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灰姑娘的心动纪实》 第一章；雨季 a市的梅雨季到了。在这之前，炎热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倾盆大雨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路上寥寥的几个行人行色匆匆。季言第四次看向手錶，眉宇间渐渐多了些不耐烦的情绪。烦躁的松了松领口，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方向盘，暗骂自己是疯了才会一下班就急匆匆的往这边赶。那个女人，看到自己一定会很惊讶和感激吧。想到这里，刚才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连敲击方向盘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耐着性子又等了近半个小时，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很多人下楼，可唯独还是不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季言已经等的毫无耐心可言，火冒三丈的把车门摔的山响，迈着大步上了楼。三十几个人的小部门，在五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电梯正好在维修中不能使用。季言又怒气冲冲的在心里诅咒了一遍这个见鬼的地方。 推开门，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本就安静的办公室先是变得鸦雀无声，随后开始窃窃私语。几个新来的漂亮实习生时不时的看向他，笑的害羞又大胆。有个老员工认出了他，好奇这尊大佛怎么会突然来他们公司，还是立刻起身客气的打招呼：“季总。”季言微微笑了一下点头示意，四处看了一下，一眼就看见背对着他站在打印机前的女人。只看着她的背影，刚才在车上积攒的坏情绪竟立刻消了大半。真是怪事。 叶千依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以至于转身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一堵肉墙。“对不起…对不起…”意料之中的，面前的女人顾不上被撞的有些微疼的额头，甚至还未来得及抬头，道歉的话便已经急忙的说出口。季言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叶千依，面上没多大变化，实际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心里更加瞧不起她。软弱不争气，性格更是像霜打的茄子，蔫巴的白菜，简直毫无闪光点。 倒是叶千依，久久不见人答话，抬起头，见是季言，惊讶了一下，随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怎么来了？”季言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居高临下的看着反应迟钝的叶千依，更加觉得她没有什么优点可言。连下班都拖拖拉拉不能准时的女人，估计工作上也是马马虎虎一塌糊涂。自己是疯了才会偶尔觉得她其实有那么一点可爱。 “路过。”季言随口一说，眼神不自然的瞟向别处，他才不承认专门为她而来。叶千依当然不会去追问他为何会路过离他的住处二十几公里外的地方，这个男人被踩了尾巴只会胡乱叫骂，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她可不傻。“那你再等我一下？”男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叶千依讨好的笑了一下，慢慢的拿起桌子上的报表，看向经理办公室，脚步有些犹豫。 季言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可那种情绪转瞬即逝，她很少有这么捉摸不定的样子，季言转身看向拐角的办公室，眼神暗了暗。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已经走光了，叶千依敲门进去，自动忽略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头也不敢抬的放下报表便立刻飞也似的走了出去。 “去哪儿？”暴雨滂沱，季言系上安全带，看向副驾驶轻轻整理着头发的叶千依。上车的时候还是淋了点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叶千依的脸色微微苍白，还是笑着说道：“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饭吃，自从我搬了新家你还没来过，正好过去看看。” “不会又是同样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吧？叶千依，你好歹也活了快三十年，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季言出口讽刺，打击她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给她留情面。“不不不。”叶千依急忙解释：“这次不是了，我保证，这次的房子高档很多。”“高档？”季言不敢苟同她的品味，毕竟这个女人太容易满足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季言毫不留情的挖苦：“你知道什么叫高档？你见过真正高档的小区是什么样子吗？”叶千依赶紧闭嘴，手抓紧安全带，不敢再出声招惹这尊大佛。他每次来找她好像不是来交朋友，反倒像是来找乐子的。以打击她为乐。 以前租的房子离市区有些远，老旧的小巷口连车都开不进去，下雨天坑洼不平的路一踩就一腿的泥水。季言偶尔过来都要破口大骂见鬼，指着他脚上价格不菲的鞋子上的斑斑泥点，把她数落一遍又一遍，并且扬言道再也不来了。可下次暴雨时，又会准时的出现在她公司门口。脸冷心热，这个别扭的男人。 想着，在季言开口的前一秒鐘便识相的打开了导航，季言点了点头，只看了叶千依一眼便立刻移开视线。说起来这个女人也不是真的一点优点都没有，温顺懂事，脾气极好，有时候被骂的急了也只会红着脸小声的叫他不要骂了，连骂回去都不会。车子平稳的行驶着，车轮飞溅起细小的水花。季言虽然脾气暴躁，可行事作风却很稳重，所以也不枉他年纪轻轻就坐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 “咕咕……咕……”叶千依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叶千依捂着肚子，看了季言一眼，立马移开视线，尷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她的上司一大早便占她便宜，噁心的她连中午饭都没胃口吃。等红灯的间隙，季言打开副驾驶抽屉，竟然有两个包子和一盒未拆封的豆浆。“我可以在你车上吃吗？”叶千依有点不敢相信，季言不是最反感人在车上和床上吃东西吗。“别废话。”季言有些鬱闷。叶千依大口吃着大包子，疑惑的问道：“哪来的呀？”“爱吃不吃，哪儿来的那么多话。”季言刀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吃饭也堵不住嘴。 第二章；叶千依的新家 季言虽嫌她麻烦，可还是回答道：“鹤九的。”早上去接机，这小子下飞机就声称没吃饭，非要在他车上吃东西，这怎么可能，被他一顿胖揍，包子当然没吃成。季言本想直接丢出去，又不好浪费粮食，也不能乱扔垃圾，就随手扔进了副驾抽屉，正好便宜了叶千依。鹤九这个名字叶千依觉得耳熟，回想了下不认识这个人，还是暗暗感激了下他的包子。实在觉得疑惑，又开口问道：“鹤九？你朋友吗？我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看到她打听其他男人，季言瞬间不悦，语气都不自觉变得有些衝：“你听谁的名字不耳熟？问那么多干嘛？你喜欢他？”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让叶千依顿时语塞。鹤七鹤八鹤九的她连见都没见过好吗，就算是他的朋友，她难道连问都不配问吗？ 雨还在下着，车子行驶到小区门口的菜市场，叶千依要下车买菜：“里面有点味道，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进了菜市场，季言才发现非要跟着进来的自己脑子真是秀逗了。满是污水和乌黑鞋印的地面，偶尔飘过来若有似无的鱼腥味儿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下雨了就会这样，平时还是很乾净的。”叶千依窘迫的解释道，季言有些轻微洁癖，真怕他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脾气。 卖菜的阿姨看见叶千依，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一脸的姨母笑：“闺女，往常都是一个人，今天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吗？真不错，人长得又高又帅。”叶千依看了一眼季言，季言一向是看不上她的，担心季言生气，急忙解释：“不是的，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是朋友。”季言笑了笑，他虽然自觉瞧不上叶千依，但是被别人这么一说，心里按捺不住的高兴是怎么回事。 以最快的速度挑好了菜，叶千依刚准备掏钱，一隻修长乾净的手夹着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季言，我来就好了。”叶千依说着要拉回季言的手，本来就说她请客，怎么能让季言给钱呢。季言拉住她的手，露出少有的笑容，看上去风度翩翩：“我出钱，你出力。” 没想到叶千依这次租的房子竟然还有地下停车场，季言确实没想到她能忽然这么大手笔。“终于捨得租个好点的房子了，还以为你要在那个破房子里住到退休。”季言把菜放进厨房，环顾了一周之后出言奚落，虽然在他眼里还是小了一点，但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空间也足够叶千依一个人住。比之前那巴掌大的平房好太多了，不仅如此，房间里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墙面上也是凹凸不平，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叶千依倒是住得自得其乐。 叶千依好脾气的笑笑，相比起来之前房子的条件确实不是很好，但是她今年涨了不少工资，足够支撑她一室一厅的房租。现在的房子好了许多，就是价格太贵，付房租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过得更好，便咬着牙把钱交出去。季言淘米洗菜，叶千依燉了排骨汤，又炒了两个菜，叶千依虽然人平平无奇，可这一手的好菜却是季言这么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季言，过几天的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叶千依扒了一口米饭，含糊不清的说着。“不去。”没有用的交际季言从来不参与，虽然也数次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但都被他以没空为由推掉了。同届的同学工作上就属他最成功，所以他说没空，那一定就是没空。“哎呀不要这样嘛，同学群里发的资讯你看了没有？这次好多同学都会去，黎梦瑶最近也回国了，还有李纯，安阳主动提出这次聚会可以去他家…” “还有啊，好多同学都结婚了，周清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小儿子刚满月，我看了照片，超级可爱呀，那小脸儿肉嘟嘟的……”叶千依絮絮叨叨的还说了很多，只看见她的嘴巴在动，说的什么季言却已经听不清了，思绪在听到她说安阳的时候就僵了一下。同学群里的资讯他当然没看，他才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原本以为喜欢她的也是会像她一样差劲的人，可对方偏偏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安阳。真是瞎了眼。 “几号？”季言继续喝汤，心里却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旧情復燃，呵，不存在的。“啊？”这下倒是叶千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季言明摆着不会去，那他问这些干什么啊。“我问你几号？”季言重复了一遍，心里暗骂这个没神经的女人。“这个月月底。”叶千依惊讶之馀还有些疑惑：“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你管我？”季言头也没抬，语气冷淡的反问道。“我才不管你呢，谈个女朋友，叫她管管你。”叶千依嘀嘀咕咕道。这些话她只敢自己小声的说说，可不敢明白的和季言说。季言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况且他那脾气，一点就着，说不定就是因为脾气太差所以才到现在都没女朋友呢。想到季言以后可能要打光棍，叶千依不禁笑出声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季言，随后赶紧低下头掩下一直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她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她也就是随便想想图个乐子。季言有钱有顏，又是季氏集团光鲜亮丽的大少爷，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她剩下了季言都不会剩下。再来十个季言也是抢手货。 季言才不理会面前笑得像个白痴一样的女人，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在脑补些什么。一想到这个蠢女人即将去见以前的追求者，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态度不禁恶劣了几分：“我长得很好笑？” “啊？不是……我……我再给你添碗汤。”叶千依感觉到季言有些不高兴，正好看到季言的汤已经喝完，赶紧找个借口起身溜之大吉。 第3章 帮忙牵线 果不其然，叶千依第二天上班时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她那位帅朋友的事情，叶千依从小透明一下子成了眾人焦点，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千依，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么帅气的朋友，深藏不露呀。」同事a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老实交代，到底是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 「普通朋友而已，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叶千依一脸的无奈，季言难道是瞎的不成，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大美女不要，偏偏看上她。 「也是，」同事b搭着腔，一脸的八卦：「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高中同学，我们同一所学校的，他比我高两届。」叶千依回答道。脑海中又浮现季言当年一身校服意气风发的样子，白驹过隙间，他已经成长为西装笔挺，雷厉风行的商业精英，不禁让人感叹时间如流水。不过有一点一直没变，就是季言一直都备受瞩目。以前高中时他身边就有大把女生追捧，即便他一直冷着张脸，追求者还是络绎不绝，不仅有本校的，外校的也非常多。 当叶千依刚懂得喜欢是什么感觉时，周围女生给季言的情书就已经开始满篇的「季言我爱你」，看的她头皮都发麻。 「怪不得呢，原来是同学呀。」 「我说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帅气的朋友。」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闹了一阵便各自散去了。 「哎，千依，」对面的林雪丽抬头叫她，温柔的笑着问道：「你那位朋友那么帅，有没有女朋友？」 「这…应该没有吧。」叶千依想了一下，咬着笔杆，神情飘忽，不确定的说道：「没有见他带女朋友出来过。」林雪丽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对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什么嘛，有就没有就没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他不喜欢我过问他的事情。」叶千依实话实说。季言脾气不好，两人见面时叶千依对他都是百依百顺，有时候她不在，季言会接她手机的电话，叶千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仅有的一次季言去洗手间，叶千依接了他的电话。结果季言回来就大发雷霆，言辞激烈的程度让叶千依叹为观止，过后她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折腾了两个多星期季言才算消气。 从那时起叶千依就知道这段友情是不平等的，季言那么优秀，人长得又好看，许多人都想和他做朋友，有她和没有她都没什么区别。可是她不一样，这么多年相处的好的也就只有季言了，就连季言也是她一直主动联系才没有断，她在乎的多，所以她就更迁就。林雪丽一脸复杂的表情，但是她也明白，叶千依性格老实，非常好拿捏，平时谁说了重话她也只是低着头，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会有，要她撒谎更是不可能的。 「那你们这是什么朋友啊？连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能问？」林雪丽瞪大了眼睛，不禁有些同情叶千依。叶千依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老实人，所以林雪丽对她也是真诚相待的，听到叶千依这么说，不禁也为她感到不平。不过想想也是，季言有能力有本事，身材好就罢了，家世也好，又长了一张迷倒眾生的脸，上帝好像没有关他任何一扇窗。反观叶千依，平平无奇，性格确实是好，但是性格好也不能当饭吃，脸长的不差，但只能算中等偏上，在这个美女一抓一大把的时代也讨不了任何好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真心朋友呢，如果让她选，她当然也会选择条件差不多的人当朋友。 「也还好啦，他人不错，对我也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叶千依笑了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那你可以帮我约他出来认识一下吗？我之前见过他一次，他太优秀了，我们公司当时想争取他手底下的一个项目，结果没竞争上，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朋友。」林雪丽回过神来，满心的期待，说着便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她昨天晚上精心挑选的礼物。 「啊？有这回事吗？我刚转过来不久，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但他确实很优秀。」叶千依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辛苦费，要是被季言知道了那她一定死定了：「不……我不能收……」叶千依把盒子推回去，如果季言和林雪丽有缘分的话那当然好，作为朋友，叶千依自然很为他高兴。况且，林雪丽长得漂亮，条件又好，人又温柔随和，季言和她在一起应该也是十分的般配。最重要的是，她没办法拿季言来做交易，因为对她来说，季言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好吧。」林雪丽收回盒子，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打算为难她：「那这个周末你能帮我把他约出来吗？不要求我和他单独见面，可以我们三个一起出来吃顿饭。」叶千依不知道该怎么办，约是可以约，出来吃顿饭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季言那一点就着的脾气会不会吓到她。如果当场发生一幕美女与野兽的戏码就不好了。想了想，还是提前给林雪丽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他脾气有点不好……」 「没关係。」林雪丽倒是很看的开：「如果这之后他对我没有那种感觉，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我保证。」叶千依一向不懂得拒绝，而且林雪丽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于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熬到下班，又到了交报表的时间，叶千依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办公室里那个道貌岸然的经理总是佔她便宜，偏偏报表这部分是她负责，想不和他单独接触都难。叶千依想到这里就本能的抗拒着，觉得特别的噁心，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交完报表后飞也似的跑出去。 第4章 约好时间 叶千依回了家，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把手洗了好几遍，细腻的泡沫包裹住皮肤时，她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復一些。那个经理趁着她放下文件的空档又摸了她的手，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她想过狠狠地打他一巴掌，大骂他流氓，也想过把辞职报告狠狠地摔到他脸上告诉他老娘不伺候了。可是最后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因为没有人爱她了，也没有人会给她撑腰，疼她爱她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失去这份工作她的生活来源只能从她的积蓄里扣。她在h市的公司努力了这么久才终于转到a市，虽然公司小，可是能到这里的都是能力还不错的人，待遇也比之前好得多。但是遇到事情，身边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既无助又孤独。她从家庭温馨幸福的小公主，一夜之间变得无依无靠时，也是这种感觉。从云端跌入地狱，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快得让人不知如何接受，还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便已经一无所有。 她想和他们解释，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孤立，从站在舞台中央的白天鹅变成无人敢靠近的病原体，她沉默了，不再说一句话。她不敢在母亲面前露出一丝丝难过的表情，去看望父亲时还要强顏欢笑假装自己过得很好。或许从那时起，她就学会了难过时自己治癒自己。可后来，父母的忽然离世是心中永远的痛，不能提及，不然就会刺得她的心脏生疼。 叶千依当然没忘了林雪丽拜託她的事情，给季言发了信息，顺便发去了餐厅的地址，季言常带她去的那一家，环境和位置都还不错。对面大概是在忙，过了好久才回復信息。简短的一个「好」字，叶千依知道季言一向寡言少语，于是准备和他约定好时间就结束通话。她和季言原本是一类人，忽然分裂成的两个世界，因为那一点点珍贵的安全感，叶千依便紧紧地跟着他。知道父亲离世的那天，叶千依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呆呆地在父母的墓地中坐了两天。第三天她去了学校，目光没有焦点的样子让人害怕，毕竟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欺负过她，生怕她会忽然发疯伤人。所以最后她在教室里晕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季言就在那时突然出现，轻轻地抱起她去了医务室。朦胧中，少年模糊的眉眼和那句清晰的：「别怕。」虽然还是贯彻冰冷的不带温度的语调，不用想也知道他安慰人的时候连个微笑都没有，但是在绝境中还是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就快冰凉的心照进了一丝暖阳，所以拼了命的不肯放开。 直到现在，叶千依也一直抱着季言其实是个好人的想法和他相处，不管两个人如何生气，她都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主动道歉认错。在她心里，季言脾气虽然坏了一些，出言刻薄的时候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但是他本性真的不坏，可以说是很善良。对于她来说季言很重要，毕竟一个人生活的久了，真的很寂寞。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季言。叶千依接过，好听的男声伴随着隐约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个週末我去接你。」他果然还在忙，这几天忙着加班，长时间的工作得不到休息，嗓子都有些沙哑，他一定很累吧，叶千依在脑海中思索着该给他炖什么汤。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多睡会儿吧。」叶千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鐘，已经11点多了。果然付出和收穫是成正比的，季言很辛苦，但是他现在的成就可能是她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本想着不麻烦季言了，可季言压根儿给她拒绝的机会：「下午有暴雨，我们中午见吧，十一点左右。」 「哦……好，时间不早了，你不要忙的太晚，身体要紧。」叶千依知道季言不会听她的，便不再拒绝。 「嗯。」季言说完便掛了电话。叶千依关上手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季言见到林雪丽应该会很喜欢她的吧，毕竟她作为一个女人也觉得林雪丽很不错。但是季言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安排，所以他起初肯定是不领情的，从他不进家族企业就能看出来。他是季氏集团的继承人，理应进入家族企业歷练学习，可他好像丝毫没有想要继承家业的想法，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高中时听人说他好像和家里关係不太好，初中毕业时便转学到了h市，一直和他外婆一起生活。几年前叶千依曾在过年时随口问了他一句：「你今年不回家和你爸妈……」一起过年吗……她只问出了前半句，后半句在季言凌厉的眼刀中及时闭上了嘴，气氛很尷尬，叶千依觉得当时的空气都凝固了。 「额……我是说，你今年还是留在a市过年吗？」季言出奇的没骂她多管间事，只是脸色阴鬱了很长时间，从那时起，叶千依便识相的绝口不问他家里的事。只是偶尔也会疑惑，季言当时到h市也不过才十几岁，到底能犯什么十恶不赦的错，季言现在这么苛刻的性格，多少也是受了家里人的影响吧。季言也是很缺少家人关爱，那一定要对他好一点，那时的叶千依这样想着，也是这么做的，可她似乎没想到，自己也是需要被人关爱的。 于是从那以后她对季言好的更是没话说，虽然说季言对她也不错，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男生再好也不可能像女生那样细緻。更何况季言是个暴脾气，一个不满意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生气时更是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叶千依有时候被骂得受不了就会把耳朵捂起来。想想到时候他见到林雪丽之后的场面吧。 「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屁事！」 「我需要你给我介绍女人吗？」 「我用得着你多管间事？」 叶千依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痛。 第5章 会面 转眼便到了週末，叶千依早早起床，为自己煮了一份小米粥，感觉今天天气不算炎热，又特意为季言煲了汤，准备让他带回去喝。刚收拾好，就收到了季言的信息，还是简短的两个字：“下来。”叶千依看了眼楼下，季言的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楼下。她顾不得打包汤水，急忙换了身衣服便下了楼。 “你在上面干嘛？这么慢。”季言不耐烦地瞄了一眼正在扣着安全带的叶千依。这女人，看来真是急急忙忙跑下楼的。 “我煲汤有味道，所以换了身衣服。”叶千依歉意地笑了笑，一时疏忽忘了时间。季言一向准时，对于时间观念不强的人极其厌恶。季言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成不变的长衣长裤和小白鞋，这女人现在一点儿都不愿意打扮自己了。不过也好，这样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她了。想到这里，季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薄唇微抿，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好看。但这笑容却让叶千依窘迫不安，觉得季言肯定是在笑话自己。紧张地搓了搓脚，心想自己真是没出息，有个这么有钱又有品位的朋友在身边这么多年，自己却一点优点都没学到。难得季言事事追求完美，却没有挑剔她的衣着，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一起逛街的朋友，想买衣服也没有人给意见。反正衣服能穿就可以，所以乾脆一切简化，同样的衬衫一次买几件，同样的裤子也买几条，就那几款衣服来回换着穿。季言不一样，他好像很知道自己外表的优势，很舍得打扮自己，不管西装还是外套都是高定或者限量款，贵得让她咂舌。 很快便到了和林雪丽约定的地方，叶千依等电梯的时候瞄了一眼季言，猜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还不错，暗道老天保佑她今天不会被季言骂得太惨。因为她没敢和季言明说林雪丽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季言是绝对不会赴约的。 进了餐厅，叶千依一直在偷偷寻找着林雪丽的位置，背着季言约好的，所以不敢打量得太过明显。倒是林雪丽，从季言一进门就认出了他们，抬手招呼道：“千依，这边。”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季言看见了林雪丽，回头又见叶千依一脸尷尬的样子，一瞬间全明白了，看了叶千依一眼，脸色铁青。 “你什么意思？”季言的语气冷冷地问。 叶千依不敢看他的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林雪丽，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就……朋友间认识认识……” 气得季言转身就要走。叶千依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一脸讨好的笑容：“季言，季言，算我求你了……” “叶千依，她给了你多少好处？”季言火冒三丈，真想把身边作死的女人立刻从楼上扔出去。 “没有没有……”叶千依急忙表态，生怕季言脾气上来真甩袖子走人：“就普通的吃个饭，没别的意思。”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季言当然不信，但也没有当场让叶千依难堪。叶千依感激地笑笑，拉着季言走了过去。 “你好。”林雪丽站起身，笑着和季言打了声招呼：“我叫林雪丽，是千依的同事。” “你好。”季言忍住手撕叶千依的衝动，礼貌而疏离地微笑了一下，简短地介绍自己：“季言。” “都别站着了，坐吧。”叶千依刚想识趣地坐到林雪丽旁边，远离季言这个易燃易爆体，便被季言拽着手腕坐了下来。叶千依不好意思地对着林雪丽笑了笑，后者体贴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林雪丽今天精心打扮过，本就明艷动人的脸此刻更加出眾，温柔的笑容妩媚中又带着丝丝的性感，再配上白色的真丝棉长裙，整个人显得出尘绝艷。叶千依一个女人都觉得她很好看。 菜很快上齐，面对着季言冷到可以挤出水的臭脸，叶千依低下头颤抖着手扒拉碗里的米饭。虽然林雪丽的每个问题他都回答，并且滴水不漏，说出来的话倒是很礼貌客气，可还是一点笑容都不肯给。反观林雪丽，丝毫不在意季言对她的态度，还是一脸的笑意盈盈，气度非凡，这才是叶千依心目中大家闺秀的样子。 反观季言周身的低气压，美人在侧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不喜欢，难不成他喜欢男人吗？所以纵使叶千依这样没脾气没主见的人都觉得他有点儿不知好歹。 当林雪丽笑着问道：“季先生年轻有为，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不知道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叶千依扒拉米饭的速度更快了。 季言转头看了叶千依一眼。叶千依闭上了眼睛扒拉米饭。季言看到她这怂样，气笑了：“还没有。” 后来的谈话中，季言终于有了笑脸，有时还会主动和林雪丽交流，在别人看来男帅女美的一对其乐融融。叶千依暗暗竖起大拇指，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互相吹捧也丝毫没有尷尬揶揄的感觉，果然聪明人就应该和聪明人在一起玩。 不过有一点叶千依倒是看的很明白，就是季言确实不喜欢林雪丽，可以说暂时不会有下一步的发展了。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被皮相诱惑的人，他公司里那么多的各种类型的美女，有精明干练型的女强人，有青春靚丽的女实习生，他都不为所动。叶千依有时也觉得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想结婚也就算了，他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送走林雪丽，季言转身就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叶千依厚着脸皮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虽然季言此刻看不出喜怒，但叶千依已经绞尽脑汁地在想该怎么道歉了。她本就极会看人脸色，连季言这么阴晴不定的脾气她也琢磨得八九不离十。他笑不代表他高兴，他不笑也不代表他就是在生气，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视具体情况而定。而现在这种情况，用脚趾头想他也不可能是高兴的。 第6章 出口伤人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寂，叶千依看着季言冰冷的面孔，心中不断思索着如何道歉才会显得更有诚意。季言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人，这真是让人伤脑筋。安排季言相亲本身并不算什么大事，错在于她不该隐瞒季言。她明白这几乎等同于欺骗。他的自负让他会认为她是把他当猴子一样带出来溜达。她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想了半天，越想越着急，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季言，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不想听。”果然，季言冷漠而断然的拒绝。 “哎呀，不要这么绝情嘛，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着，叶千依便自顾自地讲起了冷笑话：“一块面包走着走着，太饿，就把自己给吃了。” 说完，不等季言反应过来，她自己便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笑了一会儿，才发现季言毫无反应，甚至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尷尬地摸了摸鼻尖：“不好笑……那我再给你讲一个。” “你知道超人为什么穿紧身衣吗？因为……救人要紧，啊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叶千依，季言终于忍无可忍：“叶千依，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叶千依瞬间闭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季言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他什么时候需要她来给他找相亲对象，只要他愿意，各种漂亮女人一抓一大把。这女人，莫非蠢到别人随便给点好处就把他给卖了。她一直到楼上，才真正发怒：“叶千依，你什么意思？” 果然长得帅怎么样都帅，发怒的样子也不难看，叶千依倒不怎么怕，就是理亏，说起话来自然没底气：“林雪丽想认识一下你，就让我帮忙，我觉得……” 话未说完便被季言不耐烦地打断：“她让你帮忙你就帮忙？她让你吃屎你怎么不去吃屎？” “季言你……”叶千依瞪大眼睛，没想到季言能言辞粗鄙到这种程度，一时语塞，半天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眼眶红了。 季言也在气头上，所以不理会她的情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堵得厉害，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他此刻真希望她是为了人家的好处才答应把他介绍给林雪丽，而不是真的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所以才大大方方地把他推出去。但是叶千依的性格他怎么会不了解，她不但不会收别人的好处，反而会觉得把他介绍给别人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早日脱单，成功抱得美人归，甘愿冒着被骂一顿的风险，她可谓是煞费苦心。她看着他，眼睛里会倒映出他的样子，不用细看也知道肯定是气宇轩昂，仪表不凡。她怎么就不心动呢？ 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有他们所说的那样优秀吗，如果真的已经足够优秀，那为什么叶千依不爱他。他有时会自暴自弃地想，他条件那么好，叶千依是瞎的吗？想想又否定了，觉得自己才是瞎的，偏偏看上叶千依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他一直觉得他爱上的即使不是风情万种的浓顏系美女，也会是毓秀端庄的清纯可人，反正不可能是叶千依。所以他一直不肯承认，幼稚地用贬低她的方式来否定自己这辈子非她不可，但越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她，就越是想要拥抱她。 然而事件的女主角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强烈的心理活动，淡粉色的嘴唇还在不知死活的一张一翕：“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是觉得林雪丽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而她又刚好喜欢你，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或许你们可以发展一下呢？” 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当然，最后一句话叶千依只敢在心里说说。叶千依自己很喜欢林雪丽，所以才把她推荐给季言，她又不会随便把其他人推给季言。也太不知好歹了。 叶千依心里又在补充了一句。听到这话的季言更加火大，瞬间感到挫败，生气之馀更口不择言：“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屁事？你以为我和你那个没出息的爸一样想女人想疯了！” “我爸爸不是！”条件反射般大声喊了回去，叶千依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和季言说话。季言从没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样子，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更加大声地吼回去：“那他为什么要自杀？” 霎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话一出口季言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叶千依并不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而已。面前的叶千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彷彿不相信这么伤人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季言简直想拿刀杀了自己，因为生气口不择言的自己真的很差劲。自己的喜怒哀乐在生命面前，其实微不足道。 “季言……我妈妈生前一直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叶千依难过地几乎站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好不容易开口了也是又伤心又失望：“而且，我父亲自杀是因为他知道妈妈病故了，而不是因为……”剩下的话她却始终说不出口，她用了好几年才消化完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却被季言用一句话轻易地提起。 “你知不知道，有些话就算再生气也是不能说的。” “我不是有意要提起的，你现在应该不想再看到我，过几天你心情平復了我再和你道歉。”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响起了阵阵打雷的声音，随后暴雨便越下越大，季言被这雨下得心烦意乱，见叶千依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意思，转身出了门。 “季言……”叶千依想起外面的暴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急忙拿了伞去追，但当她到了电梯口时，却发现电梯已经在下降了。她知道季言只是无心之失，但这恰恰说明了，在人们心目中已经默认了父亲犯了罪。她和其他人，仍旧是不平等的。仅仅因为多了个嫌疑犯女儿的名声。 第7章 新来的邻居 季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叶千依流泪的画面，心中陡生一阵痛楚。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自我厌恶感。明明非常看不起她，却看到她的眼泪，又觉得特别心疼。他的本意并不是想伤害她，只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即使叶千依再怎么好脾气，这次恐怕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这边叶千依回到家，走到门口，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开门，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算是生气，只是感到难受，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你好。”一声温柔沉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叶千依惊讶地回头，只见一身运动装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他有着黑亮垂直的头发，不粗獷的眉，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脸部轮廓流畅。特别是那双平静的细长黑眸，似乎能看穿人心。这是一位外貌和身材都属上乘的男人。 叶千依从未见过他，有些疑惑，手指不知所措地握着雨伞，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要害怕，我刚搬来，是个律师。”男子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微笑了一下，眼睛在笑的时候染上了几分安静与儒雅：“我叫严谨，严谨的严，谨慎的谨。”说着，他拿出自己的名片，走上前保持了一些距离，伸出手把名片递给她。 严谨，这个名字确实很好。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声音太大了，而且，你们吵架的时候门没有关……”严谨安静地陈述着，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语气中不带丝毫复杂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让叶千依放下了心，感觉不那么窘迫或者难以接受。 “我是律师，如果你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我就住在你隔壁。如果你是受到欺负了，希望你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严谨轻声说着，一边观察着叶千依的脸色。他不喜欢多管间事，也不担心她会因为那些伤人的话而想不开，但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严谨的话让叶千依心里有了些暖意，心中的难过也不禁少了很多：“我……没关係的，他也不是有心的，谢谢你的关心。” 叶千依有些抱歉，第一天就给新邻居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叫叶千依，不好意思，第一天来就让你见笑了。” “那就好，”严谨伸出一隻手，微笑着看向她，笑容沉稳内敛：“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叶千依看着面前的手，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好像得了社恐，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异性接触。严谨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叶千依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自己的毛病确实很多：“对不起，我不习惯…”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唐突了。”严谨说着收回手，轻轻地鞠了个躬：“那请多多关照。” 叶千依笑了，也随着轻轻地弯了弯腰：“请多多关照。” 叶千依此刻还不知道，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之后会伤她那么深，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但如果问她后悔认识他吗，她会说不后悔，再来十次也不后悔。以后的日子里，不后悔爱过他，但也不会再继续爱他。 正如季言预想中的，已经两个星期了，自那件事之后已经整整两个星期，叶千依和他仍然毫无交集。他没有去找她，而她也没有主动发过信息。 “季总，这个週末的报表，您看一下。”新来的小助理战战兢兢地把手中的资料放在季言的桌子上，手指都有些颤抖，站在旁边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孩子。她自认为足够兢兢业业了，可面前这尊大佛仍然可以挑出不少错处，并且有理有据地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季言的能力强到有时连上级的董事都不放在眼里，而且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尊大佛随时可以回家继承家业。与其以后多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不如把他留下来给自己打工。同样的，季言对下属的要求也极高，再加上脾气暴躁，真的没几个人不怕他。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他脸色不是很好，公司上下大气都不敢喘，安静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虽然他不会故意找事，但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果不其然，季言本就阴鬱的脸在看到报表的内容后变得更加难看。小助理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叫苦连天，今天又得自求多福了。 “给你这么长时间，就整理出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来？这是什么？这些又是什么？”季言翻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她，不敢相信手里的一堆废纸竟然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人做出来的。气得嘴角都要抽搐了。换了几个助理，却一个不如一个。才看了几眼，就发现数据全是错的。 “季总，这不能怪我呀，这两天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已经尽我所能整理出来了。”小助理颤抖着手推了推眼镜，委屈地说，被长得好看的上司讨厌了，感到十分挫败。 “事情太多？”季言一向不喜欢下属找借口，继续翻看后面几页的报表，一边用笔标出错误的地方：“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有错处自己辞职走人，我手下的部门不养间人。”说完，把手里漏洞百出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哦……”小助理收起文件，看了一眼季言，发现没有缓和的馀地，只能不情愿地出去了。安静的办公室里，季言心里烦躁，扯了扯领带，走到窗边，看向叶千依所在的方向。随着两人冷战的时间越来越长，心里不确定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难道这次她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情了呢？在他心中，不是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吗？ 第8章 想见她 下了班，季言在办公室坐了很久，望着窗外发呆，处理了一些事务，直到天色渐渐黑了。外面暴雨阵阵，天气变得凉爽，但他的心情却依然烦躁。往日的这种烦躁日子，总有叶千依细心冰镇的绿豆汤陪伴着，两人还会在开心的时候一起喝冰汽水，炎热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但现在已经接近秋天，虽然暴雨连连，却让他感到更为压抑。 季言下楼去买了一罐冰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让他感到了一丝舒缓。他回到办公室，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叶千依高中时的样子。她扎着高马尾，穿着校服，笑容明亮，眼中满是幸福，那时候的她家庭美满，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季言坏心眼地想，如果那双眼睛中出现了负面情绪会是什么样子？他意识到，即使到现在，她的眼睛依然没有显现过什么负面情绪。 第二幕是她在舞台上，一袭白裙，微笑着优雅旋转，每一个舞步都完美无瑕，这些都是她母亲悉心教导的结果。最后一幕则是她神情恍惚，眼中充满了无助、恐惧、悲伤和焦虑，但唯独没有恨。她的家人倾尽所有去爱她，从未教过她去恨那些让她伤心的事物。季言承认，他有些羡慕叶千依。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同，虽然母亲对他很好，他和弟弟的关係也不错，但他从父亲的眼中只看到仇恨和冷漠，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选择了与父亲正面对抗，这么多年，他像一隻斗胜的公鸡一样始终没有低下头，而父亲则越发高看他。虽然偶尔会联系一下，但他却觉得这种联系变得乏味，然而他仍然不愿意回家，因为那个家里真正对他好的人真的不多。叶千依大概是除了外婆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可是，一想到她对他只是单纯的好，却不是爱他，确切地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这比之前父亲的仇视更令他感到挫败。毕竟老头子和叶千依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季总，您还没走？”高跟鞋掷地有声，一身黑色紧身长裙的女人推门进来，放下了一杯咖啡。季言不喜欢回答明知故问的问题，更何况这问题还是他一点好感度都没有的女人提问的。当她靠近时，季言皱了皱眉，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甜腻得让人反胃，他讨厌这么浓郁的味道。 “嗯。”出于礼貌，季言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他记得她，市场部的楚文希，以性感冷艳出名，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刚来公司一个月便扶摇直上成了部门秘书。各中原因就不用细说了，暗箱操作每个公司都会有，只要不影响公司的名誉和利益，他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季总，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女朋友不会担心吗？”说着，楚文希便自然地倚在季言的办公桌上，毫不掩饰自己高开叉的长裙，有意无意地露出自己修长的腿。季言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眉。总有些女人自觉自己很有魅力。想用身体换取捷径的女人他见的多了，眼前这个段位是最低的，赤裸裸的勾引，连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也只适用于市场部那几个没脑子又没见识的饭桶。标准的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身材也不错，修长苗条，楚文希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虽然公司盛传季言不近女色，不泡夜店，不玩女人，可她偏偏不信邪，只要攀上季言这根高枝，她在公司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担心什么？”季言头也没抬，他当然懂她话中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敷衍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季总说笑呢，像您这么年轻又帅气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吧。”楚文希见季言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轻轻握住了季言的手，放低身子靠近季言，看似诚恳的表白：“我心仪季总许久，能否请季总一起喝一杯？” 只要季言抬头，入眼便是她傲人的事业线，季言忽然感到十分厌恶。他从她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季言转身看向楚文希，长相身材都不错，可惜脑子长歪了。美貌对于他来说，简直一无是处。季言想起了那个总是一年四季长衣长裤包裹住自己的女人，不自觉地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中的温柔自己都没有在意到。 “有时候想要勾引一个男人，不一定非要袒胸露腿，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只要他对你有意思，那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会在你身上打转。”季言整理好文件，转身离开时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语气很轻，杀伤力很大：“你这一套用在别人那里或许可以，但是，我嫌脏。” “你以后在工作中最好不要有什么大的纰漏，不然，我会像扔这张办公桌一样，把你扔出去。”楚文希怔了一下，没想到季言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这下反而得罪了季言，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总……”楚文希不甘心地看着他，眉眼间秋波瀲灧，可季言却连一句废话都不愿再和她多说，也多亏了楚文希，他才意识到原来叶千依想不想见他都无所谓，他想见她才是最重要的。雨还在下，叶千依坐着公交刚到家，下车时淋了点雨，浑身冰冷，洗了舒服的热水澡才感觉暖和一点。季言站在门口，路上买了叶千依最爱吃的那家蛋挞，一直犹豫着，过了半晌才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第9章 邻居是种什么关係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都愣了一下，季言退出来看了看门牌号，没有错。叶千依搬家了？季言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皱了皱眉，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严谨意识过来，向房间里面喊了一句：“千依，有人找。”接着便看见叶千依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疑惑地走出来：“谁找我？”见是季言，叶千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季言会主动来找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季言，你怎么来了？”叶千依惊讶之馀也有些惊喜，正准备让季言坐下。 “他是谁？”季言看了看严谨，又回过头瞪着叶千依，面色不善地问道。这该死的女人，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今天非把她头给拧下来不可。 “啊，他……他是严谨。”叶千依看了看严谨，向季言解释：“他是我的邻居。” “邻居？”季言丝毫不买帐，强忍着揍人的衝动继续问道：“那是什么关係？他怎么会在你家？” “一个房东的关係，我住他隔壁。”严谨实在不忍心看着季言咄咄逼人的样子，出口解围。季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千依，这个不争气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让男人进家门，该说她是心大还是没神经。偏偏这时候叶千依看了严谨一眼，那眼神在季言看来简直是在眉目传情，花样作死气的季言把蛋挞往她怀中一塞就转身要走。 “季言！”叶千依终于在拐角追到了季言，拽着季言的胳膊不撒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了，脑子坏掉了，你怎么能随便让男人来你家？”季言看着叶千依，越来越觉得她人头猪脑。 “男人怎么了？你不是男人吗？还不是照样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叶千依知道季言是为她好，于是好声好气地劝着。 “那能一样吗？我们是知根知底的，他呢？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叶千依争不过他，她说一句季言要说三句，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浴室的水龙头坏了，找他帮忙修一下而已。”听到叶千依这么说，季言仍旧心怀戒备，那个男人身上穿的虽然都是不起眼的休间服，可价格不菲，手腕上那块表是今年春季某个大牌的限量款。季言越想越气，虽然用得起八位数手表的人条件不会差，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保不齐那小子就对叶千依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说不定那男人就喜欢性子软又没脑子的呢。更何况，叶千依虽不一定认得那些身外之物，但两人离得近，那男人再一通花言巧语，保不齐哪天叶千依就背着他交男朋友。心里想的越多，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叶千依眼看着季言的脸色由白到黑，眼神也复杂得让她看不懂。心下一惊，叶千依赶紧好说歹说一通解释，季言的心情勉强好了点，看向她时脸上仍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但是心里清楚她没那个本事谈对象。今天要不是他主动找过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呢。 “哎呀，别生气嘛，严谨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呀。”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季言想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憋住了，他这次来不是找她吵架的。叶千依讨好的看着季言，她心里清楚，既然季言主动买礼物道歉，那今天肯定不会和她闹得太厉害。 “他分明是没安好心。”看他那张花心的脸，说不定处处撒网，一个都不放过。季言耐着性子，心里特别看不起严谨，但是现在毕竟是来和叶千依道歉的，说话还是注意了措辞。 “严谨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叶千依和严谨相处了近两个星期，觉得他人很不错，所以出言维护：“他确实不是坏人，而且这次是我找他帮忙，他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怎么能放心，季言看了看叶千依身上依旧是标配的长衣长裤。如果那小子有什么歹念，他一定扒了他的皮。“门口要安个监控。”季言故意忽略叶千依疑惑的眼神：“不答应也行，现在就搬走，我给你找房子。”反正那男人休想再靠近叶千依一步。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叶千依为了让季言不再继续纠缠，赶紧连声答应。 “可是……安监控干嘛啊？”叶千依疑惑不已，不知道季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言应付叶千依可谓是游刃有馀，张口胡誑：“保护你啊。” 保护我？叶千依纳闷得要命，好奇季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风度了，但转念一想季言说不定就是为自己考虑，不禁对刚才怀疑季言的想法感到抱歉。 “谢谢啊。”叶千依老实巴交地道谢。好不容易请走了这尊大佛，叶千依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按了严谨的门铃。 “你那位朋友走了？”客厅里，严谨笑着看书，并未看向叶千依。 “啊？”叶千依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嗯，他来看看我。” “哦。”严谨笑了，更加感到有趣。这个女人，性格脾气未免也太好了，难怪那个男人会一直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那你原谅他了吗？”严谨合上书，给她倒了杯水。 “嗯，其实也说不上原谅不原谅的，季言那个人就那样，其实我也没怎么生他的气，但是他这次主动找我挺让我意外的，以前都是我先道歉呢。”叶千依那点仅有的不开心瞬间拋到脑后，季言应该也是在乎她这个朋友的。 “是吗，那就好，朋友之间嘛，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你能想通就好了。”严谨摸了下嘴唇，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面前的女人单纯得有些过头。他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不简单，肆虐的佔有欲，是个很危险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可他不是那种多管间事的人，况且，在叶千依心里，季言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不然不会委屈求全地和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不是多嘴的人，也不会去破坏季言在叶千依心中的形象。“他这人直性子，今天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不要在意，这个你尝尝，挺好吃的。”叶千依递给他桌子上的蛋挞，笑容很是明亮。 “嗯，谢谢了。”严谨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包装盒一侧的边角，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条件反射般地，心里早已把叶千依的脾气秉性看了个透彻。天真，温柔到过头，善良，没有心机。没有利益的牵绊，或许和她做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0章 同学聚会 到了约定好的同学聚会那天，叶千依下了班后，站在公司楼下等季言。“千依，”刚下班的林雪丽开车路过，看到她，停下来和她打招呼：“马上要下雨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叶千依笑着拒绝道：“不用啦，今天约好了同学聚会，季言来接我。” “哦，好的，那我先走啦。”林雪丽也不勉强，和她道别后便开车离开了。林雪丽知道季言对她没有意思后果然没有再纠缠，对叶千依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样，没有半点要疏远她的意思。叶千依明白，林雪丽有资本去相信自己将来能遇见对的人，季言不喜欢她也无妨，还有很多人喜欢她，所以她不会因为一个对她无意的人而困扰。 又是一个阴天，叶千依看着不远处的大朵云彩，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等季言。不久后，她看到季言的车开了过来。叶千依上了车，季言身上的白衬衫乾净清爽，叶千依开口打趣道：“季言，你今天很帅噢。” “谢谢，你也很美。”季言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叶千依的彩虹屁对他而言一直是受用的。 “是吗？谢谢。”叶千依知道季言在揶揄她，仍然好脾气地回应。快到地点的时候，叶千依还是感到紧张。本以为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好，可是离聚会的地方越近，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季言，我有点儿紧张。” 季言知道叶千依与人接触时会感到不自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个例外，但这也算是一件开心的事。他安慰道：“没事，等会儿你挨着我坐。” “不是这个。”叶千依知道季言误会了，小声解释道：“我担心见面的时候会很尷尬。” 季言皱了皱眉，想到叶千依高中时那段不算愉快的回忆，理解她对见面可能会感到尷尬的担心。他轻声引导着：“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难道你想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吗？”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远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然而，有些事情的结果必须让她自己去经歷一遍，只有经歷过那些痛苦和难堪，她才会变得坚强。 “我是不是不该来？”叶千依听了季言的话，心里安静了许多，但仍有些犹豫：“他们应该不想见到我。” 听到这话，季言笑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活在过去的框架中，胆怯早已根深蒂固。或许她早已忘了曾经她也是非常耀眼的存在，多才多艺，性格外向，纯真美好的笑容一眼就会让人沦陷。“如果你不该来的话，他们就不会邀请你了。”此时车子已经到了安阳家的别墅前，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男女的欢呼声，显然他们已经到达了。季言停下车，静静地看着叶千依：“一个月前的同学聚会邀请，如果你不想来，应该早就推掉了吧？” 季言说得一针见血，叶千依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她确实不是记仇的人，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所以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偶尔也会有对她好的时候。这些年来，她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她也从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过去的那些年是他们所有人的青春，无法重来，她只能向前走，试着忘记，试着放下。 季言理解她的犹豫，也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因此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出言刻薄，反而耐心地劝解：“如果你想去，那我们就一起上去。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上去了，好不好？”他虽然不希望安阳和叶千依再见面，但他更希望的是叶千依能够进去，见见以前的那些人，然后他会告诉她，他们都长大了，会温柔善待她。 叶千依惊讶于季言的温柔，一瞬间竟有些失神，感受到了一丝依靠的感觉。“季言，我要去。”叶千依看着季言，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季言，谢谢你，我确实不够好，对自己也不够好，总是把负面情绪强加给自己，但是我一定可以坦然面对的。” 季言笑了，他所希望的，就是叶千依能够坚强勇敢地去过她应该过的生活，阳光而坦荡。叶千依下了车，季言把车停好，两人并肩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泳池边已经有人在烧烤，几个人看到季言和叶千依一同走进来，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两人，随后惊喜地喊道：“季言？” “这位是？”班里的开心果夏子怡看到季言身旁还有一位，疑惑地问道：“女朋友？有眼光啊季言，这么漂亮，欢迎欢迎。” 叶千依无奈地看了一眼季言，心想自己变化有这么大吗？同时期的同学都认不出来了。 “千依？”季言还未回答，听见动静的安阳从大厅走了过来，一眼认出了她。相比起高中时期，安阳更加英挺帅气，清澈的眉眼间一如往常地温柔。他在叶千依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紧紧抱住了她：“我想你。”只一瞬间，叶千依感觉呼吸都凝滞了，安阳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味直衝大脑，她的脑袋直接宕机。 季言没想到安阳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在叶千依回过神之前，迅速地用力分开了两人。“安阳……注意影响。”虽然季言对安阳的行为感到不悦，但他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不过你来了就好，梦瑶他们都到了，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玫瑰团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你，安阳。”叶千依听到安阳还记得她高中时喜欢吃的东西，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那么客气干什么，走吧，我们已经等你们一会儿了。”安阳不敢再靠近她，看到季言自然地在她身边，心中不禁有些落寞。但转念一想，他自觉未免有些过于嫉妒了，这么多年来季言一直陪在叶千依身边，两人关係亲密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季言为了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他又怎能与之相比。 大厅内，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点心和饮料，还有各种酒水。黎梦瑶等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见到叶千依，立刻起身跑过来，笑着打招呼：“哈囉，叶千依，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好久不见。”叶千依看着黎梦瑶虽然在和自己打招呼，但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季言身上。叶千依心里明白，高中的时候黎梦瑶就曾经明确表示过对季言的喜欢。果然，黎梦瑶接下来的话就是对季言说的：“季言，你还好吗？以前的同学聚会你们都没来过，我还担心你不认识我了呢。” “不会，你变化不大。”季言微笑着敷衍道。他对主动接近的女生从来都不会有好感，尤其是那些死缠烂打的，回答也只是出于礼貌。 “哦，好吧。”黎梦瑶知道季言一向都是这样油盐不进的性格，也不气馁。一群人热情招呼着，叶千依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向季言身后稍稍躲了躲。黎梦瑶则往旁边让了让，坐在叶千依的左边，而季言则坐在了叶千依的右边。 第11章 输了亲一下 安阳、肖旭杰和其他几个男同学玩得很疯，喝酒游戏闹作一团，非要勾搭季言也一起参与，盛情邀请推却不掉，季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输了的人要跳脱衣舞的喔。」夏子怡在旁边起哄，她已经等不及看这群人输的裤衩子都不剩的样子了：「都不许耍赖。」结果显而易见的，猜都不用猜，季言会实力碾压他们。叶千依看着眼前的扑克牌也在努力思考着，她眼睛都看花了也找不出正确的牌。季言微笑了一下，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那堆牌中轻轻抽出一张，自己看都没有看就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眾人的眼睛看过去，季言又赢了。 「哈哈哈，罚酒，安阳喝酒。」说着，夏子怡就把早已准备好的酒往安阳嘴里灌。「季言，你是不是长了透视眼了？」肖旭杰一脸的不敢相信，要说猜对了一次是蒙的，那他也不可能次次都蒙对吧。「光我们喝酒这可不行呀，今晚一定把你灌醉。」肖旭杰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看季言身旁端坐的叶千依：「千依你来。」 「啊？」叶千依愣了一下，玩游戏可以，但是她不能喝酒，万一再扫了眾人的兴，于是连声拒绝道：「我不会喝酒……我酒精过敏。」 「没人让你喝，你和季言一组，你输了季言喝酒，怎么样？」肖旭杰一边把空杯子都满上，一边笑着看向季言。季言当然知道是衝着他来的，红的啤的白的黄的都满上了，看来今晚他不喝醉他们是绝不罢休的，于是答应道：「好，我同意。」肖旭杰目的达到喜笑顏开，叶千依肯定赢不了的，嘴上还故意使坏道：「为了公平起见，我和李纯一组，她输了我喝酒，这样行吧？」 叶千依心里叫苦不迭，谁不知道李纯是出了名的记性好，今天晚上季言可能要喝吐了。不过幸好不是输了的人脱衣服，不然季言可能会输的裤衩子都不剩。想到这里，叶千依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季言，季言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游戏开始，季言很快就把各种酒尝了个遍，叶千依额头都有些出汗了，手指哆嗦着翻开牌，她又输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旁边安静坐着的男人，并没有想像中的暴跳如雷，季言衝着她挑了挑眉，并未说什么，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爽快！」肖旭杰一脸得逞的坏笑，李纯记忆力好，所以他只喝了几杯。但是照季言这么喝下去，不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是绝不会醒过来的。「我真的赢不了，你这不是坑我呢吗？我不……我不玩了。」叶千依急的面红耳赤，宿醉后的头痛是最难受的，季言不能再喝了。几种酒混着喝，酒量再好的人也扛不住，更何况她不知道季言酒品如何，万一喝醉了打她可怎么办。 「那我们换个玩法。」肖旭杰脑筋一转，一个恶作剧便在他脑海里產生：「你输了，季言不喝酒，但是你要做一件别的事情，你答不答应？」 「什么？」叶千依寻思着，还有这样的好事？肖旭杰见叶千依有些心动，乘胜追击：「很简单，你先说你答不答应吧，你不答应那季言继续喝酒，你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叶千依见没有别的办法，也不好扫大家的兴，于是硬着头皮回答：「我答应。」季言喝了口酒，掩下唇边的笑意，肖旭杰可是出了名的会搞恶作剧，叶千依落在他手里，可有趣多了。 「哈哈哈，那好！爽快！」肖旭杰见自己得逞，乐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输了，亲季言一下。」叶千依瞬间石化。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肖旭杰你丫的也太过分了。」黎梦瑶不满的嘟囔道。叶千依看了一眼季言，对着肖旭杰为难的说道：「换一个吧。」 「你想换谁？」肖旭杰一时会错了意，疑惑的问道：「安阳？」季言瞬间想拍死他丫的。 「不是……」叶千依窘迫的说道，她可没打算占谁的便宜：「换一个惩罚吧。」要她亲季言，她愿意季言也不能愿意，要知道季言一向都是看不上她的，更别提被她亲了，更何况，她和季言那么熟悉的关係，好尷尬。 「说了不许反悔的哈，这可是你刚才自己答应的，再说了，吃亏的是季言呀，人家都没吭声呢。」随后，像是唯恐天下不乱般的，肖旭杰转头问季言：「季言，你有意见吗？」季言的唇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不置可否。叶千依没想到季言也跟着恶作剧，这下叶千依算是骑虎难下了。肖旭杰说着便码好牌，不再给她继续反悔的机会。叶千依这下更是犹豫了好长时间，当她颤抖着手伸向其中的一张时，季言已经了然于心，她输了。叶千依输了。 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情。叶千依转头看向身边的季言，季言正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像他是个局外人一样，叶千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被占便宜的人可是他，他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叶千依汗顏，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阳一进大厅便看到叶千依被起哄着亲季言的一幕，有些无奈：「你们玩太大发了吧，换个惩罚。」 「好啦，季言也喝得差不多了，那就先玩到这里吧，下次继续，可不许赖帐了。」肖旭杰说着，收起牌，开始招呼大家吃饭。叶千依松了口气，大家应该也没有真心想为难她。「千依，多吃点。」安阳坐在叶千依的对面，给叶千依夹了一筷子略肥的羊肉。叶千依爱吃肥肉，牛羊肉也自然也是喜欢吃肥的。安阳夹过来的羊肉泛着诱人的油脂光泽，叶千依道了声谢谢便低下头安静的吃起来，软软润润的，入口即化。旁边的季言看着两人，叶千依还吃着安阳夹过来的肉，简直想掰过她的头把她嘴里的肉给抠出来。 第12章安阳饭后 季言被一群人围着，大厅的温度正合适，大家一起聊着天，叶千依安静地坐到角落里，微笑着看他们嬉笑打闹。安阳走到叶千依面前，不知和她说着什么，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与叶千依出去聊。季言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安阳喜欢叶千依班里同学都知道，因为安阳从来不掩饰他对叶千依的喜欢，那么明目张胆，那么显而易见。不像他，明明在意那个女人，在意得不得了，看到别的男人和她稍微亲密一点点就嫉妒到不行，面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在意她。 别墅的天台，叶千依双手搭在栏杆上，安阳站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离她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并不会感到紧张和不舒服，反而有种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相逢的感觉。天上没有星星，外面的天气微微有些闷，但此刻叶千依心里很平静，所以并不觉得有那么一丝燥热。 「要下雨了呢。」安阳开口打破沉默，转过脸看着叶千依，轻声问道：「千依，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自高中毕业后，叶千依就开始有意地躲着他，他想靠近她照顾她都找不到机会，寄出去的礼物总是过期被退回。他以无数种方式找过她，可总是徒劳无功，她不接电话，不回h市，一个人就那么在外地漂泊着。时过境迁，眼前的叶千依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她变化很大，容貌比高中时还要好看很多，但眉眼中却满是向生活妥协的痕跡，和当年那个有着小鹿般天真眼神的人好似毫无关係。安阳有些心疼，这些年她独自一人都经歷了些什么，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在她身边照顾她。 叶千依微笑着看着安阳，微风吹起他的衬衫，整个人显得乾净而温柔，一如当年明亮开朗的少年。「还好，没什么大的变化。」叶千依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安阳也笑着，一边轻声说话一边观察着叶千依的脸色，只要她稍微有一点点不开心他就会立马闭嘴：「梦梦他们一直想要跟你道歉，对你说了很多很不好的话，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他们就放心了……」 「都过去了。」叶千依笑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彻底放下是骗人的，可那些受到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起那些伤害，都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安阳怎会不明白叶千依不想提起往事，于是转移了话题：「你高中时舞跳得那么好，现在还在跳吗？」 叶千依微微失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个爱好：「自我妈妈去世后就没有人教我了，早就已经不跳了。」记忆中的母亲有着温柔的眉眼，从没有看过她生气的样子。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基本功，自此她学会的每一支舞蹈都有母亲耐心的教导。但是据说母亲生孩子时伤了身体，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能跳太激烈的舞蹈，偶尔独舞一曲都会震惊四座。母亲的舞跳得真的非常好，有种很高级的性感，她是个天生的舞者。 安阳理解她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存的不易，但想起她以前在舞台上那么耀眼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你想继续跳舞吗？我给你找最好的老师。」 叶千依忽然想起自己在舞台上旋转的样子，大概也是会有些赏心悦目的吧。但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她了，苦涩地笑了一下，安静地看向安阳：「安阳，谢谢你，只是我自己早已没有那份心境了，也没有精力。」 「哦。」安阳不会步步紧逼，他从来都是顺着叶千依的心意，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那这么些年，你和季言一直都有联系吗？」 「嗯……」叶千依想了一下，说道：「高中毕业后断了几年，他去a大上大学，后来我的工作转到了a市，才又开始联系的，我主动联系的他，你也知道，季言那个人那么傲。」说起季言，叶千依的脸上就不自觉地有了微笑，他脾气暴躁，她却没什么脾气，倒是确实很适合做朋友。但是回想起认识的那么多年，总感觉有什么事情遗漏了，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高中毕业后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她想不起那段时间里她都做了些什么，记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怎么回忆都是徒劳。 安阳温柔地笑了一下，虽是话中有话，可说的也是实话：「千依，你真的被他保护得很好，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他的性格会伤害到你的。」 「啊？」叶千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安阳在调侃，不好意思地笑笑：「季言有时候发起脾气来很兇很吓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但是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也很照顾我。」 「你知道吗？有次他嫌弃我住的房子破，指着我刚买的杂志说我只会看男模外加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实际上压根儿没有人看得上我，他们都喜欢有脑子的。」 「还说我不思进取，吃着饭非要和我吵架，我没说话他倒气呼呼地走了，两个小时后我出门倒垃圾，结果他还站在我出租屋门口，我问他怎么不走，他说怕我出来道歉追不上他。」 「他的性格太别扭了，但是他是个好人。」叶千依提起季言，话闸子像被打开了，毕竟这么多年她只有季言这么一个朋友，又那么优秀，提起他时不自觉地便感到愉悦和骄傲。两人又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季言的，叶千依越说越开心，给安阳讲了许多关于季言的事情，后者安静地聆听，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拐角处的季言安静地站着，他们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但看着叶千依神采飞扬的样子心脏一阵刺痛。这种明亮欢快的笑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她只会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而他最讨厌她放低姿态的样子。原来，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她也是可以这么开心的，笑得无所顾忌。 第13章 今晚别走了 不知道聊了多久，叶千依和安阳从楼梯上一前一后走下来的时候，客厅里依旧热闹。季言看了叶千依一眼，随即移开视线，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沉。叶千依不明白季言为什么会有些不开心，见时间不早了，便想着招呼季言回去：“季言……” 话一出口，季言不等她说完便笔直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卫生间的镜子里，一个俊帅的男人扶着洗手台，大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落下。季言洗了把脸，水淹的眼睛有些红，他胡乱地抹下脸上的水珠，起身出去时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夏子怡见季言去了洗手间，起身坐到叶千依面前八卦地问道：“千依，你老实说，你和季言是什么关係？” “普通朋友啊。”叶千依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黎梦瑶嘟着嘴，有点吃醋和不开心：“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亲他干嘛？你知不知道刚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子怡打断了：“哎呀，既然千依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嘛，你单方面喜欢季言有用吗？他对你没那意思，你们是不可能的。”夏子怡使了个眼色示意黎梦瑶不要再继续纠缠，黎梦瑶的眼中闪着不甘心的泪花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默不作声。 其实她也清楚，她喜欢季言这么多年，要是可以有结果那早就有结果了，何必等到今天。正在这时，季言走了过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微笑着和大家告别，肖旭杰捶着季言的肩膀笑骂他不够意思，刚来就要走。 回去的车上，季言自觉地坐上副驾驶，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说道：“送我回家。” 叶千依给他系上安全带，起身拉安全带的时候两人近乎快贴在一起，季言瞬间屏住呼吸，皱了皱眉，被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刺激得有些心猿意马。睁开眼睛，叶千依已经发动车子，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她的长发盘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垂在颈后，发簪是随手折的一支细小的树枝，顶头还有翠绿的尚未展开的叶片，露出白皙的脖颈，温柔的侧脸，整个人乾净得一尘不染。 察觉到季言在看她，叶千依柔声说道：“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我认得路。”季言的视线从她脖子处的皮肤上移开，扫过她的耳朵和面颊，最后停留在她正一张一翕的淡色嘴唇上。看上去软软的，想轻轻地吮吻，然后咬一口。 车外草丛里细碎的虫鸣，远处似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轻轻吹来的晚风温热，撩得人心里痒痒的。季言勾了勾唇角，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噎了一下。 “怎么了？”叶千依敏感地觉察到季言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疑惑地问道。 季言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不想继续说下去，头有些疼，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有些微醺的醉意。不知过了多久，季言只觉得这一觉醒来后头昏脑胀，揉了揉太阳穴，没有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叶千依的声音：“季言，你到家了，我送你上去吧。” 季言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未有要起身的动作。叶千依也不催促，只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她害得季言喝了这么多酒，心里内疚不已。 “我没事。”季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什么样的酒局没有经歷过，今天喝的其实并不算多，只是心里有些沉沉的心事，酒便变得容易醉人。 季言的住所在市中心不远处，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价格更是不菲，所以叶千依一直都很好奇季言的年收入，但是她不敢问。天空又下起了大雨，远处响起轰隆的雷声。上了电梯，季言按了楼层，已是深夜，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叶千依扶着季言的胳膊，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别怕。”耳边传来季言含糊不清的声音。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远处闪烁的万家灯火，在雨幕中有种朦胧的感觉，如梦似幻。叶千依扶着季言躺下，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旁的女人要起身离开，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拉住她的手腕。 “我去给你煮点汤，马上回来。”叶千依拿下季言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季言松开手，心疼了一下，每晚想着她入眠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很久，真的很难熬。轻轻关门的声音，季言看了眼天花板，却什么也看不清，眼睛有些湿润。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房间的灯已经关了，窗外的滂沱大雨还在城市中肆虐，季言起身站在玻璃前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幕。叶千依应该已经走了吧，床头的醒酒汤还泛着热气。季言转身去了浴室，他有洁癖，带着一身酒味睡觉是万万不能忍的。洗完澡酒也醒了大半，不禁感到有些口乾舌燥，随手在腰间围了块浴巾便出去找冰水喝。 半杯水下肚感到神清气爽，这才注意到沙发上那个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女人，季言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被口中的水给呛到，扶着冰箱剧烈的咳嗽起来。叶千依没想到平时一丝不苟的季言私下会是这么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红着脸低下头。 “你怎么还在这？”季言语气不善地掩饰着自己的丝丝羞涩，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等……”叶千依开口解释道。 不等叶千依说完，季言便径直走回了房间，转身看见天际一闪而逝的闪电：“今晚别走了。” 叶千依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季言随意地套了件浴袍走回客厅，视线又下移到他的腹部，她刚才看见季言身材很好，身体健壮腹肌结实。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的样子，想到这，叶千依的脸又尷尬地红了。季言看见她的眼神，也尷尬地咳了两下，心里暗骂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客房就在我隔壁，衣柜里有衣服，都是乾净的，明天我送你回家。”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了房间。叶千依叹了口气，季言总是这么霸道。 第14章 正常，不正常 打开衣柜想找些衣服去洗澡，叶千依惊讶地发现里面整齐迭放着一些女人的衣物，连睡裙和内衣裤都有。她不禁感到疑惑，只知道季言有一个弟弟，却从未听说过季言有姐姐或妹妹。那么这些衣服是哪来的？难道季言交了女朋友？转念一想，季言快三十岁了，独身且有那方面需求也很正常，带女人回家过夜也并不稀奇。但细看这些衣服却显得有些奇怪，它们略显幼稚，压根不是她这个年纪穿的，更像是小女生的衣物，而且看上去都很新，似乎根本没穿过几次。叶千依翻了翻，发现衣柜里都是类似的衣物，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枚校牌，原来和他们还是校友呢，顿时吃了一惊。难道季言这么多年不交女朋友，是因为有那方面的癖好？如果对方是未成年人，那就是犯法的了……叶千依感到五雷轰顶。 她很想立刻出去询问季言这是怎么回事，但季言看上去似乎很坦荡，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大概是有其他原因。还是等明天早上再问他吧，自己再怎么揣测也不是事实。再者，她觉得自己对季言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叶千依拿了身内衣和睡裙，因为睡裙太短，又套了一条裤子。把换下来的衣物扔进阳台的洗衣机后，叶千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声音说一定要找机会和季言谈谈，不能眼睁睁看着季言犯错。另一个声音说季言也不像是那种不正常的人，这其中可能有误会。翻来覆去地想了想，还是打算问问他，大不了被骂一顿，她早已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叶千依起床做早餐，季言下楼时看到叶千依穿着围裙煮粥，彷彿是一位贤妻良母。叶千依给季言煎了一个全熟的鸡蛋，她自己则用勺子慢慢吃着溏心蛋，一边思索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季言的自尊。毕竟像季言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者，突然被人知道秘密，肯定会很尷尬，面红耳赤、暴躁如雷是一定的。 季言倒没有注意到叶千依的小心思，反而皱着眉看着她勺子里金黄的蛋液，疑惑地问：“这么黏糊糊的东西真的好吃吗？” “季言……”叶千依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季言皱起眉头：“我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叶千依愣了一下，以为季言指的是衣柜里的衣物，便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 季言不想搭理这个一大早就发神经的女人，直接忽略她，起身给自己添了一碗粥。 “那……”叶千依咽了咽口水，思索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季言听到这话，漂亮的眉头拧在一起，语气变得警惕：“什么多大了？” 叶千依感到季言的不高兴，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心想季言很在意这个问题。难道他真的有不正常的癖好？不过事情一开始也不能弄得太僵，于是她尷尬地笑着圆场：“呃……不好说也没关係……我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理解的……” 季言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按耐着想发火的衝动，放下筷子紧盯着她，语气变得不耐烦：“你理解什么？我的喜好又是什么？” “啊？”叶千依原本只是试探着想和季言聊一聊，没想到季言要这么认真地谈，心里瞬间没有了底。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不用支支吾吾的。”季言看着她，面前的女人显得心事重重，看起来不正常。 叶千依清了清嗓子，心想为了防止季言越陷越深，快刀斩乱麻也好：“那我就直说了……” 叶千依看了看季言的眼睛，发现他眼中没有多馀的情绪，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季言，我觉得你不正常……” 此话一出，季言脸色变了，她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但他依旧冷静地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觉得你应该多和成年女性交往……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她们对你没有吸引力，但慢慢接触，你会发现她们的魅力……”叶千依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得越来越低，因为她觉得坐在她面前的季言已经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充满暴风雨，随时可能要掐死她。 然而，季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发怒，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完了？” 叶千依点了点头。 “还有吗？” 叶千依摇了摇头。 季言冷冷一笑：“你觉得我那方面有问题？” 叶千依想了想，觉得似乎不太对，但又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又点了点头。 “你身边那么多漂亮的美女，你一个都没感觉吗？”季言瞪了瞪她，看着这个蠢女人说了什么。他又不是种马，当然不会见一个爱一个，难道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要有感觉吗？在这一瞬间，季言真想把她拎起来，让她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到底正不正常。可是事实是，他只会在脑子里想着如何欺负叶千依，虽然生气时会骂她，但他知道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只会破坏两人目前安定的关係，让叶千依再次经歷不堪的痛苦，却并不会让叶千依更加爱他。他对很多事情游刃有馀，唯独对叶千依无计可施。 第15章 你算什么朋友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季言舔了舔嘴角，无奈地笑了笑，问道。 叶千依见季言愿意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秉持着不拋弃、不放弃的原则，劝道：「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心理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约一个心理医生聊聊。」 「那如果我介意呢？」季言对自己今天的忍耐力感到吃惊，叶千依竟然认为他有问题，还要找严谨来帮忙解决。她难道不知道他和严谨一向不对付？在那一瞬间，季言感觉脑袋要炸了。 「啊？没关係……」叶千依知道季言不太喜欢严谨，对他能接受严谨的好意并不抱太大希望，更何况这是个隐晦的问题：「我会帮你的……」 「帮我？你想怎么帮我？」季言的问题直戳叶千依的心窝，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帮助他。 「我……」叶千依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季言显然不打算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再说了，我心理有没有问题跟你有什么关係？」 叶千依愣了一下，说出来的话明显底气不足：「我们是朋友啊……」 闻言，季言忍无可忍，心里恨不得直接生吞了她。他在叶千依还在发呆时抱起她，扔在沙发上，困于两臂之间。 「朋友？」季言冷笑，单手掐住叶千依的脸颊，直视她的眼睛，口中吐出利剑般伤人的话：「你能帮我解决生理需求还是能帮我生孩子？你有什么用？你算什么朋友？」 叶千依瞪大了眼睛，却看不清季言的样子。她一直熟悉的季言，此时竟让她感到陌生。眼前的男人长得确实好看，但瞧不起她也确实是真的。他身边优秀的朋友那么多，自己大概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难过之馀，叶千依也不再有所顾忌：「我……我才不会给你生孩子呢！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你说什么？」季言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叶千依不敢看他的眼睛，少有的倔强，把话再说了一遍：「我说，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你听清楚了吗？」 季言当然听得很清楚。其实他从第一遍就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这个蠢女人竟然敢嫌弃他？ 「我什么人？我哪里配不上你叶千依？你以为你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啊，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连脑子都没有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照照镜子？」季言火冒三丈，满脑子都是被叶千依嫌弃的怒火。生气之馀心脏也难受得厉害，却还是注意了措辞，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叶千依闻言倒不怎么伤心，毕竟再伤人的话季言也不是没说过，更何况她一直知道季言就是喜怒无常的性格，可她也是个人，纵使会忍耐，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是啊，我没身材没脑子长得丑，而你季大少爷又高又帅又有钱，那你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在乎我啊？」 叶千依的性子软，生气时的声音也不大，却说得季言当场愣在原地。「你说什么？我在乎你？」 「你不在乎我，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啊？」叶千依继续不怕死地说道。其实她说这话只是为了气季言，压根儿就没往男女感情那方面去想。季言却好似被人说中了心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面色不善地看着她，皱着眉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千依显然也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些没意义的话题，转身跑了出去。季言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叶千依夺门而出时，他并没有拉住她。窗外的暴雨应景地肆虐着，季言沉默再三，还是拿着车钥匙追了出去。远远地透过大雨，看见那个女人站在商场前避雨，头发衣服都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季言在她面前停下车，叶千依转过头移开视线，不想看季言的眼睛。这种情况下，她不想看见季言的眼睛里有类似鄙夷的东西。 季言按了两声喇叭，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叶千依只好上了车。叶千依见是去季言家的方向，小声地说道：「我要回家。」 季言并未纠缠，在路口处调了头。相对无言，想起之前的种种，叶千依好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地砸在手面，溅起晶莹的水花。妈妈说，眼泪是送给她最爱的小依的礼物，所以要好好保存，不可以轻易挥洒掉。可偏偏她这么敏感，只是和季言吵了两句嘴便哭得十分没出息。可是她也真的没有想到，季言会那样出言讥讽，一直以来，季言在她心里都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她以为自己在季言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存在，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如此一无是处。 「对不起……我好像又让你难过了。」季言在楼下停好车，看了看叶千依哭红的双眼，明白自己又狠狠地伤害了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低着头无声落泪的样子很可怜。「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季言眼眶微红，所幸叶千依并没有抬头看他。季言用力地握了握方向盘，想了想，平静地说道：「如果每次见面我都会让你难过痛苦，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想起鹤九说的话，季言狠了狠心，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叶千依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乾脆什么话都不说，转身上了楼。刚到楼梯口便有人迎面走了过来，随后便听见安阳关切的声音：「千依，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湿了？」 「安阳？你怎么在这儿？」叶千依疲惫地笑笑，说话的鼻音很重：「我没事儿，就是淋了点雨。」 「你哭了？」安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见她全身湿透的样子便不再继续追问：「先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一下，回头慢慢说。」 第16章 你们不合适 当叶千依把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时，才感觉到暖和了一点。季言的话让她的心都冷得不得了。她只是伤心难过，并没有想过再也不见季言，可是他却把话说得那么决绝，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她连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 换好了衣服，出了房间就看见安阳在客厅里坐立不安的样子。「千依，你哭了？是不是季言？你跟季言吵架了？」安阳皱着眉头，神情有些受伤，试探性地轻轻开口：「你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在他那儿过夜了？」 叶千依没有说话，安阳当她默认了，顿时很生气：「那他为什么让你这个样子回来？我去找他。」叶千依听到安阳要去找季言，立刻阻拦道：「你不要去，安阳你不要去……」可是她又不想触碰到安阳，只能伸出手又收回来，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子捂住眼睛哭泣，样子着实可怜：「高中时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所作所为记恨他们，现在我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忘掉季言对我的好，是我说话不对劲，他才会这么生气。」 安阳于心不忍，叶千依善良到有些盲目，被欺负了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安阳无奈地看着她：「我早就知道，季言会伤害到你。」 「是我自找的。」叶千依承认自己贱骨头，没志气，季言分明不想理她，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死缠烂打。太看轻自己，注定不会让别人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她，就算季言对她有那么点朋友之间的喜欢，也会渐渐地感到乏味吧。 叶千依睡了个回笼觉，在季言那儿想得太多没有睡好，再加上淋了雨，头昏昏沉沉的，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安阳下楼的时候季言还没走，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安阳敲了敲车窗，季言下车，递给安阳一根香烟，安阳摇了摇头，季言给自己点了根烟，慵懒地倚在车上。 「你们吵架了？」安阳先开口。 「没有。」季言淡淡地回答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安阳看了看季言，眼圈微红，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明白他此刻也很不好受，但为了千依，有些话还是要说：「季言，我知道你爱叶千依，但是你们真的不合适，为了她好，请停止吧。」 「哦？」季言冷笑，吐出一口烟雾，烟熏得眼睛有些疼，反问道：「那什么样的人和她才算合适？」 「她需要被保护，被温柔地爱着，而你太强势，只会让她受伤。」安阳顿了顿，思考着有些话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口：「以前的那件事，千依会感激你的，但那毕竟不是爱，你心里也明白，她不可能会爱你的……」 季言扔掉手中的烟头狠狠地碾碎：「保护？你我不是最清楚不可能有人会永远地保护她吗？她需要的是成长，是坚不可摧的意志，你觉得她需要爱？那我问你，新鲜感能保持多久？」 安阳皱了皱眉，季言的话确实有道理，可这并不是他用来伤害叶千依的理由：「季言，你太理性了，所以你总用理性的眼光来做事情，但对千依而言，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被你伤害。」安阳停顿了一下，还是直白地说道：「如果你做不到全心全意地爱她，那我也不必压抑自己对她的情感，这么多年，我对她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 叶千依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头昏昏沉沉的，起床去接了杯水。「千依，你醒了吗？安阳走的时候给你煮了薑糖水，别忘了喝。他给你留了联络方式，让你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他。」语音留言里严谨温柔的声音叮嘱道。 「谢谢。」叶千依在餐桌前坐下，扶着额头回覆未读信息。「千依，过几天有个朋友会过来看我，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严谨的信息又发过来。 「可以啊。」叶千依欣然应允，又转念一想，抱歉地说道：「可是……我不能喝酒……」 「没关係，只是平常的吃饭聊天而已。」 「那就在家里吃吧，我手艺还行，季言都夸呢……」叶千依不经意间又提起季言，想起他早上的决绝样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话说到一半发出，严谨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转移了话题：「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叶千依赶紧摇头道：「不麻烦不麻烦，做几道菜而已。」 a市从梅雨季转为秋季的时候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叶千依和季言确实已经没什么交集，反而是安阳经常提着礼物三头两天地往她这儿跑。有时候她不在，就直接交给严谨，叶千依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严谨笑了笑，把礼物送到叶千依的手中：「太客气了，安阳和我挺投缘的，人也有礼貌，听安阳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嗯，他高中毕业就去了c市，前些时候刚回来。」叶千依想到安阳，不禁有些困扰。她知道安阳喜欢她，可是她现在从未想过要和安阳有进一步的发展，从各方面来说安阳都很优秀，她知道自己不能肖想。这么多年不管安阳怎么联系她，她都是直接选择无视，没想到安阳直接找过来了，还成了她家的常客。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安阳已经很真诚地在追求她了。 「他喜欢你，我能感觉到，你也能感觉到吧？」 「嗯，但是我配不上他。」叶千依自嘲地笑笑，做朋友可以，但是做恋人万万不能。安阳家教的严格她是十分清楚的，不可能会接受她这样家世不清白的女人，所以，还不如早早地断了安阳的念想，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你对自己没有自信？」严谨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上一辈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不必用来折磨自己。」严谨安慰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挺好的？怪不得安阳喜欢你，适合当老婆，温柔又体贴。」 「嗯？」叶千依迷茫了，脸红到耳后，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直白地夸她，虽然只是说她性格好。「我……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叶千依超级小声，不敢看严谨的眼睛。这么多年，她毫无存在感，像个透明的人，从来没有人要在意她的优点，渐渐地她就忘了，自己也是有优点的人。 严谨勾了勾唇角，第一次见叶千依时就觉得她的长相达到了艷遇的标准，可他从未想过要招惹她，因为她是个好女孩。 第17章名爵 下班了，叶千依一如往常地将一叠像烫手山芋般的文件交给坐在办公室中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告诉她，晚上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来，需要她陪客户谈方案。叶千依感到有点不对劲，但看到面前的经理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稍微放下了心：“哦，好的。” “客户大约什么时候到？我好准备一下。”叶千依问道。 “我在名爵订好了房间，到时候直接带着文件过去就可以。”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的笑意，但很快就隐去了。 “名爵？那不是夜总会吗？”叶千依惊讶道。她每天下班都要路过名爵附近，那里有几处小公寓，据说是名爵的员工宿舍，她经常看见打扮夸张的人从那里走出来。她从未去过这样的场所，对此有着本能的排斥。 “嗯，氛围会好一点，换个轻松点的环境成交率会比较高。”男人解释道。 叶千依依然觉得有些不妥，随即问道：“就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男人推了推眼镜，掩饰了眼神中的不安分：“大家都去，这段时间加班都辛苦了，一起去放松一下，公司请客，晚上九点不要迟到了。” “哦，好。”叶千依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公司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寥寥几个人她并不熟悉，叶千依想再确认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想了想，她发了信息给林雪丽，得知晚上确实有客户要来，这才放下了心。 出租车在名爵门口停下，叶千依心中惴惴不安，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景，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进了大厅，人很多，舞台上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不停地随着震耳的音乐疯狂摇摆，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引人注目。 名爵的三楼就是客房，叶千依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和服务生两个人。叶千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等待。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叶千依站起来，发现进来的只有经理一个人。 叶千依疑惑地问道：“李经理，其他人呢？” “哦，许是高峰期，堵车了吧，你先坐下等一会儿，喝点酒水。”说着，李经理招呼服务生打开了香檳。 “李经理，我不能喝酒，我酒精过敏。”叶千依拒绝道。 “那喝饮料。”李经理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出去。 叶千依坐立不安，轻轻地往旁边挪了挪，坐得离他远了一些，接过李经理递过来的果汁，心里想着要找林雪丽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来，乾杯。”李经理笑了笑，把酒杯递了过来。叶千依喝了一小口。 “饮料多喝不醉人的。”李经理拿起手中的空杯子，示意叶千依也要喝完。叶千依又喝了几口，正巧这时李经理的电话响了：“那你先在这儿坐着，我接个电话，顺便问问他们到哪儿了。”李经理说完便走了出去，顺势支开了门口的服务生，心里暗骂怎么这个时间来电话，但一想到那女人已经喝了药，逃不掉的也就放下了心。 这边叶千依见他出去了，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打电话，便赶紧跑到楼梯口。她对这里不熟，看到走廊尽头有间房间正有不少女服务生进进出出，便急忙跑了进去。 “雪丽，你们到哪儿了？”叶千依拨通林雪丽的电话，着急地问道。 “什么到哪儿？客户刚才已经来公司签了合同，我在家洗澡准备睡觉呢，你那边怎么那么吵？”电话那头传来林雪丽拍爽肤水的声音。 “什么？”叶千依心沉了下去，是她疏忽了。 “怎么了？”林雪丽问道，感觉有些奇怪。 “我……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叶千依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组织不好语言了。 “千依？怎么了？在听吗？”林雪丽见叶千依久久不答话，便掛断了电话。 腿有些发软，叶千依咬着牙撑着身体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不停地用凉水洗脸保持神志清醒，可是眼前一片模糊。她拿出手机看了好久才看出季言的电话号码。要拨出去的一瞬间她又犹豫了，季言说过以后不会再见她，他会接吗？叶千依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面子算得了什么？她在季言面前有面子可言吗？咬了咬牙拨通了季言的电话。 蹲坐在地上，全身无力的她倚在墙壁上。 “拜託……救救我……”叶千依艰难地求救，可偶尔出入的女人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兴许是怕被诬陷吧，所以不敢帮助她。叶千依心都沉到谷底，心里只希望着季言能接电话，带她回家，可一直到铃声结束季言都没有接。 叶千依不死心地打了第二个，还是没人接，便给季言发了信息：“季言，我不舒服，我在……”字没有打完她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垂下手臂，正好这时季言给她回了电话。一个接一个，她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一点一点地暗下去。真好……季言没有绝绝到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她不禁在想，她的命运会怎样呢？是在冰冷的地上一直躺到药效过去，还是有好心的人会帮她叫救护车，还是被该死的经理先找到，然后……她不敢想。 “小姐，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叫声，同时感觉到有只手在拍打她的脸颊。叶千依想睁开眼睛，可是她好累好累。 草草拍拍叶千依的脸：“已经晕过去了吗？这么弱。” “这是女更衣室，顾小涛你进来干嘛？”刚才还退避三舍的女人们看到有男服务员进来，瞬间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控诉着。 草草被吵得头疼，出言制止：“叽叽喳喳什么啊你们这些臭女人。” 浑浑噩噩中，有人在打架，有人背起她，有人拿起她的手解开了指纹锁，有人在打电话，纤细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又好似在做梦。 “这个叫季言的怎么总是不接电话！”草草不满地嘟着嘴，她不知道该打给谁，只能从最近联系人开始联系，第一个叫季言的没有接，看着叶千依手机里给他打了几个他都没接。 “喂？您好严先生，您的朋友现在有些情况，嗯，她晕过去了，请过来名爵一趟，嗯嗯……好的。” “是我给您打的电话，您的朋友有些不舒服，您现在就可以过来？那太好了，她在三楼的员工休息室，您直接过来就行了。”是严谨吗……叶千依恍惚间听到了严谨的名字。 第18章 梦魘 季言赶到的时候，叶千依已经只靠一丝神志吊着。药物的作用再加上心理的恐惧，让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看到她的第一眼，季言有种他会永远失去她的错觉。他迅速检查了她的耳后和脖子，确认没有酒精过敏的症状后，带她去了医院。经过抽血检验，医生确认只是普通的迷药，并无其他严重症状。 「医生，她怎么还没醒？」季言焦急地问，心中如刀绞般痛苦，恨不得将下药的人撕个粉碎。 「毕竟是迷药，要一下子清醒是不可能的，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安慰道。 叶千依的感官开始逐渐恢復，她感到有人抱着她上下走动，也有柔软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唇上温暖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安慰。那吻就像融化的冰棍流淌下来的甜水，她在这份安稳中沉沉地睡去。 季言带着叶千依回了她的家。他有她家门的钥匙，所以在安顿好她之后，他打算离开，不让她知道他来过。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别扭的脾气，甚至在脱她外套时手都在颤抖。叶千依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吸引他，他不敢想像，如果他晚了一步，假如那男人下的是催情药，她会有什么下场。 给她擦乾净身体穿上睡衣后，季言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粗重。他印象中的叶千依总是这么脆弱的样子，当年她在学校里晕倒时也是这么苍白的脸，孤独地躺在那里，像刺蝟柔软肚皮一般温和的女孩。 季言突然有种想永远保护她的想法，他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也没有母亲，但是他明白叶千依父母的突然离世对她是多大的伤害。季言见她睡得熟了，转身出了门，看了看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严谨，他抱着叶千依走出名爵大门的时候他刚好赶来，四目相对时，季言突然就察觉到了危机感。 「嗯……」床上的叶千依难受地嘤咛了一声，眉头轻轻地皱起，睡梦中也极度不适。她做了个梦，梦里有她被撕裂的外套，还有她极度恐惧的尖叫和男人模糊诡异的面孔，漆黑杂乱的房间，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别怕。然后……然后……最后的一幕是她满手的鲜血。 「不要……不要……」叶千依浑身冒冷汗，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她梦魘了，这个梦太真实，梦里的一切好似就发生在她眼前。她哭着尖叫着醒过来，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千依，你还好吗？」房间外的严谨听到动静走过来敲了敲门，季言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叶千依反应过来她在自己的房间，敲门声停止，叶千依也顾不得许多：「严谨，你先别走好不好？一会儿就好，你站在我的门外，陪陪我好不好？」 严谨看了一眼季言，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好，我不走。」 过了许久，房间内才传来一声略带感激的：「谢谢。」随后房间内便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一声一声压抑痛苦，让他的心也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呢，让她哭也不敢大声的哭。 不知过了多久，叶千依哭得累了便睡着了，严谨见没了动静，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坐在桌子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季言。「我走了，刚才谢谢你。」 季言拿起外套起身离去，声音中有化不开的疲惫，和严谨刚认识他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简直天壤之别。 「要不要告诉她你来过？」严谨问道。 季言停下脚步，无力地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了。」说完，便不带一丝留恋的大步离去，季言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软弱。 严谨忽然感到十分有趣，性格别扭的男人，很在意她，却装作若无其事，明明是对他毫无帮助的女人，衝着她发火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却比任何人都爱她。先是季言，再是安阳，都对她死心塌地，其实他和叶千依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发现了叶千依确实是个好女孩。季言开着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空洞洞的毫无生机。叶千依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朋友喝酒，他原本可以直接忽略她的来电，却在她说不舒服的时候慌了心神，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酒驾，疯了似的向她奔去。季言苦涩地笑了笑，车外灯火通明的风景一闪而过，他想起两年前也是这样。叶千依隔了七年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愣了几秒鐘以为那是他的错觉，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而他故作冷漠地掩饰着自己颤抖的心。但是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可现在的叶千依仍旧对他毫无爱意，他无能为力，不禁感到十分疲倦。也许，是时候要交个女朋友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叶千依睁开酸涩的眼睛，暗自庆幸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她坐起来，感到身体有些乏力，她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夜的那个梦，浑身冒冷汗的感觉仍旧歷歷在目。她叹了口气，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冲个澡，却在卫生间里呆若木鸡。有人给她换了衣服，身上也细心地擦洗过。叶千依惊讶地久久不能回神，难不成是严谨？可……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叶千依出了房间，严谨已经做好了早餐，还给她温了一杯红糖水，叶千依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不好意思地道谢。 「先别谢我。」严谨看了看叶千依，温柔地开口道：「昨晚的那个人，你想怎么解决？你会选择谅解他吗？」 叶千依顿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可怜的经理，咬了咬嘴唇：「不……那种人，齷齪下流，就应该好好改造。」 严谨笑了：「好。」 「严谨……」叶千依喝了口水，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昨天的事脸还是有些红：「昨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啊。」严谨微笑着说道，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的父母都是商人，信仰着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他也变得十分现实和精明。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但是他也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只要前提让他觉得值得。叶千依挺好的，单纯，温柔体贴，那就当作朋友相处看看吧。 第19章 秋词水 兴许是那个该死的经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叶千依开始经常做噩梦，本以为过些时日会好，没想到一直等到公司要换新的经理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千篇一律的梦，恐怖而又压抑，刺激得她几乎要神经衰弱。听说新来的经理是一位极其漂亮优秀的女人，这让叶千依长舒了一口气，而且比叶千依大不了几岁，应该比较好沟通。公司的职员有时还会偷偷议论上一任经理和叶千依的事情，大致意思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叶千依本身就有问题。林雪丽出言维护了几次，可哪能堵的住悠悠眾口呢，后来她见叶千依压根儿不在乎这些间言碎语，也就不再搭理她们。 这天，叶千依在工作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随后而来的一阵清丽的香气，抬起头只见到背影，微捲的长发扎在脑后，有种职业女强人的凌厉感。接着，会议室里，女人站在前面，漂亮的眉眼环视一周，然后开口道： 「各位同事们好，我是新来的经理秋水词，公司暂时就由我负责，以后还希望大家能团结一心，共同做好我们的工作。」 咬字清晰谈吐有致，态度不卑不亢，叶千依看着她还在发呆，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把她拉回现实，打起精神等着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我刚到这边，林雪丽给我拿了一些你们的资料，之前的助理是……」秋水词看了一眼资料，看向底下坐着的眾人：「叶千依是哪位？」 叶千依站起身，忐忑不安的说道：「是我，秋总好。」 秋水词继续翻看资料，头也没抬的道：「嗯，我看了一下你的工作成绩，挺好的，那你继续当我的助理吧，之前那些打印资料倒水的事情不需要你再做，以后和外部公司对接的任务也交给你，希望你尽责把这部分负责好。」 叶千依睁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会议室里也一片哗然，没人能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秋水词竟然会交给叶千依。秋水词毫不在意底下的窃窃私语，乾脆利落的解答他们的疑惑：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精英，或者是未来的精英，我们部门人数不多，所以每个人都要发挥最大的用处，我从你们目前的工作成绩来看，叶千依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作为你们新的经理，我知道我的年纪比你们很多人都小，但是请你们放心，作为对我工作能力的检验，那就用三年前竞争失败的那个项目当做敲门砖吧，一个月之内，我会争取再次拿到合作名额，三个月之内签订合同。」 「好！秋总霸气！」不知道谁开了个头，话音刚落掌声雷动。叶千依听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林雪丽用胳膊碰了碰她，眼中也一片激动的神色： 「千依，季言。」 「啊？」叶千依没反应过来。 林雪丽凑过来小声耳语：「你不知道？三年前竞争失败的就是季言手底下的一个项目，如果这次成功了，那以后就经常可以见到季言了。」 「季言？」叶千依目瞪口呆，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表情：「他……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林雪丽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提到季言，叶千依不免的感到有些失落，自那之后到现在也快三个月没有见过季言了，他可能也不想见她吧。想到这里，叶千依就觉得十分的伤脑筋。 「秋总，这是您要的项目计划书，临时更改的数据我已经做了修整，您看一下。」叶千依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面前的秋水词还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事情，这几天她一直在加班，面上虽有些疲惫之色却仍明艷动人。 「嗯，放这儿吧。」秋水词看了叶千依一眼，随即继续工作，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班吧，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就走。」 「那您注意休息，我先走了。」叶千依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轻轻的关上门离开了。 秋水词这几天一直在忙关于那个项目的事情，如果成功了那将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收益，对她的前途也会有很大帮助，但是具体情况叶千依也不敢问。在名爵员工宿舍的站台要转车，等公交的时候听到附近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仔细听还有女人尖细着嗓音的哀嚎，随后还有大声喊救命的声音。周围的人都是左顾右盼一脸的疑惑，叶千依皱了皱眉，她也不敢管间事，可若是真的有人遇到危险她也不忍心坐视不理，于是犹豫再三还是快步循着声音跑过去。 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几个衣着夸张亮丽的男女正在拉着一个怒瞪着眼睛叫骂的女孩。女孩面前的空地上正坐着一个正在捶胸顿足哭嚎的中年妇女，从她们的对话中不难看出她们的关係，可双方的气氛却始终剑拔弩张。草草瞪大眼睛，眼眶通红，愤怒的指着地上的女人： 「你说你是我妈？你有什么资格？当初你丢下吃奶的女儿和病重的丈夫一走了之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你是我妈？你在外面和野男人厮混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你是我妈？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再闹我就报警抓你！」 地上的女人一听哭得更加大声，手还不住的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哭还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女儿！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夜总会干嘛去了？你那个短命的父亲知道吗？摆什么臭架子？！现在还不赡养母亲和弟弟，我不去告你是因为想给你留点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叶千依呆若木鸡，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么厚顏无耻的人，因为要钱不惜出口侮辱自己的女儿，这些话摆明了就是要她身败名裂的。果不其然，周围人的议论声音明显大了起来，开始对这对母女指指点点。草草气的要去打她，妇女的表演也更加卖力，叶千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偶然发现女孩身边的一个男生十分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时候不早了，该上班了，走吧。」女孩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示意他们先离开。 「你也别闹了，回去吧。」本想直接走开的女孩还是回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正要爬起来拉住她的女人，随后才转身要离开。 「你不能走！」女人环顾四周，端起看热闹的保洁工人的水桶就向草草泼去。 「小心！」叶千依看到后急忙跑上前推开草草，自己被污水浇了个遍，女孩的身上也溅了不少黑点。 「草草！」同伴回过神急忙围过来。草草拨开眾人，径直走到女人面前： 「你闹够了没有？」 女人眼神有些心虚，可面上仍不示弱。草草无奈，失望至极，掏出包里所有的百元大钞扔在地上，转身拉着叶千依走了，她的手接触到叶千依的时候叶千依身体有些僵硬，可也不好意思直说，只能跟着走。女人不顾周围人的议论，蹲下身捡起了钱，在那一瞬间叶千依明白了，这世上真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第20章 草草 叶千依顶着一身的污水，跟着女孩儿走进了帝色的员工别墅区。这里的条件确实比普通的宿舍好很多，地方宽敞明亮，房间装饰也显得高档不少。 “谢谢你呀。”女孩儿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每次遇到你你都这么倒霉。” “啊？”叶千依一头雾水。身后的男孩儿低低地笑了起来，叶千依转过头看了看他，依然觉得眼熟。男孩儿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忘了，于是轻声提醒道：“在名爵时，我是你房间的服务员，后来在卫生间，是草草姐让我把你背出去的。” 叶千依恍然大悟，急忙道谢：“原来是你们，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了。” 草草没忍住笑了笑，随即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叶千依：“其实也没什么啦，小涛和我说他看见有人在他负责的房间里下药，没想到那个被下药的倒霉蛋就是你。” “本来我们是管不了的，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不然我们还真的帮不了你，后来你朋友来了就把你抱走了。”小涛补充道，随后自我介绍：“我叫顾涛，叫我小涛就行，这是草草。” 清澈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唇边还有浅浅的酒窝，这是叶千依第一次认真看他，是个长相很清秀可爱的小男生呢。叶千依也笑了，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叫叶千依，很高兴认识你们。” “好啦，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草草拍了拍叶千依的肩膀，叶千依瑟缩了一下。草草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有些不习惯生人的触碰。”叶千依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生怕草草会不高兴，“你们别误会，我挺喜欢你们的，只是，这么久了，只有季言是例外。” “季言？那个总是不接你电话的？”草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叶千依点了点头，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天晚上他来了吗？” 草草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来的那个长得很帅，个子高高的，不太爱笑，道谢也是冷冰冰的，是他吗？” “应该不是吧。”叶千依的心里有些失落，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仍然不敢相信季言对她会这么绝情。 “好啦，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改天我休息咱们一起出来玩，把所有的臭男人都忘掉！”草草安慰她，随后拿出一条乾净的毛巾：“你身上都湿了，先洗个澡，我找件衣服给你换上。” “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叶千依受宠若惊，记忆中对她好的人其实并不多。 “你这样还不都是因为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浴室在里面，快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呢，你可不能耽误我的时间呀。”草草故作嗔怪地说道，把她推进了房间。 叶千依不敢耽搁，赶紧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着一件一件超短的裙子又犯了难，草草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衣服也是很鲜艳的超短裙子。叶千依傻了眼，这是她第一次一起看到这么多的顏色：“这……这都太亮了……我没法穿。” “怎么没法穿？”草草不明所以，拿起一件大红色的超短裙就往叶千依身上比划：“你看这个大红色衬得你皮肤多白啊，还有这件黑色的，荷叶边多性感呀，还有这件明黄色的洋装，多好看……都不喜欢？没事儿，我柜子里还有！”说着，便把柜子里头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都翻了出来。“这个墨绿色的你也可以穿，妖嬈，性感！”说着，便要伺候叶千依更衣。 “那这件好了……这件……”叶千依投降，拿起那件相对来说比较保守的黑色荷叶边连体裙。穿上衣服，把头发挽成松松的髻子，叶千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双手尽量地把裙子往下拽希望它能够遮住大腿。叶千依有些后悔，可以遮住脖子和胳膊的款式，胸部却是黑色系带的样式，隐约可见春色，裙子很薄，长度及其大腿，一坐下估计连屁股都遮不住。可草草赶着去上班，叶千依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好看吧，隐隐的诱惑感，我眼光不错吧？”草草得意地看着叶千依，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 “会不会有一点点短？”叶千依脸都红了，记忆中她此前穿过最短的裤子是七分裤，短裙自从高中毕业后压根儿就没穿过。 “哪里短？”草草不解地看向叶千依，视线在她腿上停留了一下，随即了然地说道：“这个长度不算短了，哎呀，别往下拽了，你的腿又白又直，不穿短裙太可惜了。” 叶千依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于是心一横说道：“好吧，那谢谢你啦，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裙子还给你，或者我现在跟你买了吧。” “客气啥，你穿吧，我多的很，送你几套都可以。”草草大气地拍了拍胸脯：“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谢谢啦，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差不多该去上班了吧。”叶千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草草和叶千依并肩下楼，草草说道：“还有些时间，我给你打车，你上车了我再去上班也不迟。” “不用啦，旁边就是站台，我坐公交回去，直接到我们小区，很方便。”叶千依笑了笑，她觉得草草对她太好了，她也非常地喜欢草草。 “那好吧，你上车我再走。”草草还是不忍心留她一个人等车。 “真的没关係，我下班你上班，当然你的事情更重要，小涛还在等你呢，快去吧。”草草见叶千依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和叶千依道了别便上班去了。已是深秋的下午，叶千依穿着单薄的裙子微微有些发抖，抱了抱胳膊取暖。好在公交很快就会来了，上了车她就不会这么冷了。 第21章 我后悔了 季言不经意间看见对面站台等车的女人，身形和叶千依很像，衣着很暴露，裙子很短只到大腿处，那双白到发亮的双腿确实吸人眼球，脚上是一双和穿着极为不搭的小白鞋。季言勾起唇角，身材倒是个极品。正要移开视线，风吹过女人抬起头看着远处还没有来的公交车，那一瞬间季言看清了她的脸，呼吸凝滞，差点踩了急剎车。 叶千依正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面前忽然停了一辆车，稳稳的停在她身前。叶千依抬起头，车窗落下，是季言铁青的脸。 “季言？”叶千依愣了一下，随后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不……不用了……我自己等公交就好了……” 等公交？我看你就像公交。一瞬间，季言差点指着她大骂。一想到其他男人也会看见她这么衣着暴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刷新他的世界观。 叶千依见季言久久不说话，也不看她，只好打开后座的门，坐上车却久久不见季言开车，抬起头，却见副驾驶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叶千依没有动作，季言就一直等她，叶千依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副驾驶。 身上有些冷，叶千依搓了搓手，季言打开了空调，却仍然不发一语。叶千依思考着该怎么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于是便想开口问季言怎么会在这里。刚转过头，季言便冷冷地拋过来两个字：“路过。” 这次不是随口胡誚的，他是真的路过，唯一一次真的路过这里，而不是为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噢。”叶千依吐了吐舌头，季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最近还好吧。”季言开口，目视前方，仍是冷冰冰的语气。 叶千依感觉到季言在疏远她，心里有些酸涩，可还是老实回答道：“还好……” 季言没有再说话，红灯，转头看了一眼叶千依。只一眼，季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某处瞬间燃起一把火，把自己的眼神都烧得狂野炙热。梦中的场景歷歷在目，梦中所有的声音交织在耳边叫嚣。那种眼神让叶千依极不舒服，被他看的全身发毛，把腿併得更紧，伸手拽了拽因为坐下的缘故已经快遮不住大腿的裙子，轻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脏了，借来穿一下……” “嗯。”季言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心猿意马，压根儿听不进她真正在说什么，闻声又控制不住地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脏了吗？可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洁白细腻，一点都不脏。 他已经极力克制，可是叶千依对于他一直都是致命的，她平日里穿着长衣长裤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更别提那晚给她擦洗，不可避免的看见她的细腰和大腿。季言一连做了几个星期的春梦。梦里女人的身体柔滑无骨，在他耳边彻夜呜咽嘤咛地说着情话，縈缠绵绵中不管是勾着他脖子的纤细手臂还是紧紧缠在他腰际的雪白大腿，亦或是不经意间口中溢出的闷哼吟哦都是那样的销魂噬骨。 恍惚间，梦中女人的脸和面前的女人重合，季言一瞬间有不现实的感觉，就好似在梦中，直感觉血气上涌。如果之前季言还能克制住对她的心思，那在这无休无止的梦境煎熬中理智已经分崩离析。每次梦醒之后，他的心脏都是空洞洞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疼，空洞洞的疼。和梦中的亲密纠缠不同，他想要她，不管现在处于何时何地，就是现在，让她的吻和她的爱填补他心中所有的疼痛与不甘。 “季言，该走了……”终于到了绿灯，叶千依低下头催促道，不敢再看季言的眼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感到很不舒服。那个接二连三的噩梦已经将她折磨到崩溃的边缘，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过什么伤害，所以面对季言的眼神侵略才会那么的反感。 “你不该用那种眼神看我……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朋友。” 季言怔了一下，对于叶千依的直白有些意外，不同于以往被看穿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平静地道歉：“对不起……”说完将车停在路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叶千依，眼睛却自觉的不再看向她。 叶千依犹豫了一下，接过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衣才发现，季言的外套差不多和自己的裙子一样长。怪不得，季言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季言，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吧？”沉默了许久，叶千依转头看着季言，季言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却用力地攥紧了方向盘，用力到指关节都变白了。 “我永远不会爱上你，你也不要爱上我，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谁都不要越界，好吗？”叶千依还是说出这句话，朋友一旦过了界就回不到从前了，她不想失去她唯一的朋友。她是迟钝了一点，却不是傻，季言的心思在这几个月里她也琢磨出了七七八八。有可能只是她的错觉，但是猜错了无非就是让季言骂一顿，反正她都被骂习惯了，也不怕。 季言虽然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例外，但是她的心却很小，装下了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人了。她爱上了严谨。她的爱或许很敷衍，她爱他偶尔的笑容，爱他沉稳内敛的性格。她看他时会脸红，会感觉到不好意思，会在意他对她的看法。而且那天晚上，严谨好像还给了她一个吻…… 可是季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他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反而让叶千依有些不知所措。叶千依下车时，季言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叶千依不明就里，可也没有反抗，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等着季言的下文。 “你真的不会爱上我？”季言抬起头看着她轻轻地开口，眼神中是少有的倔强：“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我可以和安阳公平竞争。” 那一瞬间，季言就像个不服输的小孩子，叶千依的脑子都要炸开了，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随即季言又笑了，苦笑，眼中有化不开的雾：“我后悔了……” “我当初应该拉着你和我一起哪怕是下地狱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日日夜夜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煎熬 第22章 你是不是在骗我 “季言，我听不懂。”叶千依一头雾水，记忆中她从未对季言动过丝毫不该有的心思：“我们那么熟的关係了，能不能不要和我卖关子？” “我的脑筋没有你那么好，有些话你可不可以明说？”叶千依也很无奈，季言总是耍小孩子脾气，别扭得不得了，以往和她闹矛盾总要她主动去哄他，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好了很多，还会和她说对不起。 “没关係。”季言下了车，直直的看着她，故作无所谓的说道：“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叶千依无语，那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总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叶千依皱着眉，想了半晌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我到底忘了什么？还有……”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我记忆中有段时光是空白的，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我最近经常做噩梦，很真实的梦，每当我在梦里努力想回忆起那段时间却又十分模糊。”季言沉默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有些话有些事他不能说，更不愿意让叶千依知道，那段让她感到痛苦的回忆，坚决不能让叶千依重新想起来。虽然他不甘心，无数次的想过要放弃她，可真的做不到，他总是抱着一丝侥倖，她或许不会想起从前的事情，又或许有一天，她对他重新有那么一点点依赖。他不该不听鹤九的话，他早就应该断了和叶千依的联系，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想着，还有极小的概率不会出问题，他或许会是例外呢。 “安阳知道吗？以前的同学们或许知道吗？”叶千依见从季言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奢望他能说什么，试探性的问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然后安静的等待着季言的下文。可又是久久的不见季言回话，叶千依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季言一向的做事风格。但也不强求他，想想毕竟是过去的事了，那么纠结干嘛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忘了就忘了吧。 “那……今天谢谢你了，我先上去了。”说完，叶千依把外套脱下还给季言，转身就走。身后的人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从背后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叶千依没有抗拒，她也想过推开季言，可手就是不听使唤。 “不要去想，做现在的你就好。那段时间的事情忘了就忘了，不要再想起来，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你才记不住啊。”季言又说了谎，他应付叶千依一向游刃有馀，纵使说了谎，也不会让叶千依看出一丝破绽来。叶千依想了想，觉得季言说的有道理，可转眼间却又想起，就算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不至于一件事情都想不起来啊，她总该记得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季言，你是不是在骗我？” “如假包换。”季言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在她耳边说道：“还有，你不要一厢情愿，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少做梦了。”季言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一天鹤九对他说过的话：“当放不下的人变成了你，你会后悔的，到时候别来找我。”他后悔了吗？好像是有一点…… 当她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好与不好。当他的怀里再也没有她的温度。当他们开始一别两宽各安天命。当分别七年他还是能清楚的记得她的一顰一笑。当她站在他面前却仍旧没有丝毫爱意。好像是有一点后悔。但是…… 每当看到叶千依一脸的云淡风轻，欢快的笑容和单纯明亮的眼睛，能够安静的独自工作与生活，好像真的摆脱了所有的不堪与痛苦。他又发现，是有一点后悔，更多的是不后悔。他是个天生的商人。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叶千依上了楼，严谨正打算出门，见到她愣了一下，虽然见过无数美女，可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艳：“回来了。” “嗯。”叶千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然后不好意思的轻轻的问道：“我这一身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很漂亮，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呢。”严谨果然很捧场，说话也永远不会让她难堪，客观的说出自己的感觉。 “谢谢。”叶千依的脸有些红，又不想让严谨看出来：“那我回房间啦，晚安。” “晚安。”严谨回道，关上门下了楼。严谨不可避免的和季言打了个照面，此时，季言正倚在车旁边抽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严谨停下脚步看着季言，季言抬头见是他，眼神微微沉了沉，并未有什么表示，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彼此暗暗较着劲。季言潜意识里就不喜欢严谨，d市金融巨鰲严雨城的独生子严谨，叶千依不识货，但是他可是认得的。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跑到这里，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会相信。更何况，他在商业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这个严谨绝对不简单，最起码没有他表面上这么单纯。也就叶千依那个笨蛋会觉得他是个好人。镜子前，叶千依有些害羞的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从未这么细緻的看过自己。漂亮的肩膀，纤细的手臂，平坦的小腹，修长匀称的大腿，还有一张和母亲极为相似的脸。记忆中的母亲端庄秀气，眉眼要比她漂亮的多，连生气时都是满眼的温柔，两道细眉拧起，轻声的数落着她和父亲的不是。父亲会笑着讨好道歉哄着母亲，要不了几句就会将母亲逗的扑哧一笑，那时候的时光多好啊，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出事后她便像被抽了主心骨，自此一病不起，含泪而终。叶千依不禁感到落寞，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严谨那么优秀的人，她配不上，她也不敢奢望，就想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能爱一天是一天，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念想。或许以后的某天她会再遇见一个温柔的人，两个人相敬如宾，可以不那么相爱，再生一两个小孩子，携手走过剩下的茫茫岁月。 第23章 她也是女生 “哇，严谨，叶千依现在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普通朋友。” 严谨盯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道，一大清早这家伙就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害得他没睡醒就要应付他。 江湛喝着叶千依煲的茶树菇燉鸡汤讚不绝口：“你怎么还没把她拿下呀？她对普通朋友都这么好，对男朋友岂不是要温柔到心窝里，你不追她吗？那我可要追了啊。” 严谨扶了下眼镜，冷冷地丢过来几句话：“你家里给你选的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办？再说了，叶千依的家世有些复杂，你父母会同意吗？” “我不介意她的身世不就行了嘛？再说了，不同意也好办呀，我女朋友在那边她在这边，不让她俩见面不就好了吗？到时候我隔三差五过来看她，软玉温香抱满怀……” 江湛打着如意算盘，越想越美的慌，嘴巴咧到后脑勺。 严谨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生气，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别打叶千依的主意，她和你外面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你玩不起。” 江湛注意到严谨的脸色，不满地嘟着嘴：“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之前开你未婚妻的玩笑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啊。”说完，一脸的坏笑，凑到严谨的身边问道：“你是不是爱上叶千依了？你可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程氏的千金，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故意气他似的，江湛故意把程氏的千金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果不其然，严谨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我没承认过她是我未婚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没有感觉你又不是不知道。” 严谨喝了口咖啡，想起程汐顏，就一阵阵的头疼，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那个从小就像假小子一样的女人，喜欢的人也是女人，偏偏父母逼问时把他拉出来当挡箭牌。 “喂喂喂，我发现重点了！难不成你真的对叶千依有意思！” 江湛立刻手舞足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哥们儿床上技术这么好，准备什么时候把她拿下？” 严谨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这么护短。”江湛开始碎碎念：“真想让汐顏过来看看你这个样子……”说完，眼睛滴溜一转，一个恶作剧就在他脑海里產生。 “千依，这是资料，你拿过去整理一下，记住一点错都不能出，明天和我一起去见季总。” 秋水词把一摞资料递给叶千依，叶千依翻开看了一下，随即应道：“好的。” 回到工位，叶千依又想起那晚季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理了理思绪，认真的看起资料，秋水词很在意这个项目，成功的话就能顺利签约了吧，所以她也要加油，不能拖后腿。 严谨的家里。沙发上除了严谨还多了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严谨两侧，中间的严谨正黑着脸看着电脑。唯恐天下不乱的江湛一个电话就叫来了程汐顏，这两个人，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围着他在叽叽喳喳。不堪其扰，严谨简直想把他们扔出去。 江湛她之前见过，另一位从她进门便一直盯着她，长相俊美，笑容爽朗，穿着休间服却一身的阴柔气，比江湛瘦一些，眼神中都透露出放荡不羈。 “你好，我是程汐顏，我是严谨的朋友，抱歉这么突然把你叫过来，没打扰到你吧？”美男子站起来打招呼，笑着伸出手要和叶千依握手。 “你好，我叫叶千依。” 叶千依看着伸过来的那隻手，白净纤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后退鞠了一躬。 程汐顏不解地看着叶千依这一系列操作，又疑惑地转头看了看严谨。 “不可以碰到她。” 严谨看了一眼程汐顏，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转头看向叶千依的时候又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不用管她，她就是这个样子。” “啊？”程汐顏一脸的不高兴：“我还准备晚上和千依一起住的呢。” 这下轮到叶千依傻眼了：“啊？我们……” 严谨瞪了一眼程汐顏：“她和你开玩笑的，其实她也是女生。” 叶千依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汐顏，眼前这个穿着打扮都很男性化的人竟然是个女人。后者笑嘻嘻地扒开自己的高领毛衣，身子凑过去，把白皙乾净的脖子露给叶千依看：“你看，我没有喉结的哦。” 直到叶千依出了门严谨才忍无可忍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程汐扯扯嘴角，坏笑着和江湛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看了一眼房门，确保叶千依走远了听不见才小声地说道：“江湛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作为你未婚妻当然要过来给你把把关了。”说完，又靠近严谨的耳边，故意气他：“但是我过来后才发现，叶千依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追的话那我要追她。” 严谨瞬间无语，挑了挑眉看向程汐顏：“你故意的？” “没有啊。”程汐顏耸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都什么时代了，一见钟情很正常啊，况且我俩之间感情这么好，你就让让我呗。” “不可能。”严谨警告她：“我和叶千依不可能，你和叶千依更不可能，至于江湛，他更是想都不要想。”“又关我什么事？！”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江湛冷不丁被点名，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话，瞬间炸毛，把苹果啃得呼哧乱响。 “怎么不可能？”程汐顏眼睛瞪得溜圆，疑惑地看向江湛：“她有男朋友了？季言？”来之前就听江湛说过一些关于叶千依和严谨的事情，自然提了一嘴季言。程汐顏虽不知季言是何许人也，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会是严谨和叶千依之间最大的绊脚石。 “没有。”江湛扔掉苹果核，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普通朋友而已，真要有点什么也是他一厢情愿。” “没关係，兄弟们会帮你的！”程汐顏喜笑顏开，仗义地拍了拍严谨的肩膀，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别闹了，我父母不会同意的，何必要做没有结果的事情。”想起他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严谨的眼色暗了暗，他反感商场的尔虞我诈，商人间的阿諛奉承让他感到十分疲倦。他想过平凡的生活，做他喜欢的律师行业，不需要很出名，小有所成他也会很开心。所以他远离父母，来到a市。偶然遇见叶千依，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光他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看着她为了几千块钱努力工作的样子，看着她细緻地做好每一顿饭，耐心地煲好每一道汤，他觉得那才是他想要的烟火气。他知道叶千依喜欢他，可是他的父母真的是个很大的问题，与其最后双方都遗憾，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任何希望。 第24章 生米煮成熟饭 「你如果真的喜欢她何必要在意那么多？我会去和我父母说清楚，让你和叶千依在一起，我保证我不会是你们之间的阻碍。」程汐顏有点替他着急，担心严谨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係而不敢表露。她当时不同于其他女孩子的习惯被察觉异常，被家人问烦了才随口拉严谨出来当挡箭牌。她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早知道，她当时就说她男朋友是江湛了。反正那个花花公子也不在意什么名声，她父母也不会那么急着就把婚事给定下，毕竟谁家父母会把闺女嫁给一个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一样的浪荡公子哥呢。 严谨喝了口水，轻轻的开口，淡淡的语气，心思却很复杂：「有些事情，恋爱时可以什么都不考虑，但是结婚不行，我父母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都怪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谁知道两家的父母就当真了呢。」程汐顏实在是悔不当初，真想直接锤爆自己这个猪脑子。严谨这次是真的打算收心了，却遇上这么个难题，他那对专横霸道的父母确实很难对付。 「这事情好办，没那么难。」江湛安静的听了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和汐顏只是双方父母敲定而已，还有挽回的馀地。」 「到时候你和叶千依把结婚证一拿，要么直接生个孩子，等生米煮成熟饭，你又是家中独子，到时候你父母再生气又能拿你们怎么办呢？」严谨瞪了他一眼，其实这个馊主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委屈叶千依了，她不一定会愿意，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做。 「这条路真的行得通吗？」严谨看着杯子里细小的气泡出神，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这么委屈自己。况且，这个办法也不一定会让父母妥协，到时候，叶千依真的会愿意没名没分的和他过一辈子吗？ 第二天叶千依早早的就去了公司，见面安排在下午，她已经和季言现在的助理对接过。到时候她也会在场，季言估计已经知道了秋水词现在的助理是她，那下午见面应该不会很尷尬。 「喂，有把握吗？严谨的终身幸福可就交给你了！」江湛嘀嘀咕咕的交代着。 「放心吧。」中午，程汐顏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叶千依的公司楼下。叶千依刚下楼就看见蹲在草坪上抽烟的程汐顏。 「汐顏？你怎么来了？」叶千依有些疑惑。 程汐顏见到她，掐灭手中的烟，嘻笑着说道：「千依，一块儿去吃饭吧。」 「嗯，好啊，我知道这边有家餐厅很不错，走吧。」叶千依欣然接受程汐顏的邀请。 到了餐厅，叶千依刚坐下便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转过头发现是秋水词和林雪丽。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林雪丽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在意她们，好好和「男朋友」吃饭。叶千依叹了口气，估计她们是误会了，不过也是，程汐顏这么中性的打扮，很难不让人误会。 「千依？你朋友？」程汐顏笑着问道。 叶千依给她倒了杯水，说道：「刚才喊我的是我的同事，旁边那个是我的上司。」 「哦？长得还挺好看的。」程汐顏开始不正经，忽然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于是又问道：「那你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啦。」叶千依压低声音：「我下午有事呢，不知道几点可以办完，不在这边。」 「那……快结束的时候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太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做公交的。」叶千依很感谢程汐顏的好意。 「没事儿，我没事情做的，不耽误。」程汐顏虽看上去一副痞里痞气极不稳重的样子，实际上却很温柔，和她对话丝毫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程汐顏用公筷给叶千依夹了许多肥肉：「严谨说你喜欢吃肥肉。」 「谢谢。」叶千依笑着道谢：「你也别客气，这家菜都很不错的。」 吃完饭两个人又逛了街，程汐顏执意送了叶千依一条裙子，长度及小腿，叶千依看着镜子，轻轻的转了一个圈，有些不自信的问道：「好看吗？」 纯白色的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衣料白得彷彿透明，却一点也不暴露，裙子的下摆有好几层，优雅地微蓬起来。长发用珍珠发带扎在身后，笑容明亮，眼神清澈，整个人清纯的像刚出校门的高中生。程汐顏眼睛一亮，随后温柔的笑了笑，讚叹道：「好看。」 下午，程汐顏把叶千依送回公司，身上穿着那条裙子，楼下，叶千依笑着挥了挥手，程汐顏也笑着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男朋友送的？」车上，秋水词看着叶千依身上的裙子，笑着问道。 「嗯，普通朋友。」叶千依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地点，还没有到约定时间，秋水词在会议室里等候，叶千依看见最近和她联系的小纪，就过去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忽然鸦雀无声，一道纤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助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小纪赶紧老实的坐下，头埋进书桌里，一副谁都看不见我的样子，只剩下叶千依在一片安静中凌乱。 季言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站在他的不远处正和人聊着天，神采飞扬的样子开心的像个孩子。叶千依看见了他，赶紧转过身低下了头，手足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哪怕是在人海中季言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那么出眾。季言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叶千依久久不见季言有动静，慢慢的抬起头，看见季言正安静的斜睨着她，又赶紧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季言收回视线向会议室走去，叶千依吐了吐舌头赶紧跟上去。会议很成功，叶千依看得出来季言很欣赏秋水词，她有实力有头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凭心而论，叶千依是很佩服她的 第25章 他是谁 「千依，我送你回家吧。」等司机取车的空档，秋水词问道。 「谢谢秋总，不用了，我朋友一会儿就到了。」叶千依在拟合同的空档给程汐顏发了信息，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是中午那位吗？」秋水词笑道。 「嗯。」叶千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週末，好好休息一下。」司机把车开过来，秋水词和叶千依道别便上了车。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叶千依认出来这是季言的车，车窗放下，叶千依听见季言车门开锁的声音。糟了，叶千依忘记和季言说一声她有人接了。 「上车。」季言不满叶千依傻站着不动，开口催促。 「额……季言，要不……你先走吧？」叶千依心虚不已，躲闪着季言的视线。 季言心生不悦：「安阳？」 「不是……」叶千依否认。 「严谨？」季言语气不善。 「不是……」叶千依又否认。 「千依！等很久了吗？」一个人跑了过来，自顾自地解下外套给叶千依披上。程汐顏老早听说叶千依今天要到季言这里，她当然不会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因为从今天起，她已经认定叶千依就是她好嫂子了。 叶千依尷尬地看了看季言，程汐顏这时也注意到面前车里的男人。 「他是谁？」 「他是谁？」两道问号的声音同时响起，程汐顏看着面前面色不善的男人，心想他该不会就是季言吧。 「汐顏，这是我的朋友，季言。」叶千依硬着头皮看向季言，介绍道：「季言，这也是我的朋友，程汐顏。」 季言看着叶千依身上披着的外套皱了皱眉，这蠢女人的品位一天不如一天，面前这个男人看着比严谨更不靠谱。 「哦？原来他就是季言？」程汐顏恶作剧因子又爆发，伸出手满脸笑容地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她。」这么曖昧的话很让人误会，再加上程汐顏现在从外表上看和男人没什么两样。 果不其然，季言已经脸色铁青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叶千依。」 「嗯？」叶千依听见季言叫她，知道季言生气了，赶紧答应道。 「上车。」这一次，已经是命令而不是催促。 「我……」叶千依为难地看了看程汐顏，讨好的说道：「我们约好了的……季言，你先走好吗？」 季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拉起叶千依的手腕塞进车里锁上车子，程汐顏见状上前直接给了季言一拳。「季言！」 叶千依急得直拍车窗，大声喊着季言的名字，她不担心季言，她担心的是程汐顏。果然，程汐顏怎么会是季言的对手，几下就被季言扭住了胳膊按在车上：「我警告你，离叶千依远一点。」 「你简直是个疯子……」程汐顏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季言松开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你疯了？」叶千依又气又怕，季言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她要下车，季言利落地上了锁，车子行驶起来，她起身看向车后的程汐顏，后者正坐在地上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季言，你这是在做什么？」叶千依真的有些生气，眉头皱起，第一次这么生气地瞪着季言。季言此时的脸色特别不好看，从镜子里清楚地可以看见他眼神阴鷙，叶千依感到有些害怕。顾不得许多，叶千依掏出手机给严谨打了电话：「喂？严谨，汐顏她受伤了，她在……」 忽然一阵急剎车，叶千依重心不稳地向前倒去。 「千依？」严谨听见那边的动静，急忙起身要出门，江湛也察觉出不对劲，赶紧跟上去。 「千依？你没事吧？千依？」电话那头久久不见回应，严谨只好掛了电话，给程汐顏打了过去。 季言夺过叶千依的手机直接关机后扔在副驾，叶千依惊魂未定，脸色都有些煞白：「季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季言没有再说话，车子行驶得很快，停在地下车库，季言下车拉着叶千依的手腕进了电梯。进了电梯，季言还是不肯放手，叶千依挣扎了几次，季言就握得更紧，只好作罢。 「季言，你冷静一点，你先放手……」进了大厅，叶千依终于甩开季言的手。 「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打人？」挣扎间叶千依的头发有些乱，皱着眉看着他。季言听到她的话冷笑起来：「你瞎了？你没看见是他先动的手吗？」 叶千依有些语塞：「可是她哪里是你的对手，她……」 「叶千依，你缺男人吗？那样的货色都看得上？他碰得了你吗？」季言鄙夷地笑了一下，眼睛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想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叶千依看到他的眼神心里气极了，语气变得有些抗拒，却仍然保持着理智：「你冷静一下吧，我要回去了。」 季言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一瞬间好像又回到梦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这个女人在他的梦里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温顺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呢，她身边有安阳，有严谨，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现在又为了个刚认识不知道几天的男人和他发脾气。叶千依转身离开时没注意到季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腕被抓住，叶千依头也不回地要甩开，季言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叶千依慌了，挣扎着，可轻而易举地就被季言抱起扔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叶千依有些不高兴，季言是在扔小猫小狗吗。 「和我结婚。」季言站立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地惊雷，叶千依惊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言：「你疯了？」 「我没疯，做我的女人，从今往后不要再见他。」季言是快疯了，他不甘心，他这么优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为了她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心始终没有变过，仅靠着从前那一点点的美好煎熬到现在。可是她呢，毫无感觉，他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地煎熬下去。 第26章 严谨的表白 「你今天没吃药？」叶千依气得瞪他，恨不得打他两下。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季言，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季言眯了眯眼睛，不想再继续这种自我折磨的日子。如果这次叶千依真的不接受他，那他就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忘掉，开始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我给你两个选择。」季言开口，瞬间让叶千依如同掉下了冰窖：「第一，和我结婚，做我的女人。」 「你凭什么帮我做选择？」叶千依气得发抖，怒瞪他：「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季言笑了笑，坐在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第二种，今晚就成为我的女人，然后再和我结婚。」 叶千依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只能瞪着季言喊道：「季言，你疯了？！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被你逼疯了！」季言单手就钳制住她的双手，继续说道：「我给了你选择，你告诉我，你选哪一种？」 季言放松了力度，以免真的伤到她。他并不是真的要强迫她，只是想让她给一个承诺，把她留在身边。他不想委屈她，特别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他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属于他，让他有被爱的感觉，才能填补他心中越来越大的空洞。他无法忍受她的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一瞬间，他真的想完完全全地佔有她，让她身上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味道，无暇顾及另一个男人。可是他会克制，他从不愿意做伤害她的事情，他不想再让自己继续煎熬。 「做你的女人，不可能，和你结婚，更不可能。」叶千依看着季言的眼睛，不顾泪水断了线一样地滑落，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今晚想让我陪你睡一次，可以，做好措施，我还是第一次，请你温柔一点。」说完，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对季言不再抱有一丝希望。 时间彷彿凝固了，她任人宰割的样子让季言呆住了半晌。这就是她的答案吗？ 「呵呵。」季言轻笑起来，随后便是自嘲的轻笑，止不住地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叶千依起身，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不顾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她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就像是有人用锥子一下一下地在挖她的心脏，把属于季言的那一块一点一点地挖掉，每一下都鲜血淋漓。 手腕被人拉住，叶千依用力甩开，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恨你。」 季言笑了笑：「我也是。」叶千依出了门，身后房间里传来花瓶破裂以及打砸家具的声音，还有男人压抑着的怒吼。叶千依顿了顿脚步，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门。 过了很久，直到这个房间没有东西可以砸，季言走到另一个房间，把柜子里他珍藏了多年的衣服一件一件撕碎。不知过了多久，季言清醒后才发觉自己的手很疼，玻璃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鲜血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抹刺眼的红色。躺在叶千依睡过的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味，身下衣服的碎片满满的都是他心碎的痕跡。季言又变得痛苦不堪，挫败感充满了心脏，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他突然很厌恶自己，对于那个女人，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秋季晚上的风很冷，叶千依一步一步地走在街上，等到季言的公寓在身后再也看不见，她才哭出声来，眼泪顺着腮边大滴大滴的落下，难过得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季言和她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算是到头了。 到了快十点，叶千依才回到家。江湛在楼下焦急地等着，远远地看见她急忙跑过来：「千依，你没事吧？你电话关机，严谨都快急疯了，我打电话叫他回来。」久久不见叶千依回应，江湛疑惑地凑上前去，看清叶千依脸上的泪痕，心疼不已：「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进了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程汐顏，脸上有些淤青，嘴角还有些血跡，看见她也急忙跑过来把她上下看了看：「千依，你没事吧？都怪我，我玩笑开大了，那个季言没怎么你吧？」 叶千依的眼泪又落下，大颗大颗像晶莹的水晶珠子，一开口才发觉声音都哑了：「没有，你的伤没事吧？」 「这个啊，没关係，我扛揍。」程汐顏眼中不无担心，却也笑着打趣。 「千依。」严谨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叶千依的面前，看见她眼睛哭得像两个水蜜桃一样，心里更觉得季言情商太低。怪不得那么多年叶千依都没有爱上他。 「对不起。」严谨说完脱下外套包裹住叶千依，然后在叶千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紧地隔着外套把她抱在了怀里。江湛和程汐顏目瞪口呆，叶千依也惊讶得不敢动。听汐顏说季言很生气地把她带走了，严谨很清楚一个男人在暴怒之下会对女人做些什么，他很担心叶千依，好在她好好的回来了，即使这样估计也受了不少委屈。 「严谨……」叶千依的脸红了，她的脸贴着严谨的胸前，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心脏传来砰砰跳动的声音，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连带着她的心也在砰砰直跳。 「如果之前我还在犹豫，那么现在我完全不想再承受一遍差点失去你的滋味。」严谨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叶千依的眼睛说道：「让我在你身边吧，我会永远爱你，保护你。」 霎时间，叶千依感觉耳边好像有绚丽的烟花在绽放，灯火通明，心爱的人站在光里伸出手要拥抱她。江湛和程汐顏对视了一下，他们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让此时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可以看清自己的心。虽然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严谨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告诉叶千依他的真实情况。不管未来还要经歷什么，他们要一起面对。 第27章 和严谨谈谈 週六，叶千依安稳地睡了一个香甜的觉，即使昨晚经歷那样难过到令人心碎的事情，却出奇地没有做那个噩梦。她和草草约好了要一起去逛街吃牛排，脸部因为昨天哭得太过显得有些浮肿，所以她急忙从冰箱拿出冰块冰敷。 程汐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连忙打招呼：“千依，今天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好呀，”叶千依高兴地说道，“我和草草讲一下，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她人可好了，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好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郊区的山上玩玩呢。”程汐顏照了照镜子，好在季言打得不重，脸上的瘀青用粉底盖一下就没什么痕跡了。 “对了，严谨呢？”叶千依一早起来没看见严谨，有些疑惑，一般这个时候严谨都是在家的。 “他和江湛出去了，他呀，就是个大忙人。”程汐顏嘟着嘴，不满他把女朋友一个人放在家。 “那我们收拾一下，去找草草。”叶千依给草草发了条信息，便回房间稍微化了个淡妆。 帝色员工宿舍，草草早早地就在楼下等候了，看见叶千依过来兴奋地挥起手跑了过去：“千依！” “草草！”叶千依也很高兴，“草草，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程汐顏。”接着，又向程汐顏隆重地介绍了草草。 “你们都送过我衣服，那今天你们逛街的衣服我来买单，都不许跟我抢。”叶千依想拉着她们俩一起走，却又收回手，“走吧。” 商场里，叶千依喜欢的职业套装和程汐顏喜欢的休间装都被草草否决：“不好看不好看，我们应该去看看裙子！” “为什么？”程汐顏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是女孩子呀！”草草大笑。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我从没有穿过裙子呀。”程汐顏当场石化。 “我也很少穿。”叶千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和长裤。 “那你们看我。”草草说着，做了几个很俏皮可爱的动作，身上的短裙随之摇曳，“好看嘛？” “好看。”叶千依和程汐顏同时说道。 “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叶千依笑道。 “那还等什么？走呀！”程汐顏表示赞同，“今天不把商场所有超短裙试了决不回家！” 三个人很合得来，一直逛到下午两点，才发觉肚子饿了。 牛排店内。 “千依，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犹豫了半晌，草草还是说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一直做同一个噩梦呢？是因为经歷过什么事吗？如果不好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担心你。” “没关係。”叶千依想了想，看着她俩的眼睛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中毕业后我的记忆缺失了一段，我想不起来。” “而且，不熟悉的人不能碰到我，很害怕，女生还好，不是十分抵触……季言是例外，大概是他之前帮过我吧……” “但是熟悉了之后就没事了，我想这应该是我瞎矫情吧，或许就是人们说的社交恐惧症。” “那除此之外呢？有没有其他的感觉？”程汐顏眉头紧锁，她和严谨从小一块儿长大，严谨又学的关于心理和法律的专业，她耳濡目染也懂一些。 叶千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梦中的感觉很真实，有个男人要伤害我……我被人救下了，只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草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心疼的眼泪就快夺眶而出。 程汐顏心里有了些想法，于是开导她：“你有没有和严谨谈过呢？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没有……”叶千依无奈地笑了笑，“除了你们，我和谁都没有说过。” “千依，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有抵触心理，我觉得……你真的可以和严谨谈谈，他会帮助你。”程汐顏看着叶千依，真诚地希望她可以早日找到原因，走出这种困境。 天色渐晚，和草草分手后叶千依就和程汐顏一起回了家，严谨和江湛早已回来，看到她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哇！男人婆，你今天变性了啊……”江湛一副非常夸张的表情，围着程汐顏来回转了几个圈，盯着程汐顏身上的超短裙说道。 “放你娘的屁！”程汐顏毫不客气地骂道，“老娘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能闪瞎你个土狗的眼！” “千依。”严谨不理会他们俩，自顾自地对着叶千依说道，“你也很漂亮。” “谢谢，是汐顏帮我选的呢。”叶千依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小裙子，有些贴身，把她的身材轮廓凸现得淋漓尽致。但不可否认的，她自己也觉得真的很好看。 “这是给你的……”两个人同时开口，随后都笑了，他们出去都给彼此买了礼物。 回了房间，洗了澡吹了头发，不一会儿程汐顏过来敲门，两个女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聊天。 “说句不中听的话……”程汐顏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千依，我觉得，你心里是有季言的位置的……只是你可能自己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叶千依有些疑惑，她对季言从没有过其他任何的心思。 程汐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继续说道：“你常做的那个噩梦，通常来说做过的梦可能会让人印象深刻，但也没理由在你受到伤害之后就一直做同一个梦，极有可能是你在极度的不安恐惧之后唤醒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 “那……确实有可能……”叶千依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可是，季言说并没有那回事，都是我胡思乱想的。” “那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你第一反应是希望谁会来救你？”程汐顏继续问道。 “是……季言……他之前帮过我，所以……”叶千依感到羞愧，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严谨，关键时刻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还是季言。 “那你其实很依赖季言吧？你之前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呢？” “我起初也有一点点的怀疑，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没有，我对季言，真的没有一丝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季言对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但是也仅仅是很重要的人。 第28章 爬山 “千依，准备一下，等会儿和我去见季总。”叶千依正坐在座位上发呆，忽然听见秋水词在同她讲话，抬起头面露难色：“秋总，你可不可以叫别人跟你一起去啊？” “怎么了？和季言吵架了？”秋水词笑了笑，一脸的瞭然于心，眉眼上挑，温柔地劝解道：“于私，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却从没有要求你在工作中去找他给我们开后门，现在你们闹了矛盾，是不是也应该明白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于公，这件事一直都是你负责，忽然换人是不是会影响不好呢？” “对不起，秋总，我明白了。”叶千依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到工作，况且秋水词为了这次合作付出不少心血。 “没关係，每个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调整好心态，休息一下，我让司机晚半个小时再来接我们。”说完，秋水词拍拍叶千依的肩膀，转身回到办公室。有能力有才华，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这么优秀的人才配得上季言吧。想起前些日子季言说要和她结婚的话，叶千依觉得他简直是昏了头。 虽然晚了半个小时过来，仍然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叶千依和秋水词在会议室等待。隔着透明的玻璃，隐约可见不远处办公室里季言的身影，叶千依低下头，不乱听不乱看，安静地坐着看文件。 “千依，就按你之前的工作程序来就好，更重要的是，可以当他是萝卜青菜。”秋水词轻声道。开会时，季言脸色不好，却并没有故意为难她的地方，叶千依说自己该说的，细节滴水不漏，递文件给季言的时候眼睛却看都没有看季言一眼，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这让季言的脸色更加不好，气氛也更加凝固。 好在秋水词对他们俩的性格都有些瞭解，忍住笑意，直到上了车才笑出声：“千依，你们俩刚才的样子，可真像小孩子呢。” “秋总，你就别取笑我了。”叶千依无奈至极，季言被拒绝，自尊心受损的厉害，再加上她对他也失望透顶，两人说不定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朋友间吵架也是难免的，不过说实话，你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个可以左右他情绪的人呢。”秋水词看向叶千依的眼睛，温柔地说道：“我发现了，他虽是一脸的冷漠，可还是掩饰不住他对你的在意，季言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这个倒是没有说过。”叶千依想了想，季言没有说过喜欢她，甚至他在她面前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是他要我和他结婚。这句话叶千依没有说，大概说出来也只会被当成笑话吧，当时双方都太生气了，大概率是季言说的气话。 “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坦白的和他说吗？”秋水词问道，面上是一贯的温柔。 “应该会吧，”叶千依想起严谨，心里泛出了蜜一样：“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会。”秋水词目视前方，似在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叶千依不明白。 “因为骄傲。”秋水词笑了一下，嘴角翘起的弧度刚好，十分的赏心悦目：“我有我的骄傲。”而季言恰好和她是同一类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叶千依就被程汐顏叫醒。这妮子昨晚以谈心为由拉着叶千依聊到半夜，最后乾脆赖着不走。叶千依头脑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程汐顏便兴高采烈地说道：“你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我刚才去找了江湛，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爬山？”叶千依疑惑不已：“a市有山吗？” “a市当然没有，我们去c市，把草草也叫上。”叶千依总算回过神来，面露难色：“可是我还要上班，你们去就好了。” “告几天假不就得了？就算你辞职也没关係的，严谨超级有钱，你就不用担心啦，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收拾东西，等严谨回来我们下午就出发！”说完，不等叶千依说话，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去打包行李了。 叶千依犹豫好久，硬着头皮给秋水词打了电话，虽然是临时请的假，但是出乎意料的，那边很爽快地同意了。 严谨三点从外面回来，情绪高涨的江湛早已把他的行李也收拾好，严谨开车，叶千依坐副驾驶。江湛在后座围着草草叽叽喳喳，程汐顏坐中间不胜其烦地挡住这个花花公子的视线，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出去，这货自从下午见到草草那眼睛就再没挪动过地方。 到了c市已是晚上，找了个酒店住下，三个女生执意要一间房，严谨喜欢安静，自然不会和聒噪的江湛住一起。是夜，草草和程汐顏还意犹未尽地坐在阳台聊天，欢快的笑声让叶千依都跟着开心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还没睡？”手机上，严谨发来了消息。 “嗯，还没有。”叶千依立刻回覆道。 “快睡吧，不要搭理程汐顏，她精力充沛的很，不早点睡你明天到不了山顶不要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叶千依嘴硬道，不自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乖乖地放下手机睡觉。 第二天，叶千依爬到一半累得气喘吁吁，反观其他人都是一脸的轻松。 “你们不累吗？”叶千依喘着气，疑惑不已。“你忘了我是做夜场的，天天热舞就当锻鍊身体了。”草草笑着说道，趁着休息的空档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一身的运动装，精神充沛的不得了。 “我们三个可是健身房的常客，你也该锻鍊锻鍊啦。”程汐顏拍拍叶千依的肩膀，笑着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打趣道：“严谨那方面体力可是非常好的哦。” 此话一出，程汐顏一脸坏笑地看着叶千依羞得通红的脸，严谨看叶千依的反应就知道程汐顏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瞪了程汐顏一眼，后者识相地闭上了达到目的咧到后脑勺的嘴巴。 几个人年纪差不多，只有叶千依体力最差，但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咬了咬牙也一口气登上了山顶。 “哇啊，这儿好漂亮，还有，千依，汐顏，你们看那儿……”山顶上，草草兴奋地指着远处层叠起伏的山峦：“我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风景了呢，被聚光灯迷了眼睛，都快忘了外面的风景是什么样的了。” 叶千依站在山边的围墙，闭上眼睛感受风从耳边吹过带来的丝丝凉意，风中夹杂着森林独特的香气。严谨看着她微笑的侧脸，拿出手机让这一刻定格下来，画面中的女人侧脸也是极其的温柔与安静，严谨设为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一行人拍照留念，严谨站在叶千依的旁边，草草为他们抓拍了几张两人单独的照片，严谨的帅气十分上镜，叶千依倒略显幼态，有点像大哥哥与邻家少女 第29章 来我怀里吧 日落时分，草草嚷着肚子饿要下山吃东西，拉着江湛和程汐顏先下山，约定好在山脚下的民宿会合。实际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是不愿意当电灯泡呢。 叶千依和严谨坐在山上的长椅上聊了很多，从小时候一直聊到初中，高中，大学。 “其实，当时的你是有一点喜欢安阳的吧？”严谨的眼中闪过一丝敏锐，当时的叶千依也不过十六七岁，面对着一个阳光帅气，温柔体贴的大男孩，怎么会不心动呢。 叶千依想起那段时光，笑了笑，对于过去，她是不想怀念的，可也不能否认，确实有开心的时候：“是啊，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就知道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他的家教是出了名的严格，不可能接受我的。” “那对你而言，季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严谨看着叶千依，轻轻转移话题，面上依旧柔和，没有丝毫不悦。他爱叶千依，他可以接受她过去的一切，她爱过谁，经歷过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就行了。 “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叶千依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一点点难受：“他很不高兴我们在一起，所以和我闹掰了，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祝福我们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希望的。但是叶千依也知道，这次闹得这么严重，或许以后季言真的不会再搭理她了。 “我相信，他会想开的，季言是个明白人。”严谨当然知道季言对叶千依的感情，甚至可能在他未出现之前，季言已经认定再过几年叶千依会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会那么抗拒她爱上别的男人。 下了山，叶千依和严谨一起去吃了饭，然后回到民宿和草草他们会合，订好房间以后已经七点多了，叶千依回房间洗了澡，准备养足精神第二天再去摘橘子。过了一会儿，刚要睡着，隐约听到屋外有人吵架，还有草草嚷着要报警的声音。连忙爬了起来，穿好鞋就跑了出去，房间外，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正拉扯着草草非要请她喝酒。 叶千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都没想直接跑过去把男人推开了，男人没有防备踉蹌着倒地，把叶千依吓了一跳。 “你……你还好吧？”叶千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蹲下身去询问男人的情况：“对不起，我手劲大了一点，你没事吧？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就在这时，刚才还醉醺醺的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了叶千依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臭娘们，你敢推我！” 草草和程汐顏见状也赶紧上前要拉开男人的手：“臭男人！松手！”奈何耍酒疯的男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叶千依被拉得已经摔倒在地，程汐顏见拉不开，赶紧跑去找严谨。 叶千依闻到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粗糙的手正握在自己手腕上，忍着噁心想要抽回手。拉扯间江湛和严谨及时赶到，三两下就制服了男人，叶千依的手腕一片通红，跪在地上乾呕。 “没事了，没事了。”严谨拍了拍叶千依的背，叶千依瑟缩了一下，严谨收回手，叶千依爬起来跑进了房间。 浴室的水一直开着，叶千依好像怎么洗也洗不掉身上沾染的酒味，草草和程汐顏心疼不已，劝了好久可是叶千依还是把自己关在浴室一遍遍地搓洗着。 严谨进了浴室便看见满脸泪痕仍旧用力搓洗手腕的叶千依，随意地裹了浴袍，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搓得通红，手腕处已经清晰可见细细的血珠。严谨见状赶紧握住了叶千依的手，阻止她自虐式的行为。 “千依，千依，你看看我，我是严谨，你不要害怕。”感觉到叶千依的手在微微颤抖，严谨急忙轻声安慰道：“别怕，你害怕的话可以到我怀里，很乾净，而且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叶千依不止手在抖，她整个人都抖得很厉害。见叶千依没有抗拒，严谨轻轻地抱住了她，她整个人纤细又柔弱，他都不敢用力。叶千依的眼泪不知何时一直往下掉，她抬起头轻轻地闻了闻严谨肩膀处的衬衫，很乾净。没有酒味，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她不敢再哭了，害怕自己的眼泪会弄脏他的白衬衫。 这一夜格外的长，叶千依半夜一直梦魘，醒来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人在有负面情绪的容易想到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她想到了高中那段时间，想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季言。这么多年了，她和季言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不理解，季言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在意她呢，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草草和程汐顏不放心她，于是和她睡一个房间，草草担心她没安全感，一直搂着她睡，但是叶千依怕吵醒她们，不敢有动静，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得安稳，不知不觉一觉睡到了下午。 叶千依醒来，头昏昏沉沉的，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撑着坐起来，揉了揉些微有些疼的头。严谨温柔，帅气，自己控制不住的心动，可是他的父母会喜欢她吗？会接受她吗？ “千依，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程汐顏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叶千依微红着脸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没有。”叶千依被撞破了心事，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敢承认是在想严谨。 程汐顏忍不住逗她：“那让我猜猜……嗯……该不是在想江湛呀？” “你好坏呀你！”叶千依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当然不是……” “千依，你感觉好点了吗？我担心死了，看到你有了笑容，我终于能放下心了。”看着程汐顏一脸的如释重负，叶千依感到十分愧疚，她感觉因为她影响了他们所有人旅行的心情，因为她自己的心理问题害得所有人为她担心。 第30章 摩天轮顶端的吻 「千依，你和草草都还要上班，下午摘完橘子，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了。」严谨专注地目视前方，开着车说道。 江湛悠间地坐在副驾驶打游戏，闻言不满地嚷嚷道：「急什么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玩儿两天呀。」他还没把草草追到手呢。 程汐顏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江湛，她才不会任由这小子打草草的主意呢。在程汐顏心里，江湛可配不上草草。草草性格虽大大咧咧，但她善良讲义气，这样的人才是她喜欢交的朋友。 「江大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呀？」程汐顏出言讽刺：「你含着金汤匙出生，当然可以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男人婆，你有意挖苦我是吧？」江湛转过头，状似凶狠地挥了挥拳头。 「切。」程汐顏不屑地鄙视道。 「好啦，我们下次放假的时候可以再一起出来呀。」叶千依笑了笑，她这次临时请假出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虽然很喜欢和严谨在一起，但是温饱还是需要解决的。 一行人下午终于来到了另一座山上的橘子林。其实这里是个度假村，橘子林只是一部分，这里还有温泉和游乐场。虽然有点远，但是空气清新，风景秀丽，过来度假的人还真不少。 漫山遍野的橘子树正是成熟的时候，站在入口处好像就已经闻到橘子的清香味儿。 「严谨，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叶千依好奇地问道，严谨不是c市的人啊。 「安阳告诉我的，他说你喜欢吃橘子，而这里的橘子正好成熟了。」严谨笑着，他不了解c市，所以在来之前特地问了问安阳。 「好啦，别傻站着了，快进去吧。」程汐顏说完便拉着叶千依和草草跑了进去。 「捡个儿大的摘哈。」草草说着，边迅速挑选着目标。 叶千依从树上摘了个橘子，这里的橘子不算太大，但已经有她半个手掌大小，皮很薄。剥开外衣，果肉很橙很饱满。吃了一瓣，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酸少甜多，纯天然生长的橘子确实不错，她忍不住开口讚叹：「好甜。」 看着早已跑远的三人，叶千依无奈地笑了笑，掰了一半给严谨：「采摘要边摘边吃才有乐趣，你尝尝，挺甜的。」 严谨接过嚐了嚐，也觉得很不错：「是很甜，你喜欢吃那就多摘一些。」 两人往里走，追上了正嘻笑打闹的程汐顏和草草。 「多摘一些吧，带回去给朋友们嚐嚐。」叶千依说道。这些给季言，这些给安阳，再摘一些公司里的同事也都一起嚐嚐。叶千依在心里念叨着，正好后天要去季言那边开会，到时候直接给他就好了。 几个人边摘边聊，时间已是下午，摘了满满的三大筐，橘子林的老闆细心地包装好，放进了后备箱。 这里很大，严谨慢慢开着车，欣赏着度假村的风景，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度假村的另一边。 程汐顏和草草不知疲倦地拉着叶千依要去逛游乐场，要坐大摆锤和海盗船，还要去鬼屋。 不得不说这里的度假村面积很大，橘子林就不说了，连游乐园也是大的离谱，她走得脚都快酸了。邻水而建，有的设施甚至就建在水中央，巨大的摩天轮转动着，在天空中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五顏六色的灯不停地闪烁，让她这个从不坐摩天轮的人都不禁想试一试。 「啊！！！！！！！」叶千依坐在海盗船上捂着耳朵，草草叫的声音实在太大声了。一开始她们还不害怕，直到俯衝的弧度越来越大，自那以后她们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 闭上眼，体验风从耳边穿过的感觉，感受船身前后晃起的弧度。身旁的严谨倒是面无表情，也惊讶于叶千依的定力。可他身边的江湛紧紧扒在他身上，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差吓得屁滚尿流。 如愿以偿地坐足了过山车和海盗船，之后又迫不及待地疯玩了半天。不待心跳平稳，草草又作死地拉着叶千依进鬼城堡。 典雅的西方古建筑式设计，室内墙壁故意做旧，满墙的恐怖壁画，蜿蜒凄冷的楼梯，充满挑战性的房间，冷不丁出现的鬼脸，无一不在挑战人们的心理极限。 「严谨，你怕吗？」江湛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看着又一隻被严谨无视掉的「幽灵」。 严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湛尷尬无比，对着目睹全程的鬼娃笑了笑，后者也向他报以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涂满血红顏料的牙齿，看的他头皮一麻，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妆画的简直太吓人了！ 出了鬼城堡，天已经黑了，身后的摩天轮缓缓运转。江湛扶着严谨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地说：「太……太吓人了……我的天……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江湛，你不是很英勇的嘛？怎么吓得像个狗熊一样。」程汐顏很不留情面地挖苦道。 「你……你个死男人婆……」江湛抚着胸口骂道。 严谨拿出矿泉水，打开瓶盖递给叶千依。 叶千依抬起头，严谨微笑着，在摩天轮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柔情似水，叶千依一时间看呆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去坐摩天轮。」叶千依掩饰着慌乱的心跳，径直走向摩天轮摩天轮上，严谨低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不解地问她：「你爱坐摩天轮吗？」他本以为她在海盗船上面不改色，会不喜欢坐摩天轮旋转木马之类的。 「偶尔坐一次感觉也不错啊，而且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叶千依看着远处，忽然笑了起来：「严谨，你看。」 严谨站起来，随着叶千依的视线望去，高耸的摩天轮下入眼一片繁华，近处是温暖的昏黄灯光，河对岸鳞次櫛比的酒店中密集的星星点点，让人不禁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归属感。 「如果其中有一户是我们的家就好了。」严谨微笑着，笑容熠熠生辉。 叶千依突然被电到，迟疑了很久，红着脸小声地说：「会有的，我们一起努力。」 话音刚落，严谨扳过叶千依的身子面向他，叶千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睁大眼睛看着他。严谨的双手放在她的耳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快要生出一团火。叶千依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睛不自然地转移到别处。 下一秒，严谨的脸就在她眼前放大，随后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就贴在她的嘴唇上。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柔软的唇辗转反侧。叶千依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脸颊烫得吓人。听说，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叶千依发现最近她的心跳总是不规律，不是像打鼓一样就是忽然间漏一拍。 「笨蛋，你怎么连接吻都不会。」严谨舔舔嘴唇，修长白皙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轻轻擦去她唇上的水渍，神色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故作镇定的俊脸上红云飘飘。 叶千依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第31章 你们不可能 叶千依再回到公司时已是周一，她提着满满登登两大袋子的橘子出现在眾人面前时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千依？怎么突然转性了，打扮得那么漂亮？」同事a看着叶千依身上的橘色洋装笑得花枝乱颤，「是不是谈男朋友啦？不要否认，我从你春风满面的脸上早已看透事实真相。」 同事b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都是过来人了，谈恋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老实交代，是不是上次中午来公司楼下等你的那个帅小伙？」 「我就说嘛，举止那么亲密，十有八九就是男朋友了。」林雪丽也笑着打趣道。印象中叶千依从不会那么精心地打扮自己，一年四季总是长衣长裤，忽然之间变得开始在意自己的仪表，不用想也知道原因呀。谁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呢。 「是……是谈恋爱了。」叶千依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也不否认，毕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不是明星。但是对于程汐顏总是被人认为是帅哥这件事情忍俊不禁，于是接着解释道：「但是，男朋友是另外一个人啦，上次来找我的那个帅哥其实是个姑娘。」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姑娘？」同事b惊掉了下巴，「这么帅的姑娘？」 「是啊。」叶千依笑着说：「她只是喜欢这么打扮而已，个人爱好。」 「好了，别八卦了，来吃橘子，都嚐嚐吧，这橘子很甜。」说着，给大家分了从c市摘回来的橘子，她细心打包了一份，单独留着，那是准备给季言的。 下午，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叶千依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下，正好收到了严谨的信息：「千依，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叶千依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严谨跟她相比，确实是比较自由。严谨可不用像她这样朝九晚五地上班。 「千依，收拾一下文件，马上可以走了噢。」秋水词路过叶千依的工位，轻声提醒到：「该带的文件一定要带齐，不要落下了。」虽然叶千依做事很细致，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再提醒一下吧，毕竟季言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好的秋总。」叶千依说着便赶紧站起来收拾文件，一份一份地核对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便放进了文件袋里，小心地封好口，再装进公文包里，这样可以确保不会弄丢任何一份重要的文件。虽说季言是她的好朋友，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且不说季言不会给她开后门，就是为了公司的脸面，她也不能马虎大意。 很快收拾好东西，叶千依带上准备送给季言的一袋橘子，秋水词见状了然一笑，朋友就是朋友，再生气也还是会记掛着他。 到了季言的公司，秋水词和季言还有几个其他公司的主管一起开会，用不着叶千依跟着。叶千依刚开始还能老实地坐一会儿，时间过了好久便觉得百无聊赖，又不敢走远，担心秋水词有事情要找她，于是拿了几个橘子给小纪她们聊天。自己开心得不亦乐乎，站在小纪的工位前开始吃橘子。真甜啊，叶千依由衷讚叹着。 说话间，季言和秋水词他们已经一起出了会议室。眼看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叶千依赶紧把刚剥好的橘子背在身后，嘴巴都不敢动了。上班时间在别人公司里吃橘子，果然是她可以做出来的事情。早已透过会议室玻璃看到她在外面吃橘子吃得忘乎所以。但是这么多人在，季言还是给她留了面子，只当作没看见。 秋水词走到叶千依旁边，悄声说道：「你和不和我一起回去？还是等会儿让季言送你回家？」 叶千依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鐘表，这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了。但是她嘴里有橘子，又不太好意思当着秋水词的面大嚼特嚼，于是睁着双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水词见她犹豫，以为她想留下但是不好意思说，于是直接替她做了决定：「那我先走啦，你和季言好好聊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朋友之间有矛盾很正常，说开了就好了。」说着，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千依，你怎么回事？还傻站在这？」小纪见她还傻站在自己工位前，赶紧示意她往旁边站一些，以免牵连到她。 季言把他们送到电梯口便回来了，看见走道旁边的那个女人，胸口堵着一口气，在她面前驻足，眼睛却看都没看她：「跟我来。」 周围的人小声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季言和叶千依的关係，毕竟季言在公司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女人。叶千依把那袋橘子抱在怀里，跟在季言的身后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简直像炸开了锅。他们第一次见季言和一个女人看似很亲密的样子，虽然季言仍旧冷着脸，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关係不一般。 季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叶千依赶紧把口中的橘子嚥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那么看着季言的后脑勺，季言转过身就看到她一边吃橘子一边在看着自己。白痴！季言在心里骂道。 「就那么好吃吗？」季言开口，有些讽刺的意味。 叶千依不以为意，把怀里的橘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把手里剩的半个橘子也递给他：「挺甜的，你嚐嚐。」 季言看了一眼却没有接，勾起的唇角透露着不屑：「你突然告的几天假，就是为了这些吗？」 叶千依面上有些掛不住，请了几天假，去摘了几袋橘子回来，说出去好像确实有些不务正业。 「是。」叶千依实话实说。 季言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白，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移开了视线，看向外面的街道，下班时间到了，街上的人慢慢地多了起来。相对无言，叶千依觉得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准备告辞：「还有什么事吗？我……」 「不要打严谨的主意。」叶千依的话未说完便被季言打断，叶千依惊讶地看向季言，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管你有多么喜欢他，不要再幻想了，你们不可能有以后的。」「包括他的那些朋友，你都要儘可能地远离。」 季言对于严谨的情况心知肚明，严谨的父母比安阳的父母还要强势，更不可能会接受叶千依。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直白地和叶千依说才不会伤害到她，他知道叶千依是个死脑筋，喜欢一个人不会轻易改变。可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註定是要受伤害的，季言虽然恼她的不争气，可是他对她的爱也是真的，就更不可能放任不管。 第32章 可爱的程汐顏 程汐顏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叶千依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事情变得一团糟，季言的脸色更是让人望而却步。现在她与季言每次说话都要吵架，她觉得季言之所以对严谨有成见只是因为不喜欢严谨。叶千依试图解释严谨如何如何的好，希望能改变季言的偏见，但每次结果都是季言大发雷霆。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她只能无奈地先行离开。 多年的朋友，叶千依当然知道季言是为她着想，但那个人是严谨啊。只要有机会可以和严谨在一起，她愿意一试。即使未来真的不能继续，她至少努力过。她不想因为直接打了退堂鼓而遗憾终生。 “随便你吧。”季言说这话时，心里憋屈得厉害。 叶千依走在路上，舔了舔嘴唇，感到口渴，于是走进路边的小店买了一瓶矿泉水。付钱时发现严谨早已给她发了信息，正准备回覆，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欢快地喊她：“千依，这边这边。” 叶千依抬头循声看去，街对面严谨的车正停在路边，程汐顏从车里下来朝她挥手。 “汐顏，你怎么来了？”叶千依又惊又喜。 “严谨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我去你公司楼下见到了你的漂亮上司，她说你在季言这边没回公司，正好我知道路，于是我就来了。”程汐顏吃着棒棒糖答道，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很有神韵：“接你下班。” 叶千依觉得很不好意思，下班还要人专门来接：“太麻烦了，以后不要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麻烦啥，我间着也是间着，接自己好朋友下班怎么啦。”程汐顏嬉笑着打趣：“更何况，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嫂子了，那么客气干嘛？” 叶千依被她说得脸都红了，嗔怪道：“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你就别拿我寻开心啦。” “遵命，嫂子。”程汐顏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回了家，叶千依放下包包，想着时间还早，便打了个电话给安阳，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橘子。 “喂，千依？”电话那头安阳的声音里透露着惊喜。 叶千依看着那包准备给安阳的橘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家吗安阳？我们在c市摘了橘子，你这两天有空过来拿吗？” “可以啊。”正在开车的安阳看了看手錶：“大概半个小时到哦。”本来安阳是有约的，接到叶千依的电话之后便立刻推掉了。叶千依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欣喜可想而知。 掛断电话，叶千依发现江湛也不在，于是便疑惑地问道：“严谨他们去哪儿了？” 程汐顏正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嘴里头吃着零食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呀，最近在找工作，说要挣钱买房子，今天面试去了，江湛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叶千依瞪大眼睛，想起严谨和她说过的，想和她有个家。但是，没想到严谨真的以此为目标在努力了。 “要我说，他就是没事找事干，他才不缺那点钱，纯属是间的，他一块儿手表……”程汐顏随口说着，回过神发现越说越离谱，急忙拍了拍嘴巴。 “手表怎么了？”叶千依疑惑道，她想了想，好像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严谨戴手表了，难不成是坏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程汐顏赶紧笑着打圆场。严谨警告过她不要瞎说，说要是把他和叶千依搅和黄了，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程汐顏听得目瞪口呆。果然，朋友算什么，女朋友才最重要。 叶千依老实巴交的，每个月为了那点工资兢兢业业的，精打细算过日子。要是知道严谨一块儿表可以买a市一套房，估计也不敢和严谨谈恋爱了。 “哦，好。”叶千依笑了笑，看了看时间，严谨差不多也要回来了，于是拿起手机准备出门：“汐顏，你先玩，我去买菜。” 程汐顏一听来了精神，这世界上果然真的没有她不凑的热闹，闻言赶紧关掉了手机，衝到玄关换鞋：“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市场内，程汐顏像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到处看，新鲜的嫩油油的菜叶子，看着就很好吃。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摆在一起真的很好看，五顏六色的。 “原来菜市场是这个样子的呀，人好多，好多菜呀。” “千依，这个我认识，这是葱？还是蒜？是葱？”程汐顏指着大葱一脸的不确定。 “汐顏，你长这么大没有逛过菜市场吗？”叶千依感到很不可思议。 “没有啊，都是保姆在照顾我。”程汐顏随口说着。 “啊？”叶千依感到很疑惑：“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很忙。”这是实话，一年到头程汐顏见到自己父母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就连这次她来了a市，到现在为止父母都没有一通电话，这就说明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她不在家。不过这样也好，她乐得自在。 程汐顏四处张望，忽然间两眼放光：“还有鱼，原来鱼是这样卖的呀，好多水箱，还可以挑选？” “是呀，”叶千依笑了笑，温柔地说道：“老闆还会帮忙处理呢。” “这么好？”程汐顏一脸的惊讶，买菜这么方便吗，那她以后要天天和千依来买菜。 “对呀，不仅是鱼，鸡鸭鹅都会帮忙处理的，回去洗一洗直接烧就好了。”叶千依见她很感兴趣，便买了条鱼。 程汐顏不敢看，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脸紧张的样子很可爱。 “好啦，已经好了，我们走吧。”新鲜的鱼处理好也还是时不时地蹦噠一下，程汐顏嘴巴都快撇到后脑勺了，吃的时候是很香，可看到它垂死挣扎也是真的不忍心。 “姑娘，这次是带着弟弟来的呀，男朋友呢？”卖菜的阿姨热情地和叶千依打招呼，叶千依还未说话，程汐顏喜笑顏开：“阿姨，我哥上班去了，他下次再来。” 叶千依尷尬地笑着，上次来是和季言一起，并不是和严谨啊。 “噢，好的，喜欢吃什么？阿姨送你。”阿姨明显地很喜欢程汐顏：“多精神的小伙子啊。” 叶千依挑好了菜，刚想付钱，程汐顏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在口袋里翻找着，大大咧咧地掏出一堆卡：“阿姨，刷我的卡。” 卖菜的阿姨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小伙子，阿姨这儿可不兴刷卡啊。” 叶千依也笑了，看着程汐顏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样子，顿时觉得她简直太可爱了 第33章 你喜欢严谨吗 回到家的时候，叶千依发现严谨和江湛已经回来了。 「严谨，工作的事情怎么说？」程汐顏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 严谨还未开口，一旁的江湛便接过话柄：「那当然妥妥的了，咱们严谨有学歷又有实力，不管到哪里都是各个事务所争着抢着要的人才。」 叶千依被逗乐了，严谨无奈地看着江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江湛就是这个性格。不管他如何说实话，他那浮夸的说话方式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吹牛。 「千依，我会努力给你买房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想留在a市我也陪着你。」严谨真诚地看着叶千依，其实他买个房子也就是随便刷个卡的事情，只要叶千依开口，他就愿意给。可是叶千依不是那样的人，随随便便地送她房子车子只会吓到她，让她对他退避三舍，那样的结局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关于他的家庭，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现在说也太早，等两人感情稳定了再跟她说也不迟，让她慢慢接受可能会比较好。不管他的父母将来如何反对他和叶千依，他都不会轻易放手，形形色色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叶千依是他唯一爱上的女人。 「严谨，谢谢你。」叶千依很感动，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说愿意一直爱她陪着她，她几乎快落下泪来。 程汐顏和江湛对视了一眼，看来严谨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安定下来了，可是他的父母呢，他们能轻易的接受叶千依吗？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估计不久后就会有一条很难的路要走。程汐颜真的很为严谨担忧，但是在叶千依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不能让叶千依知道她和严谨两家之间复杂的关系。不然的话，估计叶千依和严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叶千依做饭的空档，有人敲门，叶千依估摸着是安阳，便擦干净手去开门。门开了，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安阳，手里还提着几个礼盒。 「千依，给你的，希望你喜欢。」安阳温柔的笑着，眼睛弯弯的弧度很好看。 安阳对她是十分大方的，叶千依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对于安阳，她总觉得有愧疚感。叶千依看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感到十分为难：「安阳，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安阳见她拒绝也不气馁，好脾气的笑笑：「礼尚往来嘛，你不是也要送我橘子吗？」 叶千依无奈。安阳看似很温和，实际上倔强得很，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更别提他喜欢叶千依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了执念。 「呀，安阳，你来啦。」程汐颜从隔壁跑过来，看见安阳，热络的打招呼。虽说安阳也是严谨的竞争对手，可杀伤力还没有季言的一半，所以程汐颜自然对他没什么敌意，反而很喜欢他温温柔柔的性格。 「安阳，留下来吃饭吧，我还有个汤，马上就好了。」 吃完饭，安阳提出想和叶千依出去走走，于是两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严谨倒没什么表示，也没有明显的不高兴，倒是程汐顏和江湛开始围着他叽叽喳喳。 「你怎么这么放心他们单独出去呢？安阳可是叶千依的追求者，你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吗？」江湛一脸的痛心疾首。 程汐顏点点头表示赞同，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虽说安阳很老实，可是人家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一个不小心挖了你的墙角怎么办？」 程汐顏和江湛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一唱一和，某些地方来讲，他们俩可以说是绝配。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就因为认识那么多年了，要成早就成了，何必等到现在再撬墙角。更何况，安阳和叶千依不是那样的人。 这些事严谨心里心知肚明，可是他懒得和这两个笨蛋费口舌。严谨刷好最后一个碗，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把厨房都收拾好，然后眼神里带着杀气，冷冰冰的开口道：「你们说完了吗？」 程汐顏和江湛瞬间闭嘴。严谨忽然感觉很头疼，这两个人什么都要操心，对于他的感情太过上心，某些方面来讲，确实不利于他和叶千依的感情发展。恋爱要两个人慢慢地谈，而不是有一方的朋友亲戚之类的过来掺和。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d市？」严谨看了看程汐顏和江湛，后者两人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便直接替他们做了决定：「明天就回去吧，今天晚上把东西都收拾好。」 「别啊严谨，我还没玩够呢。」程汐顏讨好的笑笑，感觉严谨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江湛也随口附和道：「过几天吧，再过几天我就走。」 严谨看都不看他俩，已经打定主意要送走这两尊大佛，这么多天了，他简直不堪其扰，早就想安静安静了。 繁华的街边，安阳和叶千依并肩走着，已是秋季，街边的梧桐树叶渐渐黄了。 「千依，」沉默了许久，安阳看着叶千依安静的侧脸，开口问道：「你喜欢严谨吗？」 安阳心思细腻，早就看出来叶千依对严谨很不一般，她不善于偽装，喜怒哀乐一眼就能看出来。叶千依抬眸，犹豫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吗？」安阳追问道。 叶千依更加沉默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安阳闻言笑了一下，语气中也不免对严谨的讚叹：「严谨温柔稳重，体贴入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呢。」 叶千依沉默不语，她怎么会不明白安阳心中的难过。 「安阳，对不起……」开口除了抱歉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阳是有一些难过，可更多的是为叶千依感到开心，从今往后，她想回h市便有人陪她回去，不想回去便有人陪她在外漂泊。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她独自生活这些年所受的苦，现在终于有人心疼她了。他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千依，我很为你开心，这么多年，你终于有了依靠，不会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千依，你一定要幸福啊。」不然，我的放弃将毫无意义。 第34章 哪里配不上他 第二天正好是週末，程汐顏和江湛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从严谨家里走出来，她要回d市了，一大早草草便急匆匆地赶过来送她。楼下，程汐顏依依不捨地抱着叶千依和草草：“我捨不得你们，我会想你们的。” 叶千依也很捨不得她，于是开口问道：“非要走得那么急吗？多待几天呢？” “要不我不走了吧。”说着，程汐顏看了一眼严谨，发现没有要通融的意思，心里顿时叫苦连天。 “她出来的够久了，叔叔阿姨会担心的。”严谨很自然地搬出了程汐顏的父母。程汐顏顿时语塞。 这边，江湛对着草草拋出了个媚眼：“小草儿，我走了，记得想我哈。”弄得草草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汐顏毫不留情地挖苦他：“去，别打草草的主意，凭你也配。” 十分不捨地道了别，程汐顏见没有商量的馀地，只好随着江湛一起走了。看着江湛的车子远去，严谨觉得世界瞬间安静了，这些日子，他的耳朵可受了不少的罪。 “千依，汐顏走了，你觉得无聊可以去名爵找我，一楼是酒吧，挺好玩的，我在那里跳舞。”草草和叶千依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回宿舍，她晚上还要上班，需要养足精神。 “严谨上班快迟了，就不送你了，我送你去坐车吧，这儿的公交车可以直通名爵宿舍。”叶千依说道。 “不用啦，我自己去坐车就好了，好不容易週末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和我的约定。”草草笑得很开心，随后转身向车站走去。 草草走了，严谨和叶千依道别后也上班去了，叶千依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无聊。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有程汐顏和江湛在，所以很热闹，他们一走便觉得冷冷清清的。 d市离a市不远，下午五点左右便到了，江湛直接把程汐顏送回了家，他要出去找他温香玉软婀娜多姿的女朋友，可不愿意带上她这个拖油瓶。 “喂，男人婆，醒醒，不要耽误哥的时间，我走了这么久，娇娇都生我气了！”江湛看着副驾驶座上睡得如同死猪一样的程汐顏，十分嫌弃。 程汐顏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啊？这么快就到啦？” “是啊是啊，你快回家吧，我要走了。”江湛说着便把她拉了下来，趁着程汐顏还没反应过来，一脚油门溜之大吉了。 “喂，你个死江湛，你去哪？你带上我呀！”江湛哼着小曲儿，不理会身后传来程汐顏气急败坏的喊叫。程汐顏只好不情不愿地进了身后的别墅。 刚进大厅，刘妈看见她回来赶紧从厨房跑出来，一脸担忧地问道：“汐顏小姐，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不说一声就跑了，先生太太都给气疯了。” “啊？”程汐顏顿时觉得不妙，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露出闪电般的机灵：“我爸妈回来了？” “是啊，今天也在家呢，说要等你回来，现在在楼上呢。”刘妈给她倒了杯水，随口说道。 “什么？！”闻言，程汐顏口中的水喷出去老远，一脸苦哈哈的样子，对着刘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妈，好刘妈，世界上最漂亮的刘妈，千万别说我回来了啊，千万别说啊。”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 “去哪？”还未跑到大厅门口，身后便传来让她心碎的熟悉的声音。慢慢地转过身，看见她的爸妈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心里在暗自自求多福：“爸爸妈妈。” “你还知道回来？！”程锦山怒目圆睁，这个女儿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一跑半个月不见人影，看看她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哪里还有点女孩的样子。越想越气，转身对着身边的黎清说道：“都是让你给惯的！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黎清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出声。她总觉得自己太忙，顾不上程汐顏，所以对她百依百顺，没想到却造成了程汐顏我行我素胆大包天的性格。由于从小就聚少离多，她和刘妈的感情都比跟她这个亲妈要亲密得多，一想到这些，就更觉得对不起程汐顏，难过之馀一句重话都捨不得对她说。 对程锦山说的话程汐顏表示很不服气，从小父母就不管她，一直把她扔给刘妈，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们一回，现在知道要管她了，怎么可能来得及。 “刘妈，饭做好了吗？吃饭吧。”黎清叹了口气，招呼刘妈。 “哎，好的夫人。”刘妈答应着，一边利索地把菜端上桌。 黎清见程汐顏只埋头吃着米饭，拒绝和他们交流，不禁感到他们这父母做得有些失败。“汐顏，多吃肉。”黎清夹了块红烧肉给程汐顏，看着她单薄的身板心疼得不得了。 程锦山看了这对母子俩一眼，放下筷子：“你这次出去是去找严谨了吧？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都老大不小了，你们的婚事能商量着办了。” 程汐顏心下一惊，她当然不可能和严谨结婚，就算没有叶千依，她也是不可能和严谨结婚的。当时说喜欢严谨只是缓兵之计，事实她对男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现在不喜欢严谨了，结婚的事就不要提了吧，我才不想倒贴他。”程汐顏状似无意地说着，想顺手推掉这门亲事“简直胡闹！”程锦山闻言大怒，生气地拍了下桌子，把程汐顏和黎清都吓了一跳。 “干什么？！”程汐顏也来了脾气，大声吼道。 “你激动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和孩子说？”黎清无奈地说道，程锦山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父女要么不见面，一见面就得吵起来。 程锦山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初说喜欢严谨的人是你，现在说不喜欢严谨的人也是你，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这件事都已经这么定下了，明年六月，你们结婚。” “你不能这么专横，我不同意！严谨也不会同意的。”程汐顏拒绝道，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要他们俩结婚，别说严谨不愿意了，她自己都十万个不愿意。 “严谨为什么不同意？论家世论样貌，我程锦山的女儿哪里配不上他？”程锦山闻言就差提着刀去找严谨，逼问他为什么不同意和自己女儿结婚。 黎清也当是两个年轻人闹别扭，轻声劝道：“汐顏，你看你，姑娘家家的打扮得哪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样子。” “男人嘛，都喜欢漂亮姑娘，你听妈的，不要再穿这些衣服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严谨会喜欢你的。” 程汐顏听到父母又拿自己的着装做文章，极度的不耐烦，不愿意再听他们说这些：“我打扮成这样怎么了？我有什么配不上严谨的？” 话说到这，程汐顏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硬把我和他绑在一起有意思吗？” 退了这门亲事，严谨父母或许不一定会接受叶千依，但是不退这门亲事，严谨父母就一定不会接受叶千依。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他们感情中的阻碍，程汐顏简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35章 施暴者和受害者 转眼间已是冬季，大雪已下了两天，今天早上才停，到处白茫茫一片，连树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积雪，路面的雪已经被碾压成冰，不远处有环卫工人正辛勤的清理着。叶千依提着菜往回走，寒风袭来，她感觉有些冷，赶紧裹紧了围巾。最近严谨的脸色总是有些沉，叶千依知道他肯定有心事，但是儘管如此，对她依旧很温柔，面面俱到，丝毫没有因为心事就忽略她。严谨接手的官司十有八九会赢，所以应该不是工作的原因吧，叶千依思索着。 叶千依回到家，把菜放进厨房，洗乾净了手就开始收拾食材煲汤，天气太冷，所以给严谨清燉了萝卜羊排汤，放了一点白胡椒。今天严谨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 “严谨，累吗，休息一下吧。”叶千依见他久久的不出来，便进了书房劝他。严谨正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叶千依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严谨，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你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 “是，但是也不全是，抱歉这两天让你担心了。”严谨看着面前的文件：“我上个月确实接了个案子，证据充分，当事人意愿明确，明天就开庭了，百分之百胜诉。” “那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吗？”叶千依有些疑惑。 严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她丈夫不同意离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缠她，具体的情况我不方便和你透露。” 叶千依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她怎么不报警啊？” 严谨叹了口气，眉头微蹙，手指握紧钢笔：“为了孩子。” 是啊，父亲有案底会影响孩子。叶千依顿时也觉得很无奈。婚姻存续期间，有一部分极端偏执的男人会家暴威胁恐吓妻子，对妻子进行心理乃至人身伤害，而这部分的受害者往往为了孩子忍气吞声，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所以那些施暴者才会那么的有恃无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妻子。更有甚者，施暴者暴力的拳脚会导致妻子不敢报警，不敢提离婚，因为报警或者提离婚就等于更严重的暴力伤害。施暴者之所以被称为施暴者，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被称为“丈夫”。 他接的这个官司中的妻子，就遭受过严重的身体伤害，忍无可忍提出离婚，等待开庭的这段期间也一直被威胁，那个男人扬言要杀了她全家。严谨建议她报警，她为了孩子的前途一再拒绝，严谨很无奈，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总不能逼着她去报警。 “其实这段时间我不开心不全是因为她的事。”严谨坦言，他满心的鬱闷，其实他也早就想和叶千依聊聊。“千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成为一名律师吗？”严谨苦笑，低头扶住额头。叶千依见严谨想和她倾诉，认真的说道：“你说，我听着。” 严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阵，随后慢慢的开口，把那年让他极度难过的事情娓娓道来。“我小的时候父母很忙，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他们总是给我请一堆的老师和保姆，林姨就是其中一个，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林姨有个丈夫，是个酒鬼，不务正业，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是觉得林姨不识字，没文化，配不上他。”提到那个男人，严谨嗤笑道：“实际上他才是没用的那个人。” “有钱就拿去喝酒，喝完就疯了一样的打她，用砖头打她的头，用碎了瓶身的玻璃瓶口往她身上扎，用木板凳往她身上砸，板凳砸碎了，就用板凳腿继续打……” “几乎每隔三个月，她都要请一次不长不短的假在家养伤，她不敢提离婚，她报过一次警，但是警察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管不着。”严谨说着，身子有些颤抖，手握成了拳头，眼神里都带着怒气。 叶千依听到这里已经于心不忍，眼泪掉了下来。女性天生力量的悬殊导致她们在婚姻中本就处于弱势群体，男人故意的伤害她们根本反抗不了。 “再后来，那男人酒后失控砍伤了她，她挣扎着从家里跑了出来才幸免于难，看着满地的血终于醒悟，提出了离婚。” “那男人的律师说是她故意言语激怒挑起的战争，那男人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才失手伤了她，把责任撇了个乾乾净净。”说到这里，严谨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喝醉了酒竟然也能成为逃脱罪责的藉口，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想起来拿刀砍人，真是笑话。” 确实很好笑，严谨的眼中笑出了泪，笑出了恨。叶千依心里也很难过，心口堵得厉害，已经有了丝丝不祥的预感，再开口时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空气凝固的一瞬间，严谨的泪水落下：“她自杀了。”就在法院判决的当天，毫不犹豫的从十五楼一跃而下，没有再给别人拯救她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一丝生还的可能。窗外的雪无声的肆虐着，和那天她身下刺眼的猩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泪打湿了桌子上的资料，溅起小小的水珠，晕开了小小的一片湿意，不久后就会被风吹乾，留下小小的被水打湿过的痕跡，就像她短暂而又渺小的一生。 叶千依吃惊的瞪大眼睛，眼泪喷簌簌的往下掉，虽然已经感觉到林姨的结局会不太好，但亲耳听闻她的死讯还是不可避免的冲击。 “当时我八岁，那个男人只被判了一年，林姨她真的很不甘心。”严谨哽咽着，他又何尝甘心。后面的事他没有告诉叶千依。林姨回到严家，跪在地上求严谨的父母帮帮她，帮她找个好点的律师，一向要强的她哭得声泪俱下。那个男人只被判了一年，他出狱后，她就活不成了。他们见多识广，一定认识不少有能力的人，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是个问题，只是举手之劳，说两句话的事。事实是他一贯冷血的父母也确实说了两句话。他们说：“凭什么帮你？你有多大价值？”或许是他们的话点醒了林姨，让她明白了她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可怜的人。这样的父母，足以让叶千依望而却步了吧。严谨每每想到这里就不自觉的冷笑，从心底埋怨他的父母为什么不把他教得和他们一样冷血。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自然也不会痛苦。他们不管他，却给他找了最好的老师教他礼义道德，仁信廉耻，就像个无解的循环，他越是明辨是非善恶，就越是觉得他们冷血。 第36章 施暴者与受害者 第二天开庭，叶千依在家间着，便去旁听。工作中的严谨神采奕奕，成熟沉稳，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叶千依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睛，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又帅又有才的男朋友呢。 严谨说：“我当律师，就是为了帮助林姨那样的女人逃离恶魔。”那一刻，叶千依觉得严谨像个自带光环的圣斗士。 严谨面前的一堆证据对那个男人十分不利，眼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法庭上一时间剑拔弩张。叶千依坐在旁听席，双方你来我往间她也听清楚了事情原委。女人名叫沉月，三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刘洋，一开始两人的感情很好，虽然刘洋偶尔会表露出脾气不好，但是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脾气，这不成问题。生了大女儿后，新手爸妈的无措和带孩子的辛苦使两人有了些矛盾，开始经常吵架，她渐渐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挣不到钱，遇事没什么担当，而且性格极端。她想离婚他死活不同意，家里人都劝她，再生个孩子就好了，有压力了，他自然会想办法挣钱。如果可以好好过日子，谁愿意离婚，于是她又怀孕了，准备再生一个孩子，矛盾就是在这时候爆发的。孕初期就开始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刘洋甚至对她动手，她想把孩子打了带着大女儿远走高飞，刘洋就威胁说敢把孩子打了就让她一家陪葬。她终于醒悟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改的，便准备趁刘洋出差偷偷打掉孩子，没想到刘洋提前知道了，对她大打出手。她最终生下了孩子，交给了婆婆，刘洋却始终不愿意离婚，更是在她申请离婚等待开庭期间对她威胁恐吓，甚至人身伤害。 叶千依叹了口气，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转瞬间大打出手，不禁感叹世事易变，人也一样。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最终是严谨赢了官司，法院门口，那男人眾目睽睽之下跪在雪地上求沉月不要走，哭的涕泗横流，看上去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叶千依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竟有些不忍心。 严谨看到叶千依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的道歉看上去很真诚，对吧？”严谨知道叶千依善良得有些过头，但是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同情，屡屡被他伤害的沉月才更应该被人同情。“不要可怜他了，他不会改的。”严谨看着已经起身拉扯着沉月的刘洋，毫不掩饰的鄙视道。道歉时越是跪地忏悔涕泪交加的人，就越是不会改，因为这样的人没有底线，所以自古以来，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叶千依顺着严谨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刘洋见软的不成，又开始拉扯纠缠沉月，拽着她的手腕不放，沉月反抗，他便变本加厉的摇晃着沉月的肩膀，脸上还一副受了伤害的样子。 严谨见状快步走过去，叶千依也赶紧跟着跑过去。严谨看着刘洋，脸上冷若冰霜，不难看出他对这种欺凌妻女的人极度厌恶。“刘先生，法院已经判决你们离婚，请你立即停止一切对沉月女士的骚扰行为，包括电话短信等。”“沉月女士已明确告知你，你和沉月女士今后仅普通认识，不要再有其他任何非分妄想，今后如你停止骚扰，沉月女士不再追究前述骚扰责任。”“如果今后你再执意骚扰恐吓威胁，甚至人身伤害，则沉月女士将採取报警、诉讼等一切合法途径追究法律责任。”“刘先生，你身为公民自当遵纪守法，沉月女士既已明确表示不愿意和你再有任何联系，你自当尊重其选择。”“如因此你再骚扰沉女士导致其採取法律诉讼或其他途径维权，你将被其追究刑事责任及其他法律责任，孰轻孰重，请慎思慎行。” 一番警告说的叶千依目瞪口呆，估计她要是和严谨吵架，像她这样的笨嘴拙舌，完全赢不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男人闻言放开了手，不肯接受现实，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沉月退后了几步，揉了揉挣扎中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严谨走到沉月身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沉月脸色很苍白，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关係，今天谢谢严律师了。”叶千依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之后肯定还是会去纠缠沉月的。 就在这时，男人的目光忽然看向严谨，眼神变得兇狠，叶千依顿感不妙。果然，刘洋已经失去理智，口中嘀嘀咕咕：“都是你这狗屁律师，沉月才会跟我离婚，你……你去死吧！”话音未落，刘洋已经从包里掏出水果刀，就要向着严谨刺去。叶千依没想到刘洋竟然有刀，大声喊道：“严谨，快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前后不过几秒鐘的时间。严谨转身，叶千依已经挡在他身后，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氤红了一片。刘洋回过神来，呆愣在原地。“千依！”严谨惊呼，抱住即将倒下的叶千依，一脚把刘洋踹出去老远。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围观者有胆子大的赶紧上前把刘洋按住。“快报警，叫救护车，有人受伤了。”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千依，你怎么这么傻？”严谨轻抚叶千依的脸，心疼不已。看着她肩膀处那把冒着寒光的刀，如果不是她，那把刀会直插他的心脏。他没有想到，叶千依竟能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我没事。”叶千依疼的皱眉，语气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我没有父母……也没什么朋友……我受伤了，要麻烦……你照顾我了……”好在今天天冷，她衣服穿的多，那把刀扎的应该不深，受罪是会有些受罪了，但是死不了。“好，你好好的，我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照顾你。”严谨把叶千依搂在怀里，严谨轻吻着叶千依的额头，眼中满是心痛和不捨。叶千依的眼神落在仍然呆愣在那里的刘洋身上，声音虚弱却坚定：“如果你今天要用这把刀子扎向沉月，你真的忍心吗……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严谨看到叶千依在忍受痛苦的同时还在担心他人，心里更加难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安慰：“千依，不要再说话了，保存体力，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第37章 重要的人 救护车很快到达，叶千依被送往医院时，眼皮沉重，但神智依然清醒。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疼痛，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冒出，嘴唇也变得苍白。她心中庆幸地想着，好在受伤的人不是严谨。 安阳在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等电梯太慢，他心急如焚，直接跑上了十七楼。看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严谨，他气喘吁吁地问道：“千依……千依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流了很多血。”严谨看向手术室，清冷的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我不该带她来的，都是我没保护好她。” 安阳皱起眉头，心疼得无法言语，但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严谨。他站在一旁，无言地感受着严谨的自责。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推门走出，摘掉口罩：“请问你们哪位是叶千依的家属？” “我。”“我。”严谨和安阳同时答道。安阳看了严谨一眼，随后低下头沉默了。严谨继续说道：“她没有父母，我是她男朋友。” 医生点了点头：“患者的生命体徵正常，伤口已经缝合，失血较多所以身体会有些虚弱，伤口有些深，会留下疤痕。” “医生，她醒来后会疼吗？”安阳问道，声音中带着哽咽。 “疼是肯定会疼的，毕竟身体是肉做的。”医生说完，又回到了手术室。 不久后，叶千依被护士推了出来，严谨和安阳立刻围了上去。 “千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安阳关切地问道。他心里明白，叶千依这么冒着危险去保护严谨，一定是非常爱他。 叶千依刚打了麻药，现在不痛，但她不想让安阳担心，所以轻声道：“还好……” 刚回到病房，就听到草草的声音在叫她：“千依，千依！”草草一路上魂不守舍，看到叶千依被推回病房，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千依，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是笨蛋吗？” 叶千依看到草草哭得这么伤心，想要帮她擦眼泪，但手脚都动不了，只能开口安慰：“草草，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我没办法给你擦眼泪的。” 草草听见叶千依这么说，忙把眼泪擦掉，但因为心里难过，嘴巴还是撇着的。见状，叶千依打趣道：“你看你，嘴上都能掛个拖油瓶子了。” 草草听了这话，气笑了，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取笑我，你这个傻瓜，笨蛋。” 叶千依感觉到极度的疲倦，眼皮沉重，微微闭上眼睛：“草草，我好累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你睡会儿，我们不打扰你。”草草说完，轻轻掖了掖叶千依的被角。叶千依看了看周围的严谨、安阳和草草，轻轻闭上了眼睛，心中感慨，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叶千依很快醒了，确切地说，她是非常困倦，眼皮抬不起来，但还没能入睡，就被吵醒了。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季言从病房外闯进来，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叶千依，怒火中烧，直接衝过去揪着严谨的领子，眼神如同利刃般锋利。 “季言，季言你冷静一点。”安阳急忙拦住季言，他心里担心季言的怒火，尽力将他拉开。季言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勉强地抱住季言的腰才使两人分开。严谨自知理亏，默默站在一旁，心中满是歉疚。 草草愣了一下，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晚上面无表情地抱走叶千依的男人。她记得当时他狠狠地打了那个猥琐的男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这个男人就是季言？程汐顏口中的严谨的头号敌人？这下糟了，季言可是个劲敌啊。 叶千依睁开眼睛，看着正在拉扯的几人，她担心他们会打起来，毕竟季言脾气暴躁。她强撑着精神，喊道：“季言……” 季言听见叶千依叫他，愤怒的目光扫了严谨一眼，随即放开了他的领子，走到病床前，脸色铁青地看着叶千依。 叶千依极度尷尬地笑着：“嘿嘿……” 季言瞪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不高兴，转过头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季言说会儿话。”叶千依看向病床前的几人。 “不要说太多话，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严谨不放心地叮嘱道。 叶千依苍白地笑笑：“好的，我知道。” 季言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严谨听清。 叶千依更加尷尬。严谨看了季言一眼，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季言永远赢不了这场比赛，因为叶千依并不爱他，而这让季言难免心情不好，脾气暴躁。他决定不再与季言争执，转身离开病房。 “千依，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啊。”草草说完，和安阳一起出去了。病房内只剩下叶千依和季言。 良久，季言打破沉默：“叶千依，你就那么喜欢他吗？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样的女人为了爱豁出命来。他的印象中，一直以为叶千依对爱情是很迟钝的，现在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的样子，真的是有些羡慕。他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爱严谨。所以心底那种酸酸的感觉，可能就是嫉妒吧。但是他才不会承认。 季言说完这句话，病房里沉默了很久。叶千依刚想开口，却感到口干舌燥：“季言，我想喝水。” 季言背对着她的姿态让叶千依忽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他转过身，虽然嘴上挖苦着叶千依，但还是利索地倒了水，拿了一个吸管喂她喝水，还赌气似的用力擦了擦她的嘴角。 “季言。”叶千依忍住麻药后伤口的痛意，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今天我身后的人不是严谨，而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身前。”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季言不客气地讽刺她，随即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千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安静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安阳呢？”提到安阳，季言的语气有些倔强，像是个要糖的小孩子。 “那我要考虑考虑。”叶千依笑道。 季言闻言苦笑了一下，脸色却缓和了很多。他发现叶千依一向知道怎么哄他，奇怪的是，这对他真的很受用。他心里酸涩难忍，他不想折磨自己，但对叶千依却无计可施。他总不能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来爱他。 他能感受到，在叶千依的心里，他很重要。季言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不能成为她最爱的人，那么重要的人也好。虽然这让他心里感到无比痛苦，但至少他还是可以在她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 第38章 头号大病患 医院病房内，一大早，叶千依就被江湛和程汐顏的兴师问罪声吵醒。隔着病房门，她都能听见他们对严谨的谆谆教诲，情绪饱满言辞激烈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叶千依汗顏，医院里禁止高声喧哗，他们俩显然忘了这点，幸好严谨一直没说话，不然保安就要出动了。 “汐顏，不用那么夸张吧。”堆积如山的补品让叶千依目瞪口呆，这些钱多得简直到了腐败的地步了。草草随手拿起一盒：“高钙……这是补骨头的吧……” 程汐顏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我跟我妈说严谨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就给订了这么一堆。” “别乱说，哪有人这么咒自己朋友的。”江湛瞪了她一眼，撅嘴道：“下次你是不是就该咒我了？” “千依，昨天严谨说你受伤了，昨天给你打了一整天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程汐顏坐在叶千依旁边，握着她的手。看着他们担心的样子，叶千依内疚不已：“我伤口疼睡不着，就把手机静音了，对不起啊。”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一早就要来，我爸妈非不让，没办法我才说严谨受伤了。”程汐顏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是不是很疼啊。” “其实吧，也不是太疼……还可以忍受。”叶千依慢慢地说着，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不敢看他们：“幸好不是严谨受伤。” “千依……”江湛一脸恨铁不成钢：“他皮厚，受点伤也没事的，你一个弱女子干嘛捨身去救他。” “感情你还帮着说话哪！”程汐顏没那么温柔，此刻眼睛瞪得像铜铃，伸手戳了一下叶千依的脑袋：“真是女大不中留。” “你干什么！”从外面进来的严谨正好看到这一幕，大步走过来拉开程汐顏：“她身上有伤呢。” “嘿，严谨，你敢推我？”程汐顏愤恨地瞪着严谨，上前就要推他，幸好被草草紧紧拉住。 “汐顏，你冷静点，严谨也是因为担心千依。”草草小声劝着程汐顏。 程汐顏平静下来，双手叉腰瀟洒地甩了一下头发：“严谨，你听好了，你虽然是我兄弟，但是千依也是我姐妹，刚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随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眼冒泪花的叶千依，接着说：“再有一次，千依因为你受伤的话，我绝不放过你！”说完转身就跑出了病房，她再也不想看到严谨这个混蛋了，让自己的女朋友受伤，他太没用了！ “汐顏……汐顏……”叶千依着急地掀开被子想要追出去，却因为肩膀的疼痛又倒回床上。草草见状赶紧安抚她：“不要担心，我去劝劝她，你好好养伤，我们晚上再来看你。”说着草草拿起程汐顏的包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叶千依和严谨，他不说话，坐在床边低着头给叶千依削苹果。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间凝固了，刀子摩擦苹果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不一会儿，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叶千依面前，叶千依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偏过头没有接。严谨也不坚持，收回了手。叶千依正好奇，转头看他时偏偏和他的视线对上，又快速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馀光里，严谨笑了一下，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再次端到她面前。 “吃吧，下午汐顏来的时候我会和她道歉的。” 心思混乱中，叶千依听到严谨这么说。到了下午，叶千依的病房里可真是热闹。安阳前脚刚走，严谨去给她买住院用品，程汐顏去给她买零食，江湛去给她买米线。百无聊赖之际，林雪丽抱着一束香水百合风风火火地就来了，身后还跟着秋水词。 叶千依正好奇秋水词怎么会来，林雪丽就已经撒丫子衝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口中还念念有词：“咦？没毁容呀，还是已经做了整容手术了呢？”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有的没的？”秋水词无奈地说。 叶千依听得一头雾水，拨开她的手：“什么毁容？什么整容？你看清楚啦，我是纯天然美女，纯天然你懂吗？” 草草忍不住笑出声，这肯定是楼下那些老头老太太在胡说。林雪丽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千依，你别听她乱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秋水词瞪了一眼林雪丽，然后在她床边坐下。 叶千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她这两天躺在床上才是真正错过了什么：“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秋水词刚要开口，林雪丽就一脸痛心疾首：“听说你脚踏两只船，你男朋友气得兽性大发想强上你，你寧死不屈，于是和他大打出手，不仅脑袋受了伤，还顺带毁了容！” 叶千依顿时呆若木鸡，这……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这么惨，至少也得两败俱伤吧。 “呀，这么热闹。”江湛给她买米线回来了，看到多出来的两位美女眼睛都放了光。叶千依在心里为他画了个十字，自求多福吧，小子。果然，林雪丽对他好一通说教，什么叶千依是个好女孩，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她之类的，把江湛听得云里雾里。 叶千依坐在床上吸溜着米线，一边悠然自得地听林雪丽说话，幸好她的伤在左边肩膀，所以还能自己吃饭。林雪丽看起来是个很端庄的美女，实际上那只是表象，熟悉的人才会知道，她简直就是个开心果。吃饱喝足，叶千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她们都回去了，只有草草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四周安静得很。 “千依，疼吗？你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会那么疼了。”草草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你安心睡吧。” 叶千依的伤口有些疼，疼得让她不容易入睡。医生说再过两天就能好很多了，最起码不会那么痛。不知过了多久，叶千依终于睡着了。 开门声响起。 “严谨，你回来了。”草草起身，小声地问：“你给千依买换洗衣服了吗？千依很爱乾净的，我晚上给她洗个澡。” “都买了。”严谨看向熟睡中的叶千依，睡梦中的她眉头微蹙，伤口肯定很疼吧。如果可以，他想亲手照顾叶千依，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作为对叶千依的补偿。可是叶千依不同意，她很害羞，所以这两天都是草草在照顾她穿衣服换衣服。 第39章 来名爵跳舞吗 叶千依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左肩的伤口恢復得很不错，可以慢慢活动了，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去后伤口慢慢癒合会有些痒，不能用手抓，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做重活……”医生叮嘱道。严谨一一记下。叶千依回家谨遵医嘱，不到一个月伤口就好的差不多了。她在家里足足窝了一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程汐顏和草草轮流来陪着她，简直都快成大小姐了。 这天，叶千依实在间着无聊，直想找点事情做，运动运动，养了这么久的伤，她感觉她四肢都快退化了。“那……你会画画吗？”草草咬着真知棒，问。画画不用剧烈运动，还能陶冶情操。叶千依想了想：“我不会。”她的画画技术还停留在初中水平，印象中她自从步入高中就没再画过画。 程汐顏问：“你会唱歌吗？流行歌？老歌？古风曲？”叶千依又摇了摇头：“我不会。”她五音不全，歌词也记得不太熟，最主要的一点是她还不敢张大嘴巴唱出来。 “那……你会打羽毛球吗？”草草问。叶千依摇头：“我不会……”打羽毛球，她发球都发不好，只有捡球的份。 “那下象棋呢？”程汐顏想了想。叶千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我也不会……”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象棋，自然是会不来的。 “那……你会什么呀？或者说，你有什么兴趣爱好？”草草想了一会儿，问道。叶千依想了想，说道：“我会游泳，大学之前学了十多年的舞蹈。” 草草眼前一亮，当即拍案而起：“那太好了呀，我们现在可以跳跳舞呀，你不是现在没上班嘛，晚上可以到我那儿跳跳舞，赚点外快。”叶千依有些不好意思：“我好长时间没跳了，应该跳不好的，而且，我不太适应那种场合。” 程汐顏闻言激动地说道：“哎呀，怕什么啊，舞池里灯光那么暗，去那儿的都是图开心的，随便跳跳就好了，谁会管你动作标不标准规不规范呢。”她可是这些场所的常客，所以她清楚的不得了。 草草笑得灿烂：“汐顏说的没错，去名爵那种地方的大多数都是去放松的，很少有鸡蛋里挑骨头的顾客，我有时累了，闭上眼睛比划主管都不管我。” “可是我……”叶千依确实是有些抗拒，她去过一次名爵，舞池里的美女们穿得可都是非常少的，她恐怕做不到。草草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也不勉强她：“我不会逼着你去的啦，你自己决定，反正你高兴就好，去的话到时候你就站我后边，我罩着你。” “对了，你都会跳什么舞呀？”草草激动的棒棒糖也不吃了，专心的和她交流。叶千依想了想，掰着指头数到：“民族舞，现代舞，拉丁舞也会一点点，都是我妈妈教我的。”程汐顏和草草都很惊喜，没想到叶千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深藏不露呢。 “千依，你就没想过，在更有激情，更有趣的地方跳舞吗？”草草拉着她的手问道。叶千依疑惑：“什么地方呀？”草草笑道：“就是我们名爵的舞池呀，我们名爵的舞池可不是一般的舞池，你什么舞都可以在里面跳，只要你喜欢。” 叶千依感到很稀奇：“这……这么好……”她的妈妈是舞蹈造诣非常高的舞者，但是她说过，舞池里的舞娘们跳的舞，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舞蹈，胡乱扭的那两下谁都会。真的有个娱乐场所，可以容纳所有的舞种吗？ 草草拍拍她的手：“我骗你干嘛，我在名爵不是一天两天了，那里去的大部分是主管啊，高管啊这些成功人士，所以名爵的品味当然不是一般的娱乐场所可以比拟的。” “我最喜欢跳爵士，一天晚上跳上几曲，有点累，但是脑袋放空了，睡觉香呀。”草草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跳舞。 “说起来，多亏了我爸爸，小时候我妈跟人跑了，我爸省吃俭用给我找的舞蹈老师，他总说，女孩没有一技之长怎么行呢。”草草说着，想到那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父亲，眼底泛起了泪：“后来他很早就去世了，我就跳舞养活自己。” “我去过很多城市，多到我快数不清了，最后在名爵安了家，我很喜欢这里，因为名爵不会逼着我跳自己不喜欢的舞。以前那些都叫什么舞呀，随便扭两下，我不喜欢，只有那些男人喜欢。” “做我们这行的，命像草一样贱，被人骂，被客人打，他们不会善待你，他们只觉得，你就是个跳舞的。”草草说着，越说越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多年的摸爬滚打造就了她坚强不屈的性格。 叶千依心疼不已，程汐顏也是同样的沉默着，难过之色溢于言表。叶千依太感同身受了，她怎会不知，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难过，听着草草这些年的遭遇，她的眼泪也一颗一颗地落下，心酸的不行。有的人天生就含着金汤匙出世，而有的人，一出生便注定这辈子不顺利，甚至不快乐。 “那其实，你的名字叫什么呢？”叶千依轻轻地问道。 “迟早。”草草说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你们还是叫我草草吧，比较好养活。” “草草……”程汐顏号啕大哭，瞬间便哭成了泪人，紧紧拥抱住叶千依和草草。她长这么大，唯一的两个好朋友，叶千依和草草，身世都这么苦，不禁心疼得要命。她就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那种人，虽然从小和父母聚少离多，但是锦衣玉食还有花不完的零花钱。而叶千依和草草，十几岁便开始自力更生，长大后又开始独自漂泊，她真的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 “好啦，别哭啦，你们哭得我的眼泪都止不住了。”草草打趣道，给她们擦掉眼泪。“千依，我说真的，你要是想赚外快的话真的可以来名爵，我保证，有我在，那些臭女人绝对不敢欺负你。”草草拍着胸脯保证道。 叶千依想起来了，那里面的女人们可都不是好惹的，而且那天晚上草草好像还和她们打架了。“草草，你救了我的那天晚上是不是还和她们动手了？”叶千依问道，心里十分感激草草。 草草不以为然，十分仗义的说道：“小意思，谁让她们满嘴喷粪，分明就是欠扁！” “就是。”程汐顏也立刻附和道：“以后由我保护你们，我看谁再敢欺负你们。” 第40章 不能没有叶千依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叶千依的伤已经完全好透，可以去上班了。“千依，你一定要这么急着去上班吗？”严谨关切地问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犹豫：“其实，你不去上班也没关係，我……” “我没事啦，在家里养了这么久，去上班完全没问题的。”叶千依说着，轻松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展示了已经恢復得相当不错的状态。严谨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送她到公司楼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千依，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啦，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叶千依微笑着挥手告别，带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办公大楼。严谨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甜蜜与担忧，刚想转身离开，大衣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心中微微一紧，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一如既往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你不回家，就是因为刚才上楼的那个女孩子吗？” 严谨抬头，看到母亲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离他的车不到十米。他心中一阵慌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眼圈泛红，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妈妈，别动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点严氏继承人的气派吗？”母亲的声音带着讽刺。严谨知道，她不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是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满意的事物。 严谨抿了抿唇，本就薄薄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妈妈，别动叶千依。” 电话那头，母亲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若真心爱她，立刻和汐顏结婚，我保证不动她。” 严谨的眼中流露出坚定：“不管这次是身败名裂还是远走高飞，我都陪着她。” “这话千万不要在你爸爸面前说。”说完，母亲便沉默了，不再多说一句话。严谨缓缓掛断电话，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晚上，叶千依回到家的时候，严谨果然不在。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突然有天看不到他，她的确有些不习惯。叶千依打开电视，随便煮了一碗麵，打了个鸡蛋，放了一小把青菜，简单凑合了一顿晚餐。严谨不在，她也不需要特意去做饭，简单的生活让她感到有些寂寞。 d市的严家餐桌上，严雨城和程锦山正在喝酒，酒过三巡，顺便谈起了儿女的婚事。 “我不同意！”程汐顏突然大叫。 “我也不同意。”严谨的语气中带着冷静和坚定。 “我不喜欢严谨。”程汐顏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也不喜欢程汐顏。”严谨没有回避，语气中充满了认真。 “我有喜欢的人，她叫叶千依。”严谨头也没抬，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坚定。 “啪！”严雨城的酒杯猛地摔向严谨，酒杯擦过他的脸颊，摔在地上碎裂。严谨坐在那儿，面无惧色，显然已做好了准备。伊静则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一丝波动。黎清见状，赶忙碰了碰程锦山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劝解。 “严叔叔，这不是严谨的错。”程汐顏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处理当前的局面。 程锦山虽不高兴严谨说不喜欢他女儿，但毕竟严谨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嘴上还是劝着：“严老弟，严谨大了，可不兴再这么打了，给严谨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毕竟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对吧，性格也合得来。”当然，程锦山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严谨听的。 “不肖子。”严雨城面色如冰，丝毫不心疼严谨。 “这门婚事本来就是程汐顏的恶作剧，不作数。”严谨开口，依旧没有妥协：“我的女朋友是叶千依，我的未婚妻，妻子，也只能是她。” 严雨城气得还想再扔个杯子，最终还是自己放下了：“你懂什么？叶千依是谁？h市那个嫌疑犯的女儿？你娶了她，严家的脸都丢光了！” “你有证据证明叶千依的爸爸犯了罪吗？”严谨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在证据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只是空谈。一时间剑拔弩张，程锦山和黎清忙着打圆场：“严谨啊，你就算不喜欢我们汐顏，也不能娶那个什么叫叶千依的女孩子呀，程伯父从小看着你长大，不希望你走弯路啊！” 程汐顏闻言大声喊道：“爸！千依是我的朋友，我不准你这么说她！”一时间，空气变得更加凝固。见状，黎清赶紧捂住了程汐顏的嘴巴：“女儿呀，你爸爸和你严伯父说话，你凑什么热闹呀。”说着，还不停地给程汐顏使眼色。程汐顏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爸爸，严伯父，千依没办法选择她的出身，但就算她爸爸犯错也不关千依的事，她是个好女孩，请你们不要再这么说她了。” 程汐顏心里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她的性取向说出来。传出去，程家的公司可能会受影响，爸妈也会遭人讥笑。明明喜欢女孩子不是错事，可是大部分人接受不了，她就成了错的那个人。说完，程汐顏便转身跑了出去，黎清赶紧追了上去，宴席也因此不欢而散。 “叶千依就那么好？她到底给你们一个个灌了什么迷魂汤？”伊静凌厉的眼神看向严谨。严谨却丝毫不畏惧，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的命是她用肩膀上的伤痕换来的，我这辈子都欠她的。” “那你不欠我吗？”伊静心里有些怒火，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如此儿女情长，这可不是严家的家风。 “欠，我当然欠你的，我的命你尽管拿去。”严谨笑了，笑容中夹杂着些许无奈：“但是我不能没有叶千依。” 第41章 拿得起放得下 程汐顏站在湖边，调整好姿势用力地将石子撇向湖中央，用石子在湖面打水漂。随着石子在水面漂过，湖面泛起涟漪，湖边的白天鹅和黑天鹅带着一群幼崽悠然自得地戏水。 “男人婆。”江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向昂扬的声音竟也带着几丝苦闷：“你乾脆和你爸妈坦白你不喜欢男人不就行了？”现在天气还不是很暖呢，她一大清早火急火燎的一个电话就把他喊出来，就为了看她撇石子？公园里不能停车，他裹着大衣一路上鼻涕都快冻下来，他的娇娇莉莉娜娜都还在等着他呢。 “说的简单。”程汐顏用力地挥出一枚石子，石子在湖面打了两个水漂，沉入了湖底：“他们接受不了，而且，我妈肯定会晕过去的。”程汐顏叹了口气，坐在了草地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江湛抓了抓头，心里暗叹阿西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语气也不免重了些：“这个事情就是你惹出来的，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你喜欢的人是我呀？反正我名声已经够坏了，你爸妈也不敢把女儿嫁给我。”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嘛？非说喜欢严谨，这下好了，怎么收场……”江湛嘟着嘴巴不满地唠叨着，真的太冷了，他天生就怕冷，这个鬼天气，他不适合站在湖边，风太大了。 程汐顏却像突然被触了逆鳞，站起来冲着江湛大吼道：“对啊，是我的错！我当时被他们唠叨得脑子一片空白，随口就说了啊。” “我哪知道事情会成这个局面，随口的一句话，让我爸爸和严伯父顺水推舟，现在想反悔都难了，我都已经很内疚了，你还怪我。”江湛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和程汐顏从小一起长大，虽吵吵闹闹的可是感情一向很好，看到程汐顏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禁难受起来。 “好啦，我说错话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该打。”说着，就装模作样地自己轻轻扑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就是难过，如果有一天让千依知道我就是横在她和严谨之间最大的阻碍，我寧愿她打我骂我，这样我还会好过一点儿。” “可是千依的性子那么软，她只会偷偷地哭，一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是我对不起她。”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离订婚还有段时间，希望我们能在那之前想出办法来。”程汐顏眼睛看着湖面，擦擦眼泪，起身走了，不理会身后江湛的叫喊，这个大笨蛋出不了主意，她要去找出得了主意的人。 “喂，男人婆，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刚认识了个美女爱丽丝，身材够辣够火爆，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呗！” “不行还有娇娇娜娜，够温柔，反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身边都有！” 一个月后，a市。严谨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月，叶千依简直是在数着指头等他回来。虽然严谨每天都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安抚她说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叶千依真想问问“很快”是多久，是几天。然而又怕严谨不高兴她管这些，于是，又把刚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不在的这些天，叶千依百无聊赖，便每天下了班就去看草草跳舞，有时候也跟在草草身后当伴舞。她不敢穿太暴露的，草草就让她穿保守一点的，反正大家都在喝酒，也没几个人会看角落里的她。工作轻松，还有钱拿。草草跳舞的时候有自信、有活力也很有魅力，舞台上有她的世界，虽然舞蹈造诣不是非常高，但也已经很好了。毕竟她也是初中毕业后就没有老师教她，她自学的爵士，能跳得这样有感染力已经很不错了。 “千依。”草草下台，微微地有些喘，叶千依递给她一瓶水，贴心地拧开瓶盖。草草今天难得愿意下早班陪她出来散散心，叶千依心里是很感激的。 “草草，你在这里应该很开心吧。”叶千依问道，她是感觉草草每天都精神抖擞，不像她，每天都感觉没有力气，根本提不起精神。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跳舞，睡眠也好了不少，可还是感到有些不开心。 “你是在想严谨吧？”草草了然，笑了笑，真心地劝诫她：“千依，你不要太依赖他了，你最重要的是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你生活的重心应该是你自己。” “让他来爱你就好了，你何必为他牵肠掛肚呢？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去给他挡刀，换成我的话，反正我做不到，我最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叶千依知道，草草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就是果断、爽快，她优柔寡断习惯了，做不到草草那样的瀟洒。 “草草，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呀，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为男人劳心伤神。”叶千依也觉得自己过于依赖严谨，其实她也明白这样不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草草看着她，有些心疼，但有些话作为朋友她不得不说，她不希望叶千依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千依，做我们这行的，说实话什么人都见过，所以更加确定，兜兜转转，女人这辈子，还是要靠自己。” “我不是在劝你留个心眼，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爱自己一些，自从你和严谨恋爱，你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你该怎么办呢？” 草草见叶千依沉默了，怕她难过，委婉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劝你间时来名爵挣外快，这世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到手了才是自己的，其馀的什么都靠不住。”草草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自己的母亲因为钱都可以当眾一遍两遍地侮辱她，更何况是本就易变心的男人。她虽然这些天来和严谨也算挺熟悉的，知道严谨是真心地喜欢叶千依。可作为叶千依的朋友，她还是从心底偏向叶千依，毕竟什么人和事都会变，她不希望叶千依受伤害。 “你呀。”草草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叶千依的脑袋：“你和季言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怎么连人家的一丁点优点都没有学到呢。” “啊？”叶千依有些迟钝，不明白草草在说什么。 草草无奈地说道：“光是拿得起放得下这一点你就做不到，季言在这一点上，就甩你两条街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对季言怎么就不心动呢，季言的各方面条件都不输严谨呀。”叶千依一头雾水，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把他当朋友。” 草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晕倒在名爵，季言来的时候都快急疯了，你看，一知道你和严谨恋爱了，他不照样放得下你。” “什么？”叶千依惊讶道：“那天晚上他来了吗？” “来了啊，你不知道吗？”草草疑惑地看着她，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就是他把你抱回家的啊。” 叶千依当即震惊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草草喝了口水润润喉咙：“他抱着你出去时严谨也刚好到了，他们还打了个照面呢，怎么了，季言没跟你说吗？” 第42章 严谨回来了 叶千依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晚，月色朦胧，淡淡的路灯光斜斜地照在街道上，路边的树枝上还留着小雪后的露珠。叶千依微微感到些凉意。她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把她从名爵带回来的人是严谨，给她换衣服擦洗的人也是严谨，给了她一个吻的人也是严谨。那这样说的话，是她误会了。也是，都怪自己太迟钝了，严谨这么沉稳克制的人，怎么会对认识不久的她做出那么逾矩的举动。不可否认的，在有那么亲密的举动之后，她便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严谨。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季言那天晚上没有理她，想到这里，对于季言她更加地愧疚和感动。 出神间，手机响了，是严谨打来的。叶千依按下接听键：“严谨。” “千依，你到家了吗？” “还没有，还有一大段路，我准备到前面打车回去，太晚了，没有公交车了。”叶千依心底泛起小小的酸涩，听到严谨的声音，就要掉下泪来。 电话那头，严谨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是难得的欣喜：“我明天就可以回去，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千依，你开心吗？” 叶千依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严谨这么开心，但是快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她也不禁扬起了唇角：“当然开心了，我想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好。”严谨笑道：“那我掛电话了，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叶千依也难掩开心的情绪：“嗯。” 叶千依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严谨了，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到了家门口叶千依便给严谨打了电话，洗漱完毕互道晚安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掛断了电话，就像每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第二天，叶千依正认真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秋水词从办公室走到她的工位前。 “千依，我们公司负责的单子出了点小问题，下午要去季言那边交接处理一下，你也一起来吧，学习学习也是好的。”秋水词来到这里当总管的这几个月里，她很欣赏叶千依的，工作踏实认真，人也老实本分，从没有和同事勾心斗角的事情出现。 午休后，叶千依收拾好东西就和秋水词一起去了季言那边。事情圆满解决之后，秋水词和季言聊着以后的合作模式，叶千依无聊之馀便出去帮着季言修改资料。小纪看到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着装打扮，打趣道：“千依，现在谈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吧？你看你，都知道爱美了。” 叶千依不好意思地笑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腼腆，小声地说道：“也没有啦。”相比起之前，她是变得爱收拾了，在草草的影响下也开始经常穿裙子，偶尔出去玩时还会化个淡妆，整个人确实精緻了不少。现在已是深冬，她穿着连衣裙搭大衣，远远看去，却是一道靚丽的风景线。 小纪一脸我懂的表情，随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叶千依近些，小声道：“你要小心一点，我们季总最近怪怪的。” “什么？哪儿奇怪呀？”叶千依觉得疑惑，不禁问道。 “嘘……”小纪赶紧食指放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招招手示意她再靠近些，贴在她的耳边，更加小声地说：“他这段时间不说话也不笑，更奇怪的是，他不骂人了，你说奇不奇怪？” “那是挺奇怪的。”叶千依自言自语，印象中的季言可从来没有那么好脾气过。 “我就说吧，公司现在上下都在猜测……”小纪故意卖关子，随后还是忍不住八卦地说道：“都在猜他肯定失恋了……你身为他的朋友，有没有提前知道一些蛛丝马跡呀？” 此话一出，叶千依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见着季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叶千依赶紧示意小纪不要乱说话：“小纪，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工作吧，这样工资也能涨得快些。” 小纪见扒不到一手新闻，悻悻地回了座位。季言拿过叶千依手里修改过的资料，转身回了会议室。 “季言……”叶千依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季言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她，发现她正在接电话，于是转身又去了会议室。 电话里，严谨的声音传来，显而易见的愉悦与期待：“千依，我回来了，现在在季言的公司楼下，你方便下来一下吗？我想见你。” 叶千依看了一眼会议室的秋水词和季言，想到短时间内他们应该谈不好，于是一边答应一边往电梯跑去：“好，你等我一下。” 季言正站在窗户边和秋水词聊天，秋水词有头脑有见识，不可否认的，和她交流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谈笑间，季言随意地向楼下看去，只一眼便怔愣在原地，那个身材修长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不是严谨还能是谁。在他微怔的那几秒间，一个欢快的身影跑向严谨，被抱着转了几个圈，随后被严谨紧紧地抱在怀里。多么相爱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 “季言？”秋水词见季言不再说话，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楼下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季言虽然知道叶千依已经和严谨在一起了，可真让他亲眼看到两人卿卿我我的场面，仍然是场不小的衝击。那个女人怎么就能笑得那么幸福，她的手怎么就能那么自然地搂住那个男人的腰。还是说，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想到这里，季言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秋水词把季言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勾了勾唇角，却笑得并不开心。她可以理解季言对叶千依的感情，从高中朦胧的时候就开始的爱慕，很纯粹，很令人羡慕呢。但是她不嫉妒，她也不难过。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如果季言先认识的人是她，不见得会再爱上叶千依。她也并未决定就此退缩，她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学识能力足以和季言相配。更何况，她和季言才刚开始接触，以后的时间还长着，明天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说不定季言以后会爱上她呢。她虽然绝对不会低下头去乞求季言爱她，但是，如果有机会成为季言心尖上的人，哪怕是一丝丝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第43章 我们结婚吧 「严谨，你看你看，这个我剪的好成功啊。」叶千依献宝似地挥舞着手中的剪纸，整个人单纯中还透着一丝丝的妩媚。她的眼睛清澈，似天真的孩童，纯净的瞳孔和柔娴的长相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偶尔笑起来会像玫瑰花般鲜艳动人。阳光照射进来，整个人像沐浴晨光的仙子。严谨终于明白为什么季言和安阳都爱她到难以自拔。就肤浅来讲，她是真的很好看。虽然这些年被磨礪的性子温吞了不少，可那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温顺灵巧，足以让人为之心动。 「是很好看。」严谨看着叶千依明媚如风的笑容，也不禁扬起了嘴角，讚叹着，像在说剪纸又像是在说她。窗外，楼下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色彩，街道上，超市酒店饭馆都已经掛上了红灯笼。城市中不允许随意放烟火，但是市中心附近的江边可以放，每到过年，本就繁华通明的江边，人们更是络绎不绝。叶千依很喜欢看烟火在天空中炸开的样子，五顏六色的很热闹，身边有一对对父母和孩子，叶千依喜欢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也会显得不那么寂寞。严谨答应今年一定带她去放烟火。离过年还有几天，草草已经放假了，回了z市的奶奶身边，叶千依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在睡觉，美名其曰好好休息，身体健康才是本钱。程汐顏和江湛的父母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放他们乱跑，乖乖的呆在父母身边吃团圆饭了。她约了季言，可季言说他今年有事不过来，随后也不多说别的，直接掛了电话。大概是推脱吧，叶千依隐约感觉有些失落。她来到a市的这几年，季言一直都是和她一起过年的，他不回家，而她没有家。这一天，他们也会平静地聊着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她会看见季言为数不多的笑容，也可以顺便吐槽季言几句。季言也会带着她一起放烟火，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季言也不会像平时那么挖苦她。其实，说实话，季言对她打击讽刺也很会分场合，人多的时候再生气也会给她留一点面子。仔细想想，季言也是挺在乎她这个朋友的吧。可今年，自从她和严谨在一起之后，季言和她的来往便屈指可数，除了工作时必要的见面，私底下几乎没什么交流。大概是为了避嫌，也大概是真的很不喜欢严谨吧，所以，连带着她这个朋友都不想再联系了。叶千依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剪刀飞舞，不多会儿就剪出一个可爱的生肖剪纸，递给了旁边的严谨。 叶千依似想到了什么，停下来看了看旁边正认真贴窗花的严谨，不确定地问道：「严谨，你今年真的不回去和叔叔阿姨一起过年吗？」 严谨想到父母坚决反对他和叶千依的样子，不想让叶千依多心，笑着摇了摇头：「今年就不回去了，明年吧，我带你一起回去看他们。」 叶千依怎会不理解父母期望孩子回家过年的心情呢，于是再次劝道：「严谨，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你不回去，叔叔阿姨该不高兴了。」她不想给严谨的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关係。」严谨贴完桌子上的剪纸，坐下来拿过叶千依手里未完成的剪纸，顺着她用笔描绘出的纹路继续剪。 「严谨……」叶千依还想说什么，却被严谨打断：「千依，我们去国外结婚吧，你喜欢哪个国家？」 「什……什么？」平地一声雷，叶千依惊讶地看着严谨。 「我说，我们结婚吧，离开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天涯海角我都和你一起。」严谨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在开玩笑。 叶千依震惊了一下，她听到严谨话的第一反应还是高兴的。回过神来之后，惊喜之馀心也沉到了谷底，她是反应迟钝了一点，但她不是蠢，严谨要带她走，那为什么不带她回家呢，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可以装作不知道答应严谨的请求，可是，她还是不希望严谨为了她和家人有隔阂。她自己没有父母，这些年孤单一人的冷清她不愿意让严谨再遭受一遍。如果可以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那是再好不过了，为了严谨，她愿意试一试。 「严谨……」叶千依抿了抿嘴唇，看着严谨，问道：「是不是叔叔阿姨不喜欢我？还是……他们介意我的家世？那个我可以解释的，当年我父亲入狱时是……可是真相没查清楚之前他就……」叶千依很无奈，她还是没办法完整的说出那些话，越是以为释怀的事情就越是说不出口。她本来是想很平静地和严谨谈这件事的，可她就是这么的不争气，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要落下。又急又气，急着和严谨解释，气自己太笨，最后只能闭上嘴，自暴自弃地擦着眼泪。 严谨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提起这件事就相当于在揭她的疮疤，此刻的叶千依已经很难过了。她能主动提起，说明她是真的很在乎他，很想和他在一起。严谨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不发一语，内心荒草丛生。于情于理，严谨当然是相信她的，就算她的父亲真的做了错事他也不在乎，他自始至终都是单纯地爱着叶千依，永远都不会变。可是他的父母却绝不会接受她的解释。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要接纳她，他这次回来，也是父母下的最后通牒。他们居高临下的，像施舍似的给了他一些时间，允许他回来和他心爱的女人告别，期限就是春节之前。严谨冷笑了一下，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把父母的话拋之脑后。他绝不会放弃叶千依，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让叶千依过得很好，就算不依靠严家，他也可以和叶千依好好地活下去。 「你有没有和他们解释？我父亲不是那种人，他很老实很老实……」叶千依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也不知道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父亲是个好人，母亲在世时一直都这么说。可有句话说得没错，你永远不知道幸福和灾难哪一个会先来到。对于叶千依来说，幸福很短暂，可灾难却无穷无尽。 「严谨……你也会离开我吗？」叶千依抬眸，看向严谨的眼睛，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严谨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不会。」叶千依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但是她不会想要退缩。 第44章 严谨的母亲 几天后，叶千依在新年的时候并没有等到严谨陪她去放烟火。她在买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站在车旁边，面容姣好、高贵冷漠、不苟言笑的女人。她说她是严谨的母亲。 「叶小姐，能和我聊聊吗？」伊静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感情，但也不那么生硬。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在下达命令。她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叶千依，眼神中流露出冷漠疏离，让叶千依的心里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伊静在等叶千依的答覆，眼睛依旧漠视着一切，让人不敢靠近。她是十分不愿意来这里的，可是她又不得不亲自走一趟。面前的女孩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身材窈窕，脸蛋有几分姿色，可还没有到让人惊艷的地步，洗到发白的牛仔裤更凸显了女孩的节俭。老实巴交的样子确实像是很会照顾人，她的儿子这次也好像真的动真格了。可是她的家里不需要贤妻良母。照顾家人的事情有保姆做，单纯的恋爱她不反对，可做严家的媳妇，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叶千依咬了咬唇，不知如何是好，严谨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父母，对于他们，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霎时间，空气凝滞，滞的心寒。 「阿姨，您好。」叶千依握紧了手中的袋子，虽然有些失落，可还是礼貌客气地打着招呼：「我叫叶千依，我……」 「我知道。」不等叶千依说完，伊静便打断道。她挣的钱以秒计算，她可没空听废话，环顾四周，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厅，话说得乾脆：「我们去里面说吧。」 叶千依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拎着东西跟在她后面。进了咖啡厅，伊静叫了两杯咖啡。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其实那两杯咖啡从她们谈话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动过。 在咖啡氤氳的热气中，伊静率先开口：「叶小姐。」 叶千依抬头看伊静的眼睛，其实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严谨母亲对她的不喜欢。 「阿姨，您不用客气，叫我千依就好。」叶千依说完，微微的抿唇笑了一下。 「好，千依。」伊静也不和她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不愿意和你拐弯抹角地说话，你和严谨不合适。」 听到这里，叶千依的心里酸了一下，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礼貌地说道：「阿姨，您是觉得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 「家世。」伊静笑道，笑容里几分讽刺的意味并不明显，语气一贯的平淡：「这一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叶千依闻言红了眼眶，是啊，这一点她永远也改变不了，安阳的父母接受不了，严谨的父母又怎能接受呢。 「可是……阿姨，除了这个，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也会努力工作，照顾好严谨，以后也会孝顺您和叔叔……」叶千依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语无伦次地保证着，希望伊静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可伊静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就像在拒绝一个很简单的请求。虽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叶千依也知道，温和的拒绝最为坚决。 伊静不去看叶千依失落的样子，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叶千依的面前，说出来的话和支票上的指尖微凉。「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严谨，听说还为他挡了一刀，你受苦了，这是给你的补偿。」 叶千依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支票。只一眼，叶千依不可置信地看着支票上那串天文数字，一时间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三千万。严谨家哪来那么多钱。伊静把叶千依难以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她只当叶千依是为这张支票动心了。 叶千依疑惑不已，印象中，严谨的穿着行事都很低调，根本不像富家子弟的飞扬跋扈。因为季言也很有钱，久而久之，叶千依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有钱的人性格都和季言一样。严谨，他和季言分明是不一样的感觉。叶千依顺理成章地以为他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只是纯粹的气质好一点，谈吐好一点而已。 「这……」叶千依还沉浸在震惊中回不了神，支支吾吾，组织不好语言。「这……确实不多。」伊静不知道叶千依此时真实的心理活动，以为她是嫌少：「只要叶小姐肯开口劝严谨回家，价格我们好商量，毕竟拿我儿子两块表的价钱来糊弄救命恩人，确实说不过去。」 「但是叶小姐也不能太狮子大开口，毕竟，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法让严谨回家，只是可能要伤害到他，如果叶小姐真的爱严谨，相信也不会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叶千依心中一道惊雷闪过，想到他已经好久不再戴的那只表，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严谨其实也在有意隐瞒她吧。但也不能算是严谨骗她，她确实也没有问过严谨关于他家庭的任何事情，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严谨的家世这么好，一定会望而却步的。看着面前的支票，叶千依苦笑了一下，她虽然很穷，可也没有穷到见钱眼开的地步。她爱严谨，她不会拿他做交易。 「阿姨，这钱我不要。」叶千依深吸了一口气，将支票推回伊静面前。 伊静看都没有看，只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如果我愿意签婚前协议，保证不要严家的任何一分钱，您能让我和严谨在一起吗？」叶千依苍白了嘴唇，泪水模糊了视线：「阿姨，我只要严谨。」 伊静的笑容僵在脸上，回过神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嗤笑：「叶小姐，你确实不能算是个聪明人，你的单纯，严谨消受不起。」 「你可以不在乎严谨的前途只要你的爱情，可严谨呢？他既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便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承严氏的恩泽，就同样要担负起严氏的荣辱。」 「可你帮不了他任何，叶小姐工作那么多年，一定明白商场如战场，没有门当户对的岳家相衬，严谨孤立无援，有心者要是以你的身份大做文章，到时候，你会愿意严谨被人詬病娶了个猥褻犯的女儿吗？」 「你知道，你的身份会对严谨和严氏造成多大的影响和打击吗？你有把握保证到那个时候严谨还是丝毫不介意你的家世？」 伊静说着，把支票重新推回了叶千依面前：「与其等最后严谨厌弃你，不如现在就拿着钱退出，叶小姐是个好女孩，一定会再遇到真心爱你的人。」 「这张支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弥补你的伤，你代严谨受罪，严家却不能替你药石之苦，于情于理，叶小姐受之无愧。」一番话滴水不漏，说得叶千依哑口无言。伊静也不屑于打压一个在她眼中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直接挑明：「我们和严谨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严谨不听话，有些话说得狠了也只会损伤母子情分。」 叶千依明白，伊静不能和严谨闹得太难看，就只能她去做那个恶人。 「阿姨，我明白了。」叶千依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鼻尖都委屈地红红的。伊静见叶千依已经明白，便要起身离去。 「阿姨，您不去看看严谨吗？他见到您，一定很高兴的。」叶千依拦下她，急忙地说道。伊静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惊讶于叶千依的憨厚老实。只一瞬间，又变回了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不了，等他回家，自然就见到了。」