘色’的‘毛’发,更是令人觉得恐怖之极,却又可笑非常。 白熊怪大喝一声,顿时地动山摇,山‘洞’之中隐隐晃动,而他那双血红‘色’的巨瞳之中‘射’出一道光芒,犹如利箭一般,朝着张然羽的方向‘射’了过去。 张然羽闪躲不及,眼看就要被那一道‘精’光‘射’中,手中火云刀再快,也快不过那道光的速度。荆千雪连忙将屠龙匕收了回来,朝着张然羽的方向掷了过去,企图挡住那一丝‘精’芒。 岂料那光便真得犹如利箭一般,力量也当真巨大,只是一个照面,便将屠龙匕打偏三分,仍是朝着张然羽‘射’了过去,分毫没有偏离原先的轨迹!荆千雪见势头不对,连忙运起身法,倏然挡在张然羽身前。 张然羽心中一惊,怎会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刻挡在自己身前,当下心中大惊,连忙将她拉开。 溪妃冷哼一声,长袖倏然出击,便见一道青光腾起,一道青‘色’半圆的弧光掠起,顿时将那犹如利箭的光束挡在外面。 “小小伎俩,也敢在老娘面前班‘门’‘弄’斧。”说罢,溪妃一掌拍出,带着阵阵排山倒海之势击向白熊怪。 见势头不对,那白熊怪连忙闪躲开来,却只见那白‘玉’器具,皆被溪妃一掌震碎。倘若这一掌打在他身上,定是打散他三魂七魄,到时候神形俱灭,后果不堪设想。 那白熊怪怒吼一声:“见你们也不是这雪原之人,莫要多管闲事!今***们杀了我的神龙,搞坏我‘洞’府的事情我可以不做计较。倘若让我大哥知道今日之事,定然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呸!”溪妃秀眉一挑,“老娘就不信你那狗屁大哥还能一手遮天!今日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求生,又怎么让你个‘混’账东西死个明白的!” 她那火爆脾气登时让这妖怪‘激’了起来,这下子想要平复下来都不是易事。 那白熊怪还想如同方才一样‘射’出邪光,可溪妃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得逞。只见她向前一掠,径直攻向白熊怪命‘门’,那妖怪知道自己不是溪妃的敌手,只能仓皇逃走。 荆千雪受那邪光反噬,正是气血翻腾之时。 张然羽连忙扶住她,满脸竟都是无奈:“多谢荆姑娘救命之恩。” 荆千雪将‘胸’中闷气吐出,仍感不适,听张然羽一言也无暇细想,只是觉得心中并无因此是计较,隐约只想到“不悔”二字。 无暇多想,那白熊怪已经和溪妃斗得正酣。要知道溪妃乃是万年冰鲤化身,这严寒的环境不仅不会像妨碍张然羽他们一般,对她造成任何不便,相反,溪妃那已经消失久远的感觉渐渐复苏。那白熊怪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岂料那妖‘精’纵身一跃,取过一旁石匣,朝着溪妃猛地打开。 便见一道烈火从盒中飞‘射’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灼热和怨毒,犹如十八层地狱之下的罪业之火! 溪妃不想这妖‘精’还有这等妖器,不曾留心,登时便着了他的道。那烈火像是有生命的一般,追着溪妃一路烧了过去。山‘洞’中开始浮起一丝灼热的温度,连四周的万年冰雪都逐渐消融了几分。 荆千雪见溪妃无暇她顾,一个箭步窜到白熊怪身前,屠龙匕在手,只见一道凌厉的弧度,那白熊怪闪躲不及,脸上被划出一大道血痕。那白熊怪见溪妃已被他的红莲之火所伤,心下更是猖獗,这小小一道剑痕根本没有办法令他受到多大的伤害。他本来想要一掌将荆千雪击飞,可是掌风未到,那臭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未转头,便只觉得后背心一凉,那本不起眼的小刀已经‘插’入他的身体之中。纵然他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竟然未能抵抗得住这把不起眼的兵器。 有大力传入,竟是将他筋脉一震! 白熊怪狂喝一声,动手胡‘乱’一扫,竟然打在了荆千雪肩头,顿时将她击飞数丈之远!却只见荆千雪迅速调整好身形,一个转身,犹如迅雷一般掠了回来。白熊怪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运起全身的力气朝着荆千雪挥了一拳,眼前竟是一‘花’,荆千雪已经不在眼前。 张然羽单手一划,火云刀已经浮于半空之中,他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恰巧荆千雪的躲闪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契机。 那一刀快得看不清影子,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天空中带起了一道红光! 而就是这道莫名的光,刺透了他原本坚硬如铁的身体。 白熊怪冷冷看着张然羽,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刀柄,将它一寸一寸的拔了出来。 法器通常会与主人心意相通,可是现在,那妖怪拼着将自己的手废掉的危险,硬是将火云刀捏在手里。张然羽失了兵器,只能上前硬拼,可那白熊怪偏偏又像是金刚不坏之身,任方才荆千雪的屠龙匕如何凌厉,竟却也没有让他受到重创。 只见溪妃得到空当,一个转身,长袖拂出,轻喝一声,便纵有如斯烈火,也没有办法再靠近她半分! “老娘生平最看不得暗箭伤人!兀那妖孽,拿命来偿罢!” 那白熊怪顿时大惊,红莲之火乃是他那魔头道兄所赠的宝物,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咒法力量。可这‘女’子竟然如此简单的就将红莲之火熄灭,可见道行定是在自己之上。再加上旁边二人相助,纵使他有再大的力气,也决计是打不过这三个人的。 眼见自己渐渐落到下风,他只有祭出自己的法宝——天极宝衣。 他相信,有了这宝贝在身,纵然天帝在世,自己也是无所畏惧的! 张然羽见那妖怪眼珠一动,定是又想出了新的诡计。无论那妖孽想要做些什么,他是定然不会让他‘奸’计得逞的。 荆千雪那“如影随形”的身影旋即缠了过来,那妖‘精’大呼一声糟糕,却也无暇顾及。只是眼睛朝着那已经碎裂的‘玉’石桌方向瞟了几眼,勉强躲开了这两个小娃娃的左右夹击。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张然羽定睛一看,竟然是石牢中的那个疯汉。肯定是当时他将石牢之‘门’打开,也没有将这疯汉带出来,他便自己‘摸’了出来。 此间过程,只虚想想便知是何等凶险之事。那血池之中,无数赤‘色’长蛇又怎么会事好相与的! 只见他疯疯癫癫的狂喝两声,见旁边三人打得正酣,无暇估计到自己,便觉得好生没趣,绕到一旁走来走去。可那方向却始终不离石桌附近,惊得白熊怪连连分神,也因此被张然羽三人刺伤数处。 忽地,只听荆千雪一声清啸,双手配合屠龙匕一起击出,饶是那白熊怪如何铜皮铁骨,也连连被她这灵器击伤。屠龙匕犹如灵蛇出鞘,银光掠过天际,“咔咔”两声,登时将白熊怪‘胸’前护甲划开几个口子。但即便是屠龙匕那样锋利的兵刃,也只能在那上面划开浅浅的口子,无法伤到那妖怪的身体。那看似普通的铠甲竟是坚韧异常,削之不断,但也是“滋滋”作响。 那妖怪本想用张然羽的刀砍杀这个死丫头,却没想到那在张然羽手中锋利无比的刀子,放到他的手里,竟然一点生气也无。他只好放弃这一举动,连忙闪身,躲开张然羽拍来的一掌。 溪妃剑指一划,顿时剑气,那本似坚硬无比的铠甲,却被她斩得片片碎裂。 白熊怪本就心中浮躁,便又听地上那个疯汉哈哈大笑起来,端得是诡异非常。 只见那疯汉从石桌的下面拿出了一件衣服—— 那一件薄薄的丝衣是如此的轻巧,宛若情人亲手缝制的丝衣一般。可就是这样一件衣服上,顿时暴涨了‘精’芒,众人的眼睛被这强光突刺,竟有一丝短暂的失明,然而当那光华逐渐弱下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但众人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朝着那丝衣扑了过去! 荆千雪速度较快,首先朝着那凡人蹿了过去。溪妃则是试图拦劫白熊怪的身形,即便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她也隐约能够猜出这宝衣必然十分重要,否则白熊怪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紧张。 电光石火之间,双方已经互换数掌。 张然羽趁他无暇他顾之时,趁势一把夺回了火云刀,霎时间火光大盛,咄咄‘逼’人。 那凡人见荆千雪朝他扑了过去,吓得尖叫一声,大步跑出了山‘洞’。 在场的四人均是边打边朝着凡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转眼间,又陷入了那片黑暗的甬道之中。 黑暗之中,张然羽的火云刀发出炽热的光芒,但这恰恰也成了白熊怪攻击的目标。 张然羽只觉得腰侧劲风袭来,闪躲不及,已是被那妖怪击中。而也就是在这片刻,溪妃已经找到白熊怪的行踪。黑暗中,便见白光一闪,顿时响起一声闷哼。 张然羽和荆千雪二人都知道她已经给那妖‘精’狠狠一击,只是此刻,就真的不知道那妖孽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溪妃大人?” “老娘没事,管好你自己吧!”从声音听来,溪妃却是并无大碍,张然羽暗笑自己多心,这便朝着刚才经过的血池跑过来。 然而就在那短暂的光明过后,他们又来到了那片血池旁边。 只见那白熊怪怔怔的看着血池的方向,竟是毫不在意张然羽等人已经追到身侧。 那凡人站在池旁哈哈大笑,天极宝衣已经被他扔在了血池之中。 只见那无数的长蛇疯了一般的撞向宝衣,竟似想要在上面破开一个大‘洞’一般,可是任它们如何碰撞,那天极宝衣就是不曾有一丝破损。可是那丝丝血‘色’,却入一缕细线一样蔓延开来。 “完了……完了……什么都没了……”说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头一歪,竟然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溪妃微微一愣,大步走过去捅了捅白熊怪的身体,只见他朝前倒下,竟是“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死了?”溪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白熊怪,“我靠!别告诉老娘这厮是个财‘迷’,看到宝贝毁了……就这么活生生的心疼死了?!” 张然羽无奈浅笑,即便是那白熊怪看不到宝物被毁,也决计活不长久。毕竟能够抵住溪妃一击而不死的人,至今他还没有见到。 荆千雪勉强压制住‘胸’前剧烈翻腾的气血,轻声说道:“我们要尽快赶回去,时间不多了。” 溪妃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得倒是轻巧,我们怎么出去还是一回事呢。” “不是……还有他呢吗?”偏头看去,张然羽正看着那疯汉若有所思。 ※※※※ 雪。 仿佛从亘古的时空开始,便在这一方土地上飘落。 她就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白衣,长发,肩头雪‘花’翩跹飞落,如同‘精’灵。 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们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在她身旁,族人们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看着他们伟大而又罪孽深重的族长。 “回去吧……”雪痕低低的说了一声,抬起头,若言仍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她忽然觉得心中五味参杂,若言担心的是那三个修士,还是……那个凡人? 漫天飞雪之中,隐约能够看到四个人影。 雪狐一族开始议论纷纷,那个方向,的确是那三个修士离开的方向! 若言忍不住朝着他们的方向迎了过去,果然见张然羽三人平安归来,而他们身边之人,竟是那久不相见的那个人。 人未到,只见溪妃手中东西远远的便抛了过来,落在地上,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副熊皮! 雪狐一族见到这个物件,皆是动容,纷纷朝着张然羽三人的方向跪了下来。 张然羽连忙扶起若言,口中连忙说道:“快快起来吧。” 雪狐一族却是个个面‘色’肃然,向着三人俯身盈盈一拜,大呼道:“恩公!” 若言忍不住偏头看向一旁凡人,却只见他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疯疯癫癫的,显然已经失了神志。 荆千雪见她神‘色’,忽而开口说道:“他……已经疯了。” 若言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不禁逸出一丝苦笑。 “既然各位依约杀了那白熊怪,若言必定不会食言。”说罢,她从口中吐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内丹,在这寒冷的雪原里,竟还是冒出丝丝凉气。 身后雪狐一族皆是动容,忍不住出声说道:“族长!” 若言抬手,止住众人阻拦:“今后可能不会有机会再见了,我祝几位一生幸福。” 她将内丹塞到张然羽手中,朝着众人洒然一笑,不需片刻,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变成了一只白狐。 雪痕一把上前抢过若言的内丹,大呼道:“为什么!” 若言摇了摇头,晶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悲哀。 便见那凡人忽然口中轻喃着:“白……白的……美……言……若……”他倒退两步,忽然转身便跑,那疯癫的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之中。 隐约听到那疯汉高歌唱道:“共君此夜青眼高歌,引觞须沉醉,也知笔上烽烟纸里轻狂,弹指年华易落,黄泉碧落死生契阔,浮世奈若何?不见叶上朝‘露’日晞,若有情应笑我……” 若言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涩,她咬了咬雪痕的衣襟,摇了摇头。 雪痕沉默良久,将内丹‘交’到张然羽手中。 “至此,便再也不见了罢……”说罢,雪痕恢复了白狐的原型,靠到若言的身边磨蹭着她的颈项。无数白狐化为原形,若言看了看张然羽等人,便带领着她的族人毫不留恋的走开。 溪妃忍不住轻叹一声:“妖亦如此,人何以堪……” 第五十一章 长老穆白 雪域严寒,白茫遍野。 自从张然羽他们收服那狐妖若言,成功取得妖狐内丹之后,便沿着来时的方向,沿路返回大雪山脉。谁知当他们一路返转,足足在这雪地中行进了两天之后,这才发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他们,‘迷’路了…… 极北之地严寒无比,厚厚的积雪常年不化,足足有数尺之深,放眼茫茫雪原,满目皆是******的皑皑白雪,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岩石,更是根本找不到辨别方向的标示所在。更何况,雪原偏于极北之地,日头常年不落,更是无法辨别方位。 于是,张然羽四人略一商议,便决定由溪妃带路,沿着她引领的方向径直向前,直到走出这雪原再说。 谁知道这个看似英明的决定,却是令他们无比后悔懊恼的开始…… 原来,溪妃身为冰鲤之身,虽说灵力高强,更在这雪原之中生活了千年之久,却竟然是个十足的路痴,她带着众人在这茫茫雪域之间流窜不断,却仿佛没头苍蝇一般,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正确道路,众人无奈之下,只得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沿着道路一路前行,只盼先寻得一处有人烟的所在,再作打算。 且说这一日清晨,他们四人经过连夜赶路,终于来到了一座巍峨雪山脚下。而经过“路痴”溪妃大人的辨认,这里似乎正是大雪山山脉的一座支脉。如此说来,若是沿着这支脉一路向东而行,则正好可以抵达那大雪山一‘门’的总坛。 虽说众人对于溪妃的路痴之严重早已心知肚明,却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个个‘精’神百倍,向着那雪山顶峰跋涉而去。 一行四人踌躇满志,辛辛苦苦的向上攀爬,约莫前行了两三个时辰,眼见日上枝头,却竟是晌午已至。沈雪宜年幼体衰,虽说有溪妃一路提携,却也忍不住连连叫苦,再也不愿多走半步。于是,张然羽便建议众人暂且歇脚,在这雪原山腰之处略作休整,再行上路。 众人席地而坐,各自取出随身的干粮,就着地上的积雪,狼吞虎咽的补充着体力。他们所带的干粮乃是那莫勒一族所赠,无外乎‘肉’干‘肉’脯之类,虽说干硬难咽,却别有一番风味。唯有溪妃乃是冰鲤成‘精’,并不喜欢这些事物,便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四人吃饱喝足之后,沈雪宜却有些‘精’力过剩,小脸冻得通红,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溪妃本就是个跳脱‘性’子,更是早已与这小丫头打成一片,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张然羽面带笑容坐在一旁,偶尔‘插’话两句,却也显得其乐融融。荆千雪虽说沉默寡言,却也不复以往的冷淡矜持,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活宝打嘴仗,眼中偶尔漾起几分笑意,虽看不清银‘色’面具后的神‘色’,却更显得神秘莫测。 这个四人的奇怪小团队,就在这样的相处之中,不断包容彼此,接受彼此,渐渐成为了一个整体,彼此亲密无间,共同进退。 沈雪宜身为高阳国公主,本就是个跳脱不羁的‘性’子,倒是正对了溪妃的胃口,两人聊得火热朝天,各个面红耳赤,龇牙咧嘴。说着说着,沈雪宜无意间抬起头来,看了看前方山崖上的银白‘色’积雪,忽而兴奋的拍了拍手,指着那山坡大叫道:“你们快看,那里……那里好壮观啊!” 众人循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覆盖着一片白雪的山坡之上,。渐渐有无数雪粒滑滚而下,从一条小溪渐渐汇聚壮大,逐渐带起了轰隆轰隆的响声,向着下方的山腰之处翻滚而来。 倏地,只听“咋嚓”一声,那山坡之上渐渐现出一条裂缝。只在转瞬之间,那裂缝竟如同受到何等狂暴重击一般,迅速在众人眼前蔓延扩大,仿佛一只狰狞可怖的巨兽,张开了它漆黑无比的巨口。 张然羽尚自茫然,便只见溪妃与荆千雪同时面‘色’大变,溪妃更是重重打了沈雪宜的小脑袋一下,大喝道:“壮观个屁!那是雪崩,我们快点躲起来!” 随着她话音刚落,只见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无数雪块雪球如同滚滚洪流一般,向着山下呼啸汹涌而来。那积雪洪流一路汇聚壮大,渐渐化作一条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他们眼见如此声势,一时间都吓得发懵。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忽而只听溪妃大喝一声,一双臂膀忽而化作两条巨大无比的鱼鳍,将张然羽三人卷成一团,继而腾空而起,向着山下的方向死命逃去。 直至此时,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张然羽与荆千雪急忙召唤出随身法宝,两人一左一右盘旋于溪妃身侧。回首望去,只见那雪崩化作团团白茫,铺天盖地的席卷呼啸而来,声势惊人之极,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几乎将整个天空都遮挡了起来! 张然羽心中一紧,耳旁猎猎风声呼啸,如同狂暴的野兽,几乎让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得努力抵挡着风势,高声大吼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飞得高一些,从这雪崩上方穿过去吧!” 溪妃冷冷瞪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如此风势,任凭你何等修为,也只有被这雪崩吞噬的命!我们速速沿着斜向逃开,寻找一处低缓的所在略作躲避,等这雪崩过后再说。” 当下,众人在不迟疑,便由溪妃当先领路,逆着雪崩袭来的方向以东而去,脚下两柄飞剑带起了一道道五彩光华,如同两只天外流星拖曳而下,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分外耀眼醒目。 那雪崩来势极快,带起了阵阵凛冽之极的狂风,紧紧追赶在众人之后,甚至有几次堪堪触至沈雪宜的衣角,吓得这小丫头脸‘色’发白,哇哇大叫,却也多亏了溪妃从旁照应,这才有惊无险的避了开去。 四人一路穿行而过,巧妙地避过了那雪崩的巅峰,沿着它的侧翼滑行而下,约莫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却只见前方不远之处,赫然竟有一座小小的雪中峡谷,约莫百丈方圆,静静座落在这雪原之中,毫不起眼。 张然羽心中一喜,急忙高声道:“那里有个去处,我们不如先行躲避片刻,待那雪崩过后再上路吧!” 众人自然并无异议,正待前往那雪谷躲藏,却只见溪妃皱了皱眉,忽而伸手将他们拦住,低声道:“且慢,这里有些古怪!” 张然羽心中悚然一惊,见她神情肃然无比,急忙问道:“溪妃前辈,这里……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危险?” 溪妃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里似乎有些灵力禁制,又透‘露’出几分古怪的冷清来,实在有些诡异莫名……” 话音方落,却只见沈雪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捧腹道:“你这神经病,雪山之中荒无人烟,就是连飞禽走兽都少有出没,又怎么不会冷清!” 谁知她话未说完,却只见溪妃突然出手,向着前方的雪谷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小石子正正砸落在雪谷中央,发出“噗通”的一声轻响,却竟然并没有落入谷中,反倒是远远的弹了开去! 沈雪宜顿时目瞪口呆,溪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此地果然有些古怪,不知有何等高人在此设下了禁制,我们还是别惹麻烦,早早避开便是了。” 张然羽点了点头,他心知若是有高人隐居在此,必定不希望自己这些人贸然打扰。众人正待悄悄原路退回,却忽而只听那雪谷之中一阵轻笑传来,继而飘过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既然来了,不如进谷中喝些热茶,驱驱风寒再走罢……” 溪妃微微一怔,继而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颔首道:“既然阁下诚心相邀,我们几个便恭敬不如从命,只得叨扰片刻啦!” 说着,她向着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小心翼翼向前而行,直至那雪谷上方之时,却只见眼前一‘花’,那脚下的雪谷边缘忽而光芒一闪,现出了一道滑溜溜的冰梯,蔓延而下,径直通向雪谷深处。 随着冰梯乍现,谷内也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雪谷之外有老夫所设的禁制,只是为了清净而已,却也略有些麻烦。诸位无须多虑,沿着那梯子一路向下便是了。” 四人闻言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之‘色’。于是,他们再不迟疑,由溪妃带头,沿着那冰梯顺势而下,向着雪谷之中滑了进去。 谁知甫一进入那雪谷,张然羽却只感觉四周倏然一暖,完全没有雪山中的半点严寒。眼中所见,一片鸟语‘花’香,温暖如‘春’,赫然竟仿佛一座生机盎然的世外桃源,景更是‘色’怡人之极。 沈雪宜乃是小孩儿心‘性’,顿时大感有趣,一路啧啧称奇,走马观‘花’的看个不停。倒是溪妃面‘色’凝重,似乎颇有些心事重重,一路默然无语。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四人沿着那冰梯滑下,顺势掉入了一片芳草地之中。抬头所见,眼前赫然乃是一座极大的峡谷,远非‘洞’外的方寸之地可比。沿途的景致一路蔓延开来,如同一座巨大无比的‘花’窖,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芬芳之气。 这幽谷之中林木‘交’错,郁郁葱葱,前方不远之处乃是一片偌大的‘花’圃,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花’圃正中坐落着一座小小的茅屋,屋外有碎石小路蜿蜒而通,别有一番清幽雅致的韵味。 四人尚在愣神,便只听那小茅屋内传来一声轻笑:“许久未有贵客光临寒舍,老夫早就忘记了待客之道,还请诸位小友见谅……” 随着这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见那茅屋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灰袍老者快步走出,面带着几分洒脱笑容,向着他们迎了过来。 这老者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棉袍,高逾八尺,看上去倒像是个中年壮汉一般。只不过,他面容苍老松弛,满脸皱纹堆积在一起,除了一双眸子隐隐透出几分‘精’光之外,倒十足是个年华迟暮的老人。 只不过,既然此人隐居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更设下了如此一番禁制,自然远非寻常老者可比,想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修真之人。张然羽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敢问这位前辈,不知尊姓大名?在下四人遭遇雪崩,一路误闯至此,并无丝毫打扰之意,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那老者点了点头,眼神在他们四人之中巡视一圈,四人受他目光注视之下,顿时都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唯有溪妃灵力高超,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丝毫异状。 那老者“咦”了一声,忽而皱起了眉头,紧紧凝视着溪妃的美丽面孔,沉声道:“这位姑娘……似乎非我族类?” 溪妃闻言顿时冷笑一声,淡淡道:“你这小家伙,想当年老娘在这世间逍遥快活的时候,你还不知躲在娘胎里做什么哩!何必装神‘弄’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此话一出,张然羽三人顿时变了脸‘色’,生怕溪妃突然发飙,那老者更是深不可测,若是一言不合起了冲突,实在不知如何收场。 谁知那老者嘿嘿一笑,面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恼怒,反倒是深深辑了一礼,歉然道:“这位前辈,在下一时眼拙,未曾发觉前辈真实身份,倒是着实有些孟‘浪’了,还请见谅则个。” 溪妃却也知道“寄人篱下”的道理,便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那老者向着四人颔首示意,微笑道:“老夫乃是散修之人,隐居于此已有多年,许久未见同道的踪影,如今有四位贵客光临寒舍,心中实在欢喜得紧,若是四位道友不嫌弃此地简陋,便在此住下,待到谷外风雪稍歇之后再上路,可好?” 张然羽等人稍一合计,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便纷纷颔首应允,纵然脾气最为火暴的溪妃也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那老者当先引路,将他们带向‘花’圃之后,绕过一座竹林之后,却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之上,座落着五间或大或小的茅屋,简陋陈旧,似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了。 那老者回身歉然一笑,温声道:“好叫诸位道友知晓,此地乃是老朽一时心血来‘潮’所建,向来少有踏足,虽说简陋了些,却也颇为干净整洁。若是承‘蒙’不弃……” 他这话是对着四人说来,双目却只是盯着溪妃一人,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异‘色’。溪妃权当作视而不见,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应允了。倒是张然羽又与他客套了几句,待到众人各自选择了一间茅屋,略略收拾停当,便只见那老者站在屋外的空地上,高声道:“诸位道友大可自由行动,这林间的树上生着些果子,倒也香甜可口,可作吃食。老夫另有杂事在身,先行告退,若是有事寻我,只须高呼老夫名号即可。” 张然羽急忙走出了屋子,向着那老者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那老者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朗声笑道:“老夫姓穆,单名一个‘白’字,一向籍籍无名,又何足挂齿!哈哈哈哈……” 随着长笑声渐渐低不可闻,那老者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竹林深处,隐没无踪…… 张然羽与沈雪宜三人面面相觑,对于这神秘之极的老者,他们都有些查探不出深浅,更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正自犹豫,不知道究竟是否在这谷中安置下来,却只见溪妃大大咧咧随意走进一间茅屋,“噗通”一声躺倒在木‘床’上,倒头便睡,看上去倒是全然不曾在意。 于是,张然羽等人便即了然,也纷纷回到自己的茅屋之中。他们在这雪山之中跋涉了半天,早已又累又乏,更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雪崩,实在颇有些身心俱疲,个个学着溪妃的样子倒头就睡,不多时便纷纷进入酣眠之中。 次日一早,张然羽便早早起身,他随意收拾了一番行装,便走出自己的那间茅屋,却只见四周乃是一片静悄悄的竹林,溪妃三人都早已不知所踪。他略一思忖,便在这竹林边缘踱步起来。谁知还没走几步,便只见身旁不远的茅屋大‘门’“吱呀”一声轻响,沈雪宜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这小丫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着张然羽打了个哈欠,高声嚷嚷道:“大笨牛,她们……她们两个家伙去哪里了?” 张然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方才走出房‘门’的时候,她们两个便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雪宜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伸手拽住了张然羽的衣袖,兴高采烈的道:“大笨牛,我好无聊啊,你陪我去这林子外面走一走吧!” 张然羽皱了皱眉,正待拒绝,却看到沈雪宜眼中满是期待,只得微微颔首道:“这里的主人不知住在何处,我们不要走远了,免得发生什么误会,知道了吗?” 沈雪宜忙不迭点头,一把牵起他的手,大呼小叫着向竹林之中跑去,张然羽见她孩童心‘性’,也不由忍俊不禁。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跑进了竹林深处,也不知向前行了多久,忽只见眼前一片开阔,却竟然来到了昨日的那一片‘花’圃之外。 而在那‘花’圃之中,只见溪妃与荆千雪两人静静站在一起,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在凝视着什么。 而那灰袍老者则佝偻着身子,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壶,正在小心翼翼的浇灌着‘花’圃之中的‘花’草,神情专注之极,如同爱护自己的孩儿一般,苍老面容之上满是慈祥平和之‘色’。 沈雪宜一时间好奇心起,小心翼翼行至溪妃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问道:“溪妃大人,你们俩在干什么?这老头只是浇浇‘花’而已,又有什么好看的!” 溪妃斜睨了她一眼,见张然羽也悄悄走至身边,便轻声说道:“这‘花’圃之中的草木,远非尘世凡物可比,皆是些仙界圣品,品相之高,实在罕世绝伦啊……” 她正待再作解释,却只听那灰袍老者朗笑一声,却并不回头,只是轻声说道:“溪妃前辈见笑了,老夫此地所植仙草,皆是为了那‘万年冰莲’汲取养分,与那等神妙圣品相比,这些草木便如同寻常杂草一般,毫不起眼。” 溪妃面‘色’一变,惊呼道:“万年冰莲?!怎么……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玩意儿!”不仅是她惊讶不已,便是连一向古井无‘波’的荆千雪,竟也仿佛听到了何等惊天秘闻,身躯微微一颤,几乎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那灰袍老者回过身来,向着众人微微一笑,温声道:“那万年冰莲乃是老夫无意之中寻得,在这幽谷之中独自培育,已经足足有五十多年了……诸位若是有兴致,不如随老夫去看看那‘万年冰莲’,不知溪妃前辈……意下如何?” 溪妃美眸之中‘精’光一闪,颔首道:“既然盛情难却,就有劳穆白先生带路了……” 那灰袍老者穆白微微一笑,道:“何须带路,这冰莲不正是在你们面前呀!” 溪妃心中一惊,急忙眯起眼仔细看向脚下,只见穆白身前不远之处,几株“月蓝草”环绕的正中央,赫然生长着三株幼小的白‘色’嫩苗,隐藏在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努力地舒展着自己的细嫩身躯,如同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出奇之处。 溪妃撇了撇嘴,略带些不屑道:“老娘虽说没有见过这‘万年冰莲’的模样,却也不可能是这么个德行吧!” 那灰袍老者穆白淡淡一笑,却也并不出言反驳,只是随手抄起了一瓢清水,兜头浇在了这三株幼苗之上。谁知那清水顺流而下,堪堪洒在幼苗上方三寸之时,却忽而仿佛遇到了一团寒气一般,转瞬间凝结成了一团冰雾,渐渐四处挥散飘溢,消融无踪…… 四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沈雪宜更是毫不淑‘女’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只听那灰袍老者轻笑一声,道:“万年冰莲,终日寒气氤氲不化,历经万年结成初‘花’,服之可生死人‘肉’白骨,更可白日飞升……你们看看,这究竟是不是那‘万年冰莲’?” 溪妃嗤笑一声,翻了翻白眼,大笑道:“就算这三株小苗是那什么劳什子的‘万年冰莲’。只不过……它们长成了这副鬼样子,又哪里有半点‘白日飞升’的功效了?!” 那灰袍老者穆白顿时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犹豫半晌,方才长叹一声,拱手道:“好叫前辈得知,自从五十年前,在下无意间闯入这大雪山之中,得到高人点化,更得恩赐了这三株‘万年冰莲’。只说待到冰莲长成之时,便是在下飞升之日。” 他说得心痛不已,险些就要掉下几滴老泪来:“谁知道……谁知道我辛辛苦苦培育了五十多年,这三株冰莲还是如此模样,反倒是愈发衰弱,眼看便要活不成了!” 说至此处,穆白忽而转过身来,一把扯住了溪妃的衣袖,嚎啕大哭道:“前辈灵力深不可测,必定是个天大的高人,还请前辈解我疑‘惑’,解我疑‘惑’啊!” 溪妃眉头皱了一皱,微不可察的将袖子扯了出来,这才随意瞄了那冰莲几眼,叹道:“老娘虽说活得日子久了点,又哪里见过如此神物。咳咳……你别问我,老娘也没辙!” 穆白面‘色’灰败,仰天长叹一声,高声叫道:“莫非……莫非这‘万年冰莲’原本就是个骗局,那高人苦苦骗了我五十年?!” 话音方落,便只听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笨蛋老头,你怎么将它们放在这温室里,为什么不种在雪山上?” 在场众人均是一愣,张然羽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躲在自己身后的沈雪宜不知何时走了过去,一双大眼睛注视着那冰莲幼苗,口中啧啧称奇,看上去倒是对此颇有些研究。 他生怕这小丫头触怒了那穆白散人,急忙招了招手,道:“丫头,快快回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沈雪宜撇了撇嘴,指着那冰莲道:“本来就是嘛,这小白苗分明就是种在雪山之中的,这老头子将它们植在温室里,不死翘翘了才怪呢!” 张然羽眼角一跳,偷偷瞥了穆白一眼,只见那灰袍老者傻乎乎看着沈雪宜,似乎有些若有所思,顿时心惊‘肉’跳,生怕这老者恼羞成怒,急忙低声喝道:“你懂什么,快点闭嘴!” “且慢!” 谁知他话音方落,便只听穆白低呼一声,紧紧凝视着沈雪宜的小脸,一字一句问道:“这位姑娘,谷外天寒地冻,老夫生怕这冰莲有丝毫损伤,这才将它们植在此处,更以无数奇‘花’异草作为养料……” “呸呸呸!”谁知他正说得头头是道,却被沈雪宜作了个“鄙视”的手势,高声打断道:“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怎么如此虐待这冰莲!” 穆白眉头一挑,气得几乎要发了狂,大叫道:“我我我……我什么时候‘虐待’它们了?” 沈雪宜指了指那三株冰莲,皱眉道:“冰莲我没有见过,但那天山雪莲,同为珍稀之物,却应当生长在雪山之上,每日风吹日晒,由积雪培育,冷风茁壮,方可结出‘花’瓣。若是将它们移植至温室之中,决计不能成活。” 穆白楞冷冷一笑,道:“天山雪莲算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这‘万年冰莲’相提并论!” 沈雪宜顿时气结,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老疯子,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又不是这些‘花’儿,怎么知道它们不喜欢冰天雪地,而是甘愿留在这温室里苟延残喘?!你……你这是害了它们!” 张然羽听她说得过火,急忙一把捂住了这少‘女’的嘴巴,吓得冷汗都淌了出来。谁知他转头看向穆白,却只见那灰袍老者面‘色’惨白,身躯晃了一晃,似乎有戏站立不稳,直勾勾看着那三株万年冰莲,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又不是这冰莲,怎么知道它们是否惧怕冰雪,是否娇贵柔弱……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哈哈哈哈……” 他大吼一声,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顷刻间老泪,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张然羽等人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这老头发了失心疯,唯有溪妃面‘色’大变,低声道:“他……终于悟了。” “什么悟了?溪妃大人……你莫不是在打哑谜?”张然羽听得更是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 溪妃面‘色’肃然,轻声道:“这老头灵力已至地仙上阶,距离飞升也仅有一线之境,只因灵心未成,这才迟滞于人间。而如今……他被那小丫头一席话点破心结,灵心初成,想必是要飞升成仙了!” “咳咳……这也,这样太夸张了吧?!” 那小丫头狗屁不通,也只是随口说了些‘花’‘花’草草的见解,居然……居然就点化了这老头?! 张然羽顿时瞠目结舌,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做白日梦。眼见那老者袖袍挥舞之间,周身灵气氤氲,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出尘之意,远非方才可比,赫然正是灵力突破之兆。如此说来,果然正是灵心初成,飞升在即了。 总之,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话,得以表达他心中的惊讶之情—— “我靠!!” 且不说张然羽自顾胡思‘乱’想,却只见那灰袍老者穆白回过神来,面带温和的看向沈雪宜,颔首道:“多谢这位小友,老夫多年来的困‘惑’,今日却被阁下一席话而解,实在始料未及啊……” 沈雪宜早就吓得傻了眼,哪里还敢接腔。倒是溪妃上前一步,微笑道:“恭喜恭喜,阁下飞升在即,可喜可贺!” 穆白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前辈说笑了,在下如今只是灵心初成,距离天劫飞升尚有些时日,在这期间,还需要多多准备才是啊。” 溪妃想了一想,展颜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四个便就此告辞,也不再耽误阁下修行飞升了。” 穆白略一思忖,颔首道:“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微一犹豫,终于开口又道:“只不过,老夫尚有有事,可否请诸位帮个小忙?” 张然羽急忙点了点头,道:“前辈若有吩咐,尽快差遣就是了。” 穆白转头看了他一眼,袖中忽而飞出一枚‘玉’符,飘然飞至张然羽手中,这才淡淡道:“实不相瞒,老夫昔日修行之时,乃是极北‘寒冰‘洞’’一脉,前任掌教之人……” 此话一出,张然羽与荆千雪顿时变了脸‘色’。 这极北之地修真自成体系,有三大‘门’派鼎立,分别为大雪山、无‘欲’谷,而最后一个,则正是这老者所说的寒冰‘洞’! 只不过,寒冰‘洞’之人一向行事低调,少有行走尘世之人,故而名声远不如其他两个‘门’派响亮。只不过,单只凭这“三足鼎立”的名号,便无人胆敢小瞧他们! 而眼前这位灰袍老者,竟然就是……寒冰‘洞’的前任掌‘门’?! 只听那穆白苦笑一声,道:“在下升至地仙上阶之时,便心知瓶颈已至,索‘性’传位于弟子,自己云游北地,只盼得遇机缘,顺利飞升成仙。而如今夙愿得偿,我心中对于自己的那个‘门’派,却颇有些割舍不下了。” 说着,他看向张然羽四人,沉声道:“老夫有一句话,烦请诸位转达给寒冰‘洞’现任掌‘门’人知晓。”他顿了一顿,轻声开口道:“并蒂幽莲有变,多加小心!” 说罢,他眉头一舒,大笑道:“至于这寒冰‘洞’所在,历来乃是一个极大的秘密。既然你们要代为传话,老夫便告诉你们吧。” 他指了指张然羽手中的‘玉’符,轻笑道:“你们自此向西,回到那大雪山一脉的总坛之后,便前往后山禁地之内,有我这‘玉’符护持,自然畅通无阻。待到进入禁地,你们取出这‘玉’符,便会有寒冰‘洞’‘门’人前来迎接。” 张然羽四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之意。这大雪山禁地他们都熟悉之极,赫然正是溪妃受困的那一处悬崖。只不过,又怎么会是寒冰‘洞’的所在? 正当此时,却只听穆白朗声笑道:“近在咫尺,远在天涯,那大雪山与我寒冰‘洞’一脉相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这就去吧!” 说着,他袖袍猛然一挥,顿时一阵飓风席卷而出,将四人尽数裹入其中,冲天而起,向着幽谷之外飞去。 不多时,飓风散去,四人好端端站在了雪山的地表之上,放眼望去,却哪里还有那雪地幽谷的影子! 张然羽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但见其他三人皆是一语不发的看着他,一副听他差遣的样子。 “荆姑娘也已经出来很久了,现在不知道大雪山是否已经将朝中局势稳住。以我之见,荆姑娘先带着雪宜回高阳,我和溪妃大人再去跑一趟寒冰‘洞’。随后我们再到高阳帝都会合,荆姑娘意下如何?”张然羽话音刚落,便见沈雪宜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嗫嚅道:“大笨牛……你又不想要我了么?” 张然羽无奈苦笑道:“笨丫头,我没说不要你啊……你难道不想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沈雪宜吸了吸鼻子,小脑袋瓜子里对父亲母亲也是想念得紧。她这刁蛮公主自小养尊处优,家中突然遭遇此等祸端,对她的打击本来就大。只是她从宫中逃出来以后就遇到张然羽,以后便几经‘波’折,路上所见所闻也是新奇。她本是小孩心‘性’,遇到刺‘激’好玩的事便把正事忘了。 倘若不是张然羽提醒,她还不曾想家。这么一说,她倒是颇有些挂念母后了。 张然羽见她已不反对,便对荆千雪说道:“荆姑娘,雪宜她就托付给你了。” 荆千雪沉‘吟’片刻,点头应诺:“好,我们即日起程,你们此行也须小心谨慎。毕竟那并蒂莲乃是寒冰‘洞’无上秘宝,怎容你们说见就见。” “既然前辈将寒冰‘洞’的‘玉’符‘交’给我们,到时候自然就会有人接待。”张然羽微微一笑,回头看向溪妃说道,“至于溪妃大人……不会介意和晚辈一道前往寒冰‘洞’吧?” 只听溪妃轻哼一声说道:“老娘倒要看看这穆白所说的‘并蒂幽莲’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这即将飞升的老家伙也如此挂怀,说出来,想必也是有些奇特之处的吧!” 沈雪宜就喜欢听溪妃说话,听着总像是在调侃一般,逗乐非常。 溪妃也帮腔说道:“行啦行啦,赶紧回去吧。我和臭小子去一趟寒冰‘洞’,你们先回高阳去。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有什么舍不得的?” 沈雪宜年纪还小,就是不知道自己心里那别扭的感觉是什么。 荆千雪淡淡说道:“如此,我便带着她回高阳看看,兴许朝中叛‘乱’已被压制。你那岳丈,也定然不会有事。” 张然羽脸上一阵尴尬,只得呵呵陪笑,并不言语。 临别之际,沈雪宜依依不舍道:“大笨牛,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回来了,我一定让大将军带着我杀到你们玄夜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张然羽连忙好言哄她,只见她抓着张然羽衣角,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她装作个小大人的样子,转身走到荆千雪身边,回身说道:“本宫在高阳殿前等候大……张道长凯旋。” 众人一听,皆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溪妃哈哈一笑,说了句:“臭小鬼,净出洋相!” 沈雪宜做了个鬼脸,也就跟在荆千雪身后,朝着高阳帝都方向前进。 荆千雪转身看他,眼中有丝莫名的情愫一闪而过。却只见这大雪山供奉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狠狠将头转了回来,头也不回,朝着帝都方向大步走去。 溪妃敛起笑容,轻声说道:“寒冰‘洞’之事,定是凶险非常。说不定你小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张然羽洒然一笑,转身便走。只听他轻声说道:“倘若不是有人在京中等候,死又何妨?” 溪妃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心中对这傻小子的好感更是多了一分。 好一份豪情! 好一个又何妨! 终章 并蒂幽莲 大雪山总坛,禁地之中。 后山‘洞’‘穴’似乎颇为深邃,只在尽头之处隐约有些光亮。 张然羽在‘洞’外犹疑徘徊,不知到底要不要进去。 溪妃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不知道大雪山中竟然有这样的地方?神神秘秘的。” 张然羽轻叹一声:“世人怎么也不会料到,寒冰‘洞’竟然在这种地方……” 自从他们四人自大雪山中分手,溪妃与张然羽两人便向西而行,一路返转大雪山总坛,将那冰狐内丹‘交’予无‘欲’谷手中,免不得受了那童长老的千恩万谢。便是连那大雪山的曹师兄,看向他们两人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异样神采。 于是,那***大人便以这冰狐内丹为引,为无‘欲’谷少主医治绯蛇之毒。而张然羽与溪妃更是等候的名义留在了总坛之中,消停了几日之后,便趁着众人不备,匆匆来到了这后山禁地之中。 果然,待到他们身处禁地‘洞’‘穴’,取出了那枚‘玉’符之后,便只见眼前一片漆黑的空旷之中,忽而浮现出眼前的这一个偌大‘洞’‘穴’来! 莫非……正是寒冰‘洞’的入口所在? 他们二人心中有了计较,便朝着‘洞’中走了两步,却忍不住站定脚步,不敢相信地来回张望。不过就是两步之遥,这‘洞’里和‘洞’外居然相差了仿佛四季的温度。 玄‘阴’之‘穴’?难道说,这里就是世间寒气汇聚之地? 怪不得平日里也没有别派人世进来,这么重的寒气缠到了身上,纵然受不伤,难免也会折损修行。 张然羽纵然有真力护体,也忍不住觉得这‘洞’中虽然无风,可却觉得这里冷的刺骨,连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都有些冻僵了。 “溪妃大人,这里的寒气较之大雪山上更为寒冷。照理说,大雪山的一众修士应该能感应到此‘洞’所在才对,可为什么千百年来竟没有人寻到这寒冰‘洞’来?” 溪妃笑他少见多怪:“想要隐藏此‘洞’寒气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你瞧。”溪妃朝着寒冰‘洞’岩壁上一指,细细一看,‘洞’口四壁画著符咒,年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这些符咒似乎不是用来阻止有人闯入,而是隐藏这处‘洞’‘穴’散发出的寒气。 张然羽一脸恍然大悟,却不想溪妃已经大步朝着里面走了过去,完全不畏这‘洞’中‘阴’寒。 ‘洞’壁上泛出隐隐光亮,越往里走,越是明亮。四壁上结满了似蓝似白的层层坚冰,瑰丽而华美。 越走,张然羽越觉得惊奇。 这‘洞’不但出乎想象的深远,并且越走越是宽阔,不知要通到哪里去。寒气是随著渐渐深入而愈发强烈,让他更加举步维艰起来。 溪妃似乎也感觉到张然羽的状况不是很好,回头看去,那小子的‘唇’已经冻得发紫:“臭小子,你还好吧?” 张然羽点了点头,心中只想着赶紧办完正事,早点走出这鬼地方。 溪妃轻哼一声,嘴里飘出两个字:“逞能。” 十五至‘阴’之日,这‘洞’‘穴’寒气最盛。 前方光线最为强烈,应该就是这‘洞’‘穴’最为‘阴’寒的地方了。 张然羽放缓脚步,探头看去。 白光刺眼,好一会双眼才能看见东西。 他们站在冰雪形成的阶梯顶端,放眼望去,‘洞’中空间广阔,好似一座巨大的水晶冰宫。入目一片洁白,有如白昼光耀,四周的冰柱自上而垂落,形状如同一座座下落时突然被冻结住的瀑布一般。 这寒冰‘洞’规模如此宏大,恐怕这世上难以再寻得一处了。 仔细一看,那层层寒冰之中,竟有几个人冰封其中。 溪妃皱了皱眉头,细细观察片刻,忽然说道:“这几个人是被活活封在里面的。” 听罢,张然羽一惊,祭出火云刀就想要将冰层凿开。 “臭小子你疯了?”溪妃一把拦住他,“那施咒的人灵力远远在你之上,你若是轻易碰触,说不定立刻就会被冻死。还是听老娘的,别多管闲事。” 张然羽见状,心里十分不舒服。到底是什么人会有如此狠毒的手段? “谁!” 便听溪妃一声惊呼,张然羽猛然抬头,只见到一人正闭著眼睛站立在看似无底的冰层中央。在他的脚下,以红‘色’纹路绘著一个巨大的阵型,像一张圆形的蛛网占据了广阔冰层泰半的面积。 那人听到溪妃叫喊,也不惊慌。只见一阵银白光芒一闪而过,那人竟是消失在这巨大的阵式之中。 溪妃扬手一击,竟然被那人躲开。再抬头,那人已经消失在阵式之中。溪妃懊恼的踢飞脚下冰块:“让他跑了!” 张然羽连忙上前查看,刚才那人正是站在这圆的中心位置。细细看去,那一条条的线文,竟然是由无数蝇头大小的上古神文排列而成! “溪妃大人,你能不能看懂这上面写了什么?”张然羽还是看不懂上面的文字,隐约觉得这个上古文字十分重要,可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老娘说…16k小说.16……文字版首发…我已经忘了,你会不会抓狂?” 张然羽拿出那灰袍老者穆白‘交’给他的‘玉’符,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那糊涂的老头只是把信物‘交’给他,却忘了告诉他谁是引路的使者,怎样才能进入寒冰‘洞’中。 穆白只说过并蒂莲有失,其他问题一概没有‘交’代,难道他们就这样无功而返? “等等!”溪妃仔细瞧了瞧地上的文字,然后朝着张然羽摊开手掌。那傻小子愣了愣,然后把手里的取出‘交’到溪妃手上。 便见她双手合十,轻念一声咒文。只见她突然睁开双目,将那‘玉’符依灵力打入阵眼之中。只见周围蓝光一闪,他们二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周围‘激’‘荡’起微弱的风,那风中夹杂的一丝明显的杀意,还有说不清是否浓重的血腥味。 “莲!” 溪妃不知何时反应过来,开口说了这一个字。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冷芒,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张然羽辨了辨方向,朝着山谷身处电‘射’过去:“我们走!” 满地修士的尸体,还有那骇人惊叹的死法。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在一夕之间将寒冰‘洞’整座‘门’派的高手……尽数歼灭?! 他们究竟还是来晚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黑一白,乍合而分。 只见那白衣老头擦掉嘴角鲜血:“没想到你费尽心机只是为了我寒冰‘洞’的并蒂莲。这并蒂莲是我寒冰‘洞’修炼之物,断然不会拱手让出的!”他虽然招招夺命,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打得有多吃力,“你先是挑起高阳与玄夜之间的战‘乱’,又将我‘门’中高手尽数‘诱’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二人又对了两掌,那白衣老头长剑一扫,那黑衣老者躲闪不及,生生被他砍了一剑。 那黑衣老者提起衣袖,看著手臂上那划破的口子,啧啧摇头:“若差上分毫,我这只手可就惨了!” 白衣老者五指疾张,冷冷说道:“我要的可不只是你的一条胳膊!” 那人眸‘色’一暗,笑意更浓:“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告知你。” 白衣老者微皱了下眉。 “你们寒冰‘洞’的并蒂莲‘花’,‘花’开两支,属‘性’‘阴’阳二极。倘若有人能够将这‘并蒂莲‘花’’炼化成为一种属‘性’,服之便可立时飞升!”黑衣老者满脸笑意,看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白衣老者冷哼一声,道:“我寒冰‘洞’几代修士,都没人能将那并蒂莲炼化成为纯品‘优钵罗’,就凭你?!” 那黑衣老者邪魅一笑道:“可要炼制‘暗夜罗’,却简单的很。只要……”那黑衣中年不再说话,一脸的高深莫测。 白衣老者似乎想通了事件始末,便压制不住‘胸’中怒火,狂喝一声:“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魔头!” 那人哈哈一笑,长袖一卷,一掌拍在白衣老者‘胸’口之上。 白衣老者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见那黑老者飞身而至莲池旁,将一颗纯黑的珠子扔到水里。霎时间,寒冰‘洞’莲‘花’谷内狂风四起,一股怨毒的气息弥散开来。 溪妃单手轻捏法决,陡然出击,霎时间漫天冰针,犹如雨点一般。 那黑衣老者年回过头来,眼睛里有着冷然的光。 他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好!原来这里还有旁人,我丁自天如今飞升在即,若是没有人旁观,岂不是堕了老夫的名头!” 丁自天?! 张然羽心中顿时一紧。这黑衣老者……竟然是丁自天?! 那传说中的魔道第一魔头,杀人无数,魔功臻至化境的丁自天?! 他大喝一声,手中火云刀悍然出鞘,向着这魔头便冲了过去!溪妃也是低喝一声,从侧旁夹击而上,手中寒芒连闪,也是用出了修炼许久的绝招! 谁知那魔头长啸一声,右袍席卷而过,挡住了溪妃的攻击,左掌挥了过来,竟然瞬间连拍张然羽一十八掌,招招夺命。只听“噗通”一声,张然羽摔入冰冷的池水之中,霎时间,刺骨的寒意弥上心头。 那池水之中充满了尘世战‘乱’的疾苦与仇怨,无辜百姓的恐慌,孱弱生命的惧怕,都幻化成丝丝冰冷的池水,慢慢将那纯白的两朵莲‘花’尽数染成黑‘色’。 圣洁高雅的优钵罗和妖冶邪魅的暗夜罗,二者本是并蒂出世,同根而生。 如果让那魔头丁自天得到这株并蒂莲,这天下间便再无一人能够与之相抗衡了。 那么,就让他来中止这场浩劫吧。 与其世间毁在这魔头手上,不若让他舍身饲魔,也好过坐视生灵涂炭。 张然羽倏然张开眼睛,窜到水面之上,只见他单手一抓,已是将那并蒂莲‘花’拦腰折了出来。 那小子居然还活着! 丁自天大惊失‘色’,可已经阻拦不急,眼见张然羽将那并蒂莲‘花’生生吞了下去。 霎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张然羽本想舍身饲魔,可他却不知,他本是五行灵体,而这并蒂莲‘花’无非‘阴’阳两极。倘若不是属‘性’纯阳或纯‘阴’的人径自服食并蒂莲,也不过是白白糟蹋了这并蒂莲。而这世间唯有他一人,可吞服两株幽莲而不死,更可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只见空气之中,无数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力席卷而来,如同一道道飓风一般,尽数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张然羽身躯忽然漂浮了起来,他双目紧闭,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直震云霄,饶是那魔头丁自天法力高强之极,也不由皱了皱眉,以灵力封闭五识,以免被这啸声所伤。 刹那间,只见天地之间霞光万道,五彩光华闪现而出,张然羽体内灵力疯狂的运转起来,生生不息,渐渐循环生长,与他‘肉’身融为一体。 溪妃双眼登时一亮,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莫不是要……” 还没等她此话说完,便只见天际之上忽而降下一道霞光,那光芒耀眼之极,正好将张然羽身躯裹住,向着茫茫天际飞‘射’而去,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山‘洞’外的天空之中,却只听一声巨响,待到大雪山‘门’人纷纷惊扰而出,举目观看之时,却只见白云悠悠,天际湛蓝,哪里还有半点旁人的影子…… (第一部尘缘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