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雨落(异国一见钟情1V1 )》 初遇 落地谢列蔑契娃机场,当异国刺骨的寒风浸到她脸上,仿佛是要渗透她每一处裸露的毛孔,11月的莫斯科,让疏清冻得戴上了羽绒服后的帽子,忍不住跺了跺脚。 她朝身后一门心思看着手机地图的盛荞问了一声:“预约的司机到了么?” “还没有,这上面说司机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呢,姐,你别着急啊……” “没有,我是觉得有些冷了……” 盛荞放了手机,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搭在了她肩上:“姐,给,围好……” “不用~”她说话的功夫盛荞已经将围巾穿过帽子紧紧系上。 “一会儿我们直接去公寓吗?” “对,井桐的公寓还有两间空房间,她已经跟房东说了,剩下的两间房可以暂时租给我们,等我这边的演出结束,你就继续在那儿住着,我就回国了……” “想到一会儿就能见井桐,真是开心!”盛荞说了一嘴,被她听见白了一眼:“你这臭小子,到底是来留学的,还是谈恋爱的,你姐的窝边草你也吃,不识好歹!”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她!”盛荞嘟囔了一句。 “你这臭小子,最好给我放乖一点!” 疏清话音刚落,一辆出租停在她面前,司机放下车窗,探出头用一水儿的俄语问着她。她突然懵了,虽说在家里练了挺多日常俄语对话,真要碰上一个,又变成哑巴了…… 幸好盛荞接住了话,用发音还算标准的俄语应着,她松了一口气,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急匆匆得上了车,再在外面这么站着,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快冻没了。 绕过列宁大街,司机停在一处颇具复古风格的苏式公寓,外墙看着有些年份了,不过一水儿的浅鹅黄色,倒是十分漂亮。 下车就见井桐朝自己挥着手,小跑着过来,扑到自己身上:“清清,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有多难熬么?!” 疏清笑了笑,回抱住她:“我这不是来陪你了么!” 原本盛荞以为她抱过了疏清,也会转头来抱自己,于是早早伸开双臂准备迎接她的怀抱,谁知道她径直越过他,拿上行李,进了公寓,他只好拉着自己行李箱屁颠屁颠跟着…… “我这里是一个三居室改得四居,步行去莫大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有公交有地铁,很方便的。我还有一个室友也是华人留学生,是房主的朋友,房主有时候会过来待个一两天,不过都是和我室友住一个房间,听我说你们要来,两个房间的东西都已经换新了,就是地方有点小,不比你们在国内。” 听井桐介绍着,没一会儿三人就站到了公寓门口。她掏出两把钥匙分别递到了两人手上:“前几天特意去配的两把钥匙,你们收好……” 疏清收起钥匙揣进口袋,将行李推进房间,转头对井桐道:“我出去看看附进有没有琴房,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溜了,井桐一句话堵在嗓子眼,等她走后和盛荞说道:“你姐这么着急,不用休息的吗?” 盛荞笑笑,收拾着东西:“不用管我姐,她们民乐团下周就有演出,她想赶紧练练……” “好吧,那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我们晚上吃什么……” 井桐离开卧室接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后又来了盛荞的房间:“一会儿我室友回来,听说你们今天来,准备晚上吃火锅,你可以么?” 盛荞大喜,没想到刚到异国他乡的第一顿就吃火锅,简直不要太开心。 莫斯科的冬季很漫长,从十一月到来年的三月,五个多月的冬季,让这座城市看起来有些沉闷。 街角处有一处琴房,疏清推门而进,迎客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她朝屋里望了一眼,给了对面的俄罗斯姑娘一个标准的微笑,随后用英语朝那人问了起来。 屋里的人一听是英语,皱着眉摇摇头。 疏清又试着说了两句,对面的俄罗斯姑娘依旧摆手摇头,正当她拿出手机试图用翻译器译出自己的话时,从后面传来一句清亮的男声,用英文应着她的话。 “这里的人不常用英语,你有什么可以先告诉我……” 疏清抬头,迎上了那人的眼神,乌黑的两簇眉毛之下是一双眸底深邃却稍显有些抑郁的眼睛,亚洲面孔。 第一眼,疏清便觉得他是中国人。 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继续用英语同他对话,说完了自己的需求,疏清听他流利又纯正的俄语同那姑娘聊着,见姑娘一边笑一边点头,她也微笑着示意。 一会儿,那人又用英语回了她:“工作日的下午的两点到五点,可以来这里的琴房。”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松了一口气,随后朝那人用英文说了声谢谢。 他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过多反应,这让疏清原本想和他多聊两句的冲动一下消散了,只见他同那俄罗斯姑娘又打了声招呼,然后默默又进了后厅…… 她心想,这个人,还挺高冷。 出了琴房,疏清回头往公寓走,到家时,盛荞和井桐已经将火锅的材料都配齐了,她一进门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儿。 疏清闻了闻,来桌边瞧了一眼:“今晚我们吃火锅?” “对,我室友听说你们来了,准备好好招待你们一下,给你们的莫斯科生活开个好头……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带食材回来了……” 井桐说着,话音刚落,门外便有敲门声。 开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疏清忽然心尖一颤,是他…… 又见 她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进了屋。 井桐见人齐了,就招呼大家落座:“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郑琦,这是他朋友叶听潮……” 井桐拉了拉她手臂,站到两人面前介绍着:“我朋友疏清,来这儿有演出顺便来陪陪我,”转头又看了一眼盛荞,继续道:“这是她弟弟,盛荞,来莫斯科留学的,莫大的公费留学生,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莫斯科……” “别站着了,大家坐吧……” 这位郑琦倒是挺亲近,脸上笑容不断,还主动跟盛荞说着话:“你们应该飞了挺久吧……” “嗯,从广州飞莫斯科,十个小时呢……”盛荞应了一声。对面的郑琦一听,有些兴奋推了推叶听潮的胳膊:“你们也是从广州来的,这家伙,和你们也算半个老乡呢……” 疏清悄悄抬眼望了他一下,又对上他的眼神,她连忙收了回去,转向别处,他们好像有不约而同的默契,对于在琴房的初遇,一字未提。 “吃饭吧,你话怎么那么多……”他说了一句,低头静静吃着自碗里的东西。 疏清顿了一下,气氛稍显尴尬,疏清瞧他们很是亲近,于是问了一句:“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认识很多年了么?都是莫大的学生?” “我和他认识七年了,我本科就在这里读的,这家伙不是莫大的,他是列大的,在彼得堡,平时一般都不在这儿,偶尔才过来住上一两天,学数学的男人一般都不爱说话,你见谅啊……” 疏清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 刚认识的几个人话并不多,匆匆吃完一餐,她提出来要去洗碗,被叶听潮给拒绝了,只好乖乖回房间收拾收拾东西。收拾完回了客厅,发现大家回屋的回屋,去浴室的去浴室,不算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和他。 见她出来,叶听潮缓缓挪了挪自己,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进来卧室,疏清怔住,这个叶听潮这么不喜欢自己?至于自己一来他就回去么? 可下一秒又见他重新回到客厅,小臂上搭了一件条纹格的毯子,朝沙发坐下,伸手递给了她。 “客厅的暖气效果不大,我看你穿得挺单薄,还是披上吧。” 疏清看着他坐到沙发另一端,说了声谢谢,将毯子围在胸前,试图和他找几个话题聊聊,可想来想去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爱说话,总不能自己热脸贴他冷屁股吧。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去琴房的时候,也记得多穿一点。” 叶听潮主动提起了琴房的经历让她有些意外,疏清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井桐从浴室里出来,朝她说着话。 “清清,去吧……” 疏清起身,撤下身上的毯子又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路过客厅,疏清见他还坐在沙发上,不过身前的茶几上多了一杯酒。 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疏清主动同他打了声招呼,利落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躺在床上,叶听潮的脸总是浮现于她眼前,琴房里初见,稍显昏暗的灯光下映衬他侧脸的轮廓,山根很高,上面还架着一幅细框眼镜。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下,他摘下了眼镜,整个人显得柔和自然许多,细看他脸上的皮肤,很白,白得很漂亮。 疏清很少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可几乎是叶听潮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漂亮就是拿来形容他的。 她晃了晃头,不想再让自己总想他,她不过是暂住,等演出过后就会回国,叶听潮并不在莫斯科长待,也许今晚过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叶听潮在沙发上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凌晨的三点十四分,翻了个身,将胳膊枕在颈后,他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天花板。 疏清,原来她叫疏清…… 她早起出房间,瞧叶听潮在厨房的岛台上摆弄着咖啡机,朝自己微微一笑,:“要咖啡吗?” 疏清抓了抓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坐到他对面:“好啊,”接过他递过来的热咖啡,又说了一声谢谢。 喝了一口,听他说着:“他们说要带你弟弟去学校看看,一早就出门了……” 她点点头:“这附近有没有卖家居用品的店,我想买一张小柜子……” 叶听潮摇了摇头:“这边没有,最近的一家店也要一个小时。” 疏清一听想还是算了,柜子不是刚需,只是她东西挺多,有一个也方便一些。 “你今天要去学校么?”疏清主动问他。 叶听潮嗯了一声,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她心想他还真是不爱说话,算了,跟他也说不了几句,于是打了声招呼:“我一会儿去琴房练习,你要出门的话不用管我,我可能得晚上才能回来呢……” 说完,又听他嗯了一声。 她无奈一笑,转身进浴室洗漱。 她出门时叶听潮还在客厅,在沙发上用电脑写着什么,疏清不想打扰他,悄悄关上了公寓的门。 回来时,公寓里一个人都没有,井桐和盛荞已经提前给她发过消息,今晚可能要晚些回来,让她自己解决晚饭。 一进屋,她径直躺到了自己床上,翻个身抬眼瞧见了床头摆了一个苏式四方的矮脚雕花柜子,和床一样高,正好做个床头柜。 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看着那柜子,这个,这个是叶听潮弄过来的? 只会是他,柜子的事她只在今天早上跟叶听潮提过…… 她盯着柜子,两叶弯眉笑了许久。 晚上,盛荞和井桐他们一起回来,进门提了个扳手就要往她房门那边走去,疏清愣了一下:“你干嘛呢?” “姐,不是你说你房里的锁有些问题,让我给你弄一下么?” 盛荞边说边拧了拧扳手:“姐,你什么时候修好了?这锁没问题啊……” 直到这时,疏清才意识到,叶听潮这家伙不会连锁都给自己的弄好了吧,她连提都没提…… “哦,哦,可能是它自己突然好了吧,奇奇怪怪的……”她心虚地笑了笑,试探性地问着郑琦:“你那个朋友,就是叶听潮,他回圣彼得堡了?” “对,莫斯科到彼得堡火车得要几个小时呢,下午走得。” “那他下次什么时候来你知道么?” 郑琦皱了皱眉,顿了会:“不知道,他这人话少,神出鬼没的,不够最近的忙得很,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来了,昨天还是他这边临时有事才来的……怎么?你找他有事?” 我背你吧 郑琦的话里满是八卦的意味,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儿向自己打听叶听潮的行踪。 “啊,没有,没事儿……”她心虚得溜回房间。 他回了卧室,立马给叶听潮发了微信,他刚眯了一会儿,现在清醒得很。 郑琦:到哪儿了? 叶听潮:火车上。 郑琦:刚盛荞他姐问我你的事来着。 你是不是趁我们我不在,招人家了?还是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叶听潮:???别瞎说,管好你自己。 郑琦:好好好,我不烦你,大哥。就是人家刚问你,下周还来不来呢,我说你最近忙得很,应该不来了。 郑琦发过去之后好久,叶听潮才缓缓打过来三个字:知道了。 又是周末,疏清结束了演出,乐团的人本想让她和大家一起吃个饭聚个会,她有些累了,还是回了公寓。 站到公寓门口,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完了,钥匙早上落到了床头柜上,没带。 给井桐和盛荞打了个电话,都说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疏清想着要不先去琴房待一会儿,等他们到了再回来,转身下楼时,却遇见了叶听潮。 她有些意外,上次问了郑琦,以为他这周应该不会来了。 瞧见他回来有些惊喜,刚想开口同他打招呼,没想到这个叶听潮竟然自己主动起来了:“忘带钥匙了?” 她不好意思得点点头。 他慢慢上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屋放下手里的琵琶,疏清朝他说了声谢谢:“那个锁,谢谢你帮我处理,还有那个柜子,我看着还很新,应该很贵吧,那个多少钱啊,我加你微信转给你……” 疏清主动掏出手机,将微信的界面打开了。 叶听潮愣了愣,说道:“我,我还没有微信,没多少钱,也不是新的,不用给我……” 疏清看着微信界面,突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让转钱,那请他吃饭应该就可以了吧。 “我不能白用你的东西,这样,我请你吃饭吧……” 试探性地问了出来,疏清抬眼看了看他,缓缓听见他应了一声。 她进屋换了一身衣裳,两人一起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俄式餐厅。 刚落座服务员递过来一份菜单,通篇的俄文让疏清犯了难,心虚得将菜单递给了对面的叶听潮。 “我看不懂这些,也不怎么吃俄餐,你看着点,我吃什么都行……” 疏清有些局促,叶听潮接过浅浅瞧了一眼,对服务员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俄文。 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她开始主动和他聊天。 “你的俄文说得真好,来俄罗斯很多年了吧……” 叶听潮拿着水壶的手滞了一会儿,给疏清倒了杯水,移到她面前,开口道:“没有,我从小在俄罗斯长大…” 疏清一时有些吃惊:“那你的中文?” “我父母都是中国人……他们是早期来这儿的留学生,那是还不是俄罗斯,叫苏联。解体之后,他们留了下来,不过好多年前因为一些意外,都已经去世了……” 疏清听得心里冷不丁一惊,他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叶听潮望着她笑了笑:“没关系,这是事实。” “那,那天郑琦说你跟我算半个老乡是……” “我爸,他是广州人……” 叶听潮说着,抿了抿嘴又含笑问她:“这家的酒很不错,要不要来一杯?” 疏清有些犹豫,她还从来没在不熟的人面前喝过酒,可又一想接下来一周也没有演出,少喝一点儿应该也没事儿,索性便答应了。 “好啊,不过我酒量很不好,这里的酒应该很烈吧……” 他笑了笑:“果酒,度数不太高……” 招呼服务员过来送了一杯低度的果酒,疏清抿了一口,酸橙味在舌尖慢慢散开,入喉反而有些回甘。 “好喝!” 她放下酒杯,些许是酒精的原因,整个人轻松自然许多。 “你这次回莫斯科是有什么事吗?郑琦说你只有有事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见个人……”他说话时,一双眼睛直直落到对面的疏清身上,也许是察觉到他的眼神,疏清偏头看向了窗外看了一会儿,回头时继续问着他:“那见到了吗?” “见到了……” 疏清又喝了一口果酒:“那个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这么远还特意跑过来……” 不知道怎么,她突然嘴快问了出来,出口便反悔了,害怕叶听潮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嗯,挺重要的……” 听了他的话,疏清心里不知怎么酸酸的,于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差点呛着自己,虽说是低度的果酒,但这玩意劲儿还挺大。 她微微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准备起身去结账,叶听潮伸手拦住了她:“不用去了,我已经结过了,在俄罗斯还没有理由让你买单……走吧……” 这些天一直下雪,积雪还未来得及处理,路上又结了冰,回公寓的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两边栏杆上的铁链,她紧了紧身上羽绒服,快要走下坡路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得用脚趾狠狠抓住鞋底。 她从小扁平足,平衡性极差,在北方上学的几年,每年冬天都是她的噩梦,因为结了冰的路面对她来说,每走一段就得摔两回…… 下坡路还未走一半,她不小心踩了一脚滑的冰面,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愣愣坐到了地上。 疏清想着这下简直糗大了,她竟然在叶听潮面前摔了一个屁股蹲,简直是丢脸。 叶听潮也明显一愣,不过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疏清愣坐在地上,抬头朝他说了一句:“你能伸手扶我一下吗?我怕我站不起来,打滑……”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叶听潮竟然背对着她弯下腰:“我背你吧,回公寓还要走一段呢,这段路基本都是冻雪,怕你打滑……” “我……” 捂耳朵 疏清没办法看叶听潮此刻脸上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快要红透,幸好天已经黑了,他看不见…… “那,谢谢……” 他的背很结实,疏清觉得颇有安全感,除了爸爸和盛荞,从前还没有旁人背过她,叶听潮,是第三个。 他的步子很稳很稳,每一步踩在雪上都会有吱呀一声,疏清趴在他耳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耳朵。 “你的耳朵好凉,我帮你捂捂吧……” 于是她伸手用掌心包住了他耳朵:“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 “嗯” 她能感觉到叶听潮的步子慢了下来,回公寓还要走一段,她想和他说说话。 “叶听潮~” “嗯?” “你有俄文名字吗?我就是好奇,问问……” “有……” “那叫什么?” “伊里亚~” 疏清试图叫了一声,可她不会弹舌,说起来有些滑稽,让叶听潮都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什么意思啊?” “勇士,我爸妈,希望我做一个勇敢的人……” “那你觉得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吗?” 叶听潮突然顿住了脚步,沉着声音道:“最起码现在不是……” 话音刚落,他在公寓门口停了下来,碰上了刚从学校回来的郑琦和盛荞,疏清有些心虚,连忙从叶听潮的背上落了下来。 四个人站在公寓门口,尴尬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盛荞开口:“外头挺冷的,要不进去?”说完四个人这才进了公寓。 气氛有些微妙,疏清进了公寓就溜进了自己房间,盛荞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又瞥了一眼在厨房的叶听潮,想了一下,嗯,还是先回屋吧……大人的事小孩不参与。 郑琦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忙活的叶听潮:“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跟我说?不是最近忙吗?” “没事儿……”他一边说一边准备开锅。 “哎,刚你们怎么回事啊……进度挺快……” 叶听潮皱了皱眉,往锅里放了一把挂面。 “没事儿,也没进度,喝你的酒吧……”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行了吧……”郑琦识相,拿着酒回了房间。 叶听潮看了一会儿火,看面快要熟了,关了火朝疏清的房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两声。 疏清换了一身睡衣开了门。 “刚刚的俄餐看你没怎么吃,家里有在中超买的挂面,我煮了一份,要不要……” “好啊~”疏清的眉眼都是笑,关了房门跟在他身后。 “这附近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或者景点么?明天刚好没事,所以想去逛逛,红场离这里远么?” 她吃了一口面,国内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叶听潮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你一个人吗?” 疏清有些无奈地苦笑:“是,刚好不凑巧,井桐和盛荞要去喀山,所以我一个人……” 叶听潮顿了会儿,说道:“那明天我陪你去吧……” 疏清意外地抬眼,下意识开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也可以,你不是最近很忙么?明天不用回圣彼得堡吗?” “要,不过明天晚上的火车,白天还可以陪你……”他说完,心虚地看了一眼疏清,希望她不要拒绝。 疏清摇摇头:“真不用,你来回坐火车本来就很累了,我不想你因为陪我不能好好休息,你还要上课,所以明天好好休息吧,我一人也可以……” 碗里的面已经吃完,疏清起身去了厨房的洗碗池旁。 刚准备打开水龙头,叶听潮的声音在身后传了过来:“放着吧,我来……” 叶听潮挽起袖口,已经站到她身旁。 “做饭的不洗碗,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还未说完,手里的碗已经被叶听潮拿了回去:“这里是莫斯科,我们没有这样的规矩……给我吧~” 疏清退到一旁,看着他洗完了所有的餐具。 “谢谢~”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你去洗漱吧,剩下的我来收拾。”他一边放下袖子,一边说道。 她回房间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卧室里的郑琦听客厅的动静小了许多,一直贴在门后偷听的他打开房门,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伸手递给了他,说道:“被拒绝了?” 叶听潮面如表情:“你又听到了?” “谁让你家这房子一点都不隔音,而且,看你这要死不活的表情,我都能猜到……” “那你说怎么办?她一直都跟我很客气,朋友之外的那种客气……” 郑琦喝了一口酒,伸手搭到了叶听潮的肩膀:“哪有像你这样刚认识没几天就一门心思想着掏空自己给人家,人家女孩儿都被你吓跑了都,哎,算了,你这二十多年都不开窍的人,第一次总会有点难嘛……” 疏清从浴室出来,瞧见了叶听潮和郑琦两人一边喝酒一遍聊着,郑琦还特意笑着挥手跟她打着招呼:“嗨~听说,你明天要去红场附近逛逛?” 疏清笑了笑,嗯了一声。 “好好玩,注意安全……” “谢谢~” 说完,疏清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 郑琦笑了笑:“哎,红场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馆,他们家的豆子很好,你不是刚好明天没事么?你帮我买点呗,还有那家的格斯特卡,味道最好,你也给我带点儿回来呗……” “你……” 叶听潮刚想开口,郑琦立马又继续道:“哎,别问……累了,我先去洗漱睡觉了,明天别忘了啊……” 疏清难得起了个大早,叶听潮在玄关口瞧见了她的拖鞋,这才发现她已经出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不过十点。 红场那家的格斯特卡每天过了下午两点就不卖了,他算了一下,现在出门,说不定还能和疏清一起吃个午饭。 郑琦还在房间里睡着,他进屋想换一身衣裳,他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哎,别穿那件,穿灰色那身,好看……” 他在床上肯定也很行 红场离莫大差不多有十二公里的距离,公寓出门走一段就有有轨电车和地铁,叶听潮从地铁站出来,瞧了一眼时间也不过十一点。 给郑琦买了他要的咖啡豆,从咖啡馆里出来,叶听潮四处打量着似乎是想在人群中找到疏清的身影。 看了一圈周围鲜少有亚洲面孔,直到他瞧见疏清的身影从古姆百货商场出来,停住脚步,拿起相机朝远远的钟楼拍了一张,叶听潮笑了笑,松了口气。 他缓缓走近,直到进入了她的镜头。 疏清从取景器缓缓抬头,一双惊诧又惊喜的眼睛直直看向她,她放下手机,看着叶听潮向自己走过来。 “郑琦想要这边的咖啡豆,我过来买一点儿……” 疏清点点头,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 “到饭点儿了,你吃午饭了么?要不要一起?” “好……” 从饭店里出来,叶听潮将手上给郑琦带的格斯特卡放进了咖啡豆的袋子里,两人一起往莫斯科河的方向走,疏清偶尔抬起相机拍几张。 “要不要,给你拍一张?” “嗯?”疏清转身微微愣神,随后愉快答应,将相机递给了他。 “你会用么?”她问着。 “嗯,会,不算专业,但基本的操作都明白。” 他接过相机,又给疏清指导起了几个动作,不厌其烦得拍了许多。 “来,你看看……” 她一瞧拍得确实不错,甚至有一种她从未发觉的美,暗暗笑了笑,对着叶听潮道:“我也给你拍一张吧……” 叶听潮欣然答应,站在了她的镜头前。 “照片晚上回去发给你……” “好……” 莫斯科的天黑得很快,他们回到公寓时,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叶听潮有些着急,他必须在六点之前赶上火车,不然就赶不上明天早上的课题会。 刚把东西放下,他就匆匆进房间换了一件更厚的外套,来不及和疏清说几句话,他知道自己得赶紧动身去圣彼得堡。 “要走了么?路上小心……” 叶听潮朝她微微一笑,匆忙推开门走了。 晚上刚过十点钟,疏清给他发过去了今天的照片,问了他一句到了吗。消息的那一头,叶听潮刚下火车出站,准备坐地铁去圣彼得堡的公寓。 他才发现疏清给自己发了消息,一张自己在莫斯科河旁的照片,还有一句到了吗。 于是在地铁入口停下,回了一句:“刚下火车,准备坐地铁。” 没想到对面立马回应:“远吗?要坐多长时间?” 叶听潮含笑发过去了一条语音:“你这是关心我?还好,不远……” 点开他的语音,疏清听得耳根红了一片。 “我…我就是问问,那你注意安全,回去好好休息。” 疏清红着脸发过去语音,下一秒又收到了他的回复:“好,你也好好休息,我进地铁了,信号不好,不用回复我,晚安。”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慢慢滋长,疏清盯着天花板,开始设想她和叶听潮的可能。 她很清楚,从琴房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对这个亚洲面孔的陌生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以为不会再见,可是在公寓又遇见他的那一刻, 她确定,这是一种缘分…… 对于叶听潮的感觉,克制又疯涨,好像每一次故作矜持的拒绝却又会希望他靠近…… 也许,他只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呢…… 想着,她打开了今天给他拍得那张照片,灰色的外套和莫斯科河边的景色格外得搭,临近暮色下的他,整个人显得沉稳又温柔,给疏清一种他在床上肯定也很行的感觉,会一边身下用力,再贴近耳边用温柔的情话撩拨你……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跪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试图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统统倒出去。 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也见不到叶听潮了吧,她想。 半个小时后,叶听潮终于回了公寓,没想到室友的聚会刚结束,正在客厅收拾残局。 叶听潮皱了皱眉:“你又趁我不在叫人来家里……” 室友也是个华人留学生,心虚朝他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酒瓶:“我们啥也没干,真的,就喝喝酒而已,真的……” “信你一次!我累了,先洗洗睡了,你收拾完也去休息吧,明天不是约了个重要的面试么?” “好……” 叶听潮进了浴室,闭眼站在淋浴头下,他的脑海里满是镜头里疏清站在莫斯科河边的画面,长发松松散开,白皙的鹅蛋脸,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嘴角浅浅扬起,笑得轻松明艳。 和他第一次在琴房遇见时有些不一样,那天的她,脸上是第一次来到异国的疲倦和害怕,可在听到自己说话时,满眼疲惫又霎时化为惊喜,那双望向自己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清亮,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卧室里,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一点五十分,叶听潮刚刚洗完澡上床,手机里疏清发过了一句消息。 睡了吗? 他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半躺下,对着手机屏幕笑而不自知,回了过去: 还没有,刚到彼得堡的公寓,才洗完澡。 疏清蹙着眉一下坐了起来,回道:这么晚才到吗?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他笑了笑,直接发了一句语音:没事,习惯了,我可以陪你聊聊天。这么晚没睡,有心事? 疏清松了一口气,又躺下了,举着手机傻乐,一边笑一边打着字:没有,就是你走得急,还没跟你好好说声谢谢呢。 叶听潮笑了笑,依旧用着语音:不用谢,我们本来就是偶遇,对吗? 疏清听得脸颊一阵发烫,这家伙还真是嘴硬,真当自己不知道他就是为了她才去的红场,什么买咖啡,都是借口…… 她红着脸又听了一遍,以前都没注意,原来叶听潮的声音,这么好听的吗? 她手打着字:是,偶遇。 看着屏幕里的几个字,叶听潮恍然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刚想说些些什么,对面的疏清又发了一句文字:和你聊天对失眠真有效,我有点困了,你也休息吧。晚安。 他愣愣看着手机里的这句话,心里想,她是觉得自己很无趣吗?叶听潮也不再用语音,给对面发过去两个字,晚安,而后一夜辗转未眠。 你今天很漂亮 盛荞和井桐回来的那天,正好赶上民乐团要去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演出,受列大(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别称)的邀请,民乐团会给在圣彼得堡的华人留学生表演。 她正在房间里收拾着箱子,盛荞和井桐两个放下自己的行李,进了她房间。 “姐,我和桐桐刚回来你就要走啊,咱们都来莫斯科半个多月了,还没出去逛逛呢……” 疏清白了他一眼:“我有时间的时候,你们没时间,我没时间的时候,你们有时间,总之啊,就是凑不到一块儿……等我从彼得堡回来吧,那时候再看……” 盛荞一听她要去彼得堡突然有些激动:“姐,你要去彼得堡,叶大哥就在彼得堡,到时候你有空可以跟他一起逛逛……” “我是去演出的,不是去逛街的,再说了,我们都还不熟呢,就让人家陪我逛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箱子合好。 井桐坐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好意思啊,清清,本来就是让你来莫斯科的公寓陪我,不然你就和乐团一起住了,放了你这么多天的鸽子,对不起啊~等你从彼得堡回来,那时候我就闲很多了,一定好好陪你……” 疏清将合好的行李箱从地上拉了起来,回头安慰着井桐:“没事儿,等我回来。” 井桐点点头,又问道:“对了,那去彼得堡的票买了吗?你怎么过去?” “乐团一起订的机票,我一会儿就去机场集合了。” 盛荞一听,立马接话:“姐,那我和桐桐送你去机场吧。”说完时,他已经将疏清的行李箱拿了过去。 “算你识相!”疏清笑了一句,凑到井桐耳边压着声音:“这小子,没对你怎么样吧?” 井桐笑意难掩,微微挑了挑眉,抬眼迎上了盛荞疑惑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临时碰上事故,民乐团去圣彼得堡的航班延误了好几个小时,落地机场已经是深夜。 列大派来接机的一行人早早就在大厅里候着,团长看着醒目的接机牌,朝着领头的人挥了挥手,疏清顺着挥手的方向望过去,在一众的斯拉夫面孔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亚洲脸。 她心里突然松了一根弦,有些惊喜。 他认真听着团长的话,然后用俄语一句句翻译给他身边的那个年长些的俄罗斯人,交待一番过后,众人出了机场坐上了学校安排的大巴。 疏清还没有同叶听潮说上一句话,上大巴前她以为叶听潮也会一起上来,还给他留了自己身旁的一个位子。 可司机都要发车,却还未见他上车,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车找他,于是立马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不上来坐吗?” 没想到对面立马秒回:“不去了,我回公寓,一会儿大巴会直接把你们送到附近的酒店。晚上关好门,注意安全。” 叶听潮在地铁口将消息发了出去,匆匆进了地铁站。 疏清看了看手机,又瞧了眼身旁的空位,深夜的失落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愣愣看了眼聊天界面,回了他一句晚安。 一早,疏清还在酒店的床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她迷糊间微微抬眼看着,是叶听潮,一下便清醒了…… 起了么?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疏清长叹一声,这个叶听潮还真是会捡时间发消息…… 吃早饭?相比在大冷天早上吃饭,她觉得还是睡个懒觉更划算一点儿…… 昨晚收拾得晚了,我想再睡会儿,中午见吧,好吗? 睡觉和跟处于暧昧期的男人吃早饭,这还用选吗?废话,当然是睡觉更重要一点…… 叶听潮在酒店的大厅里坐着,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看着手机里她回复的消息,浅浅笑了笑,没事,一起吃午饭他也是开心的。 和叶听潮约了是十一点半在酒店里的中餐厅吃饭,一个回笼觉睡到十点的疏清看了眼隔壁床还在梦里的室友,轻手轻脚的起身进了洗手间,总归是和喜欢的男孩儿一起吃饭,拾掇一下自己。 临出门前,疏清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一点。 刚到酒店大厅,就听见一阵清脆又熟悉的钢琴声婉转而起,《梁祝》的曲子悠扬得在酒店大厅里盘旋,待她慢慢走进,才发现弹琴的人是叶听潮。 她在身后,低声唤了他名字。 琴声戛然而止,他起身回头看她。 “你来了~” 他笑着开口,几乎是同时,连疏清都没有发觉他自然的将她手里的包接了过来…… “去吃饭吧,餐厅在6楼,我定了位子。” “好……” 等餐的间隙,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尴尬,疏清觉得总要说些什么,可明明约吃饭的是他,自己也不想先开口。 尴尬喝了一口手边的冰水,像是嘴里含了一大块儿冰,她忍着咽了下去。 “你今天很漂亮……” 叶听潮不说则已,说则一鸣惊人,这么直接的夸,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她不语,他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你好看……” 疏清不禁一笑:“我知道。” 叶听潮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大厅,看你钢琴弹得很好,从小学过?” “我妈妈是柴院的老师,所以从小耳濡目染,会一点,谈不上精通。” 纵然疏清是学习民乐的,可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名头她从小就听过,那是世界顶级音乐学院,是音乐人心中的殿堂。 她点点头,叶听潮在她心里的形象,又神秘了些。 “刚刚看你弹《梁祝》很熟练,经常弹?” “没有,我妈妈很喜欢那首曲子,所以我听得多,熟练一点儿,我也很长时间没碰琴了……” 他说着,不自觉低了低眸子,疏清察觉到他眼底流出的一丝的愧疚和遗憾,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 刚想开口,服务员过来上菜,她打量一眼,这菜式让她有些吃惊,不多不少,都是她爱吃的。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诧异,叶听潮笑了笑:“我向你弟弟打听了一下你爱吃的菜,他就都告诉我了,也不知道这家做得正不正宗,我也是第一次来,你尝尝……” 盛荞这小子,还挺会……她心里暗想,拿起筷子尝了一下,额,果然,国外的中餐永远没有国内的好吃……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疏清爱听他讲俄罗斯的见闻、风俗、历史,她听得津津有味,叶听潮说得也格外耐心。 他听她说自己练琵琶时的经历,听她随民乐团满世界演出,看她只要一谈起琵琶,灵动的双眼闪烁着热爱至死的光…… 两人聊着,碰上了也来中餐厅吃饭的乐团成员,远远得便朝疏清招了招手。 “真巧,阿清,你也来这儿吃饭……” “哎,你不是昨晚机场的那个翻译帅哥?”同事八卦的心熊熊燃起,比了个手势道:“你们? 我们,不算是陌生人吧? 疏清连忙解释着:“叶听潮,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学生……” 同事似笑非笑假装点了点头:“我另外找个位子,不打扰你们……” 说完,识相得拉走了另一个同事。 疏清微微红了脸,低头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转而问他:“下午的演出,你去看吗?” 不知怎么,她是想叶听潮去看看的。 见他摇摇头,双眼难掩失望,她迅速地垂了垂眼,不想让叶听潮看出来。 “去不了,下午导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需要我去一下,刚好和你演出的时间错开了,所以……” 他还没说完,疏清急着打断:“没事,没事,学业重要,演出什么时候看都没关系的,而且,我们乐团在圣彼得堡还有两场,所以应该会待一段时间……” 她说完,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还是一样的不好吃。 叶听潮笑了笑,应道:“下次你演出,我一定去……” 趁着疏清去洗手间的功夫,叶听潮去结了账。回来时,他已经穿好外套,将疏清的外套和包抱在怀里,朝她递过去。 “给,回去好好休息吧,演出顺利,出门记得换一个厚点的外套,这个有些薄了……我先走了……” 疏清还没反应过来,叶听潮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她连忙叫住了他:“哎!叶听潮!” 他停下,回头看她。 疏清小跑着两步追上他:“哪有像你一样说走就走的,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叶听潮顿住,有些不知所措:“我……暂时没有了……” 她笑了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叹了叹,又继续道:“算了,路上顺利……你走吧。” 叶听潮倒愣住,此番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依旧停在原地。 “你,有话要跟我说?”他问。 疏清摇摇头:“你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喽……”说完,她先一步转身朝酒店电梯口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叶听潮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疏清在学校的演出散场,他气喘吁吁小跑着到礼堂时,观众已经差不多都走了,留下乐团的人在收拾着。 疏清和几个华人留学生围在一起说话,瞧见叶听潮在一旁候着,她立马从人群中脱身,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来,我还是没赶上……”他言语间满是遗憾。 “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那个,你今晚有空么?要不要……”他话还未说完,乐团的同事将她叫了过去。 “你等我一下……” 约莫两分钟,她又回来了,笑着让叶听潮继续。 “我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带你在学校里逛逛……” 疏清欣然答应:“好啊,列大这么好看,逛逛也不错,我让同事把我的琵琶带回酒店。” 傍晚的列大有一种独特的美,历史的厚重与工业的积淀让这里看起来陈旧不堪,可西沉的落日依旧无法掩盖它昔日辉煌的光芒。 这里的建筑风格满是浓浓的欧洲风情,巴洛特式和新哥特式的楼让疏清看花了眼,可抬眼一望过去,主楼的尖顶与钟楼似乎成了整个圣彼得堡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叶听潮,给我讲讲你们学校吧……” 疏清停驻脚步,回头看他:“说说吧,我想知道……” 叶听潮踏步到她跟前:“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学校最开始成立是在1724年的1月……” “1724年?” “嗯……” “1724年那不是清朝雍正二年?”疏清嘀咕了一句,忽然好奇地问他:“你了解过中国历史吗?” “看过一些书,但可能知道的不多……” “没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或者想知道,有机会你回国,我可以讲给你听……” 听到回国,叶听潮眉头蹙了一下,眸色暗了下去。 “叶听潮,”她突然很想问他,犹豫之久,还是问了出来,“你, 想过回国吗?” 她抬眼,神色中夹杂些惊喜,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了。 他莞尔,轻应着:“从前不想,但从莫斯科遇见你的那一夜起,我突然有这个念头了……” 疏清红了脸不再说话,继续沿着河岸走着,叶听潮跟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河?” “涅瓦河。” “真美……” 她从心底里感叹了一句,这座她之前从未踏及的城市给她的震撼远甚过她从前去过的任何地方,不止景,还有眼前的人。 朝涅瓦河岸的另一边继续走,绕着列大的教学楼逛了几圈,一路上碰到了很多当地的学生,纯正的斯拉夫人,说着她听不懂的俄语。 疏清慢了步子,回头和叶听潮说话:“听郑琦说,你是学数学的?” “你还记得?”他有些惊喜。 她点点头:“当然……你为什么会选择学这个啊?喜欢?” “谈不上喜欢,可能遗传了我爸的一些天赋……” 他说完,疏清忍不住笑了笑,望着他:“果然,我就说学数学就是得靠天赋,你知道吗?我从小数学就不好,一看那些公式定理就头疼, 后来终于熬到上大学,学了一个不用学数学的专业……” “郑琦数学也不好,不好他的专业倒是要学数学……”叶听潮提了一嘴。 “你和郑琦是怎么认识的?”疏清记得,郑琦提过他们已经认识七年了。 “七年前他一个人来莫斯科留学,我们就成了莫大的同学,不过后来,我从莫大毕业后来圣彼得堡连读硕博,他留在了莫斯科……” 叶听潮的话音刚落,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俄罗斯人高兴地朝他挥手打着招呼,用俄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开始打量起他身旁站着的疏清。 她满头雾水听着他们用自己听不懂的俄语说着话,她看着对面的人指了指自己,语调轻快地说了一长串,叶听潮皱着眉摇摇摇头,眼神里有些羞涩无奈。 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走远,疏清鼓起勇气地问叶听潮。 “你们刚刚,提到我了?”她瞥见叶听潮的耳朵有些微红。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 “我猜的,看你和他刚刚的眼神还有表情,猜的……”她说完,抬眼偷偷瞧了瞧叶听潮,继续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他说你很漂亮,问你叫什么名字……” 疏清不信,手自然地搭上胳膊,无意识地朝他撒着娇:“骗人的是不是,他没有那么说……” 叶听潮摇摇头,是,人家问得是,她是不是他叶听潮的女朋友…… 他忽得一下耳朵便红了,又不好实话告诉她,怕她觉得冒犯,只好编了一句。 叶听潮笑得宠而不自知:“没有,他真是这么说的……” “才不信你呢……” 暮色渐至,圣彼得堡的冬天黑得很快,叶听潮送疏清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了一家俄罗斯手工商店,里面卖得多是当地特色商品,疏清的目光停在柜子上一处造型别致又可爱的俄罗斯套娃上。 “这个套娃好可爱啊,丑萌丑萌的……” 疏清拿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看着,越看越想把它买下,她示意叶听潮帮忙问问这一套多少钱,可谁曾想这家伙竟然直接就爽快地就付了钱。叶听潮将包装好的套娃塞到她手上时,疏清怎么也不肯要,佯装生着气地出了店门。 叶听潮拿上套娃,小跑着追了上去。 “疏清!”他长腿三两步,就径直挡到了她身前。 “你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吗?”叶听潮委屈得眼神像极了不知所措的小狗。 “叶听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很喜欢这个,所以买下来送你……”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问问,这个东西要多少钱,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买这个多少卢布?” “5000卢布” 疏清立马拿出手机换算着汇率,5000卢布合人民币不到四百块,还好还好,不算贵…… “你为什么要买这个送我?”疏清的语气平和了些,有些期待。 “你的生日快到了,所以……”叶听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生日?又是盛荞告诉你的?”疏清有些意外,盛荞这家伙什么都往外说。 “嗯,不算贵重,收下吧……”叶听潮的眼里满是真诚。 “收下可以,那你是以什么身份送我礼物呢?陌生人送我的东西,我可不要……” 疏清心想,自己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叶听潮再怎么样,都应该明白了吧…… “我们,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吧……”他略带迟疑得反问。 你不对劲,是不是恋爱了? 疏清刚准备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同事着急打电话过来说,团里临时有个会要开,让她立马回去。 挂了电话,来不及叶听潮细说,她接过盒子里的套娃,神色着急:“我们团里临时有个会,不和你说了,已经到酒店门口,我先走了……” 说着话的功夫叶听潮看着她已经小跑进了酒店大厅,他这才放心地朝地铁口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刚刚问她的话,疏清她,还没有回答…… 其实他很清楚,他只是害怕,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人,配不配得上这份喜欢…… 疏清是故意不回答他的,明明她可以当即就做出答复,可是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叶听潮能把话憋到什么时候…… 酒店小型会议厅外,疏清将装着套娃的盒子藏在身后,轻轻敲了敲了会儿门,却没想到开门的竟是盛远寒。 “哥?!你怎么来了?” 盛远寒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站在门后看着眼前满眼吃惊的妹妹,眉头舒缓了些,笑着让疏清进来。 “进来吧,别傻站着……” 疏清进屋,将脱下的外套放到一旁的沙发,转身又回头问着盛远寒。 “乐团有事还是家里?你这么突然过来?” 盛远寒摇摇头,语气轻松:“没多大的事,只是后续乐团在俄罗斯又加了演出,还有合作项目,所以人手有些不够。我送第二批的人过来,顺便来看看你和盛荞……” 她点点头,想着又可以在俄罗斯多待些时日了。 “盛荞这小子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哥,你不用担心他……他都多大了……” 盛远寒无奈笑了笑:“好,说正事,大家都坐得近一些,我和团长就接下来的日常和安排简单和大家开个会……” 说是简单的一个会也开了近一个小时,盛远寒一说散会,疏清便急着回房间,因为她知道要是自己不速度溜走,肯定一会儿又要被盛远寒留下来,让自己和那个吴砚说说话…… 果不其然…… 她刚起身,盛远寒就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清清,你等一会儿……” 疏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待人群尽走,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仨,疏清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沙发上,听着盛远寒说道:“清清,吴砚也在,后面也会和你们一起演出,这几天休息,你们两可以在彼得堡逛一逛……” 她不想理,于是拿上外套立马起身,朝吴砚说了一句:“我有些累了,最近不想逛,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你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觉了,哥,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生气着头也不回得走了。对于一切硬要撮合自己和吴砚的行为,她反感至极。 酒店的大床上,疏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从浴室出来,看见了叶听潮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我到了。 她发了一个好的过去,对面立马又回了过来。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疏清笑了笑,这个叶听潮线上倒是比线下敢问。 你这么想知道?疏清发过去问他。 嗯,想知道。 她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又看了看床头放着的俄罗斯套娃,给叶听潮发过去一句话:等你下次有机会来看我演出的时候,我当面告诉你。 公寓里,叶听潮从床上起身,去厨房的冰箱开了一瓶新酒站在阳台上喝着,隔壁的室友听到了动静,从卧室出来拿了一瓶啤酒站到他一旁。 “半夜喝酒不叫我?” 室友举起和叶听潮碰了一下:“怎么?有心事?不像你的作风啊。” 他苦笑了笑,低声道:“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一样……” 室友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反问他:“你是不是,最近恋爱了?你不对劲啊,这个话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室友表示震惊,急着拉着他八卦,叶听潮心虚得不好意思再说,连忙逃离阳台。 “哎,把我弄醒了你自己又走,你不对劲,你绝对是恋爱了!” “闭嘴!这酒算我请你的!”叶听潮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回了自己的房间。 室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朝门里的叶听潮小声喊了一句道:“喂!这周的酒是我买的!” 疏清在酒店里一觉睡到了快十点,醒来时就看见叶听潮给自己的发的消息,问她想不想去冬宫博物馆。 冬宫博物馆疏清早有耳闻,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 她很想去看看,毫不犹豫得答应了叶听潮。 叶听潮:那你在酒店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好啊。 她发了过去,开始起床收拾着。叶听潮来得早,依旧在酒店的大厅里候着,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一点。 一出电梯,她就瞧见了,高兴得朝他挥了挥手,他也迎了上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所有的一切都被刚从另一边电梯里下来的盛远寒和吴砚目睹,他们看着疏清高兴着朝一个陌生男人挥手跑了过去,行为自然而又亲密,并不像一般的朋友…… 吴砚的表情有些难看,在盛远寒身旁嘀咕了一句:“阿清她,是恋爱了吗?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盛远寒暗暗吸了一口气,眼神严肃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吴砚:“不要整天只会嘴上功夫,真喜欢我妹妹,就努力付出实际行动,让她看得上你……你有空还是多练练琴吧……清清看上的人,不会有错。” 在冬宫逛了一下午,疏清还是没看的尽兴,这里面的文物太多,她的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遇到一些看不懂的俄文解释,就拉着身旁的叶听潮,让他说给自己听。 叶听潮一直不厌其烦跟她讲解着,聊天聊地,还碰上了几个来彼得堡旅游的中国游客。 从冬宫出来已经快傍晚,建筑物周围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叶听潮叫了辆车,看着一旁正在讲电话的疏清。 “姐,刚刚哥打电话问我,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说他在彼得堡的酒店看见你和一个陌生男人高兴得出去了……彼得堡?叶大哥是不是?姐!你是不是和叶大哥在一起了!” 电话里的盛荞异常激动,恨不得立马从莫斯科飞到圣彼得堡。 疏清皱着眉,有些心烦:“还没呢,你别跟哥乱说……” “姐,那你跟哥解释一下吧,听他的语气,挺严肃的,他不是一直都撮合你跟吴砚那个木头在一起吗……” 疏清越听越心烦:“好了,我知道,我在外面呢,马上回去……挂了。” 见她挂了电话,叶听潮凑上去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疏清摇摇头:“不用了,我想先回酒店,明天有排练,后天有演出,所以你如果要找我的话,应该都没有时间了……” “我明白……” “后天的演出,给你留位子,你来吗?” 叶听潮点点头。 “好,那我给你发时间表和地址,你记得来啊……” 她说完,叶听潮叫得车正好到了。 “上车吧,送你回酒店……” 我很确定,我喜欢他 车停在酒店门口,和叶听潮说了再见,她匆匆忙忙地上了电梯。 叶听潮打算走去地铁站,坐地铁回公寓,走出酒店有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她的围巾,在博物馆参观时她觉得有些累赘,叶听潮就接了过来,一直拿着…… 幸好还没走远,他又折回酒店。 和酒店的前台的员工简单沟通了一下,叶听潮又给疏清发了个消息,将围巾放到了前台。 转身要走时,听见身后有人说了一句中文:你好,麻烦留步。 他有些错愕地回头,看着身后这个陌生的男人,自己并不认识。 “我猜对了,你会中文……” 叶听潮有些奇怪,并没有回应他,他拧着眉头,不想理他,于是转身要走,那人又叫住了他。 “我和疏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说完,叶听潮转身回头看他,皱着眉,眼神里带着少见的审视。 “你什么意思?”他反问道。 对面的人亦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着叶听潮。 “你是中国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说着,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透着怯弱与木讷。 “所以,你是华裔?”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听潮忍不住了。 “我想告诉你,不论你是谁,疏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双方家庭都支持的一对……不管你对她有什么想法,趁早放弃!” 他听着觉得攥紧了拳头,反问他:“那她呢,你有问过她的想法吗?我看未必吧,如果疏清也坚定地认为你们是天生一对的话,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吧……从一开始,你就没机会了……” 说完,他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语气未免有些太过骄傲了。 疏清看见了叶听潮给自己发过来的短信,立马下来大厅拿围巾,刚到大厅,就看见吴砚似乎和叶听潮说着话,这场面奇怪极了,她疑惑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认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声唤了一声叶听潮的名字。 “叶听潮!” 这声音是疏清无虞,在彼得堡只有她会这么叫自己。他偏头一看疏清已经这边走了过来,站到两人中间。 “吴砚?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两认识?” 叶听潮客气得笑了笑:“刚刚认识得……说了一会儿话。” 说完他微微低头,笑眼弯弯,声音一下温柔许多:“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看你发的消息,我就下来了啦,想着还能见你一面呢……” 吴砚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无异于小情侣之间的恩爱把戏,脸色越发得黑,却无计可施。 叶听潮看在眼里,他本想当着这个什么吴砚面前握一握疏清的手刺激一下他,可当他握紧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还是让他紧张地皱起眉头。 “好凉……你没穿外套,快上去别着凉了,演出之前注意身体。记得一会儿去前台拿围巾,我走了……” 疏清点点头,看着叶听潮的背影慢慢离开酒店。 电梯里,她将围巾披在身上,一旁的吴砚满脸的欲言又止,疏清看不惯他这幅模样,主动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们?你喜欢他?”吴砚的眉拧得仿佛冬日里的枯枝。 “我喜欢他,很喜欢……” 吴砚终于死了心,不再说话。 电梯叮咚一声,疏清临走之前,她看着吴砚道:“不用去我哥那儿告状了,我一会儿就去跟我哥说清楚……” 站在盛远寒的房间外敲了敲门,一身休闲装的盛远寒过来开门,疏清松了一口气,盛远寒放她进屋,先开口道:“你这么快能来找我,想不到啊……” “哥~” 疏清朝他撒着娇。 “他是我和盛荞在莫斯科认识的,不过他现在在列大读博,学数学的,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盛远寒笑了笑,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清清,我还没问你,你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了……你们确定关系了?” 疏清懈了一口气:“还没呢,不过我能确定,他是对我有意思的。” “哦~怎么确定?他明确跟你告白了?” “没呢,他还没说……”疏清也不知道叶听潮这家伙迟迟不表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朝一旁的沙发坐下,问着盛远寒:“哥,你们搞数学的,是不是都不喜欢跟人表白啊?” 盛远寒的眉尖微微一颤,满是遗憾地道:“我已经很多年,不碰数学了……” 疏清这才反应自己提到了他的痛处,整个家里所有人都在做自己想做的,只有他,放弃了自己一直热爱的数学;放弃了自己曾经说要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对不起啊,哥……” 盛远寒摇摇头:“清清,你还没跟我说,他叫什么呢?” “叶听潮~” 盛远寒一听有些恍惚,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中国人?” “嗯,他父母是华人,但他在俄罗斯长大……” “异国恋,你要想清楚,如果不想分开两地,那就努力让他跟你一起回国……反正你说他只有一个人,哪里都能待……”盛远寒说着,转身坐到了电脑前。 盛远寒的话提醒了疏清,身边朋友异地的感情都难以维持,更何况是异国呢,8000多公里的距离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盛远寒看她一脸愁容,安慰她先回去休息。 “清清,先回房间休息吧,不要影响演出。” 疏清走后,盛远寒越想越觉得这名字耳熟,他一定是听过或者从前见过这个人。 数学?数学? 他嘀咕着,在电脑前翻看自己曾经的记录,那些年的时光他都一一留着。 翻了好久的网页照片,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丝记忆。 叶听潮,十年前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俄罗斯队的优秀选手,他们还曾经在俄罗斯赛前集训相处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当时,盛远寒并不通俄语,叶听潮是整个俄罗斯队中唯一一个亚洲面孔,又会说中文,让他不自觉得就亲近一些…… 盛远寒甚至找到了当时和叶听潮的那张合影,照片里的他们不过十六岁的模样,如今一晃,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叶听潮,十多年了,你过得好吗? 我有话跟你说 叶听潮去剧院看演出的路上路过一家装修颇有复古风情的手工商品店,他看上了橱窗里放着的一款俄罗斯套娃,二话不说进门就买了下来,到剧院时演出还未开始,疏清给他发了后台的位置,他悄悄跟着乐团工作人员,一起来了后台。 疏清刚换好衣裳,正坐在角落里练着曲子,要不是听着同事八卦的声音,她还没注意叶听潮已经到了。 “哎,帅哥,又是你?!来找我们清清啊?那儿呢!” 顺着同事指过去的方向,他瞧见了她,长发挽在耳后,斜插一根竹簪,指尖在琵琶玹上轻轻勾弹,弦音婉转动人。 “你来了?”抬眼见叶听潮,她高兴地拉他坐了过来。 “给你准备了礼物~” “哦~什么?” “一会儿演出结束告诉你……” 疏清笑着点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拿上琵琶和同事一起准备上台。 “你去找到位子坐下吧,结束了过来找我……” 叶听潮笑着点头,拿上礼物盒子去了外面,经过廊道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走来了西装革履的中国面孔,擦肩而过时,他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于是他停驻脚步,转身回头那一瞬间,对面的人也停下迎上了他的眼神。 “叶听潮,好久不见~” 盛远寒笑了笑,笑得久违又满是遗憾,他迎上叶听潮的眼睛,看着他从刚开始的疑惑到现在满满的惊喜与不敢相信。 “盛远寒?!” “还记得?” “嗯,记得……” “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有没有时间好好说两句?” 他摇摇头:“我……要去看个演出……答应了别人……” 盛远寒点点头:“那一会儿演出结束,咱们再聊吧……等你”说完,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盛远寒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有事要处理,着急得进了电梯。 叶听潮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演出快开始了,他也小跑着进观众席找位子坐下。 结束后,他又第一时间进了后台,将装着套娃的盒子递到正坐着休息的疏清眼前。 “打开看看?” 她将盒子拆开,是一套样式别致可爱的套娃,她喜欢的不得了,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话音落地,疏清瞧见盛远寒走了进来,起身同他打着招呼。 “哥?!” 叶听潮回头一看,盛远寒正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他这时意识到有些不对,难道说疏清是盛远寒的妹妹? 盛远寒进来攀上叶听潮的肩膀,语气轻松又自然:“妹妹,我和他说会儿话,一会儿让他过来找你,就一会儿,放心,回来接你一起吃晚饭。” 疏清满头雾水,抬眼看着叶听潮,他似乎早就知道,神色平静又轻松。 “那好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他们聊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疏清再次见两人时,两人一边说一边笑着朝她走过来,一点不像刚刚认识的,她站在两人中间,看看盛远寒又看看叶听潮,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两,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她看叶听潮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盛远寒笑着道:“我们十年前,就认识了……还记得,我跟你说得那个在俄罗斯集训时认识的朋友吗?就是他……” 疏清只觉得神奇,像是有根无形的绳子将自己拉到叶听潮面前,从自己来到莫斯科的那天起,一切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他们一定会相遇…… “好妹妹,还傻站着,我定了餐厅,大家一起边吃边聊,明天我就飞莫斯科看盛荞麦了,见完他,我就回国了……” 转眼,乐团在圣彼得堡的演出告一段落,只剩下最后一场和彼得堡当地的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定在了下周五的晚上。 疏清也跟着乐团在彼得堡待了近一个多月,不过她和叶听潮之间依旧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在等他先开口,可疏清看得出来,他似乎有所顾忌,这让她心里有些乱,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也许叶听潮根本没有喜欢自己的意思呢?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呢?又或许是他无法接受异国恋呢? 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蹦出很多个念头,思考着她和叶听潮的可能,想到最后,疏清又突然清醒,她不能让一个还没有确定关系的男人这样影响自己的心绪…… 她的思想,她的情绪不能被一个男人左右,错过自己,那也是他叶听潮眼瞎…… 她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几套俄罗斯套娃,这个叶听潮,在彼得堡的一个多月,他就送了她七套娃娃,样式不一,套数也不一样,而且看得出来,这个手工做得,还不便宜…… 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觉得它可爱而已。 她想着,挂掉了叶听潮打过来的电话…… 铃声又响了一遍,她以为还是他,可仔细一瞧是井桐打过来的。 “清清,盛荞他,出车祸了……” 她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买最快飞莫斯科的航班,桐桐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跟我哥说一下,下周一的演出我就不参加了……” “好……” 挂了井桐的电话,她又给盛远寒打了过去,和他说了盛荞的情况,让他重新协调人参加下周一的合作演出。 收拾了行李准备订机票,重新拿上手机她发现了叶听潮给自己发的消息。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盛荞的事,她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了他。 “盛荞在莫斯科出了车祸,情况我还不太清楚,我准备回莫斯科了。” 几乎是秒回,他也发了一句:“好,我最快明天晚上到,你先回去,等我。” 叶听潮给自己定了一张明天下午的飞莫斯科的航班,又给郑琦打了个电话…… 一早,疏清坐上了从彼得堡飞往莫斯科的航班,下了飞机就直接往盛荞住的医院赶,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回公寓。 病房里,盛荞一条腿被高高吊起,井桐坐在病床旁给给他递过去一瓣儿橙子。 疏清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 “清清!” “姐!?” “你回来了……”这两人异口同声。 井桐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一旁,看了一眼他的腿。 盛荞一脸疑惑,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彼得堡演出吗? “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演出了?” 疏清嫌弃又担心得看着他:“你还说呢,听桐桐说你出车祸,我都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演出……” “姐,我没事,就是骨折,昨天就是太突然了,桐桐吓着了,其实,我除了骨折没多大事儿,好的很……” 疏清懒得理他:“你啊,还是好好想着怎么跟姨妈和哥解释吧,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儿也不会知道小心……” 看见盛荞没有多大事,自己也终于放了心,给叶听潮发了消息,告诉他没有多严重,省得让他来回折腾,也怪累人的。 问井桐拿了公寓的钥匙,她想先回公寓放下行李,再拿些东西来医院。 到公寓刚把东西放下,她又马不停蹄收拾了一番,看了一眼时间,刚到中午,索性想着买了午饭带去医院和他们一起吃。 刚出门下楼,却在楼梯里瞧见了正上楼的叶听潮。 她有些恍惚,问他:“你怎么?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叶听潮站了上来,低声道:“我看见了,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而且,我有话跟你说……” 疏清不由得皱了皱头:“着急吗?我准备去医院?要不然,你等我回来?” 叶听潮摇了摇头:“不急,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告白 从医院回了公寓,叶听潮拉着她餐桌前坐下,她不解,看着叶听潮闷头进了卧室。 他不是有还要说吗?怎么一个劲儿扔下自己进卧室了?正疑惑着,见叶听潮抱了一个硕大的箱子出来,放到了她面前的餐桌上。 那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不过倒是一丝灰尘未沾,看起来就是被他仔细放着的。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拿这个箱子出来干什么?”疏清问他,见叶听潮眸色暗淡,有些不对劲。 “疏清,有些话我一直想说……”他缓缓抬头,郑重道:“我很喜欢你,从那天夜里第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疏清眉头直颤,她竟然有些紧张,反问起他:“这些话,为什么在彼得堡的时候不说,我暗示过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不说?” 她说得委屈,忍不住脸上挂了泪,叶听潮伸手捧起她的脸擦了擦。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想委屈你,我不想你觉得我们太快,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的喜欢很随便,我想让你郑重考虑,要不要和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在一起……” 他说着,从箱子里将东西往外拿:“这是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琴房的买卖协议,本来那间琴房是我妈妈的,里面很多乐器是她精挑细选的,只是后来因为要治病欠了很多钱,所以给卖了。这是我们现在住的莫斯科公寓的产权证明,除了这个,剩下的是我从前参加竞赛的奖牌,不值钱,这是我这么多年竞赛的奖金和奖学金,都在这张卡里,大概有200万卢布,不多……这个,我的电子账户里还有60万卢布……” 叶听潮将自己的账户余额界面打开,将手机也递了过去。 “除了我已经过世的父母和哥哥,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 她有些紧张的,心跳得很快:“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是,在给我压力吗?” 叶听潮一下慌了,慌得手足无措,脸色一下涨得通红,他完全没有要给她压力的意思,他只是希望,她能够考虑清楚……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我不会说话……”在他整整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眼泪已经噙在眼眶里打转。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疏清上前先拉住了他的手。 叶听潮如释重负:“我真的不是……”他还在试图解释,他最不希望被她误解。 “我现在脑子里好混乱,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是你今天突然弄得这么严肃,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 叶听潮的身体一下僵住,她看见他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是,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他说话声音发颤,又弱弱问她:“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见她点头答应,叶听潮小心翼翼得将疏清拥在怀里,像抱了件久违而又珍贵的宝贝,捧在心尖尖护着。 “如果你愿意,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完完全全,只属于你。” 他趴在她耳边,下巴垂在她肩膀,细声低语。 疏清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回抱住他的冲动,最后,还是没有抱上去,一双胳膊自然垂落。 这时,公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井桐一推门便看到此番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井桐先开口:“那个,那个,我就是回来换件衣服,马上就走,马上走……”说完,她立马冲进了自己房间。 整个客厅,又只剩下疏清和叶听潮两人。 她红着脸抬头,将叶听潮推开:“我一会儿去医院,就让桐桐留在公寓好好休息,她一整天也没好好睡个觉了……” “好,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嗯,我和桐桐打声招呼。” 叶听潮看着她进了井桐房间,自己看了一眼凌乱的餐桌,收拾着东西。 井桐正在房间找着衣裳,听见敲门声,不用想她也知道是疏清。 “进来吧~就知道是你……”她笑着拉疏清进门,也顾不得衣裳,随手扔到床上,一把拉过来开始八卦。 “说吧,你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 疏清摇摇头:“没有,我还没同意……” 井桐微微一挑眉:“哟,怎么突然清醒啦?我还以为你脑子一热,马上就答应了呢……” 疏清白了她一眼:我也没有不清醒到那种程度吧……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他,之前他没跟我挑明的时候,我还挺着急,可是今天,他突然说出来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还把什么产权证明和买卖协议连奖金跟银行卡余额都拿出来,一脸认定我,要跟我结婚的架势,我突然就害怕了……” 她说着,声音缓缓弱了下来。 井桐回身看着她:“清清,你是对的……对了,你哥呢?你哥那个死样子,知道你们俩的事吗?” “嗯……” 井桐一惊:“真的?你哥竟然……我还以为他想让你和那个吴砚在一起呢……” “没有,家里的人确实有撮合我和吴砚的意思,我哥上次来彼得堡还带上他了呢,不过,一切都要看我,得我喜欢才行……” 井桐笑了笑,调侃道:“行,你就喜欢外面那个叶听潮是不是?” 疏清点点头。 “清清,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洗个澡……”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盛荞看着叶听潮和疏清牵着手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暗喜,有一种自己磕的cp在眼前发糖的感觉。 “看来,我是不是得对你换个称呼了?姐夫?”盛荞故意逗着。 叶听潮笑笑,又看了眼疏清,颇为认真:“原来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吧,不然突然变了,还不习惯呢。” 疏清低头会意一笑,他竟然明白自己会尴尬。 “好,那我还叫你叶大哥……不过你得抓住机会转正,我姐可是抢手的,他们团有个叫吴砚的,惦记她好多年了呢……” 疏清忍不住白了这小子一眼,拍了拍他,让他话这么多。 叶听潮低头浅笑:“吴砚吗?我们已经见过了……” 这下轮到盛荞大吃一惊了:“你们已经见过了?叶大哥,那你觉得那个吴砚怎么样?” 他皱了皱眉,压着声音:“我觉得,不怎么样。” 听到这话,盛荞和疏清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盛荞那小子,笑得那叫一个猖狂肆意。 “对了,我哥前段时间来看我的时候,可开心了,整个人笑得不对劲,我跟他说我去滑雪他都答应了。你说,是不是古怪?要是放在以前,我都怕他给我腿打断……姐,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太奇怪了……” 疏清眼神朝叶听潮看过去,笑着道:“大概,是因为他吧……” 盛荞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听潮:“因为你?!” 穿上了女朋友买的衣服 和盛荞说了叶听潮和盛远寒认识认识多年还曾经一起参加比赛的事,他长叹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感叹世界之小。 “原来,你就是我哥提到的那个聪明得不行的好朋友啊……” 叶听潮有些不好意思得低头一笑,看了眼疏清。 “哎,对了,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彼得堡啊,我都没事了,不能耽误你和叶大哥的正事儿啊……” 疏清看了一眼他挂起的腿:“最近没事儿,彼得堡那边的演出我推掉了,乐团会找人补上去的,这几天刚好,我就留在莫斯科陪井桐,顺便照顾照顾你……” 盛荞听着,朝叶听潮抛了个眼神:“叶大哥,你呢?” 叶听潮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一会儿要准备回彼得堡了,最近事情比较多……” 他的语气里有些失落,手握了握拳,偷偷看了眼身侧的疏清。 盛荞无奈地叹了一声,哎,自己这个准姐夫,还不上道啊…… 从医院里出来,叶听潮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疏清想送他到车站,叶听潮拒绝了,他说,要是疏清站到车站外送他,恐怕他今天就不想走了。 没办法,她看着他进了地铁站后才折回了医院。 病房门口,收到了叶听潮发过来的消息:想去琴房的话,不用管什么时间,我和那边打过招呼了。 她会心一笑,回了一个字,好。 一周后,盛荞出院的那天,叶听潮从彼得堡赶了回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一折腾,盛荞得好长时间去不了学校,他坐在沙发上,朝推着轮椅走过来的叶听潮说道:“叶大哥,有时间能不能指导指导我的学习,我得好长时间都去不了学校了……” “好,随时都可以~”叶听潮欣然答应。 疏清皱了皱眉,她知道叶听潮还有不过半年就博士毕业,肯定事情多得自己都头疼,不想因为盛荞的事情影响了他。 “你有空就看,没空就别理他……”她补了一句。 他笑了笑:“没事,要不了多长时间……” 两人从盛荞的卧室出来,疏清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神秘兮兮得让他坐下,先闭上眼睛。 叶听潮乖乖听话,笑意慢慢,眉眼弯成了一条缝。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他声音温柔。 疏清没应声,又过了约莫了一分钟:“好了,睁开眼看看~” 眼前,疏清举着一件款式很好看深藏蓝色的羽绒外套,他眼前一亮。 “这个,给我的?” 她点点头,拿起衣裳自然得在叶听潮的身前比了比。 “和桐桐逛街的时候买的,就是突然觉得很适合你,想着你穿应该很好看,就买了……试试看” 他心里一酸,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外套,又看了看满眼期待的疏清,眼里的水雾突然模糊起来。 她看着愣住的叶听潮,问他:“怎么?不喜欢?” 他高兴得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那就好,试试吧……” 叶听潮乖乖换上外套,疏清拉着他站到全身镜前,看得移不开眼。 “啧啧,你还真是个衣架子……果然你穿上好看……不错,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嘛……” 疏清上下前后地打量着,眼前的叶听潮,这脸,这身材,这衣裳,啧啧,还真是让人满意…… “谢谢你……” 他站在全身镜前,回身忍不住抱住了她:“我也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听到这话,疏清突然有种预感,她弱弱地问:“不会又是俄罗斯套娃吧……” 听他不语,疏清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无奈笑了笑:“那你拿给我看看……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新款?” 叶听潮从客厅将装着套娃的盒子拿了进来,拆开一看,确实是个少见的新款,圆不咕咚的可爱。 疏清将她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抬头看着面前的书架上,整整一层都是她来俄罗斯后叶听潮送的套娃,她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看,你送了我这么多不同款式的,到时候回国,恐怕我的箱子都装不下了……” “你不用全部都带回国,这里永远都是你的房间……” 疏清不懂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这间公寓,以后都不会再租出去了……” 他说着,眼神更加坚定。 “你不用再靠它收租了么?”疏清反问。 叶听潮摇摇头:“不用了……” 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疏清也不再多问,微微朝他笑了笑,突然灵机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他道:“我上次去琴房,看到钢琴就想起你弹琴的样子了,你能不能再弹一次《梁祝》给我听?” “好啊,你想听,我就弹~” 两人当即便手牵手,去了公寓下面的那间琴房。 这段时间,疏清琴房来得很勤,前台的俄罗斯姑娘已经同她熟悉起来了,尤其是叶听潮同她打过招呼之后。 迎客铃一响,疏清进门迎接她的便是一个标准的微笑。 叶听潮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用俄语自然地同那前台的姑娘说着话,疏清听不懂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叶听潮从那姑娘的手里接过一串钥匙,随后牵起自己的手往后厅里走。 两人的脚步停在后厅走廊角落的一间房外,疏清看着他用钥匙开了房门。 推门而进,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的乐器,有些连疏清都未曾见过。 “这里是?”她不解得看向叶听潮。 “我妈妈生前弄得一间乐器收藏室,很多年了,我小时候就有,不过自从她生病卧床后,这里很少打理,我有空的时候会过来打扫一下……想着你也应该会喜欢这里,所以带你来看看……” 疏清连连点头,四处打量着。 “这是什么?”她指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弦乐器。 叶听潮站了过来,笑盈盈朝她介绍着:“这是巴拉拉伊卡,音色明亮又清脆,很有节奏感……这个是加尔琴,这个的演奏方式就比较独特,这个是多姆拉……这个叫古斯里琴……” 他说了许多疏清从来未曾听过的名字,对它们的介绍亦是张口便能说上一二,疏清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些,你都会吗?” 叶听潮笑笑:“你把我想成什么啦?虽说乐器之间有些互通,但是我也没能聪明到那个程度,什么都会;只是见得多了,所以都记在脑子里了……这些我可是一个都不行,只有钢琴还能弹得起来……走吧,你不是想听嘛……” 叶听潮牵着她,站到钢琴旁。 小心翼翼打开琴盖,微微试了几个音,便坐下开始弹了起来。 琴声婉转又绵长,疏清总觉得他弹起来,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一曲弹罢,疏清还有些意犹未尽,遗憾着自己的琵琶没有带来,不然就能和叶听潮钢琴琵琶合奏一曲了…… 叶听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合上琴盖起身道:“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弹一首,曲子你来定,不过,可不能太难,不然我可学不会……” 疏清笑道:“好啊,你这么聪明,什么难的曲子都难不倒你……” 从收藏室出来,黑色天幕渐渐落下,回到公寓时,盛荞和井桐正好在吃晚饭。 井桐见他们回来,还有些惊讶:“哎,你们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吃过了么?” 疏清摇摇头。 “没吃啊,还以为你们吃过了呢……” 她苦笑笑,本来叶听潮是准备带她去餐厅的,只是俄餐她实在是吃不惯,还没有挂面对她胃口呢。 “没事,一会儿我来做……”叶听潮说着话的功夫已经穿上围裙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她确实有些饿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对了,好久没看见郑琦了,他去哪儿了?” “回国了,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她点点头,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没一会儿,两人碗里已经见空,她刚准备起身去洗,叶听潮将碗拿了过来,说道:“不用,我来,你回房间休息吧,客厅里的暖气不怎么暖和……” “没事,呆一会儿,不要紧……我陪你说说话~”疏清已经站到了水池边。 叶听潮点点头。 “上次你说想过回国,认真的吗?”疏清试探着问了出来。 叶听潮洗碗的手顿了顿,随后格外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遇见我,回国在你未来的考虑之中吗?” 叶听潮关掉水龙头,转头看向疏清:“如果我说不,是不是让你更有压力了……” 任何时候都不要心疼男人(我可以吻你吗?) 她垂眸,嗯了一声。 叶听潮像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疏清,别这样,你忘了,你还没答应我呢,所以,不用有压力……我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 他的话让疏清瞬间心安不少,她伸手圈住了叶听潮的腰,埋在他胸口:“我没有答应你,你会生气吗?” 他敞开双手揽过疏清,温温柔柔笑着:“没有,你觉得我会生气?”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情绪好稳定啊,我哥也这样,是不是你们学数学的,都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啊?” “倒也不是特意去控制,可能数学的逻辑与理性,让我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多了几分清醒……” 疏清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推开他。 “对了,你是不是得回学校了?这么晚了,还能赶得上吗?” 她透过紧闭的窗,看外面漫天飞雪。 叶听潮摇摇头:“今晚是回不去了,明天一早回。” “那一会儿你有事儿吗?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疏清向他发出了邀请,盛荞买了一个新的投影仪,说观看效果还不错,她想试试。 “好啊,我先去洗个澡……”他说着,拿上衣裳进了浴室。 换了一身家居服的叶听潮刚出浴室,疏清的电影,正好放完片头目录,片名《美丽心灵》的四个大字直直映在他眼前。 “看这个?”他朝疏清挑了挑眉。 “嗯~” 他点了点头,又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条羊绒的厚毯子。 “给,盖上,客厅暖气不太行,一会儿冷……” 整整两个多小时,130多分钟的电影,叶听潮一次也没有拿起过手机,甚至主动说话的时候也很少,只是有疏清几次看不懂里面涉及的数学术语,暂停下来,叶听潮会慢慢细致得讲给她听。 尽管知道她听不懂,可他还是乐得说,似乎他并不是第一次看。 “这是你第一次看这个吗?”疏清问他,叶听潮摇摇头,替她掖紧了身上的毯子。 疏清一脸猜到了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看……” 叶听潮低头弯了弯嘴角,他的姿态格外放松,躺坐在沙发上。 “你也猜到了?” 他点头:“很少有人看这个题材的传记电影能这么入神,所以想你是不是看过……” 疏清撇了撇嘴,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其实在国内的时候,每年都会翻出来看一遍,今晚刚好有空,而且你又在身边,看到你就想到这个电影了,就想着翻出来看看,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厉害的数学家呢……” 她笑着,抬眼看向叶听潮,他的侧脸清秀,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即使是这样,似乎也能看见他眼底泛滥的忧伤。 “不,成为数学家的代价太大了……就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一个世界少有的天才数学家享誉国际的同时,却时刻都饱受精神分裂的折磨……我知道他只是少数,可这世界上能被人看到的成功,多数背后付出代价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就像这个男主角,就像我爸一样,外人看来的天才型数学家,可没人知道他们背后的人牺牲了什么,我不愿意成为我爸那样的人,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留给我的,远远不止这些……” 听着他的话,疏清很难想象从前的他经历过些什么,异国成长的二十多年来,似乎在无形中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他的秉性,他的气质和他绝无仅有的天赋…… 她从毯子里伸出手,握紧了叶听潮。 “和我说说,好吗?” “记忆里,我爸总是把自己锁在他的办公室里或者学校又或是研究所,一年的时间里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时我总是和我哥哥,妈妈在一起。小时候我有一次不小心进了他的办公室,弄坏了他的算纸,我爸气得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叶听潮说着,嘴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可笑意不达眼底。 “听他们说,我爸一生都在为菲利兹奖努力着,40岁那年,他的研究有所突破,他本以为自己会拿奖,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那第二年还可以啊……”疏清提了一嘴。 叶听潮转头看了看她,摇摇头;“不可能了……” “为什么?”她不解。 “菲利兹奖,数学界的诺贝尔,四年一次,获奖者的年龄不能超过40岁……” 听他说完,疏清下意识眉头微动,抓紧了他的胳膊。 “对不起……” 叶听潮依旧轻轻笑着,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你不用道歉,这不关你的事……”他悄悄叹了一声,又继续道:“从那之后,我爸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包括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未完的电影。 “十年前,我爸和我哥回国,回程莫斯科的时候,飞机失事遇上意外,他们都不在了。我妈大受打击,后来又生了病,常年卧床不起,直到五年前,她在莫斯科的医院离世,后来,我也离开莫斯科,去了圣彼得堡……” 他的话音才落,电影正巧落幕。 疏清抬眼看他,对上了叶听潮的眼神。 “怎么?心疼我了?”他故意问。 她点头:“有一点儿。” 叶听潮笑着揉了揉她长发:“不用心疼,我没什么好心疼的……” 疏清浅浅低头一笑,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有些困了,她长长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 “那我抱你去睡觉吧……” “好~” 他的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往卧室里走。 单手开了疏清的房门,无需开灯,他也能准确得将她放到床上。 伸手撤了她的毯子,叶听潮忍不住落在她额头上一个吻,刚想起身时,疏清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呼吸很重,听得疏清心跳加快。 “其实,今晚,你可以不用走……” “嗯?” “嗯。” 借着一丝微弱的月光,疏清看清了他脸上隐约的笑意,叶听潮借力双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交换着彼此的鼻息。 沉默过了三秒,疏清又扬起下巴,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的唇。 “我是说,我答应了。” 一瞬间的寂静,叶听潮屏住了呼吸。 “叶听潮,我答应你了……” 疏清本以为他会很高兴,可是叶听潮的反应却意外的平静,透过他的眼睛,似乎还有些说不上的忧心。 “因为心疼我?”他反问。 疏清陷入了沉默,她承认在听完他的遭遇后,对他感情里,掺杂了多少的同情和心疼。 见她沉默,叶听潮长叹一声:“阿清,任何时候都不要心疼男人,对我也是一样……” 疏清见叶听潮似乎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她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急切地想要将自己的爱表达出来:“也许有,但是对你,叶听潮,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叶听潮进贴着,将唇凑到了她耳边,带着湿热的鼻息黑暗中洒在她的脖颈处:“阿清,我可以吻你吗?” 做了(第一次双破处)(你还满意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疏清脱口而道:“可以……” 下一秒,一个绵长而又湿润的吻凑了上来。 疏清下意识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像置身于海浪之上的孤帆寻找着黎明的方向,他贴在耳边轻语,仿佛孤帆上摇曳的风铃,清脆而又悠长。 是一句她听不懂的俄语,她蹙了蹙眉,抿唇问道:“什么意思?” 叶听潮喘着气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什么?” 她突然很想知道,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没有什么事情是肯定的……”说着,他垂眸缓缓吸了口气,又道:“但是,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 他又说了一句俄语,这一句她听懂了。 “叶听潮,我可以……”她的脸越发的烫,说完低头环住了他的腰身,他似乎还未发觉疏清这句话的意思,愣神住了几秒,眼底像是受宠若惊一般。 她又重复了一遍。 叶听潮喘了口气,眉头微蹙:“阿清,你真愿意……” 疏清笑了笑:“叶听潮,这个时候,你不该这么理智……”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听见她低声问着:“你有那个吗?” “没有,不过郑琦的房里应该有,我去找找……”他说着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下了床。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盒。 “阿清,我开个灯……” 疏清的脸越发红,一会儿要是开灯的话,那岂不是都看见了…… 见她沉默,叶听潮说,那就不开灯吧,只是我想看着你。 “那就开了吧……” 她说完,羞涩着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卧室里暖黄色的灯光,叶听潮褪下了身上裤子,在床上跪下,用膝盖一点点挪着,挪到床头。 他伸手将疏清挡在脸上被子缓缓掀开,定神瞧着她那一张红得要滴血的脸,抬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仿佛成了他情感的出口,他吻得越发动情用力,两人唇舌相缠之际,疏清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回应着他的吻。 叶听潮温柔又动情的吻密密麻麻落下,鼻尖,唇角,下巴再到锁骨处留下厮磨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解下她身前的障碍,将多余之物扔到床边的沙发上,眼前仿佛两簇雪团上的梅花,那样纯白,那样鲜红生动。 他情不自禁吻了吻,唇瓣贴近她皮肤时,疏清仿佛有电流从脑中穿过一般,眼前绽放着绚丽的烟花。 他的双手轻轻覆在雪团之上,温热的掌心,凌立的梅花,双手微动,似乎要将雪团捏成什么形状。 身下因为他的温度,融成了一滩水,雪水透白,沾染了暧昧的气息,他想,自己这艘孤帆,定要撞破身下这冰川。 每一次离岸,每一次停泊,冰川渐融伴着清晰的浪声。 身下的人儿微微蜷起双腿,这个姿势方便更好的停驻,冰川的裂口依旧在源源不断得流着清澈的雪水,他伸手用指尖微微划过着裂口,清透的雪水渗透了他的每一根手指,凑近舌尖细细品了一番,这滋味清甜,润入人心。 离岸的孤帆让她微微有喘气的功夫,她闭上眼,黑暗中耳边是冰川坠洋的声音。 疏清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漂浮不定,索性伸手黑暗中握住了一个什么,嘟囔道:“叶听潮,我还要……” 他睁眼,看着她额前浸湿的碎发,轻轻揉揉抚过。 “好,你放手,我才能继续进去……” 她缓缓松开,叶听潮伸手拖过她的腰际,微微挺身,朝着那冰川的裂口,再一次停岸。 海上风浪未定,起起伏伏,浮沉之间她已不记得过了多久,又停了几回,只知道身下水流不断,旖旎不停。 海上的孤帆在飘浮见紧紧撞进了冰川的裂口间,那样狭小又紧密的空间里,紧紧包裹着他,他试图在峡口之间寻找一个更深的入口,于是他继续前进,帆身在峡口出摸索着探入,可越往前,越漆黑;越往前,愈难进。 他试图找到一个机会,在下一次风浪来临前做好准备,静候不过一时,正是前进的最好机会,于是,这艘孤帆顺着海浪,海风的方向冲破最后一层屏障,抵达终点。 “啊……啊~~”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浑身轻得不像话,不似雪花,也不似羽毛,像海上的一阵风,飘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帆…… 窗外漫天飞雪,屋内灯火下,两人共赴欢愉的彼岸。 数不清的吻,呻吟声亦不绝于耳,他向来骄傲的理智早已不复存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欲亦是爱。 “疏清……”他埋在她耳颈间,“现在我,完全是你的了……” 晨光初醒时,她先醒了,身上酸麻的厉害,嗓子也干得不行,抬眼便是叶听潮那一张帅脸,脑子里不禁回忆起昨晚那些画面,她两颊微红,偏头看了一眼地上用过的好几个小雨伞,叶听潮果然床上很行…不是很行,简直是非常行…… 他可太行了…… 她动了动身体,叶听潮自然也醒了,双臂自然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没想到一早上第一句,就是问她。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吗?” 她笑着,又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在被子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满意就好……” 疏清本以为他要起床,可叶听潮竟然又躺了下来。 “哎,你怎么又躺下了,不是说今天要回学校吗?”她一本正经地问他。 叶听潮摇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我们……我不想在我们第一次之后,这么快离开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他说话时表情格外严肃,却十足逗笑了疏清。 “那怎么办呢?谁让咱们是异地恋呢……”疏清故意逗着他,还伸手用指尖掏了掏他的下巴。 只是下一刻,叶听潮的怀抱宽敞又温暖,让她沉迷。 “疏清,等我,等我回国。” 她像是古老国度传说中可以救赎人的仙子 她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哑声应着:“月底,在莫斯科大剧院有场演出,这是在俄罗斯的最后一场了,国内快过年了,所以我也要准备回国……” 叶听潮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越来越紧,稍显沉默过后,他依依不舍开口:“我一定去……” 盛荞的腿恢复得很快,幸好只是轻微骨折,不然恐怕连回国的飞机都坐不成。 民乐团从圣彼得堡转程来莫斯科的前夜,家里给盛荞和疏清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外婆便迫不急待问着盛荞的情况。 “荞荞,你的腿怎么样?” 盛荞坐在疏清和井桐的中间,看着左边又看看右边,笑着朝视频里的人说到:“妈,外婆,我就是轻微骨折,没多大事,你放心,过年我一定和我姐还有桐桐回去过年……” 说着,他挽了挽井桐的肩膀,视频里外婆会意一笑,看着井桐:“桐桐,过年记得来玩啊……” 井桐羞涩地点了点头,看在外婆的眼里,她的视线落在疏清身上,笑着朝她道:“清清啊,过年回来和吴砚的父母一起吃顿饭好不好,这几天他们总念叨你呢……” 姨妈也在一旁帮着腔:“是啊,明天乐团是不是也要到莫斯科了,你们刚好见见,过年的时候一起回来。” 疏清原本的笑意一下收住,她知道定会提及吴砚,只是没想到说得这么快。 她有些话想说,可看见视频对面盛远寒朝自己使了个眼神,将话又咽了回去。 “姨妈,外婆,我和吴砚,就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清清,我们只是觉得吴砚这孩子知根知底,又很喜欢你, 你们两个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成了呢。不过,家里没有勉强你的意思,感情的事还是要靠你自己愿意,如果实在不行,咱们正式一点拒绝就行了,所以,这顿饭还是要吃的,毕竟他们吴家还一直惦记你做他们的儿媳妇呢……” 姨妈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疏清知道家里并没有一定要逼自己同吴砚在一起的意思,只是时常的撮合,让她徒增反感。 疏清点了点头,朝镜头挤了个笑脸。 盛远寒看出了视频里她的心思,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看了一眼时间,催着长辈去休息。 “好啦,外婆,妈,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明天不是要去看粤剧吗?养好精神……我和清清,说点正事……” 疏清松了一口气,看着视频里姨妈扶着外婆上了楼,这边,井桐推着盛荞也进了卧室。 这一通视频电话,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个人。 “最近,家里的事情比较忙,还没问你和他怎么样?” 疏清佯装不知道他说得是谁,盛远寒会意一笑,直接戳穿:“别给我装,我是你哥,我还不知道……” “哥~你就不能委婉点儿……”疏清忍不住笑了笑。 “终于承认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这是,已经……”他的话没有明说,瞧见视频里疏清点了点头。 盛远寒舒了口气:“嗯,详细的,等你回国再细说吧,放心,外婆和我妈那边,哥哥帮你搞定……” 疏清眼神微动:“谢谢你,哥~” 盛远寒轻轻一笑:“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视频电话,团长给疏清发过来一条消息,是乐团入住的酒店位置,后面还发过来一句语音:清清,明天我们就在这个酒店见面,大家商量一下演出的事,多练练。 这次的演出是和莫斯科当地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虽说从前乐团也有这种形式的表演,但多数只是小型,这次的规模,倒是第一回。 西洋乐器和传统民乐的碰撞,想想就已经让人觉得心潮澎湃了。 她从小便对民族乐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过真正接触琵琶,是九岁那年妈妈去世,半年后爸爸再婚,将自己交给了盛家抚养。 盛家有自己的生意,更是投资组了一个自己的乐团,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她琵琶,大学毕业后,疏清也就自然地进了盛家的乐团,一直在全世界各地跑演出。 叶听潮的出现,像是个故事情节之中的意外,意外到有些不真实。 她给团长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点进了同叶听潮的聊天界面,将前几天得了一个《青玉案 元夕》的谱子发了过去。 刚得的谱子,这几天好好练啊,别忘了我们的合奏。 说完,又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收到! 叶听潮秒回,她忍不住笑了笑,收起手机,拿上自己的琵琶,准备去琴房再练练。 时间过得很快,演出的前一天,叶听潮给疏清的手机里发了一段视频,她点开一看,是他弹琴的视频,曲子就是前几天发给他的《青玉案 元夕》,时间不长,他却弹得很好。 下一秒,他又发了一条语音:想你的时候,我都有在好好练习。 明天见。 疏清莞尔一笑,回了他一句明天见。 是啊,明天就能见到了。 她收了手机,赶去做演出前的最后一场彩排。 彼得堡飞莫斯科的航班有些延误,到机场时,叶听潮看了一眼手机,离演出开始不过一个小时了。 他开了提前租好的车,直奔演出剧院,副驾上放着昨天晚上他看上的准备送给疏清的一组新款俄罗斯套娃。 还好到剧院时演出还有十分钟开始,盛荞和井桐在门口候着他,见他终于到了,拉着他进了剧院。 位子在前排正中,几乎是最好的视野,坐在他一旁的盛荞凑近耳边说道:“叶大哥,这个位子不错吧,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锁成功的……” 叶听潮点点头:“谢谢你,盛荞。” “哎,说谢谢就客气了,就是我那个,论文那个……”盛荞吞吞吐吐,叶听潮知道他的意思,会意道:“我明白,你的论文,发我邮箱吧……” 盛荞如临大恩,抱着叶听潮的手臂:“谢谢叶大哥,哦不,谢谢姐夫!” 井桐忍不了,白了盛荞一眼,将他拉了回来:“哎,别说了,演出要开始了……” 叶听潮目光盯着徐徐上升帷幕,哗的一声,灯光亮起,那一刻的震撼,他此生难忘。 主持人用中俄双语说了一段开场词,随后乐声渐起。 琥珀色的灯光投在她身上,人群正中央,她一袭白色旗袍,杏手挑着琵琶弦,音符仿佛有形,从她的指尖跳了出来,在剧院的上空久久回荡,最后,掉落到他身上。 那一刻,他觉得疏清,像是那个古老国度传说中可以救赎人的仙子…… 而自己多么幸运,可得仙子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